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身上多處重傷,雲柯更是不肖提及,她似乎不善武,能支撐住委實了不得了。
黑影繞到她身邊,環在臂間,開始對敵。
臨時多出一人,自然是好的,敵人卻有些棘手了,殺手鐗瞬間拿出,無數枚銀針從四周射來。
吳紫言揮劍擋住一部分,而背後的卻無法忽視,也許是黑影太過紳士,只見他銀面下深邃如寒潭的黑眸閃過一絲狠戾,迅速側身推掌擋住。
卻在這時,聽到黑衣人詭異的邪笑出聲,隨即,又一枚暗器直擊黑影背部,心口的位置。
而就在暗器即將穿破衣服的那剎,只聽到雲柯大喊一聲,“小心…”之後,用力推開保護住洛亦楚強而有力的手臂,快速轉身,“嗤…”,利刃沒入肉體的聲音很是清晰。
來不及說些什麼,雲柯暈了過去……
“那種毒會讓人渾身疼痛,如同被萬隻螞蟻啃噬,所以……”洛亦楚替雲柯蓋好被子,黑眸裡光線很暗,他解釋道。
“啊…”吳紫言微不可察的一顫,幾乎是被嚇得驚叫出聲,隨即抓住洛亦楚胳膊:“那雲姐姐現在呢?要怎麼解毒?你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洛大哥,雲姐姐看上去好難受…”
“我點了她的麻穴,能暫時減輕她的痛苦,只是要想解毒,除非能找到和大姜皇后慕紫怡齊名的慕漣熙!”,洛亦楚眉峰微微舒展,拍着胳膊上的手寬慰道。
“慕漣熙?你是說四哥的母親慕漣熙?”吳紫言再次被驚住,只爲深深的失望。
她曾聽母親說過,那個很美很美的女子在生下四哥後,因厭惡宮廷生活,被宮心計陷害毀容後便失蹤了,整個七國都找不見她的蹤影,她們又怎會知道?
“沒錯,慕漣熙與慕紫怡同是來自南疆奪命鬼醫紅顏的關門弟子,得其真傳,無論是用蠱還是醫術都十分了得。可以說,她二人承攬了七國所有大夫的能力。”一旁的白祁凝着牀上那個昨日還纏着他不依不饒的讓叫她點穴的手法的人,眼中有生生的擔憂,在看到吳洛二人的互動後,他有些讚歎道,隨即卻又長嘆一口氣:“只可惜,醫者終不能自醫,慕紫怡於五年病重去世,而慕漣熙卻杳無蹤跡……”如此一來,這雲丫頭的毒,豈不是?
吳紫言回頭望着白祁,本燃起的希望卻在看到白祁無奈的垂頭不語瞬間熄滅:“難道,雲姐姐的毒真的無藥可解了嗎?”帶着哭腔,吳紫言死死盯着牀上的人。
洛亦楚也跟着回眸望了一眼,隨即很不確定的開口:“只要在十天內能找到吳天恆,就還有一線希望。”
翌日,雲柯昏迷甦醒。
“爲什麼那麼做,你不怕我事後殺了你!”陳述的問句,洛亦楚扶起臉色依舊蒼白,印堂發黑的雲柯,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怕啊,不過,我更怕有一天你後悔。”氣若游絲,淡漠平靜卻又滿含情意的話從雲柯費力輕啓的薄脣中緩緩溜出,雲柯沒有拒絕洛亦楚難得卻又擅長的好意,溫順而乖巧的靠着他寬厚的胸膛。
感受着暖心的溫
度,那裡,足夠讓她覺得安心。她沒有想過怕,卻只恐懼九月在不久之後離開他後,他會悔恨。
她絕對不許這樣的事發生,就算讓她被他遺棄。她也甘之如始!
雲柯擡起沉重的眼,用力凝着眼前絕世卻又清冷的男子,因爲沒有帶面具,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顯得格外狹長好看,卻也一望無際。
洛亦楚垂眸,沒有避開她好看的水眸,只是靜靜的對視着,在他讀懂了那氤氳的霧氣是什麼後,轉換了話題。
“你…對了,那天你是怎麼讓我察覺不到你的迷藥的?”
