“能不能讓我考慮一下,過幾天再給您答覆……”清月知道此刻再一口拒絕的話,一定會讓他失望不已的。
他放下茶盞,起身前說道:“希望你的答覆不會讓我失望。”
清月避開他期待的目光,沒有回答。
送走廣文父親之後,她坐在窗前,思考着當下的處境。
“清月阿姨,我們想吃麪,可以招待一下我們嗎?”軒軒領着一羣打籃球的夥伴,走進了麪館。
“當然可以,只是還沒有正式開張,材料沒有備齊……”
“沒關係的……你們就吃炸醬麪。”他轉過身,面對着那羣孩子說道。
“我呢……就點我爺爺愛吃的素鴨面。”
“你們要喝茶,自己倒,軒軒你就幫忙招呼一下你的小夥伴。”清月拍了一下軒軒的肩膀,微然一笑。
“好的。”軒軒禮貌地點了點頭。
清月有些迷惑了,這孩子還是挺有禮貌的,並不像悅悅所說的那樣無可救藥,不可理喻。
清月所做的炸醬麪,既不同於老北京“過水麪”那般複雜,又不同於韓式炸醬麪那般黝黑,他們荀式炸醬麪既有南方拌麪的清爽,又有北方面食的韌性,口感特別好。
悅悅揹着粉色雙肩書包,旁若無人地經過大廳,走進了廚房。
“清月媽媽,需要我幫忙嗎?”
“你先洗一下手,幫我將那幾碗拌好的炸醬麪端出去。”
“好的!”她將書包放在門後,徑直走向水斗。
“熱水器還沒有修好,你將就一下,用冷水洗一下手。”清月邊說,邊將切好的香菜放在另外幾碗炸醬麪上做了一些點綴。
悅悅把蘇格蘭格子襯衫的袖口緩緩捲起來,再擰開水籠頭開始洗手,很快,水流聲湮沒了周圍的一切。
悅悅將四碗麪放在托盤上,再端起托盤,走了出去。
“……所謂的舊石器時代,就是那時的人類還不會用火,只會用一些簡單的,粗劣的石器。自從人類會白相(使用的意思)火之後,發現經過火烤熟之後的鹿肉簡直就是人間極品,就這樣一下子進入了新石器時代,跟着他們的腸胃和味覺也發生了質的變化,接着他們的貪慾也變得無休止起來……”軒軒坐在一羣孩子中,發表着一番關於人類進化史的高論。
悅悅貌似什麼都沒聽見,只是負責將炸醬麪一碗一碗端過去。
“那個誰……我的素鴨面呢?”
悅悅連瞧也懶得瞧他一眼,完全就無視他的存在。
他瞬間石化了,居然把我當空氣……此時此刻豈是鬱悶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悅悅心中正暗暗偷笑,接下來,有你好受的……
她似乎有點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傢伙在幾分鐘之後抓狂的樣子。
她將已煮好的素鴨面端進了托盤,再趁清月不注意,倒進去半壺醋,又偷偷放進去一勺鹽,她爲了忍住不笑,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脣。
呵呵,果然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呀,想到這,悅悅的心情就像是三月裡的陽光一樣燦爛明媚。
“客官,讓你久等了,你的面來了。”悅悅那張堆滿笑容的小臉,確實讓人一下子難以接受。剛纔還是冷若冰霜,現在卻是陽光明媚,真是冰火兩重天呀。
軒軒顯然知道來面不善,但又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他只好硬着頭髮接過了面,稍稍猶豫了一下,低着頭吃起了面來。
吃吃吃,你連“無可救藥”都吃,吃死你!
悅悅此刻有種隔岸觀火的心態。
軒軒只是稍稍皺了一下眉頭,卻毫不含糊的,嘩啦嘩啦將一碗麪吃了一個底朝天。
“項少,清月阿姨煮的面好吃嗎?”悅悅帶着一絲狡黠的笑容,貌似認真的在做客戶滿意度調查。
軒軒喝了一口茶,含而不露地點評道:“蠻好吃的……”
“是嗎?既然好吃,以後歡迎常來!”
