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過去,甄堯醒來後便在宅院中看張飛、趙雲比試,張趙二將也沒動真格,僅是互拼着拳腳,打發在長安城內的瑣碎時間。
“主公,”這時甄斷從院門外疾走回來,來到甄堯身邊低聲道:“斷有事稟報。”
甄堯一聽,點頭與他一同向內屋走去,而張飛兩人看到自家主公離開,也緊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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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內屋,甄斷從衣服裡拿出一條帛布,開口道:“方纔斷領着親衛在宅院周圍巡視,忽然碰到一人,朝斷撞上來並將此物塞入斷衣兜。”
甄堯接過帛布,開口道:“那人何在?走了?”
甄斷頷首:“那人走的很急,應該是故意做出這副樣子,好躲避周圍長安探哨。若不是這道帛布在,就連斷也以爲他是誤撞上來的。”
將帛布攤開,上面只有寥寥數字:‘月黑風高,速離”下方還有落款人的名字:豔雀。
“是‘豔雀’派人送來的。”甄堯看着短短六字,不禁皺眉:“莫不是她得到了消息,有人慾對堯不利?”消息若是其他人傳出,甄堯或許會懷疑,但是出自自己手下女間,那這個消息,已經可以確信無疑了。
女間的事情,張飛等心腹將領都清楚,也就沒什麼奇怪,甄堯剛說完,張飛便開口道:“主公,我看還是出城吧,這長安城纔多少兵馬?出了城飛一樣能幫主公把天子搶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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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點頭道:“主公,『性』命攸關,雲亦覺先行離城乃上策。”
握着這張由女間送來的帛布,甄堯兩眼深邃望着房頂,很明顯,這時候有人敢動自己,那就只有董旻了。在長安城內,天時、地利、人和均與自己無關,可謂是最兇險的客場。
退不退?又或者自己能不能退?甄堯『揉』着拳頭暗自思索着。董旻已經準備好了要對付自己,而此刻貿然辭行,只會讓他提前動手,並且在城內大肆排查細作。
“主公可是擔心無法離城?”見甄堯眉頭深鎖的模樣,趙雲沉聲道:“以雲之見,若以雲與益德二人,領麾下百餘親衛,出其不意的殺至城門處,應當能夠破開城門。”
張飛也連連點頭:“子龍說的在理,區區一個長安城,有我等護衛,主公想走絕無人敢攔。”
甄斷知道衝鋒陷陣自己不是張飛二人的對手,但他也有他的作用:“主公,斷願拼死爲主公斷後!”說罷,三人一齊跪地,請甄堯立刻下決定。
麾下三位戰將請命,甄堯就算不顧及自己,也得考慮考慮他們。豔雀已經向自己傳來了危險訊號,而自己就算留在這,恐怕真到了夜晚也是得突圍的。如此想來,此時不走,自己就等於是錯過了最好的撤離機會。
心底決定離開,但怎麼個‘離’法,還有待考慮。就這樣帶着百餘兵卒衝向城門肯定不行,到時候人沒走出百步,就被上萬大軍圍着,即便有趙雲二人在,也難有把握。
突兀的,甄堯心底有了個想法,靠着房內案桌坐下,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案桌上比劃道:“我等住處離南門最近,是以南門處的防護也是最爲嚴密。子龍、益德,你二人待會隨我前去伏府。甄斷,你留於院內,讓兵卒自有分散,並往來於南門與院落之間,之後……
一番佈置下來,甄斷三人均抱拳稱是,而甄堯也不耽誤,帶着張飛二將,與十數親衛,便走出院落。向伏府前行。
而在甄堯走後,院中又有足足二十人離開,並且向南門外遊晃。
來到伏府,伏完以爲甄堯是來找他,兌現前一日的陳諾的,當即苦笑:“冀州牧,老朽慚愧,如今董旻已將皇城封鎖,任何人不得入內。完雖爲皇后之父,亦見不到天子與壽兒之面。”
“無妨,”甄堯對這結果已經有了預料,當下開口道:“既然董旻不讓堯面見天子,那堯便自行前往皇城,只是還需伏老將軍同行。放心,此次一定無事,堯有把握入宮面聖。”
伏完心中雖然沒底,但見甄堯如此有底氣,也就頷首同意。反正至多也是白跑一趟,那董旻暫時是沒空對付自己的。
兩人談罷,很快便離開伏府,伏完的府邸距離長安皇城並沒多少路,一行十幾人,很快就到了皇城第一道外門前。到這,也就止步了,因爲城門處有長安將士守着。
守城兵士見甄堯等人靠近,立刻拔出腰間佩刃:“來人止步,此刻不準入宮!”