“呀?你好奇啦!”,雲柯再用力的大睜水眸,如同這句話給了她很大的能量,清澈的美瞳中是洛亦楚就算留下了幾道疤痕卻依舊絕美俊逸的臉,只是本來跳躍的語氣在她說出來後有些寡淡罷了。
“你的功夫又進步了,確定一下而已。你不想說,我可以不聽。”這三個月來,洛亦楚熟悉她的性子,故也不強求,只等她自己說出來。
雖然讓她忘記以前的事迫不得已,然而那段過往確實讓她很崩潰,不過沒有以前記憶負擔的她,原來是一個簡單的傻丫頭,並沒有新婚之夜他認爲的那般有城府。
當初嫁到王府那些日,雖然顯得穩重沉靜,似乎是心裡有事。而現在的她雖是有些小孩子秉性,但大是大非面前依舊從容淡定。
不過對於她凡事好奇這點,他還是瞭解的,只要表現的不好奇,她會毫無保留的說出來。
定力還是不很好。
“切,真是的…明明想知道,還是要面子。告訴你吧,其實呀那不是什麼迷藥,是一些藥膳而已。”
雲柯很想像以前一樣,大大的抱着他,滿足的告訴他她的得意。可是,現在的她除過沒有力氣外,身體的每一處只要被碰,都會疼的她齜牙。
“藥膳?”洛亦楚明顯吃了一驚。
“是啊,難道你沒發現那天我做的菜很香嗎?其實呀,在每一種菜裡邊我都加了一味藥,可以舒緩心情,打通經脈。單吃是察覺不到的,但如果配合上酒的話,那就不一樣了…咳…咳…咳…酒沒問題,但是菜餚中的藥膳一混合,再加上酒的後勁,就會有反應,那天的你算是休克。但又不同於一般的休克,僅僅是全身動不了,但是意識卻完全清醒…咳…咳…”
雲柯說着,突然咳嗽了起來,洛亦楚見她咳嗽的厲害,有些不忍的拍了拍她後背,想阻止她繼續,卻看她說的來了興致,略一抿脣,保持繼續好奇,出口問:“原來如此,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書上的啊,我是學歷史的,自然要看許多書,醫學的也看了一些。不過…”雲柯水眸動了動,一層光澤閃過,卻突然頓住。
洛亦楚一愣,低頭看向懷中的雲柯:“不過什麼?”
雲柯好看的眉峰皺了皺,從洛亦楚懷裡努力的起來,隨後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疑惑的出聲:“不知道爲什麼,我雖然對過去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我腦袋裡邊有一些東西,我想用的時候它自己就會蹦
出來,但我卻根本不知道我知道它?”
洛亦楚愣住,黑眸快速劃過一抹異色,隨即又將她溫柔的按進懷裡,開始轉移她的注意力:“這應該是好的吧,別想太多。你說你是學歷史的?那你倒是說說楚承天是怎麼死的?”
雲柯微不可察皺眉,抿脣緊緊咬住牙關,重新回到那方溫熱的懷中,聞言一怔,她哪知道楚承天是怎麼死的,楚承天是誰都不知道呢,不過爲了表示她是知道的。
隨即打晃着回答道:“額,自然是老死的唄,都說他消失了,自然後來就順應自然了。這有什麼可說的。對了其實…”
“其實你喜歡我!”察覺到雲柯肩膀的僵硬,回想起這些天的種種,洛亦楚微微挑眉,沒在意她的反應,只是在意自己的心情。
“額…”這轉移話題也太快了。雲柯如是覺得,只是這話也太露骨了點,說不喜歡是假的,醒來這兩個月的朝夕相處,那顆平靜的心早不安分了。
但也不能直接說,對,我喜歡你!這也太不矜持了,好歹她也是女子,要矜持的。他曾經教過她的。
糾結片刻,忽地靈光一動,柔弱出聲:“天下女子皆愛英雄,我也不例外嘛。”
雲柯說完,發現自己臉皮似乎又厚了一點:因爲現在她臉不紅心不跳的。
“告訴我,你喜歡我了多久?到什麼程度?”是不是當我問你要命時,你也會給?
洛亦楚突然緊握住雲柯雙肩,將雲柯搬轉後面朝着自己,那雙深邃如寒潭般的黑眸散射出陰鷙般的光,定定鎖住略被話語襲擊呆懵正一聲抽氣的雲柯。
他想知道如過有一天,他會爲了江山而殺她時,她會不會怨。會不會恨他。
以前他可以忽略她的恨,那時她不過是瑞王府的一個王妃罷了。而如今,似乎一切有了點變化,他開始不想讓她恨、讓她最後怨他。
雲柯望着洛亦楚突然的變化,以爲他在玩笑,正準備撒嬌的糊弄過去。一擡頭,恰對上那雙充滿質問而冰冷的黑眸,一時間,桃花般的笑容僵在了微微恢復了點血氣的白淨臉頰。
“告訴我?”要怎麼樣纔可不喜歡我?
洛亦楚追問或者說是質問,有些急,有些燥。指節分明的大掌更多出了幾分力道。
雲柯的肩帶動對搖晃的身子陣陣蝕骨的疼,凝着那雙灼熱的黑眸,心裡徒然生出畏懼,感覺自己不說,可能會被拋棄。或者,會死。
“是那次掉崖?還是黑焰潭底?還是在靈州?還是你覺得我可憐,故意來愛我?如果是那樣,我洛亦楚可以告訴你,我不需要,更不需要被憐憫。”
洛亦楚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逐漸浮現暴怒的色澤,整個眼球佈滿血絲,倏地狠狠將手間的雲柯推了出去,拂袖徑直出了門。
雲柯不明白爲什麼洛亦楚突然變了情緒,或者說,她壓根來不及去想。
因爲還未恢復元氣的身子,根本無法承受內功深厚之人在憤怒情況下施展出的力道。
她頹然倒在了牀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