悅悅露出了可惡的,諂媚的笑容,這一點讓軒軒更上火,你什麼時候能夠對我笑得自然一點,真誠一點呀……
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滿腔的怒火,從運動褲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張百元大鈔,“這是所有人的面錢,不用找了。”
“錢正好,當然不用找了。”悅悅好似淡淡的,小聲的一說,卻引起旁人一陣鬨笑。
軒軒的臉面一下子掛不住了。
“劉悅悅,你不要太……欺人太甚,你將來一定,一定會後悔的!”軒軒暗暗下了決心。
悅悅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在其他孩子眼裡簡直就像是站在櫥窗內可愛的芭比公主。然而,軒軒卻並非這樣想,他雖然也喜歡她清澈的笑容,但因爲那笑容不僅僅只屬於他,所以,他固執地認爲,不是隻爲他而綻放的花朵,他是不會去欣賞的,也是不會去呵護的。
春寒料峭常被用來形容S市的初春,微寒。
悅悅被學校組織去了佘山觀測站,去觀望不常見的獅子座流星雨。
晚上從店裡回來,偌大的房子裡只剩下清月和廣文兩個人,難免有點不自在。平常這個時候,悅悅和廣文坐在一起,鎖定ICS頻道,觀看英語新聞……
夜,比往日更寂靜。
“我有點累,先睡了……”廣文期期艾艾地說了一句。
“哦……”清月應了一聲。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沉睡了,屋外被冷落的街道也變得寂靜無聲,這種寂靜是J區寒夜的特色,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不畏嚴寒,守護着天空,地上的街燈和春梅不懼黑暗,守護着大地。
清月半倚在牀上,正翻看着尼古拉斯?斯帕克思的《戀戀筆記本》。
作者的文風清新,讀他的文字,好似漫步在雲端,又好似行走在奧地利哈爾斯塔特村莊中。
“當你沉浸在悲傷和哀痛中的時候,我會將你摟入懷中,輕輕搖晃,接過你的憂傷。
當你哭泣時,我也落淚。
當你受傷時,我也感到傷痛。
我們一同忍住決堤的淚水,擊退絕望,戰勝人生道路上的坎坎坷坷。”
什麼是愛情?從相知、相愛到相守,不離不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睡了嗎?”廣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清月沒有吱聲,她輕輕將書放在牀邊,再迅速關掉了檯燈。
“吱”的一聲,房門開了,清月閉上雙眼,屏住了呼吸。
廣文什麼也沒有說,極快速鑽進了她的被子。
清月努力繼續裝睡,哪怕他已經摟住了自己的腰,她還是覺得,能裝多久是多久,到時他一定會沒有耐心繼續耗下去,一定會,可能會知難而退的……
清月在盤算着,畢竟她不是學會計專業的,她的算盤往往會打錯,儘管如此,她仍不放棄繼續臆想着。
“我知道你沒睡……”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努力繼續裝睡中。
“等這一天,對我來說,已經等好久了……”他的聲音有些曖昧。
強忍住繼續裝睡中。
“你應該知道表示男性和女性的符號吧,男性的符號是箭頭朝上,圓圈在下,就像愛神丘比特的弓箭袋,表示男性爲了愛必須要學會進攻……女性的符號就像女神維納斯的小鏡子,表示女性的美,更時常會保持着那份矜持。所以,我覺得我應該要主動進攻,就像丘比特之箭一樣。”廣文熱得燙人的脣正對着她的耳邊,柔聲細說着。
忍住,忍住……清月自我暗示中。她堅信自我暗示可以產生不可抗拒的,不可思議的巨大力量。心理學家還說,自我暗示是影響潛意識的一種最有效的方式。然而,就在她想繼續努力自我暗示之時,那個人的鹹豬手已伸向了她的小腹,儘管隔着衣服,但他手掌的溫度卻熾熱得如同熨斗一般,弄得清月大氣不敢出一口,整個人像古箏上緊繃的弦。
長久地,她假裝若無其事的一動不動。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廣文恨不得爬起來,仰天長嘆一聲。
“我愛你,比你想象中還要愛你……”廣文低沉的聲音讓她迷惑,這樣的聲音,這樣的夜晚,難道不是出自一個夢境?
