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淨渾身汗毛都幾乎炸了起來, 整個身體完全僵硬住,不敢稍有動彈。
李獵哼笑了兩聲,從肩膀後方輕輕攬過來, 灼熱的呼吸就在他脣畔。“怕了?”
姜如淨連呼吸都快忘記了, 只能愣愣地看着故非顫動的眼皮。
不要醒來, 不要醒來, 不要醒來。
可是很多時候, 人越怕什麼,就往往越來什麼。
故非還是睜開了眼。
姜如淨心如死灰,閉上了眼, 聲音中帶着無望和祈求:“不要看……”
那麼狼狽和悽慘的樣子,那麼骯髒和無力的樣子。
偏偏李獵殘忍地用手強行撐開他的眼皮, 讓他和故非剛從渾濁變得清醒的視線剛好撞上。
故非猛地睜大了眼, 眼眶幾欲裂開, 就要跳將起來。孰料他方纔一動,便碰觸到桶內纏得到處都是的那些紅線, 剎時間,符紙微亮了一下,強大的電流從紅線上襲來,讓他瞬間麻痹。
“姜……”他雙目通紅地看着對面的場景,心裡對姜如淨的心疼和對李獵的憎恨到達了一個頂點。
誠然, 他與姜如淨只相處了不到半年的時間, 可他卻知道, 這是一個驕傲無比的人, 有底線, 有骨頭,還有很多他所從未理解的思想。就算他當時的身軀是弱小的, 是殘破不堪的,可他所流露出來的態度與自信,皆是強大無比。
可如今這麼驕傲這麼強大的人,卻屈辱地跪坐在一張凌亂的牀上,身上穿着被撕破的女式婚紗,任人折辱。
“李獵!!!”他吼了出來,不顧從符紙和紅線上傳來的痛苦,瘋狂地掙扎了起來,
“你閉眼好不好……”姜如淨幾乎是乞求地說出了這句話,可他聲音太小,被掩蓋在了故非的怒吼之下。
錯過了這一句,李獵再沒有給他們交流的機會。
他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看故非的目光如視死物。“真吵。”然後他徵詢姜如淨的意見,“你也覺得吵死了,對不對?”說着,指尖微彈了幾下,幾道紅線發出亮光,將故非那一部分的空間分割開來,任故非發出怎樣的怒吼叫罵,這邊也聽不到分毫。
李獵望着故非那瘋狂模樣,又看看懷中人不斷顫抖的軀體,滿意極了。
塵光懶映雍容雪,嬌兒無力起情思。
銀屏乍推牡丹落,梅花點月旖夢綺。
一方驟雨熄炎夏,滿城落香入清懷。
抵足長握美人淚,難驅巫山青雀離。
李獵對姜如淨的眼睛施了法,令其無法閉眼逃避,是以他的眼光不時與故非碰撞在一處,更顯難堪。
“李獵,你會有報應的。”他說。
李獵輕輕地吻了吻他纖長的手指,毫不在乎道:“我等着。”
這一場殘忍的酷刑,持續了整整一個白天,李獵毫不留情地索取着,直到明月高懸,方纔饜足地停了下來。
他看着凌亂不堪的現場與姜如淨身上破碎的純白婚紗,好似不可置信般睜大了眼:“天吶!我竟然這樣對你了!”
然後他吃吃地笑,湊近了姜如淨道:“都怪你。”
姜如淨躺在他懷中一動不動,眼神空得可怕。
李獵見他不理自己,眼珠子一轉,嬉笑着給他換了一身紅衣,然後捧出了一個大盒子。
盒子打開的時候,姜如淨的眼神終於動了動。
那是一件摺疊得整整齊齊的霜色長袍,上繡符紋陣法,精妙無雙。
袍子正中央,放着一個透明小罐,裡面是一枚遍佈裂紋顏色灰敗的珠子。
那是他破碎的金丹。
旁邊是一個稍大一些的罐子,裡面是一根一根仿若有生命力的金銀線。
那是他被抽出的經脈。
再旁邊……他的骨、心臟、肺腑……所有在蒙斯特研究院的黑暗回憶,瞬間捋取整個心頭。
李獵語氣歡快彷彿在嘮家常,“前段時間路過一個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大房子,就進去瞅了瞅,剛好看到了些眼熟的東西。”他一手提起那件霜色道袍,問:“我一想啊,這不是你們鈞天劍宗的法衣款式麼?就順手帶走了。”
他笑眯眯問:“這些,是你的嗎?”
好似篤定了姜如淨必須開口,他氣定神閒地環胸而立,俊得不得了。
孰料姜如淨只看了那些東西一眼,不,他連一眼都沒有看完,就收回了目光,無神地垂着眼,盯着地板。
這和李獵預期的不一樣。
他的目光也冷了下來,慢悠悠瞥向了木桶中掙扎得精疲力盡的故非,道:“我想幫你重塑體內的修真系統。”
這回姜如淨的反應同他預期的一樣了,那人猛地擡頭望向了他,眼底五光十色涌動。
劍修。
望着姜如淨眼底的那分期待與激動,李獵眼角掠過木桶上立着的那盞燈籠,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在誰也沒料到的情況下,他回身一掌,便擊穿了依舊在掙扎的故非心口,噴出的滾燙鮮血正好噴灑在旁邊的祈願燈上,與此同時,故非的身體軟軟地癱了下去,眼底的光漸漸泯滅。
“不!!!!!”
最後一聲悲鳴,喚不回那年輕人走到盡頭的生命。
昏迷前,他看到從祈願燈中涌出鋪天蓋地的光芒,向着他籠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