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懷怒意,當着將士的面敢訓斥曹洪的,除了曹操還有何人?
“恭迎丞相……”
誰人都看得出此刻曹操雙目陰沉,擺明了已經怒的不能自已,紛紛低頭拱手對着曹操行禮,生怕殃及池魚。
而秦川見到曹操安然無恙,心中鬆了口氣之餘,也是拱起雙手對着曹操稍作欠身。
不過還未等秦川行禮,曹操卻是主動伸出手掌放在秦川的肩頭,硬生生止住了秦川的躬身之禮!
“問天,孤當得起衆將一禮,但唯獨你,孤當不起!”
“若是孤早日聽你一言,早些繞開潼關,豈會是今日下場。”
能夠在衆將面前擺出如此姿態,無疑是擺明了曹操此時此刻的態度,而且也給足了秦川面子!
秦川自然也不是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能夠讓曹操在自己麾下士卒面前低頭,要是不給曹操一個臺階,恐怕接下來遭殃的便會是自己。
畢竟,自己面對的可是這天底下最爲喜怒無常的雄主!
“丞相言重了,在下不過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當初在荊州,丞相對在下有知遇之恩,吾自當銜草結環以報之,斷然不敢居功。”
秦川態度極爲謙虛,全然沒有當初那般隨意的模樣,讓曹操心中也是頗爲欣喜。
而剛被曹操教訓過一通的曹洪,此刻看到秦川盡受曹操恩惠,心中自然是不服,連忙想要辯解:
“丞相,這小子妄圖在軍中譁變,他身後之人皆是其黨羽!”
“若是不將此人處理,我曹家的顏面何存!如何能讓三軍將士信服?”
曹洪此言一出,不光讓秦川身後的一衆將領都面色一變,甚至讓一旁的程昱都瞪大了雙眼,暗罵曹洪實在是太過惡毒!
至於一直站於遠處,冷眼旁觀的賈詡,眼中卻是閃過些許寒芒,嘴角不由自主的添上了幾分嘲弄。
而身爲正主的秦川,看向曹洪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幾分悲憫,隨後在心中默默地暗罵了一句:
“白癡!”
……
此間之事,在場衆人皆知乃是曹洪挑起,無論秦川身旁之人作何態度,但若非曹洪咄咄相逼,斷然不會鬧成如今這個局面!
而秦川就算平白無故受此大辱,也從未對曹洪有過任何惡語相向,反而是極盡所能的在解釋情況,沒有絲毫僭越之舉!
曹操覺察到秦川那依舊平淡的目光,臉上卻是露出了些許輕笑,頗爲隨意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
但當曹操轉過身來直視曹洪之時,迎接曹洪的並非是曹操平日那縱容的態度,而是明明白白的一巴掌!
“啪!”
隨着一聲極爲清晰的耳光,曹洪那剛被曹操掌摑的半張臉,登時就腫了起來,可見曹操盛怒之下用了多大力氣!
“無恥!”
“孤剛剛在旁看的明明白白,若非你平白無故多生事端,何以鬧到這般田地!”
“讓三軍將士瞧我曹家笑話,你也好意思提我曹家顏面!”
剛剛還咄咄逼人的曹洪,此刻卻在曹操的盛怒之下被罵的如同孫子一樣,低着腦袋縮着脖子,連正視曹操的勇氣都沒有!
將曹洪痛罵了一通之後,曹操眼中厲色更盛,當即便是一聲暴喝!
“左右!”
“曹洪無故尋釁,折辱軍中同袍,剝其軍功,帳責六十!通告全軍!”
任誰都未曾想到,曹操罵了之後還不過癮,甚至還要用軍中刑罰處理曹洪,足以見得曹操爲了安撫人心,動用了何等手段!
而秦川聽到這個數字之後,嘴角也是微微一抽,有些可憐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呆在原地的曹洪,在心中嘀咕了起來……
“曹洪這貨今年怕是已經四十出頭了吧,身子骨可是不比當年……”
“要是真的將這六十帳責給吃下去,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吧?”
想到此處,秦川也是不由自主的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嬌臀,甚至有些好奇要是自己捱了這麼一通打,還能不能感受到屁股的存在……
“丞相!子廉不過是一時衝昏了頭,這纔敢頂撞丞相,還請丞相念在他爲丞相拋家舍業的份上,繞過他一命吧!”
“子廉叔這把年紀,六十軍棍如何能受得住,還請丞相法外開恩!”
……
一聽到曹洪要捱上這麼一通皮肉之苦,身爲宗親的夏侯淵、曹休等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雖說曹洪有錯在先,可畢竟血濃於水,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麼幹看着。
至於同爲宗親的曹仁,當時不爲秦川開口,無非就是看着自己身旁的夏侯淵、曹休等人的面子上沒法站隊而已。
可現如今看到曹洪咎由自取的模樣,甚至連求情的想法都沒有,只是在心中暗罵曹洪活該!
“都給我閉嘴!”
“誰再敢爲曹洪求情,孤便連他一起打!若是撐不住了,孤就親自備上棺槨,給他收屍!”
“從今以後,再讓孤聽聞宗親之中有人敢中傷軍師祭酒,休怪孤不念宗親之情!”
一臉嫌棄的瞥了失魂落魄的曹洪一眼,曹操再也不做停留,衣袖一甩便直奔自己住處而去,任由他們兩人就這麼原地跪着。
而秦川遲疑了片刻之後,也是讓身後衆將各自散去歸營,又讓在此看熱鬧的兵士各自散去,這才一路小跑去尋曹操。
就是秦川遲了這麼片刻到了纔剛剛搭建好的帥帳之中,入門之後這纔看到曹操呲牙咧嘴的解開了身上的魚鱗鎧,脫去了衣袍。
當親眼看到曹操身上那青紅成塊的傷痕之時,就連一向淡然的秦川也不免心驚肉跳了起來。
“是問天啊……”
“今日若非是許褚護着孤,孤險些就被小賊所困。”
如今帥帳之中只有他們一老一少,曹操自知今日之事對秦川多有虧欠,這纔將之前在渭水之畔發生之事告知秦川。
當時馬超率大軍殺來,這渭水之上只有一條小船,被逼無奈之下還是許褚硬生生架着曹操上了船。
當時渭水水流湍急,後方又有追兵,船上軍士慌張之餘,還是許褚一臉斬殺了數人這才穩定了局勢。
眼看追擊無果,馬超只得下令讓隨行兵士射殺曹操,在一通箭雨之下,掌舵的船伕早已被射成了刺蝟,而許褚舉起馬鞍護佑曹操周全之時身上也是中了數箭。
若非尚在岸邊逗留的典軍校尉丁斐靈機一動,將本該運送輜重的牛馬解鞍驅趕,引得那些本就軍紀渙散的西涼軍顧不上曹操去爭搶牛馬,趁機讓許褚親自划船送曹操前往對岸,恐怕今時今日,一代梟雄曹孟德,恐怕還真的就要被射成刺蝟餵了這渭水之中的魚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