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爭俊臉陰沉,上前一把抓住那男人的衣領,怒道:“你嘴巴給我放乾淨些!”
男人一把打掉雲爭的手,轉頭問田管事,“他是誰?!”
田管事臉色冷峻,道:“這是我們姑爺!有媒有證的姑爺!你滾!”
段欣雨出來一看,便氣得臉色紫漲,衝着男人冷冰冰地道:“你給我滾!再敢來我家,我可要報官了!”
田管事一邊拉扯那男人,一邊怒道:“我們老爺一出事,你們便趕過來退了親。現在還敢一趟一趟過來找,還要不要臉了?!”
男人還在叫喚:“欣雨,我娶了妻,一直沒忘了你!我夫人已經允你進門。你跟我回家,我一輩子疼你!”
雲爭此時方明白,原來這個男人便是跟段欣雨以前定過親的。聽這意思,人已成親,這是讓段欣雨給他做妾呢?!
“混蛋!”雲爭拳頭握得咯咯響,要不是怕嚇着段欣雨,早就一拳頭上去了。
男人二十上下,長相倒也不錯,只是看着有些愣怔的樣子。
見雲爭看過來,男人揮舞着拳頭,道:“不管你是哪裡來的,都趕緊給我滾出這個院子!段欣雨是我定下的,你也敢來摻和?她這輩子都是我的人!”
雲爭被寧府的門房鬧了一肚子氣、又被打斷了好事,正窩着一肚子火沒處發呢,一聽男人這話,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脖領子,一個拳頭便揮了過去!
“哎呦!”男人臉上中了一拳頭,身子一個趔趄,倒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男人紫漲着臉,吼道:“反了反了!我要殺了你!我要讓你下大獄!把你們統統都抓起來!”
雲爭鄉下男子,自小幹活兒,力氣很大。又在氣頭上,這一拳力量可不小,眼看着男人的眼睛黑紫了起來!
雲爭上前還要踢,被田管事忙拉住了,“別跟這渾人一般見識!打傷了他,倒惹官司。”
說完,衝着地上的男人罵道:“虧你還是官家的公子,自小知書達理的。如此作踐人,倒讓我們做下人的都看不上!”
雲爭上前,俯視着男人,冷聲道:“段欣雨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膽敢再找來說什麼做妾,我拼死也要拉你下地獄!”
“你你你……是誰?”男人叫囂着,“有種給我報上名來!看我不殺了你全家!”
“我家……”雲爭剛一開口,段欣雨立即打斷了雲爭的話,“你別理這無賴!”
金娥緊緊地拉着段欣雨的衣襟,又氣又怕,快哭了。
段欣雨拍拍金娥,轉向田管事和婉兒。
“田管事,你去吏部找丁大人;婉兒,你去御史府!就說我被人強娶做妾!我呢,大不了拋頭露面一回,趕去皇宮告御狀!”
“我倒要看看,我這個官家小姐到底是不是假的?就算沒了當官的爹,是不是就要被人如此作踐!告了御狀,自然會傳到皇上耳朵裡,看他如何宣稱吏治昌明?!”
“是,小姐!”田管事跟婉兒轉身就走。
“少爺!少爺!”見段家來真的,跟來的小廝忙上前,扶起地上哀嚎的男人,虛張聲勢地道:“你們等着,看我們一會兒讓官差來抓你們!”
那男人見段欣雨決絕、段家男人有四個,知道自己討不了好去,罵道:“我饒不了你們!你們乖乖給我等着!”
張虎子手裡抓起一把鐵杴,追趕過來,大聲罵道:“再敢滿嘴噴糞,看我不一鐵杴拍死你們!”
那小廝扶着男人,兩個人忙走了。
田管事跟婉兒死死地關上了大門,到底又氣得狠狠罵了幾句。
金娥忙跑過來,拿着大棍頂住了門。
雲爭轉頭見段欣雨滿眼是淚,上前摟在懷中,大手撫摸着段欣雨的背,安慰道:“你受委屈了。若不是定的日子晚,我恨不得立時把你帶回家去。你且再等兩個月,苦日子便到頭了。”
段欣雨又羞又惱又悽惶又甜蜜,一時百感交集!忍不住、也不顧羞,伏在雲爭懷中哭了起來。
雲爭看看婉兒跟家中的那個小廝阿福,道:“他們兩個年紀小,雖有田管事在,這幾日恐生些變故。咱們本來就打算買人的,不如便買了吧。”
家裡人多,到底安全些。
段欣雨一想到明天幾人要走,心裡便有些悽惶。
聽雲爭說買幾個人,自然立即便應了。
段欣雨擦擦眼淚,點點頭,“我們在家也無事,不如現在便去吧。”
留下四個小的在家裡,田管事趕着馬車,帶着雲爭和段欣雨去了牙行。
因爲母親早逝、父親事忙,本來段欣雨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今日遇到了事情,有云爭在,方感覺雲爭纔是自己的依靠。
田管事幾個雖然也是幫手,到底是奴僕身份,心理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走了幾個牙行,總算挑了七個看着齊整又實在的。有做過奴僕的、也有第一次被賣的,七個有五個是孤兒,連姓都不知道的。
有家的兩個,也都沒有至親,跟親戚們也沒有什麼情分了,既不用擔心逃走也不用擔心贖回。
雲爭暗暗點頭。
只有這樣,纔可以放心教他們廚藝。
七個人,四男三女,年紀在十五歲到十八歲之間,正是學廚藝的最佳年齡。
衆人回到段家,婉兒幾個都過來看。
金娥也很高興,“這些大哥哥、大姐姐,過不了幾天,都要到我們家去呢!我說得對嗎?欣雨姐?”
