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氣,這涼州地界連少年都能行如此不法之事!”
“不過這縣衙的狗官也是真的太過離譜,錢財被人偷盜竟然不聞不問,只是關心遺失了多少錢財,我們奔赴千里至此,卻沒想到這冀城竟然是這麼個鬼地方!”
……
錢袋就這麼不翼而飛,秦川與荊綏兩人自然沒什麼法子,只得照例前去冀城衙門報官,看看能否有追回的可能。
起初秦川並不願意因爲這等小事前往衙門,不過荊綏對這偷盜一事歷來極爲痛恨,想必當初毀容之後,這種事情碰到的次數也是不少,深惡痛疾之下的慫恿,讓秦川終是拗不過荊綏,便隨他一起去了衙門。
不過這衙門之中的官吏,當聽聞秦川乃是前來報案,言語之間卻多有不耐,若非是念及自己職責,在秦川看來竟是恨不得將他們二人驅趕而出。
見此情況,秦川只得是誇誇其談,告訴這官吏自己丟失的乃是前些日子售賣貨物所得,足足夠十來人用度,重利之下那官吏卻一改之前的狗臉,不由分說便要派衙門中人前去緝拿此人。
這須臾之間的態度大變,令秦川大概也能猜出並非是因爲自己失竊而讓對方動容,更多的可能怕是這狗官也想盡快趁錢財未失之時中飽私囊,畢竟只要人一旦抓到手裡,錢財丟失一事便可盡數甩給那少年,至於人家能從中撈到多少好處,自然就取決於能否儘快抓到這少年。
受到這般對待,自然讓荊綏氣的有些牙根癢癢,一路怒罵聽得秦川也笑的有些合不攏嘴。
不過既然錢財已失,這種兵荒馬亂的年頭想要追回怕是難如登天,更何況那錢袋之中不過幾十個銅錢而已,多數錢財秦川卻放於自己背囊之中,只要背囊不丟,錢袋被偷也就權當破財免災了。
“大人,你身子孱弱,這一路舟車勞頓還是早些尋個地方休息爲好。”
“至於探查城中形勢,我荊綏雖不如大人機巧,但也有幾分見識,等將大人安頓好了之後我再出來看看,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剛剛入城不過一個時辰就碰上這種晦氣之事,說起來運氣倒也是極差,而這年頭的人歷來迷信,荊綏當下便拉着秦川先去歇息,至於其他事情以後再說。
而秦川對荊綏的安排也只得是笑着點了點頭,畢竟涼州民風彪悍自己素來聽聞已久,如今不過與自己齊腰一般高的少年就敢當街行竊,要是真的碰到那些狠茬子,秦川雖說不懼,但事後的處理倒也顯得麻煩。
念及此處,秦川與荊綏二人就這麼到了與之前手下兵士所商議的驛館之中,而這驛館雖說東西大多齊全,可這掌櫃經營起來卻是完全不把這店面當回事兒,見到生意上門不去迎候也就罷了,反倒言辭之間皆是抱怨秦川與荊綏二人多事,耽誤了他的賺錢大計。
如此對待,秦川反倒並不氣惱,頗爲闊綽的租下了兩間客房之後這才與這掌櫃的談論起來。
眼看秦川出手如此大方,那掌櫃的登時就換上了另一張面孔,言語之間阿諛奉承聽得一旁荊綏都渾身起雞皮疙瘩。
“掌櫃的,你這驛館我看住的人也不少,雖說賺不到什麼錢,但起碼也夠一家人衣食無憂……”
“可你這行色匆匆,說我們的耽擱了你的發財大計,就是不知是何等活計,能讓你連這驛館都不再上心?”
古時驛館,大多都是當地官吏於背後支持,無論是否有所營收,皆從當地稅賦之中撥款所建,而其中收益除了部分要送到官署,其他收益自然就落到了掌櫃手中,油水自然不小。
正當秦川好奇這掌櫃關心的是何等發財的活計之時,那掌櫃的回答竟是聽得秦川險些將自己口中的水一口給吐了出來:
“那還能有什麼?我們涼州地廣人稀,除了喝酒之外,自然人人好賭……”
“至於那發財大計,乃是城東有一家肉鋪,那老闆閒養了一羣鬥雞,每次開門總得弄些盤口,這財路自然便從此處而出!”
一聽這掌櫃的說靠賭發財,秦川當時就沒了興趣,簡單談論了兩句便任由這老闆動身。
賭桌之上看似是壓上了錢財,更多的反而賭的便是人心,若無利益驅使,又怎會有傻子在這賭桌之上壓上身家性命?
待那掌櫃的走後,秦川與荊綏二人這才自顧自的回了自己的住處,這驛館雖然看上去顯得有些凋敝,但其中設施卻頗爲齊全,再說涼州本就是窮苦之地,秦川一向也不是驕奢淫逸之人,自然對住處沒什麼要求。
“權且住下吧,這驛館之中人來人往,消息卻最爲靈通,助於此處雖說有諸多不便,卻能夠儘快讓我等融入涼州,也不失爲是一樁美事。”
隨着秦川將身上所帶之物安置妥當之後,荊綏也是放下了心。
正當荊綏準備出門之時,卻見他回過頭來遲疑地問道:
“大人,需不需要我去燒些熱水讓你沐浴一番,這一路顛簸我和手下兵士尚且疲憊不堪,您這身子還是多多注意着些爲好。”
秦川的身體自然不比荊綏這些久經戰事之人來的健壯,而連日的奔波讓荊綏隱隱之間都有些吃不消,而秦川身爲領頭之人,平日裡雖說看上去無虞,但爲求讓身旁之人安心,這一路受罪自然也是難免。
聽得這話,秦川剛打算點頭,可這旁屋傳來的動靜卻是讓剛打算開口的秦川沉下心來靜靜聽着。
“母親,孩兒今日弄來了一些錢,接下來幾日就不必在爲吃食發愁了。”
“維兒果然是長大了,年方不過十來歲便能賺得錢財,若是你父親尚且在世,怕是會頗爲欣慰啊……”
……
聽着旁屋那母子交談之聲,荊綏臉上卻是泛起一陣唏噓之感,這年頭讓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出去謀生,贍養老母,簡直聽上去都有些讓人心酸。
可這話落到秦川耳中,卻並未讓他覺得有些溫馨,剛還一臉沉凝的表情忽然間變得有些詭異。
“咱們剛丟了一筆錢,隔壁那十來歲的小子就能弄到,這倒真是有些太巧了。”
“一個毛頭小子,從那能弄來三四日的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