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藥後,沈毅便給魏子銘打了電話。
“喂,子銘,你認得董施女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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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得呀。”
“奇怪,她怎麼那麼清楚楊柳的情況呢?”
“她?你不知道嗎?楊柳傍的那個大款就是董施的老公。”
“啊?”沈毅震驚極了,於是,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她,她是……那張暉……”
“因爲遺產繼承糾紛的事,楊柳把董施女士給告了。可經鑑定後得知,那個張暉根本就不是她老公的兒子。誒,對了,沈毅你的血型是什麼?”
“A”
“A型?”因爲驚訝,魏教練禁不住把聲音提高了八度,沉默片刻,他又說道,“那麼,我建議你去派出所抽一下血,建立DNA庫,說不定張暉那個孩子與你有關係呢?”
“爲什麼?”
“我不是信口開河瞎說的,你的是A型血,楊柳的是O型血,分別是A和O的一對男女是有可能生出一個血型爲A的孩子的,而張暉的血型就是A型。”
“是嗎?”
“所以,我就說嘛。”
“嗯。唉,誰知是禍還是福呢?我還是好好想想吧,再見!”
“再見!”
放下電話後,沈毅百感交集,他擡起頭久久地凝視着窗外。
三天後,法院給董施打了傳來喜訊的電話,說楊柳的姐姐把楊柳的東西已全部搬走了,所以,要把鑰匙還給董施。
聽到這個消息,董很開心,掛掉電話很久,她依然笑容滿面的坐在那。
走出法院,興奮不能自已的董施忍不住去公寓看看。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阮先生同意帶着孩子去見董施。
董施想帶張然去,於是,試探着問女兒:“然然,想不想出去玩?”
“不想。”
“啊,爲什麼?”顯然對於女兒的回答,董施很意外。
“因爲我沒頭髮,現在的樣子簡直醜死了。”
“可是,有一個和你一樣大的女孩,喜歡你,想和你做朋友呃?想不想再交一個新朋友?”
“想,”張然撲閃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歪着腦袋笑着說。
“那麼,我們說定了!到時,你只要戴上帽子,就沒人能發現你沒有頭髮的。”
於是,在肯德基,董施帶着張然如期而至。
阮先生的老婆也來了,她留着短髮。
阮冉嵐有些靦腆,不愛說話,最多微微笑一下,然後,又迅速地把頭深深地埋在她媽媽的身上。她身上穿的是有些土氣的廉價的裙子。齊耳短髮,劉海有些卷,可是,劉海下是一張精緻的臉龐,眼睛鼻子嘴脣都格外漂亮。
當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兒真正在自己眼前時,董施忽然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和她說第一句話。
張然比起阮冉嵐來就要開朗許多,她會主動嘰嘰喳喳的跟冉嵐說話,似乎一見如故。
董施發現阮先生的老婆總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張然看。
一會兒,他們夫妻倆離開了,說是要去商場逛一逛。
一開始,阮冉嵐無論如何也不讓爸媽走,可聽說他們一會兒就會來接她,再加上張然的熱情挽留,她才勉強留下。
在誘人的美食麪前,哪個孩子都不會拘謹,也沒法拘謹。董施喜歡看着她們倆狼吞虎嚥地撕咬咀嚼着雞腿雞翅的樣子。她真希望這兩個孩子都永遠在自己身邊。
也許,漸漸熟悉了,阮冉嵐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不再是問一句答一句了。
聽到張然問:“冉嵐,你讀幾年級?”
“一年級。你呢?”
“我也是。你在哪個班?”
“我在二班。”
“我一班。你們班上的男生討不討厭?”
“好討厭。有些男生太調皮了,知道女生害怕動物,可他們就故意放一隻青蛙或蚯蚓或假蛇到女生的抽屜上,經常被他們嚇得尖叫甚至被嚇哭了。”
“那你有沒有被嚇過?”
“沒有。”
“你最喜歡哪個老師?”
“最喜歡語文老師。”
“爲什麼?”
“因爲他總是笑笑眯眯的,不會罵人也不會打人。”
“我最喜歡美術老師,因爲她總是表揚我。”說着,張然一臉自豪。
“你們有美術課呀?我們的美術課一般都上自習。”
“你爸媽會不會吵架?”
“會,因爲他們說我不是他們的女兒。”
聽到這,張然大笑起來,“怪怪,你不是爸媽的女兒,那會是誰的女兒?”
原本靜靜地聆聽着她們倆繪聲繪色高談闊論的董施聽到這,突然渾身不自在。
於是,忍不住問道:“冉嵐,爸爸媽媽愛不愛你呀?”
“他們……不知道,”阮冉嵐好像在顧慮着什麼,有些欲言又止,然後,低下腦袋,啃着漢堡。
“阮冉嵐,爸爸媽媽回來了!”聽見媽媽熟悉的聲音,冉嵐擡頭一眼看見爸媽,立即,放下漢堡,興高采烈地奔跑着上前迎接。
也許,她真的害怕爸媽不要她了。一會兒,他們要回家了。
董施特意打了一份雞腿和薯條,塞給阮冉嵐。
看着女兒一家離去的背影,董施的心一陣痛,她多麼希望此刻冉嵐牽着自己的手,然後,高高興興地一塊回家。
“媽媽,那個冉嵐還會和我玩嗎?”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她嗎?”
“喜歡。”
不一會兒,董施母女也走出了肯德基大門。
大概晚上十點左右,董施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電話。
她滿腹疑惑的按下接聽鍵,“喂,你是董女士嗎?我是冉嵐的媽媽,趁現在孩子睡了,纔給你打電話。”
電話那端是一個儘量壓低了嗓門的女音。
“我是,可是,你有什麼事嗎?”
“我今天見了你女兒,我覺得很親切,很投緣。我想問問你當年是在哪家醫院生孩子的?”
“市附屬醫院。”
“是哪一天幾點生的?”
“二零零九年九月十三日傍晚六點二十五,”董施十分流利地脫口而出。
“我也是,只是我的是六點二十。因爲早產,孩子還在保溫箱裡呆了一個禮拜。”
“這麼巧,我的也是早產呀,也在保溫箱呆了六天。”
“那這麼說,就我們倆的孩子抱錯咯!” 對方很是興奮的總結道。
“這個,只能說可能,不敢說絕對。”
“爲什麼?”
“如果有四個寶寶同時被張冠李戴了呢?我建議你還是去做一下親子鑑定吧!”
“這樣啊!”那邊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失落。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哦,沒了。”
“那,再見!”
半個小時後,董施都已經上牀睡下了,電話又響了起來。
原來是冉嵐的爸爸。
“你好,董女士!這樣吧,你什麼時候帶你的女兒和我們夫妻倆做一下鑑定吧?”
“不用帶,你就到你上回鑑定的那個鑑定中心去,那裡存儲着我女兒的DNA數據,一比對就好了。”
“哦,好,好!謝謝你!”
可是,放下電話後,董施再也無法入眠了。
如果張然真的是他們的女兒,那她豈不是要離開自己嗎?
可畢竟養育了六年了,六年的朝夕相處,培養了六年的真摯情感,足以讓自己難以割捨。
再說了,張然願意離開自己和親生父母在一起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