段欣雨摸摸金娥的頭,笑着點頭,“嗯。你喜歡哪個丫頭便挑了去,讓她跟着你。”
金娥害羞,忙搖頭。
看着院裡站得滿滿的,家裡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段欣雨和雲爭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很欣慰。
家裡人丁興旺、日子越過越好,人才有奔頭兒不是!
雲爭悄悄握了段欣雨的小手,段欣雨小臉紅紅的,也不掙扎。衆人都暗笑,只當沒看見。
田管事放好了幾人的賣身契,過來對段欣雨道:“小姐,要不要給他們重新起個名字。”
之所以主子愛給新來的奴僕起名字,一來自己起的名字自然好記,二來也有讓他們忘了以前的主子,好盡心服侍的意思。
段欣雨看着雲爭。
雲爭十分暖心,這丫頭是在衆人面前給自己立威呢。
雲爭笑笑,“這些人是你的孃家人,你來取名字吧。”
段欣雨一聽,心中更暖。
自己沒有父母親戚,這些奴僕果然算是自己的孃家人了。
看着早買的那個小廝,段欣雨道:“他叫阿福,人說福祿壽喜財。這四個便叫阿祿、阿壽、阿喜、阿財吧。”
雲爭點頭,“好。”
四個人忙給兩人磕頭,“謝主子賜名。”
還有三個丫頭呢,都滿臉期待地看着段欣雨。窮人家的女孩子都沒個正經名字,誰不盼着有個好聽的名字?
段欣雨回頭看看婉兒,笑道:“婉兒是我妹子,也是她們半個主子。婉兒,不如你來給她們取名字?”
婉兒從雲家贖身後,便拜段欣雨當了姐姐。其實,婉兒心裡一直把自己當段欣雨的丫鬟。
聽段欣雨在衆人面前給自己立威,忙道:“謝欣雨姐,只是,我怕起不好。還是你給她們起吧。”
段欣雨又看金娥,金娥小臉紅紅的,只是搖頭。
雲爭笑,“欣雨,你是主子,還是你起吧。”
段欣雨點點頭,“也好。女孩子做人,當賢惠清白,你們便叫小賢、小惠、小清吧。”
三個女孩子忙跪下磕頭。
幾人都看出來了,雲爭和段欣雨不是刻薄的人。奴僕最喜主子寬厚,人人歡喜。
衆人聚齊了,院子裡都是年輕孩子們的笑臉。
田管事心裡十分欣慰,看着雲爭,心裡萬分感恩。
若不是小姐和自己被雲家買走了,哪裡會有今日?!自己雖不是雲家的奴僕了,雲爭是小姐的姑爺,自然以後也當雲爭是主子。
晚上吃飯的時候,雲爭對段欣雨道:“你無須備許多物事,只把細軟打包了。若買東西,讓他們去,你在家裡也要多留幾個人。”
段欣雨知道雲爭擔心自己,忙點頭應了。
“嗯。我是官眷,天子腳下,他不敢太過分的,只是有些不甘心罷了。經過今日,只怕不敢再來。再說,現在家裡人多,我又不怎麼出門,只在家裡做些繡品,你就放心吧。哦,對了,讓金娥別告訴嬸子她們,沒得讓她們擔心。”
“嗯,我知道了。”雲爭應聲。
雲爭回家後不久,日子便出了正月。雲家的館子正常營業了。
這一日,衛萍突然到了,自然是送信來的。
雲葉躲了起來,一個人偷偷看信,不等看完,便又羞又惱。
因爲,這男人不僅肉麻得訴說了相思之苦,還明目張膽地在信中問:“孕否……”也不怕下屬們偷看!
雲葉看完,忙點火燒了。
家裡除了秦氏,都認字。若是被雲爭幾個看了,自己這個當大姐的,臉往哪兒擱?
寫了回信,衛萍便匆匆走了。
雲葉十分忙碌。
不光要忙酸菜魚館子和早點店,新鋪子的開業便讓人忙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