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妮子,膽子肥了。”杜國強自言自語地對着電話嘀咕了一句,然後搖搖頭,高高興興地放下了電話。
此時,明白拿着一份文件走了進來,說道:“領導,剛剛石溝子鄉的黃鐵軍書記,讓人送來一份文件,是關於他們鄉里有家礦業公司打算來投資,兼併重組他們石溝子鄉35戶石灰石承包戶的。來人還說,文件的原件也已經由石溝子鄉上報給了副縣長查勤同志了。”
“哦?我看看。”杜國強接過明白手中的文件,看了起來。裡面果然有35戶承包戶的簽字和相關合同文書。他們都明確同意被程國慶的多福礦業公司進行兼併;而這些承包戶也將成爲多福可以公司的小股東,股份比例按照他們目前的開採量和現金投入來進行分配了。
看來程國慶的動作很快嘛,力度也蠻大,杜國強暗自好笑;現在就看查勤他們怎麼接招了。只是沒想到,石溝子鄉的黃鐵軍這人也是個妙人。
“我知道了。”杜國強對明白點點頭,然後把這個文件放在了抽屜裡,然後不經意地問道。“黃鐵軍是什麼情況?”
明白思索了片刻後,緩緩道:“他是石溝子鄉的本地幹部,資歷非常老,擔任過村長、村書記、鄉黨政辦主任、副鄉長、副書記、鄉長。不過,他和杭縣長他們卻沒有什麼瓜葛,他當上這個書記也是縣裡當初爲了平衡,縣委那邊一力推起來的。只是,他做事情一向比較謹慎。”
杜國強聽了明白的話後,也知道他話語中的意思,便點了點頭,到是沒再說什麼,明白也很識趣地離開了杜國強的辦公室。
第二天上午,縣長杭嘉琪召開了縣府的辦公會議,由於副縣長向前進帶隊外出考察,所以這次的會議就少了一名黨組成員;而且會議的內容也比較瑣碎,都是一般性的日常工作,所以前面的議題過得很快。
等到快結束的時候,杜國強拿出一踏文件,笑着說道:“這個是經合辦方主任給我的,是關於石溝子鄉有一家叫程氏礦業的公司,已經和石溝子鄉的35個承包戶簽訂了兼併重組協議,不知道查縣長有沒有收到石溝子鄉這邊的彙報?我複印了幾份,大家可以先看看。”
杜國強讓旁聽的副主任明白把手中的文件分發給幾名班子成員,大家低頭看了起來。
查勤也早就知道這個事情,所以也不能裝聾作啞,開口說道:“杜縣長,這個事情,石溝子鄉已經向我彙報過了,不過考慮到他們這些承包戶加起來一年的開採量,也有近百萬噸的量了,所以我的意思是讓他們石溝子鄉再具體瞭解一下。”
“哦,查縣長,不知道還需要了解什麼情況?”杜國強笑着說道。“這一年開採量不到百萬噸的話,應該是在我們縣裡的權限內吧。而且,這個公司可是要有近五千萬的年銷售額了吧,咱們先不論這樣是不是可以增加我們縣招商引資的成績了,就是一年下來,這家公司所帶來的稅收,應該也有幾百萬了吧。”
與會的其他幾個班子成員聽到杜國強這個話,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來。副縣長範文清接口說道:“杜縣長,別說一年能夠帶來幾百萬的稅收了,就是一年增加一百萬的稅收,這樣的公司我們縣裡也要大力扶持了。”
吉永康更是冷嘲熱諷地說道:“是啊,想想以前,我們明明可以收上來那麼多稅款,結果不就是肥了某些人嘛。白白流失了多少稅收?”
查勤此時的臉上也是鐵青着,拿起桌子上的煙盒,抽出一根點了起來,深深吸了一口後,才說道:“杜縣長,這家程氏礦業,我覺得還是要謹慎點爲好。一來他們成立時間不長,二來這些同意合併的承包戶,我們也需要逐一商談了解,確認他們是否都是自願與其合作吧。三來,我們也要按照規定,逐條進行審覈嘛。”
“那就好,查縣長只要願意接受這家程氏礦業公司的投資就好。”杜國強呵呵一笑,接着道。“畢竟人家來我們縣投資,也是有利於發展我們當地的經濟了,所以請查縣長和縣礦業局的同志們可要加快審覈時間嘛。再說,有這樣一個公司,也是有利於現在石溝子鄉對於石灰石礦的治理整頓,可是會起到標杆作用了。”
查勤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杭嘉琪坐在**位置上也是一臉正色地看着他們兩人,他似乎相當公正,最後才說道:“那這個事情,就先由查縣長和縣礦業局進行審覈,早日把相關執照授予程氏礦業公司了。今天的會議,到此爲止。”
隨着衆人紛紛離開會場,原本熱鬧的會議室室中,就又陷入了無人的沉寂和黑暗。
下午,在縣委大禮堂,毛國濤主持召開了關於通河大橋建設的全縣動員大會,他在會上也是熱情洋溢、慷慨陳詞、抑揚頓挫、威風凜凜。
臺下的很多鄉鎮幹部、人代政協的老同志和幹部們,也是第一次親耳聽到有縣委領導公開宣佈通河大橋的工程建設,滿臉都是喜氣,而他們如此熱切的掌聲也是大禮堂內的頭一遭,高度體現了全縣人民對於通河大橋的渴望之情。
幾天後,程氏礦業公司經過縣裡的審覈,最終還是拿到了縣礦業局頒發的批文,自此石溝子鄉也有了第一家專業從事石灰石開採的公司。而程氏礦業在拿到批文後,也第一時間和雙河水泥廠簽訂了石灰石原料供應協議。
程國慶把這35家承包戶聯合起來,成立的程氏礦業公司,也受到了鄉里更多承包戶的關注,他們紛紛向自己的親戚朋友打聽其中的細節。
看着眼前眉飛色舞的中年人,陳大柱笑罵着:“我說,小三子,這次你可是撿到寶了吧?今天這一頓,你可要多喝幾杯了。看你笑得那麼歡,給哥說說看,你們公司到底怎麼樣?”
