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弘毅認出他們身上乃是禁衛軍服裝,自家大宅此時被密密麻麻包圍起來,如同個密不透風的鐵桶。
季弘毅拱手問道:“這位小哥,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畢竟身份高貴,且態度謙和,平易近人,倒是讓那位冷漠的禁衛軍首領多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卑職也是聽命行事,只知道似乎是宮中有大事發生,還望丞相大人恕罪。”
再問卻是什麼都不肯再說,季弘毅嘆了口氣,轉身回去。
僕從仍是有些不甘:“老爺,那不過一個的兵油子,怎敢如此對您說話……”
“休要聒噪。”季弘毅神色陰沉:“吩咐下去,讓府上的人都警醒些,行事小心,千萬別被抓到把柄,更莫要去惹外面的禁衛軍,小心掉了腦袋!”
僕從嚇得臉色發白,點頭應是,匆匆去通知府中之人。
季弘毅擡頭,看到天上那大片大片的積雨雲,喃喃自語:“這雲國的天,怕是要變了……”
季雲姝得到消息後,亦是很快得出了結論,堂堂一國丞相無故被軟禁,要麼就是皇帝病傻了,要麼就是更可怕的情況,皇帝已經病死了,現在宮中正在爲空置的皇位大亂。
不過,傅鴻吟已經將太子帶走了,相信必定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比起太子,她倒是更爲擔心她的那位病人二皇子些。
只是。季府如今也做不了什麼,接下來便是乖乖按幕後黑手的心意呆在家中,等待消息。
這一等,就等了整整七天。
季雲姝等到府外禁衛軍散去,正想出門去找傅鴻吟,季府卻是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季雲姝望着面前的男子,神色難掩驚訝。
這人看着40歲左右,面白無鬚,俊美中帶些陰柔,面相倒是看着溫和,一雙眼睛微微含着些笑意,令人極其容易心生好感。
可這是在他不自稱攝政王的前提下。
怎的突然蹦出個攝政王?
男子見季雲姝疑惑,主動爲季雲姝講述了這一週季府外發生的事情。
原來,那一日太子失蹤,雲聖陛下病危沒多久就駕崩去世,緊接着大皇子就逼宮篡位,三皇子卻是趕到,囚了兄長欲要登基之時,面前這位宮中曾經的太監總管,拿着一旨聖旨和一大按兵馬突然出現,定了三皇子謀害太子,謀反篡位的罪行,三皇子在騷亂中受了重傷,當晚就死了,而面前這位則是拿着聖旨,自立爲攝政王,把持朝政。
攝政王說的輕描淡寫,季雲姝卻是聽的膽戰心驚。
這短短的七天內,宮中幾度易主,江山風雨飄搖,最後卻是落入了一個宦官內侍手中。
季雲姝對太監倒沒什麼歧視,但她也知道,古代王朝許多災難,都是由宦官當政而起,雲國如今又會如何?
攝政王見季雲姝神色複雜,微笑着道:“季小姐彷彿還有些疑問?”
季雲姝晃晃腦袋,直言道:“我原以爲,這皇位最後會落入三皇子殿下之手。”
攝政王、聲音溫潤,說出的話卻是殘忍:“三殿下如今就算活着,這皇位也輪不到他來坐。”
“他不配。”
季雲姝啞然,細想確實是如此,那未曾謀面就已經死了的三殿下手段陰險,論其德行就根本不是爲君的料子。
剛剛還溫和地和她聊天的攝政王終於說明了來意,一臉誠懇地道:“季小姐,如今太子與國師雙雙失蹤,朝中缺了一根主心骨,我得知,你是最後一個見過國師之人,國師能掐會算,想必知道太子下落,還請季小姐助我找回太子,安定社稷。”
季雲姝不知攝政王如何知道她私下見過傅鴻吟,但仍然裝傻道:“王爺言重了,我雖是見過國師,但太子的去向我又怎會知道?再者國師即使能掐會算,也未必能找出太子所在,王爺還是再用其他的法子吧。”
攝政王看着季雲姝,溫潤的面容劃過一絲狠戾,無形的威壓向季雲姝壓來:“即使,令丞相大人爲難,季小姐也要拒絕我嗎?”
季雲姝不自主冒出些冷汗,但還是強撐着道:“王爺,並非小女子不幫忙,而是小女子實在無能爲力,還請王爺另請高明。”
兩人一番你來我往的交鋒,季雲姝始終守口如瓶,半點不透露關於太子的消息。
“季小姐當真不說?”攝政王一無所獲,眼中笑容已經逐漸冰冷,帶上些殺氣。
季雲姝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但還是咬着牙關:“不知道王爺要小女子說些什麼呢,幫忙?小女子才疏學淺一介女流,實在是沒有那個能力。”
“本王看季小姐可不只是這般能耐呢?”攝政王說,眼中陰鷙卻在下一秒變得如沐春風一般:“季小姐真是好能耐。”
季雲姝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他爲何如此說。
“季大人,你生了個好女兒啊。”他笑盈盈的,和剛纔的態度判若兩人。
季弘毅來了?
季雲姝看過去,季弘毅確實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來的,季弘毅行了一個禮:“下官見過王爺。”
“哼,季大人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
他又重複了一遍,說完拂袖而去,季雲姝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什麼鬼?
季父憂心忡忡:“姝兒,你到底是……”
季雲姝打斷他:“父親,女兒有分寸。”
季父知道季雲姝固執, 嘆了口氣,只道:“姝兒,還是那句話,萬事當心。”
“知道了,父親。”季雲姝斂了斂眸。
*
拜別了季弘毅,季雲姝僱了輛馬車只說去城西,走到一半又下車,給了車伕些銀子,讓他接着行駛,自己卻改道向相反的方向行去,如此七拐八拐繞了好幾遍路,才終於到了清涼觀。
清涼觀落座在半山腰,頗爲偏僻,季雲姝照着之前的暗號敲開了觀門,終於見到了傅鴻吟的面,和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小太子。
季雲姝與這位小太子也是第一次見面,小太子生的俊朗,一雙眸子清亮,小小年紀卻是氣宇軒昂,頗有皇家威勢。
“多謝季姑娘了。”小太子抱拳,季雲姝也是福身:“殿下客氣了。”
“殿下,民女有一事要奏明。”
季雲姝把自己與攝政王交鋒一事簡略說了,小太子爺也皺着眉看她:“那攝政王到底是什麼人,他口口聲聲要說接太子回宮打理朝政,可信嗎?”
傅鴻吟凝眉沉思許久,終究還是搖頭道:“不行,我算到太子這段時日若去宮中必會有血光之災,不管那人有什麼目的,太子殿下如今還是呆在清涼觀最爲安全。”
季雲姝點頭同意了,卻察覺到一旁的小太子神色有些異樣,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這攝政王對太子的重視不像作假,太子表現也有些奇怪,他到底與小太子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