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寒握着雲葉的手,道:“每日客滿,生意是極好的。”
雲葉疑惑,“我們來得晚,還有一個雅室,該不是……”
寧寒道:“嗯,王洲來報是我們,掌櫃給騰出來的。”
雲葉挑眉。
知道了,特權階層,沒有也有了。
等兩人進了雅室,四個匠師正在房間坐着,聽腳步聲響,忙站了起來。
聽王洲報兩人到了,幾個更是忙迎出來,起身施禮道:“寧將軍、夫人!”
衆人雖對雲葉好奇,到底不敢多看。
寧寒示意衆人落座,給雲葉介紹了。兩個是專管宮中房屋樓宇建造、另外兩個便是曾經建造過皇室冰庫的了。
雲葉也不廢話,直接遞過自己畫的圖紙,道:“王洲也給你們說了大概吧?這次就麻煩幾位了。”
四個匠師都忙客氣,“夫人言重了。”
雲葉道:“冰窖建造,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儲冰,不過就是用來夏天冰凍食材、伏天涼快館子。至於冰窖大小、冰塊儲量,於這些我也不懂,便是三層館子所用,只建在後院地下便可。兩位匠師多操心吧。”
“館子怎麼規劃,我倒畫了幾張圖,你們看一下。我這裡呢,還有幾點要說的。首先,一樓全部是大堂,沒有隔間。”
“二樓包間也要大,最小的也要能放開兩張十人臺大桌,多是能放開三張桌或者四張桌的大開間纔好。三樓便都是單桌雅室,不過,中間隔牆不要太厚,能隔開視線、聽不到聲音便可。”
牆太厚既沒有必要,還會增加重量。
就像很多現代的飯店一眼,雅間之間其實不是磚牆,不過就是用厚木板堵起來隔開的罷了。裝飾好了,一樣漂亮!
寧寒對兩個負責蓋房子的大匠師道,“你們兩個把圖紙好好看看,她畫的只是草圖,你們回去再詳細描畫了,定要按照夫人說的纔好。”
兩人忙點頭,“是。”
寧寒又道:“先找人把舊鋪子拆了,算好了用料和工錢,寧府找官家支取。年後出了正月便要用,務必趕工。還有木料、桌椅這些,一併交給你們兩個。”
說完,對四人道:“工部諸事,我跟你們上官說,不用你們操心,這半年便在這邊吧。等完了,夫人滿意,我還有重賞!”
四人忙起身施禮,“謝寧將軍。”
說到桌椅,雲葉又道:“桌椅的事先不急,等我畫了圖,你們再找人定製。”
寧寒招手,喊王洲送過筆墨,雲葉又畫了轉桌的圖,細細地講給衆人聽了。
轉桌這裡還沒有,這幾個聽得一愣一愣的。
聽雲葉講了好處,幾個都道:“佩服!夫人心思靈巧,咱們領教了。”
衆人正說着,掌櫃的笑吟吟地領着小廝們上菜來了。
見了寧寒和雲葉,自然要謙遜兩句。
寧寒也沒有不耐煩,把掌櫃的打發了,招呼衆人吃飯。
四人在寧寒和雲葉面前自然十分拘謹。
雲葉倒笑意盈盈地問四人些房屋建造諸事,寧寒也有意跟四人結交,找了些輕鬆話題,衆人才慢慢放鬆了。
雲葉一邊聽幾人聊天,一邊細細品味桌上的飯菜。
寧寒點的都是館子的招牌菜,雲葉每個都嚐了,不得不佩服。
不管造型、顏色、味道、香氣,都是極爲美味的;營養搭配的也好。
不能不說,這百味閣果真是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還有,從裝修和菜品上看起來,檔次要比十香園高一些。
雲葉細細品了菜,又招小廝過來問了些菜單的事,心中大致有了譜。
只要自己下勁兒,海鮮再加上冰窖,還有業善遍及全國的貨幫,自己對這百味閣也不怕!
好吧,等明年,京城裡將會出現三足鼎立的局面!
晚上回到家有些晚,兩個孩子等不及,衛萍哄着已經在自己的小牀上睡着了。
雲葉看了,既心疼又欣慰。
說起來,自己不需要如此忙碌的。若是因此耽誤了陪伴孩子,倒得不償失了。
好在,都安排好了,自己也無須多忙。
於是,一連多日,雲葉走哪裡都帶着兩個孩子,兩個小傢伙也高興得很,可比天天關在院子裡歡實多了。
這日,雲葉去了鄉下。
因爲,岸上村的幾個種菜師傅來了好久了,自己還沒有見過呢。他們捎來的書信倒已經看過了,知道家裡都好,雲葉也放心。
到了齊莊,衆人都忙過來拜見。
此時已是深秋,天氣已經很有些涼了。
見衆人在菜地裡忙着搭架子,寒風吹着,手臉都是通紅的,雲葉道:“大家辛苦了。你們幾個岸上村過來的,工錢都按照管事的工錢發放。”
說完,轉頭對王叔道:“王叔,可記得了。”
王叔點頭,衆人都忙感謝。
看着地裡尚未出苗,雲葉問齊莊頭,“井可打好了?”