“大柱,說了你們也不相信。”小三子大名叫伍山風,他眯着眼睛,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後,說道。“現在我們公司和水泥廠的採購價是這個了。”說着他伸出左手,並張開五根手指。
“不可能吧,這麼高?”陳大柱驚異地說道。“是出場價還是到貨價?”
“當然是出場價了。我們現在哪裡弄得到大卡車了?”伍山風低聲說道。“不過我們老大說了,正在聯繫一家很有實力的運輸公司了。以後,就可以由我們自己來安排運輸了,到時候的價格,還可以漲個一二十塊了。”
“媽的,他們金石公司可真是黑了。”陳大柱剛想開口大罵,猛地想起剛纔進入酒店時好像見到隔壁就有金石公司的幾個人,便低下頭,小聲說道。“這幫龜孫子,就知道賺我們的血汗,看那幫人個個都吃得滿嘴油膩,我就心裡不舒服了。小三,你們老大還要不要人加入?”
“大柱,上次我找你的時候,你不是不願意嗎?現在就算你想加入,也沒機會了。”伍山風嘆口氣說道。“老大說,咱們公司目前就只能達到這個地步了;再多的話,就要去市裡申請牌照了,市裡那幫人可是和金石公司是穿一條褲子的。”
“不過,我看你們可以自己聯合起來,成立一家公司,這樣你們所佔的股份也會多點。不像我們,其實也就是個小股東了。”伍山風又說道。
“行了,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五十塊一噸,還不知足?”陳大柱羨慕地說道。“說好了,今天這頓你請。”
“那是必須的。”伍山風大叫道。“來,大柱,喝酒。等以後再有什麼好機會,我第一個跟你說了。”
“不過,小三子,你們也要當心點,金石公司那幫人也不是善茬子。”陳大柱提醒着。
“這個自然。他們那幫龜孫子都是些混混了。”伍山風眼睛一轉,悄聲說道。“再跟你說個事情,上次水泥廠田大山不是帶人去鬧事嘛,後面來的那幫那麼能打的民工,就是我們老大找來的。老大可是說了,就算那幫龜孫子再來,我們也不用怕他們了。那些人打起架來,可是厲害得很了,你看上次不少把田大山那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你呀,還是小心點。他們那幫人,可是黑白通吃的,就怕讓公家出面對付你們了。”陳大柱幽幽地說道。
“怕啥,我們公司可是有證有照的,就算是公家出面也要講法律和證據了,怕個鳥?”伍山風撇嘴說道。“以前我們都是個體單幹了,既怕這個,又怕那個。現在大家組成公司,人多就力量大,上面又有老大罩着,大樹底下好乘涼了。咱們老大可是從省城過來的,和省城許多大佬的關係都很不錯了。”
“行了,小三,你們自己當心點就是了。來,咱不談這個,喝酒喝酒。”陳大柱端起酒杯來,和伍山風接着又幹了起來。
接下來的一週,雙河縣表面上看風平浪靜的,但是誰知道暗地裡又隱藏着多少陰謀詭計呢?
不過對於杜國強來說,到是接到了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了。
這天,副縣長範文清進了他的辦公室,告訴他,團省委這邊已經有了初步結果,他們最後決定給予雙河縣十五個鄉村小學的指標,比原先計劃的要多出五所小學了,現在正在走流程了,估計會在四月底前,把這十五所鄉村小學的修繕資金給到他們雙河縣了。
“老範,你們現在教育上的資金,應該也有不少吧。你這邊,可要盯緊點,好好督促下面了,別弄出些偷樑換柱、濫竽充數、李代桃僵的建築了。”杜國強叮囑道。“上面把經費給到你們,可是要用好、用在刀口上了。”
“嗯,杜縣長,你放心,我會盯緊他們的。”範文清也神色凜然地答道。“膽敢跟我耍心眼,我要他們的官帽子了。說起這個,我有個想法,把每所學校分配的修繕資金,一一告訴鄉里和學校方了,讓他們也監督一下。”
“嗯,這個辦法好,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們當領導的也可能每天都去看工地了。杜國強點點頭,對於範文清的說法很是贊同。
又沒過幾天,水利廳規劃處副處長萬東良也打來電話,告訴了杜國強,他們北寨鄉水電站的設計方案已經出來了,讓他儘快派人來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