“小文,我想跟你說一個故事……”
清月終於開口了,廣文欣喜不已。
“森林裡住着一隻螞蟻和一頭大象,他們朝夕相處。一天螞蟻對大象說:我愛你!大象激動地喘着粗氣仰天狂呼‘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大象!’大象興奮地想要擁抱螞蟻,卻發現螞蟻不見蹤跡了。十年後,衰老的大象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原來是螞蟻。螞蟻拄着柺杖走到大象面前,說,你一喘氣竟然把我吹出了十萬八千里,我不畏艱險的走回來就是想告訴你,咱倆不般配!”
“說完了嗎?”廣文的心情似乎並沒有受這個故事的寓意有所影響,他的聲音如和風霽月。
“說完了。”清月不免有些失望,難道這個故事還不能深刻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我不可能退後的,就像已經流進大海的河流不能退回河道一樣。”他深沉的說道,這種成熟的口吻,清月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感覺自己的神志漸漸有點迷亂了,她害怕自己再一次迷失在他的情感漩渦中。
她想撥開他的手,卻被他順勢摟進了懷裡。他低頭親吻她的下巴,再往下,滑至她的脖頸。
當他的手指移到她的胸前時,輕輕地解開她的睡衣,她禁不住戰慄起來。
“不要……不要……”可是卻喊不出來。
他的吻沒有停,每到一處,就像墜落的火花,她的呼吸也跟着一窒一息。
他的吻細細密密,不放過每一寸肌膚,他灼熱的呼吸噴在他觸摸的每一處地方,周圍的空氣像S市黃梅天一樣潮溼,溫熱。
漸漸地,他的手變得莽撞起來,有些急躁地脫掉了她的睡褲,如月般半圓的腰胯原來是這麼美,在射進屋內的月光下。
她已經完全徹底地投降了,在這個無法遏制住自己情慾的男人面前。
他將頭深深地埋進了她的處女地,原來那裡是一個他未知的世外桃源。他想,過十年之後,五十之後,抑或一百年之後,他仍然會爲今晚自己的勇敢而感到自豪。
不久之後,一陣又一陣的疼痛,一股又一股的熱浪拍打着她,她伸直了雙腿,整個身子也跟着僵直起來。
“放鬆……”他的聲音仍舊是低沉的,有一些沙啞。
就在她稍稍蠕動了一下腰肢之時,她聽見廣文的呼吸比之前更加急促了,她的身體跟着他的律動,似乎不再感到疼痛了,反而有點渴求風暴來得更劇烈一點。
他們更緊地擁抱着彼此,恨不得有一種想將對方揉進自己體內的衝動,他們像大海中的弄潮兒,一浪剛剛停息,另一波又開始急劇襲來……
“願意相信我嗎?”廣文突然問道。
“嗯……”清月模糊地應了一聲。
原來維納斯和阿多尼斯在一起可以這麼快活,就像乘坐了愛情的魔毯,飛離時間之外。
夜,原來可以變得很短暫。
J區的早晨是喧鬧的,早起上學的孩童,早起鍛鍊的老人,以及早起上班的成人……
清月比平日裡晚醒了一個多小時,她只覺得渾身痠痛,連舒舒服服地伸個大懶腰都覺得有點力不從心。
她整晚被那個精壯的男人摟了一夜,整個身子好像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她覺得一切就像一場夢,是那麼的夢幻,那麼的不真實……
“你醒了……”他睜開了惺忪的雙眼,性感的雙脣一張一合。
“嗯……”她氣若幽蘭。
“還痛嗎?”他狡黠地一笑。
“嗯……”她腮暈潮紅。
“我們下週去註冊結婚吧……我知道,我爸已經將戶口簿給你了……”
“那個……”
她溫柔注視着自己的目光美得讓人陶醉。
他只覺得一陣臊熱,他的兄弟似乎又開始不受他控制了。
他凝視她的眼神,變得緊張起來,他想……卻又不敢……或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