齊莊頭道:“已經打好了呢。百十畝地,咱們打了五眼井,也差不多夠用了。”
酒廠和醬菜廠都是同步進行的,喧水河邊的池塘早就挖好了,只是捉了些魚放到了裡面,現在不是大魚產卵的季節。
塗師傅也給請了來,正指揮着師傅安裝玻璃房子。
整個齊莊都是一派繁忙景象。
以前這個時候,大家都該貓在家裡不出來了,哪會有現在天天出來掙錢的好事呢?!
寧寒有時候下午無事,下了朝便去青石街看看。
這一日,雲葉閒着無事,帶着兩個兒子也去了京城工地。
寧寒下了朝,一家四口在百味閣吃了午飯,把兩個兒子送回了寧府,自己便忙去了。
雲葉在工地上忙着,也不在意。
半下午的時候,寧夫人帶着兩個孩子過來了。
原來,兩個孩子在寧府見了寧夫人,玩了一會兒便無聊了,鬧着要出來找雲葉。
寧夫人聽寧寒說鋪子改館子了,也沒理會,沒想到竟然拆了!
一看工地的樣子,寧夫人便十分生氣。
可是,工地上到處都是磚石,又嫌髒不願意下來,攬着兩個孩子坐在車上,吩咐周氏把雲葉喊過來!
雲葉早就看見寧夫人的馬車,心中發堵。本不欲搭理,兩個孩子只怕還在馬車上。
見周氏過來請,又不能不去。只得跟工地上的師傅交待了幾句,便走過來了。
果然,兩個孩子挑開車簾,衝着雲葉擺手大喊:“娘!”惹來不少行人看過來。
雲葉是無所謂的。
寧夫人見雲葉從髒亂的工地上掂着衣角走出來,露出了一截子腳面,雖穿着襪子看不見肉,寧夫人也覺得十分不合禮儀!
雲葉未到跟前,寧夫人便惡聲惡氣地道:“不守婦道!大庭廣衆之下,跟男人說說笑笑、掀衣露腿,成何體統!”
雲葉實在不想大街上吵架,何況還當着兩個孩子的面。
忍着氣,來到車簾前,對兩個孩子道:“下來吧。跟娘回去,不要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沒得讓人看着沒教養!”
後兩句有些指桑罵槐。
看起來是說兩個孩子對自己大喊“娘”,其實也是說給寧夫人聽的!
寧夫人豈有聽不出來的?當場便黑了臉,“你!”
兩個孩子卻不管不顧地就要下車!
寧夫人忙一把攬住,“那邊是人呆的地方嗎?咱們可不去!”
周氏見雲葉冷了臉,忙勸寧夫人道:“孩子見了娘,誰還攔得住?老夫人,讓兩位少爺下去吧。”
正在僵持,一道女聲在身邊響起,“姨媽?”
衆人回頭一看,竟是凌煙!
寧夫人忙道:“我的兒,這是從哪裡來?若無事,上車來說話。”
凌煙出來買東西的,遠遠瞅見寧府的馬車,恨得咬牙切齒,以爲是雲葉。
不想,走過來,卻看見雲葉站在車下、臉色不虞!
凌煙便知道馬車裡定是寧夫人了,忙笑着走了過來。
見兩人親親熱熱,雲葉看也不看兩人,伸手把兩個孩子一個一個抱下來,轉身要走。
凌煙過來便是要給雲葉難堪的,豈會就這麼放雲葉走了?
忙伸手一拉寧寧,遞過買來的點心,柔聲問:“寧寧,好孩子,還記得母親嗎?”
此言一出,衆人都靜了。
寧寧詫異、雲葉陡然轉身、寧夫人心中激動、周氏大吃一驚、其他人都默默低下了頭。
雲葉冷哼,“你是誰?何時是我兒子的母親了?早就被趕出門的女人,大街上發什麼瘋?”
凌煙這是幹什麼?是提醒自己曾經不被承認的事兒嗎?
凌煙一聽,便衝着寧夫人泫然欲泣,“姨媽!你看她,我只是喜歡寧寧,一時說錯話了,她……”
寧夫人本就看不慣雲葉,剛纔也正在生氣。此時看了凌煙滿臉委屈、又言語挑撥,登時黑了臉。
安撫了凌煙一下,轉臉怒斥雲葉道:“鄉下丫頭不要張狂!若不是煙兒深明大義,你就是個下賤的妾!若不是生了兩個兒子,以爲能登堂入室!煙兒走,跟姨媽回府說話!咱們金枝玉葉,可不能跟鄉下女人一般見識!”
凌煙轉眼,看着氣得臉色發青的雲葉,一臉得意地道:“不要以爲表哥喜歡你!若不是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還有你會做幾個菜,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