“某乃大漢徵東將軍、冀州牧、柳鄉侯甄堯,”走上前先報了名諱,甄堯冷聲開口:“本將軍與輔國將軍要面聖,爾等小卒也敢相攔?”
“我等奉太師之命,把守皇城,任何人不得入內!”能被安排在這的,幾乎都是董旻身邊的嫡系部隊:“不論是誰,再敢上前一步,就地格殺!”說罷,似乎爲了給自己壯聲勢,擡手一招,便有百餘兵卒向甄堯一行人合圍。
在來之前便得到授命的張飛一聲冷笑,縱身橫跨,幾個閃身便出現在說話兵士身前,右手重拍小兵持刀的右臂,再反手一伸,簡簡單單的將對方刀刃奪了下來,並怒喝道:“小子好膽,某家主公豈是你等能威脅的?”說罷怒視周圍兵卒,一時間竟然無人敢上前半步。
雖然趙雲武藝不弱於張飛,但論起威懾力,便是三個趙雲綁一塊,也不如他張飛一人。威懾效果達到,甄堯臉上帶笑的走過去,先是將兵刃拿過,並將小卒扶起:“堯麾下這些將領,可不如堯好脾氣。你且前去只會董旻,便說我甄堯要入宮!”
丟了臉,但兵卒在接過兵器後也不敢再狂了,諾諾點頭,招呼幾人迅速離開,而其餘長安兵士,也將包圍圈散去,守在城門處,一動不動。
小卒很快來到太師府,董旻就躺在牀榻上聽着,半晌纔開口道:“他要去,便讓他們進去吧。記住,一定給我看緊了,一舉一動都要盯牢!”
“諾!”小卒心底不願,可主公下了命令也只能點頭答應,心道自己剛纔的打是白捱了。
“哼哼,見天子。”小卒走後,董旻望着屋外冷笑:“就讓你在死前與天子見上一面。”
小卒回來時雖帶來的命令並未出乎甄堯的預料,甚至就連董旻此刻會想什麼,甄堯也能知曉七八,不過他對此並不在意,大笑一聲便與伏完走進了皇宮。
進了皇城,甄堯第一次與劉協見面就在這種情況下發生了。一位是擔驚受怕的傀儡皇帝,一個是『性』命正受他人威脅的無奈諸侯。
“堯,參見陛下。”面見天子,必要的禮數是不可廢的。畢竟若是想要有效的‘挾天子”至少自己得對天子尊重一些。自己對天子都視若無睹,那這天子也就無甚用處了。
“愛卿請起。”天子,也就是獻帝劉協,如今已近弱冠之齡,不過或許是從小的生活便不如意,成爲皇帝后更沒掌過一日大權,是以比較起甄堯印象中皇帝的形象,劉協要弱勢許多。
聞言,甄堯起身道謝,先是將身邊兩位得力戰將與劉協介紹一番,然後說道:“陛下如今身居皇城內,可知大漢戰『亂』四起,天下民不聊生。”
一旁伏完聽到這話好懸沒被氣笑,原本以爲甄堯急着面見天子,必然是有要事,或者從側面將自己的意願表達出來。卻沒想到他居然提起這等‘廢話’。
之所以伏完認爲甄堯所說乃屬廢話,實是因爲如今劉協半點實權沒有,就連長安以外的消息,都是自己時不時的送入宮去,否則劉協現在連大漢各地局勢都可能不清楚。
伏完認爲是廢話,但在劉協看來,甄堯是故意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了,眼中閃過怒意與無奈,沉嘆道:“協有愧先祖,有愧大漢百姓。”
甄堯聞言緩緩搖頭:“此非陛下之過,實乃我等臣子之過。如今堯領兵於此,冒死前來覲見,卻仍遭小人算計,陛下以爲臣該如何做?”
