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聞言也是身體一震,他知道杜國強的這個要求也是向他說的,忙答道:“領導您放心,看我表現。”
杜國強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對了,陳縣長的後事現在誰在負責?他的秘書和司機家裡的情況如何?那他對口的縣府辦副主任又是誰呢?”
明白聽到後,想了想,就開口說道:“陳縣長的後事,現在由張主任全權負責了。他的秘書小江是陳縣長當時從市裡面一起帶過來的,他家裡的情況也還可以。而他的司機林軍是我們雙河縣的,據說他家裡還有父母雙親,孤兒寡母,好像她老婆又懷了第二胎,剛六個月了,家裡好像也不殷實了。”
“至於陳縣長對口的副主任覃東林同志,他去年底就不再對口服務陳縣長了。”明白繼續說道。“我聽說是覃東林似乎在某件事情上,做得很不好,惹怒了陳縣長,所以後來就被陳縣長棄用了。”
“哦,這樣啊。”杜國強眼睛一動,心道,看來覃東林此人應該得知陳寶國發現了什麼事情,並且告訴了其他人,之後就發生了陳寶國的車禍,從時間線上來說是比較符合,關鍵是能不能打開覃東林的口,他到底把這個事情告訴誰了,又陳寶國到底發現了什麼。
“嗯,那你繼續幫我瞭解一下這些後續情況吧,看看他們家裡人有什麼樣的困難,能幫忙解決的,儘管跟我說了。”杜國強想了下,隨後又說道,“好了,現在也是中午了,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也算是我到雙河縣的第一餐了,找個土家族味道正宗的地方吧。”
“行啊,那我們就去孫記土樓吧,那裡的土家風味絕對正宗。不過現在這個點過去,人會比較多了。”明白欣喜地答道,“杜縣長,您稍等片刻,我先去打個電話了。”能夠和杜國強一起吃飯,那說明兩人的關係又近了一步。
杜國強隨手關上房門,說道:“你不用回去了,就用我手機打吧。咱們再去叫一下大牛。”杜國強笑着從自己的包裡,拿出手機遞給了明白,他已經發現了,這邊似乎還只有縣領導才配備了手機,而科級幹部基本上還在用中文傳呼機了。
接着杜國強又道:“吃好飯,你再幫我拿一份咱們縣裡的聯繫電話吧。還有,如果縣府配給我工作手機,平時就放在你這邊了。”
明白忙點頭稱是,接過杜國強的手機,撥打了孫記土樓那邊的電話,問他們要了一個小包間。然後,他帶着杜國強來到院子一側的停車場,叫上了石小牛,三人就走出了縣委大院。
孫記土樓坐落在通河鎮狹長地帶的南部區域,由於距離縣委大院也不算太遠,走路過去也就二十多分鐘,路上需要穿過幾條街道和溪流了。
“這邊的環境確實不錯,空氣也很好。”杜國強由衷地說道。
“領導,如果是春暖花開或者是秋高氣爽時節,那纔是我們通河鎮最美的時候了。”明白說起這個,更是面露出自豪之色。
“對了,按理說,這樣好的環境和諸多歷史底蘊,你們以前怎麼不去嘗試一下旅遊開發呢?”杜國強隨口問道。
“這個以前也有相關領導提出過,也請了省裡不少旅遊公司來參觀過,只是後來就不了了之了。裡面具體情況怎麼樣?我也不是很清楚。”明白解釋道。“去年陳縣長來了以後,也想把旅遊這塊搞起來,不過卻遭到了縣委大部分領導的反對,說是耗資太大,收益太慢了。”
杜國強點點頭,也沒再問下去,他也知道他們反對的理由就是害怕旅遊資金投入太大,而雙河縣太窮,承擔不起旅遊開發這個需要長期投入,緩慢出效益的規劃了。當然全部靠雙河縣自身,或者再加上濱州市,也不太可能全面盤活雙河縣的旅遊開發,光修路建橋就是一大筆開支了。
孫記土樓並不土,是臨江的一個方正院子,裡面最靠江岸的是一座二層樓的小樓,樓頂上還掛着鮮紅的四個大字,孫記土樓。
院子的左右兩側是大廳位子,而每個大廳裡面也擺放了近十個大方桌,此刻也坐了不少人,都在大快朵頤着。
明白指着已經引出來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介紹起來:“領導,這位就是孫記土樓的老闆,孫達牛。他也是我表舅,他們家在這裡經營了有五十多年了,從他爺爺開始,就打理這家土家風味館了。”
杜國強笑了笑,接過孫達牛遞上來的紅塔山,也同他點點頭。
孫達牛忙高興地點頭哈腰,說道:“杜縣長,我想早上院子裡,怎麼喜鵲叫得那麼歡呢,原來是您這樣的貴客駕臨了。快請進,屋裡暖和。”
杜國強笑着和孫達牛客氣了幾句,就被簇擁進了二樓的一個包間,窗戶外面正是波光粼粼的濱江水面。雖然冬季江面上少有船隻,但他還是能夠見到遠處,有好十幾艘蓋着綠色帆布的運輸船,並排在一起緩緩前行着。
杜國強收回目光,向正在點菜的明白問道:“咱們雙河縣是不是也出產礦材?”
