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連自己都瞧不起,會願意幫着自己孃家的窮親戚?!
雲葉應承了周氏,把人打發走了。坐在椅上,兀自生了會兒悶氣。
過來飯莊的定是陳興旺無疑了,這麼多年沒來往,突然找來京城,真夠煩人的。既然來了,早晚還會找過來的,見了面再說吧。
傍晚時分,寧寒帶着寧寧和寧遠過來,一家人在飯莊吃了晚飯,便回別院了。
打發孩子們都睡了,寧寒問了宮中的事兒。
雲葉道:“沒什麼,我倒有話問你。皇后想讓六皇子登基,你卻跟太子走得近?”
寧寒一笑,“不是我跟太子走得近,是太子跟我走得近。皇后想讓她自己兒子登基,誰都知道。怎麼了?誰在你面前說什麼了不成?”
雲葉有些皺眉,道:“自古皇位之爭,都有流血,搞不好還有滅門之禍,我不想你捲進去。”
寧寒摸着雲葉的頭,輕笑:“不是你我想不想的事兒,朝臣都捲入其中,想脫身是不可能的。只要我們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兒,不管誰登基,都是無礙的,你不要擔心。只管關好孩子們,看好你的生意便可。朝廷的事兒有我呢,斷不會給你和孩子們一絲兒不妥。”
雲葉憂心忡忡,道:“說得輕巧。皇位只有一個,兩人相爭總有一個失敗的。若是你跟對了人還好說,萬一太子敗了……”
寧寒大手點着雲葉的鼻子,悶笑:“不是我能不能跟對哪個,是他們哪個願意跟我!”
聽起來繞口令似的,等雲葉反應過來,便樂了,“你的意思是,誰跟着你、誰就會登基當皇上?哪個不跟着你,就當不成?”
寧寒不說話,只笑。
雲葉揉揉鼻子,“好吧。這我就放心了。”
寧寒之所以有這麼大把握,自然不是說大話的。
寧寒本就是皇親國戚,寧大將軍和寧寒兩代將軍,掌握軍權幾十年,在軍中的根基本誰也撼動不了。
再加上寧寒滅了元國,軍人哪個不依寧寒爲心中楷模?成**隊之中,可謂個個以寧寒馬頭是瞻。
元國的將士雖然已經都歸屬成國,但是業善還是相當的有影響力。
到時候若是皇后派人攛掇元國士兵鬧事兒,甚至聯絡元國殘餘反撲,自然有業善的人去平復。這些,太子跟寧寒都是早就密謀好了的。
雖然太子並不知道業善這個人還活着,而且天天就活在皇帝鼻子底下。
聽了寧寒的話,雲葉終於放下心來,很快便入睡了。
寧寒看着懷中雲葉的笑顏,笑笑,低頭親了一下雲葉的額頭,也睡了。
第二日,雲葉一到飯莊,齊掌櫃就迎了過來,道:“夫人,陳興旺來了。”
雲葉微微皺眉。
到了後院,果然見陳興旺正跟一羣人說說笑笑,看起來十分高興的樣子。
聽見雲葉過來了,陳興旺忙住了口轉過身來,看着走近的雲葉,有些呆怔,眼中的愛慕和後悔遮都遮不住。
好幾年沒見了,雲葉越發漂亮、端莊,身上甚至有了逼人的氣勢。
衣着打扮看起來並不奢華,卻都是極好的料子、京城最流行的樣式。
首飾不多,卻個頂個地價值連城。
陳興旺雖沒有見過,卻一眼便看出,那些都不是普通女人能買得起的好東西。
見雲葉俏臉面無表情,陳興旺有些心虛,訕訕地笑着招呼,“葉子,我是你興旺哥。”
雲葉站定,淡淡地看着陳興旺,道:“過來大堂說話。”
見兩人去了大堂,衆人便各自忙着去了。
齊掌櫃見雲葉不帶陳興旺去辦公室,心中更是明白,親自過來上了茶。在大堂裡忙着別的,離兩人並不遠。
雲葉坐定,看着陳興旺大口喝茶,也不說話。
陳興旺衣着倒不算太破,可見家裡還是能吃上飯的。
而且,永安城這幾年一直風調雨順的,陳興旺家裡有地,又都是能幹的勞力,家境應該過得去。
雲葉哪有時間和心思陪着陳興旺,直接問道:“大姨身子還好吧?”
陳興旺忙放下茶杯,眼睛看着雲葉,回道:“娘身子還好。倒是我爹連着病了幾年,家裡都倒騰光了,連帶着二弟娶老婆也沒有錢,這不,二十好幾了還打着光棍兒呢。”
雲葉皺眉,這是想要錢的意思了?若是要錢,也該找雲爭和小翠,怎地大老遠地跑到這裡來?自己以前可沒有給過他什麼好臉色。
想到這裡,雲葉問:“找我何事?”