劉協聞言手臂不禁一顫,宣召甄堯、曹『操』入城,是董旻以死亡威脅他而下的詔令,他也知道這封詔令下達,自己可能依舊要被困於城內。前夜曹『操』前來,也只是隱晦的表示要接自己去昌邑城,而看他與董旻同來,相比是有了交易。這些事情都是劉協一日之內想到的,而甄堯見劉協不說話,沉默片刻又接着說道:“陛下,孟德是否已經來過了?”
甄堯對此並不能確定,但這問句剛出口,就見劉協面『色』一變,當即心中瞭然,隨即心底一陣苦笑。看來情形是糟糕透了,這對對付自己的,應該是董旻、曹『操』兩人。
甄堯之所以有所猜測,還是從‘豔雀’所傳來的帛布中看出了端倪。看似短短六字,根本沒提曹『操』,如何會有玄機?其他人不懂,甄堯卻是看明白了,不提,也就是說曹『操』與自己已經不能算是同盟了,既然不是同盟,自己離城自然不用招呼他。
豔雀乃是自己帳下頂尖女間,她不可能會不知道曹『操』是與自己一同入城的。可傳信中隻字未提,這種明顯的紕漏,根本不可能出現。
正因此,甄堯在來皇城的路上,便將一些事情理順,並做出了猜想。如今和天子說話不過兩句,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劉協繼續沉默,甄堯搖頭道:“孟德既已來過,陛下應當知曉,他一人未必能護得陛下安危。今日堯來了,索『性』留下陪天子一日,也讓伏將軍能夠與皇后小聚一會。陛下,可會棋藝?”
“略知一二。”劉協呆在宮內整日無所事事,除了借酒消愁,也就只能與琴棋書畫作伴。學琴他沒那份心,書法他也沒有什麼成就,也只有棋藝與畫畫還能拿得出手。
伏完告罪離開,前去面見自己的女兒,甄堯便與劉協兩人對坐擺開了棋盤。一旁明顯是監視衆人的小太監,見此也就準備好茶水,一言不發的杵在邊上。
隨着時間的流逝,甄堯已經與劉協對弈了三盤,即便甄堯沒有全心投入棋盤,可心思不在下棋上的劉協,楞是一盤都沒贏,每一盤都只是勉強抵擋甄堯片刻,便出現大潰敗。
而就在甄堯留於皇宮內的這段時間,跟隨他入城的衆多親衛,也是進進出出走動不停。小半時辰便有一部分人出去,而過了一會又會有人回來。如此往復,讓監視甄堯所住宅院的長安兵卒眼花繚『亂』,暈頭轉向。
而這些長安兵士們並未注意到,就在一干毋極親衛進出之間,離開的人數總會比回來的多出一兩人。雖然僅僅是一二之間,但一個上午過去,已經有足足二十人擺脫了長安眼線,並悄悄彙集於西門附近的一處破敗院落中。
時值晌午,下了十盤卻只贏了甄堯一盤棋的劉協,肚子已經開始發出抗議聲了,因爲劉協想問,而甄堯也順便留於皇宮內,與天子一同吃個便飯。
“一直呆在皇宮內下棋?和天子、伏完一起在宮內吃的午飯?”得到甄堯一早上的動作彙報,董旻眉頭一皺,隨即鬆開:“下吧,吃吧,過了今夜你就是個死人!”
因爲甄堯一直沒有過激行爲,是以董旻也並不在意他會做什麼。而甄堯帶入城的那些親衛,董旻更是毫無興趣。他所關注的只是甄堯,其餘人就算張飛、趙雲也只是附帶看着罷了。
吃過了午飯,甄堯又提議下棋,劉協不想被虐,但又覺得上午是因爲心神不寧才輸的,當下頷首答應想着一定要拿出自己全部本事來對付甄堯。
當即兩人又擺開棋盤,開始新的棋局,小太監一直在旁邊站着,而甄堯下棋也很少說話,得不到任何情報的他,站久後就開始走神了。
小太監正搖晃着打瞌睡,甄堯擺下一子,忽然壓低了聲音,以只有自己與劉協才能聽到的音調,開口道:“陛下,可願隨堯一同離開長安這是非之地,迴歸東都?”
