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以芫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午覺醒來一陣恐慌,看着周圍熟悉卻又很陌生,腦子也是一片空白,感覺突然之間就什麼都失去了。整個世界逐漸在向自己這邊傾塌。

環境並沒有改變,情緒也沒有多大起伏讓人耗費心力。以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有些鬱鬱寡歡。

兩年都過去了,她不僅沒有喜歡上這個班級,反而現在變成了討厭。

以芫在教室門口繼續守着她的位置,曾子梚在教室後面倒數第二排,而他的左邊與他僅有一個教室過道距離的是趙邢蕊。以芫不得不承認,她走了兩年的路不過是想離他更近一點,有些人卻可以毫不費力的與他沒有距離。

選定位置的那一刻曾子梚還不知道,他正在操場一圈一圈的百無聊賴的跑着。他讓李陽幫他看着差不多選就行了,因爲到他的時候顯然比以芫可選的位置還要少。當他結束體訓回到教室,他臉上清晰可見的喜悅和一絲慌張。如果有誰注意到以芫的話,她的臉上滿是落寞以及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其他同學若無其事地交談。趙邢蕊,當他走向座位時,她刻意沒有去看曾子梚,但她的眼睛和整個臉上的表情都在訴說,她知道此刻曾子梚是什麼狀態,她不慌不忙,她勝券在握。

沒有什麼意外,一切都在以芫的意料之中。他和她繼續糾纏。

這樣倒也無所謂,他不喜歡以芫,沒有辦法的事情。只是令以芫想不到的是真正的傷害超過了她的接受範圍。

剛換位置沒兩天,坐在趙邢蕊前面的王林盈在早飯時間過來告訴以芫:“我不確定該不該告訴你這件事,只是我覺得你知道會比較好,因爲真的,說實話,曾子梚確實是一個很一般的人,還有趙邢蕊也是。”以芫強裝淡定:“行了,我知道了,你就說吧,沒事。”“他倆不是一天在後面膩歪嘛,曾子梚坐她位置上,然後他倆一起吃早飯。趙邢蕊說你一天這樣讓你的愛慕者看到了怎麼想,曾子梚說又不關我什麼事。”王林盈看見以芫明顯垮下來的臉,“所以,以芫真不值得,也真沒必要。”以芫看着地下擠出一句“嗯嗯。”

以芫從複雜情緒裡冷靜了下來,她不是一個別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的人。她認真思考了王林盈說的話可信度百分之百。

王林盈和靜檸關係不錯,跟以芫也算得上半個好朋友。以芫瞭解林盈的爲人,簡單、善解人意,況且她和曾子梚、趙邢蕊關係也就普通同學。可趙邢蕊不一樣,或許是偏見以芫總覺得那樣的話她說得出的。在這次和曾子梚在一起之前,她和隔壁班一個男生也在一起過。至於曾子梚,他也說得出的,他的行爲處事裡含有紈絝子弟的做法。

以芫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理智上她明白,可感情上她接受不了。以芫更無語的是趙邢蕊卻還要在楊楊軒、陳晨他們面前一副單純無害的樣子。可楊楊軒。陳晨他們還接受了她這一套。

以芫清楚沒有誰有義務去對待誰好,誰也不欠誰的。只是老師們可以不要這麼勢利嗎?因爲一個同學可能會成爲飛行員,個別老師對他的態度真的180度轉變,讓人覺得作嘔。同學間可以少些猜疑和暗暗嘲諷嗎?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不是很正常嗎?爲什麼還要去嘲諷他呢?

以芫感受到靜檸和自己也不像以前了,她和劉思淼出雙入對的時間比和自己多得多了。靜檸開始去了解和迎合劉思淼的喜好了。什麼陳晨這些自己眼裡的朋友轉眼之間也可以和趙邢蕊變得親密。

以芫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個世界拋棄了,無所謂了,一切都無所謂了。

以芫摸了摸口袋裡的相機,把它拿出來放在了課桌裡面,看了一會兒。

每星期回一次家,本應該是開心的事情。現在的以芫只覺是負累,她不知道該和爸媽說什麼,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和他們分享一些學校的趣事了。以芫能感受到自己的封閉,也只能看着自己越來越封閉,無能爲力。

高三快兩個月了,成績沒有一點起色,以芫不是不想學習,只是真的學不進去,高中彷彿就不是她這種人上的。又覺得現在的成績對不起爸媽,就這樣陷入了死循環,沒有出口,沒有盡頭。

爸爸關心地問以芫:“想不想要什麼。”以芫冷冷地說:“什麼都不要,要的越多,欠的越多,我怕以後還不起。”以芫出口就後悔了,她沒有去看看爸爸是什麼表情,轉身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又一次月考成績出來了,沒有任何起色。以芫如願的坐在教室的最後那個最寬敞的位置——一個人的位置。那個孤獨的位置。

坐在那裡,以芫反而心情緩和了,那是窗邊,兩個桌子她一個人用。高三到處都是書,每個人的桌子裡和桌下都放滿了書,擁擠不堪,。

她終於能有一個喘口氣的地方了。

以芫放眼望去,每個人都在埋頭做題。不自覺地看向自己之前坐的那個位置,現在那裡屬於趙邢蕊。而她現在不屬於曾子梚了。

前兩天想中午回家吃頓飯,當然只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氣。誰知班主任不同意,爲什麼別人說他媽叫他回去吃頓飯班主任就同意了,也沒給他家長打電話。卻要以芫的家長主動打電話給他說才同意。要擱以前,她纔不會想這麼多了,就是要回去,就賭班主任今天不會去查寢。可如今的以芫做不到了,她怕萬一,萬一查寢了呢,爸媽現在又忙,又收到班主任的短信或接到電話,爸媽都會很煩心吧。朋友也沒有在身邊,也不想把自己的消極情緒帶給小敏和琳子。

如軼最近情緒似乎也不積極。雖說和靜檸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但以芫心中已經感受到了那份距離感。那天以芫繃不住的哭了,可是又不想被周圍的同學看到,發泄了一下就強迫自己停止了。

清晨打開窗戶,涼爽的微風迎面吹來。照射的光線慢慢的在移動,鳥兒飛來飛去嘰嘰喳喳。向下望去哪個老師騎着自行車來了,哪個老師提着幾個包子在上樓梯了,剛剛還整個操場都是人跑早操,現在只有一個阿姨在撿操場上的垃圾。

陽光透過雲層把黑板照成了暖黃色的了,一擦黑板就清清楚楚地看見飛舞的粉筆灰在地心引力下落在擦黑板的同學的頭上和身上、地上。朗朗的讀書聲剛開始時很大聲,班主任出去了,分貝在下降,陡然上升,好,窗外班主任疾步的身影,還有三步走進教室。

誰上課又偷偷趴桌子上睡覺了,誰又一直在低頭,肯定是在看雜誌看小說,誰又在偷偷吃零食還和同桌一起吃,甚至都往後面傳了兩排了。

同在後面另一邊的曾子梚他們又在英語課上悄悄在下面懟老師,他們也是真的調皮,不過以芫喜歡聽他們懟她,那超過英語老師的陰陽怪氣的語調,真的忍不住笑。常常後面的笑聲引得前排的同學們好奇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