“礦材?哦,您是指江面上的那些運輸船吧?”明白點了幾個菜後,回過神來,說道。“那應該是北部石溝子鄉的,他們鄉有不少石灰石了,據說那是可以用來製造水泥的。這些船應該都是運往濱州市的水泥廠了,聽說還有不少是運到鄰市和鄰省的。”
“哦。”杜國強此時纔想起來,好像黃凱給的資料裡面,也有過這樣的介紹,他記得好像規模也不大,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並不如資料上所記錄的。“石溝子鄉離我們通河鎮遠嗎?看上去生意好像還不錯,大冬天也有那麼多船在運輸了。”
“那生意很是不錯了,石溝子鄉可是富得很了。除了通河鎮以外,他可是咱們雙河縣最富的一個鄉鎮了。”旁邊的孫達牛拎着一個大銅壺,走了進來,笑呵呵地說道。“杜縣長,您先嚐嘗這個油茶湯,可是我們土家特有的,冬天喝一杯,暖胃。”
說完,就給杜國強等人分別倒了一碗。杜國強接過後,端着喝了一口,香濃鮮滑,味美適口,提神醒腦,內腹溫熱,不由讚道:“嗯,真不錯。老孫,你們這個土家油茶湯,可是一絕了,做起來複雜不?”
孫達牛笑眯眯地說道:“您喜歡就好,我們土家人每天都要搞幾碗喝喝的,一天不喝,心裡就發慌了。我們這邊還有句話,一日三餐三大碗,做起活來硬邦邦,說得就是這個油茶湯了。”
“要說這個油茶湯可是我們悠久傳統了,做起來也不算太複雜;兩三個人,一上午就可以弄出我這裡一個星期的量了。”孫達牛答道。“今天小明點的都是我們土家特有的風味,我去廚房催一下,您幾位先坐着多喝幾杯。”
等到孫達牛出了屋子,杜國強看向明白,繼續着剛纔的話題:“石溝子鄉那麼有錢?那他們生活得很好囉。”
“領導,我表舅的話您不能全信了,他看到的都是石溝子鄉的有錢人。那些都是靠承包石山,開採石灰石發起來的,不過鄉里的大部分老百姓也都就那個樣了。”明白嘆了口氣說道。“而且也就這兩年,石灰石需求稍微大了點,但是承包山石礦的人太多,沒有形成規模,基本是都是作坊式的,大點的也就二十多人,小的就是一家幾口人了。”
“這樣啊,那石溝子鄉和我們縣裡怎麼不去好好管理呢?”杜國強眉頭一挑,問道。“這樣散亂小,價格也上不去,而且我估計浪費也很嚴重,環境破壞得肯定也很厲害,這些石灰石都是不可再生資源,能夠讓他們挖多久了。”
“誰說不是?我去石溝子調研過,其實一大半的利潤都給中間商、批發商賺走了。您不知道,那些作坊都是開採出來賣給一個批發商的,這些貨船就是那家批發商的。”明白點點頭說道。
“現在就一個批發商?這個批發商是市裡過來的?”杜國強忽又問道,“對了,你知道對岸汪家渡口是我們哪家公司承包的?”
“這個批發商確實是市裡過來的,好像叫濱江資源開發公司,那個老闆據說在市裡挺有能量的,和我們杭縣長的關係很不錯。去年初,石溝子鄉有幾個承包石灰石開採的鬧事,也是杭縣長出面給擺平的。杭縣長以前就在石溝子鄉擔任過鄉長和書記的。”
明年喝了口手中的油茶湯,繼續說道:“汪家渡口以前確實是我們雙河縣的,清朝時候我們縣裡一個姓汪的人,他從臨河縣那裡買下來後,把渡口建立起來的;解放後,這個渡口被國家收了回來,兩個縣都想要經營權,相爭到現在了,所以都不肯先行投入了。”
嘆了口氣後,明白又道:“後來被以前的樑市長劃給了濱州河道管理局,而他們又交給了我們雙河縣的一傢俬人公司來承包,這個私人公司的老闆名叫勾俊,他是縣裡負責河道管理的副縣長勾布坪的兒子。”
“是他?怪不得。”杜國強總算明白爲什麼勾俊能夠拿到汪家渡口和輪渡的承包權了,有個當主管部門的老爹,那市裡的河道管理局也要給幾分面子了,看來近水樓臺先得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演繹很完美了。
兩人說話間,孫達牛和一個服務員端着幾盆熱氣騰騰的菜餚進了房間,他邊放下菜盤,邊介紹着:“杜縣長,這個是我們土家臘肉、家常豆乾、酥油餈粑、蓴菜湯,這個是張關合渣也叫懶豆腐,都是我們土家特色菜。這個紅燒魚雖然不是我們土家族的,但是裡面放的辣椒可是我們土家族特有的鮓廣椒,如果你能吃辣,就多吃幾口。”
“這麼多菜,辛苦孫老闆了。”杜國強笑着掏出中華煙,散了一圈後,就把剩下都塞給了孫達牛,喜得孫達牛眼睛都睜不開了。他可是知道中華煙老貴的,也只抽過一次,沒想到今天杜國強會送他一包了,下午可有的他吹噓了。
“領導,你不用客氣的,我表舅就喜歡在外面瞎吹噓了。”明白本想阻止,但是又怕壞了杜國強的美意。
“一包香菸而已。對了,大牛等下你拿兩條中華給小明吧,他以後跟我出去也要招待別人了。”杜國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