陳興旺竟搖頭,道:“也沒有什麼事兒。我跟着村裡的幾個人過來京城跑買賣,順便過來看看你。”
雲葉有些詫異。
感情這貨改邪歸正了?以前爹可是說過,陳興旺這個人十分懶惰,竟然願意幾百里路過來京城跑買賣?
也懶得問他做什麼買賣,雲葉起身,道:“那就好。你去忙你的吧,我這裡忙得很,也沒有多少工夫招呼你。”
陳興旺忙站起身,道:“葉子,我也不敢耽誤你的事兒。我們幾個明天就走了,我過來看看你,等回家了給雲爭和小姨報個平安。”
雲葉冷冷地道:“嗯,齊掌櫃送客。”
陳興旺尷尬地站在那裡,看雲葉轉身要走,忙道:“葉子,你稍等。”
雲葉轉身,不耐煩地看着陳興旺,“怎麼了?”
陳興旺搓搓手,道:“來時帶的錢都進貨了,一時週轉不開。我手頭有些緊,回去的路費還沒有着落。能不能借給我幾個錢兒?等我回家了,就把錢還給雲爭。或者下次過來京城,我再給你捎回來?”
雲葉道:“不是我不願意借給你,你也看到了。我這店大,房租、進貨、人工、市稅,哪個不要錢?看着生意大,其實是個空架子。要不是寧寒有俸祿,我們一大家子人早就喝西北風去了。我沒有錢借給你,你還是跟你們村裡的人借吧,還錢也方便。”
說完,跟齊掌櫃一使眼色,轉身進了後院。
陳興旺張口結舌地看着雲葉的背影,還想說什麼,齊掌櫃笑呵呵地走了過來。
“說起來,你也借不了幾兩銀子,只是,我們夫人受難爲的事兒太多,實在不能開這個口子。等會兒送貨的來了,就得跟人家結賬,天天過來要錢的比過來送錢的還多。”
“你是我們夫人的表兄,離得遠不知道,女人幹生意不容易。白吃的、訛詐的、討飯的、收稅的,天天幾十個。你來了既然幫不上什麼忙,就多原諒些吧。下回再來京城進貨,我請你喝酒,就別麻煩我們夫人了。我們後邊兒還忙着呢,好了,我就不遠送了。”
陳興旺又羞又惱,卻不敢發飆,被齊掌櫃連拉帶推出了大堂。
轉臉看雲葉早就連影兒都看不見了,陳興旺恨得牙癢癢,卻也不敢撒潑耍橫,只得嘀嘀咕咕、罵罵咧咧地走了。
看着旁邊熱熱鬧鬧的梁氏百貨,整潔高檔,陳興旺便想進去逛逛。
沒錢買,進去開開眼界,也算沒白來一趟。
陳興旺穩了穩心神,剛擡腳便被夥計給攔住了,“這位客官你是哪個府上的?可有對牌?”
陳興旺看了一眼旁邊進去的一個人交出了一個東西,搖搖頭,“我沒有。”
夥計便抱歉地笑笑,道:“對不住了,客官,咱們這裡沒有對牌是不能進的。”
陳興旺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只得站到了一邊兒。
說來也巧,金娥在家閒了兩天,今天正好出來散散。
一下馬車,便看到陳興旺在店門口站着!金娥一愣,便有些皺眉。
陳興旺見馬車上下來一個俏麗的夫人,擡眼看過去,登時大喜!一個箭步竄過來,“咦,這不是金娥嗎?”
金娥身邊的侍衛猛地往陳興旺眼前一擋,“離我們夫人遠些!”
雖然好幾年沒見了,到底金娥的小臉變化不大,陳興旺一下子便認了出來。見侍衛兇狠,倒也不怕,伸出頭對金娥道:“金娥,我是你興旺哥,還記得不?”
金娥皺着眉頭,問道:“你怎麼來了?”
陳興旺的喜悅倒是發自內心的,看着金娥,笑着道:“我過來京城進貨的。聽說你也嫁到京城了,這不,閒着無事,過來看看你。還有葉子,我剛見過。你也是過來見你大姐的吧?”
知道陳興旺不是好東西,金娥看見他便心中警惕。雖然一時不知道陳興旺會有什麼事兒,聽了陳興旺的話,還是點頭,“大姐怎麼說?”
想到雲葉剛纔的冷淡,陳興旺忙道:“也沒說什麼。你大姐忙着呢,我們也沒說幾句話,你大姐還問你大姨好呢。”
雲家跟秦大姨家斷路也好幾年了,金娥雖小,還記得他家對自己家不好,見了陳興旺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此時聽陳興旺如此說,金娥淡淡地道:“大姨好就好。我忙着呢,沒空招呼你,你也忙你的去吧。”
陳興旺見金娥身後的馬車和通身的氣派,還有身邊的侍衛、丫鬟,竟比雲葉看着還排場似的。
在雲葉那裡沒弄到好處,此時見了金娥,哪裡能輕易放過?
見金娥擡腳要走,忙道:“金娥,你等會兒,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