小太監沒聽到甄堯說什麼,可劉協卻是實實在在的聽清楚了,捏着棋子的右手聞言一抖,嚇得差點將棋子丟出去。而當他鎮定之後,對於甄堯的提議也很是意動。雖然曹『操』或許能將自己帶離長安,但去了也只是前往兗州,而甄堯,卻能讓自己回到洛陽。
可即便劉協有回洛陽的念頭,但在下一刻卻不得不將這想法掐滅,如今甄堯身在城中,連他自己都不一定保得住,如何能帶他出城?想罷卻是緩緩搖頭:“長安很好。”
劉協的那一絲猶豫甄堯看在心底,當下也就明白了天子的顧慮。笑着點頭,心中卻是暗想,連劉協這個光棍皇帝都不看好自己能安全離開,自己也真慘呢。
“主公,時辰差不多了。”下棋一直下到申時,趙雲才上前兩步,在甄堯耳邊輕聲道。
甄堯當即點頭,將手中棋子放下,起身道:“陛下,若是日後還有機會,堯一定常來宮中,與陛下對弈,告辭了!”說罷,在劉協的錯目注視下,緩步走出皇宮。
甄堯在皇宮內的時間可不是白挨的,至少此刻西門院落內,已經藏了大半兵卒。甄堯走出皇宮,也不再回住處了,就這樣緩步繼續在街邊閒逛。
看似閒逛,甄堯只是不想有過激的動作,導致自己的計劃功虧一簣。而當他帶着趙雲二將來到院落附近,一聲類似鳥叫的暗號傳出,頓時守於院中的兵卒蜂擁而出,並在趙雲、張飛的率領下,直奔城門而去。
此刻畢竟是戰時,雖然甄堯、曹『操』都在城內,但四處城門的守兵並不少,即便人數最少的西門上下,也有數百人守衛。而當張飛衝至城下時,發覺不對的城門令連聲驚呼:“你等,你等意欲何爲?”
“隨我殺~~~”這時候可沒空去廢話,手中長矛直刺結果了城門令的『性』命,張飛便大吼道:“保護主公,殺出城去!”
如此,西門徹底『亂』套了,城門處的數十兵卒堪堪擋住了張飛與趙雲二人的初次衝擊,而聽到城下動靜,城頭守衛兵士也急急忙忙的從左右石階趕來。
“你,你說什麼?甄堯他在衝城?”太師府,董旻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直盯着眼前的兵卒,』他剛剛離開皇城,在街面遊走?現在一刻未過,爲何他會衝擊我長安西門?”
兵卒此刻已經是害怕之極,畏畏縮縮的低着腦袋開口道:“小,小的,也不知。”
“不知,不知,要你何用!”衝出腰間的佩刃,董旻一刀斬向小兵,頓時鮮血濺出,一顆人頭在屋內滾動數圈才失了動靜。
殺了一人發泄,董旻大聲呵斥:“來人,來人,給我調集兵馬,迅速趕往西門!”
而就在董旻着召集兵馬前去西門圍堵甄堯時,西門處的戰事已然愈演愈烈,一具具屍體倒地,而甄堯等人距離城門,還有數十步之遠。
“弓箭手,『射』~~”這顯然不是甄堯下的命令,畢竟他手下百餘親衛雖然都有手弩,但人數太少,此刻衝擊城門都猶顯不夠,如何有時間齊『射』。
眼見從城門處下來的上百弓箭手就要張弓拉箭,甄堯一劍砍翻了身側的敵兵,同時高喝道:“躲避,混入敵兵中躲避箭矢,用屍體擋箭!”
“嗖嗖嗖”飛箭來的迅速,不少親衛纔剛剛混入敵兵羣中,或是擡起腳下的屍體,羽箭就已經在頭頂落下,絲毫沒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不過相比之下,甄堯以及手下將士卻是幸運的,面對數倍之敵,弓箭砸他們頭上的概率,比長安兵卒自相殘殺要小許多。
甄堯躲避箭矢的同時,還得顧着周圍局勢,見自己麾下親衛並沒被弓箭的沖刷而擊垮,心底也就鬆了口氣,可沒等他高興起來,就聽見後方接到傳來陣陣腳踏,無他,長安援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