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子拜壽2



葉赫少瑒北上參加競選,在上海順道拜訪以前的幾個老師,回來的時候再有一天就是大帥生辰正日。家裡鬧哄哄的忙着安排遠客把各處送的壽禮搬運到倉庫裡,二夫人還是吩咐提早把少爺的房間打掃出來。文瑾是跟着一起來的,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牽着手進門就撞見三小姐腆着肚子站在二樓長廊上看下面打掃安置一切,黑黝黝的如同雕塑,差點把文瑾嚇到。看他們進來,三小姐哼了聲回自己房間,葉赫少瑒這時候纔回來在她眼裡自然又是一樁不孝的罪名,不僅不孝,還有傷家風的挽着個短髮女人,在她眼裡女人只有做了錯事纔會被剪掉頭髮,這樣的女人怎麼能進葉赫家家門?

晚上吃飯,二夫人介紹文瑾給她認識,又嗔怪葉赫少瑒不懂禮貌下午見到三小姐也不問好。葉赫少瑒竟是十分客氣,連文瑾也客客氣氣的叫她“三姐”,這樣一來三小姐心裡有什麼不滿也不好當場發作。

飯後她去五少爺那裡,在這邊只有自己的親弟面前她能說出幾句真心話。幼瑄獨自住在二樓一件極大的客房裡,旁邊住着他帶來的兩個醫生。剛進門,就聞見一股甜得發膩的香味,三小姐皺了皺眉,用帕子捂着嘴還是進去了。

房間裡昏暗得只開了盞小檯燈,幼瑄半躺在睡塌上側着頭無力的把手搭在額上。三小姐一看這樣子就知道他才抽完,抽完都是這樣,想起飯桌上二夫人的三個兒子的精神,不由得發怒起來,站在旁邊狠瞪着他。

幼瑄不下樓,也沒跟他們一起吃飯。從到那天起就一直躺在房間裡,見姐姐來了,稍微起身,三小姐強按着讓他躺回去,自己坐在旁邊腳凳上。看着幼瑄的樣子,她突然覺得淒涼起來。

幼瑄問那幅字畫爸爸喜不喜歡。三小姐說喜歡,還說爸爸要掛在大廳生辰那天給客人看。幼瑄滿足的笑了一下,這一笑卻觸動三小姐的記憶,那天在大廳葉赫少琦也是牽着七小姐這樣笑的,他不是滿足而是挑釁,什麼都有了他還跟他們搶做什麼!對了,葉赫少薇倒是笑得很滿足,她當然滿足,她的哥哥們霸佔了整個家業,什麼都是她的,怎麼不滿足!

這樣想,她恨得連手上的力氣都大了許多,捏得幼瑄生疼,問“姐姐你在想什麼?”三小姐道:“你老是這樣,再這樣下去我們還有什麼活路呢!”幼瑄沒聽懂,她已經哭起來“你就不能好好的嗎?真要看到別人把什麼都搶走了才甘心?你怎麼會是我的弟弟,你這樣軟弱怎麼會是我的弟弟······”她斷斷續續說了很多,等到了一個時候,擡頭用帕子抹了抹臉,仍是腆着肚子走了。

壽辰那天葉赫少琦一早就帶着幾個兄弟去給大帥拜壽,雅芙陪着大帥看禮物,葉赫少琦送了套白玉雕的茶具,紫檀木做的茶几小座,連帶紅泥炭爐一應俱全。大帥素來喜愛茶道,當場就讓人把這套茶具送到書房去了。

葉赫少珣的是一條馬鞭,普通得隨處可見,雅芙笑道:“老四你怎麼這麼小氣,爸爸生日就送這個?!”二夫人也說他:“別賣弄了,正經的把禮物拿出來吧。”葉赫少珣只是笑,大帥卻十分感動,把馬鞭握在手裡看了又看,終於說:“你在哪裡找回來的?”葉赫少珣道:“爸爸當年只在寧河一戰吃了敗仗,誓要雪恥,我從徐叔叔那裡找到的這根馬鞭”徐長德是大帥的副官,跟隨南征北戰多年,寧河一戰吃了敗仗大帥差點死在那裡,還是徐長德給救回來的,這條馬鞭也以爲找不到了,沒想到被徐長德不知道什麼時候收撿起來。看着眼前的兒子,大帥回想到自己年輕時候的雄心壯志,他的江山總要有人來繼承!

二夫人不知道里面的典故以爲禮物不合意,正要幫忙圓說,大帥卻把馬鞭交到了葉赫少珣手上,語重心長的說:“爸爸老了,這東西用不上了,還是你來用好些。”

這一交,彷彿就是將大權都交到葉赫少珣手上。本來葉赫少珣掌管軍務已經是半個司令,只是一直沒有得到正式的許可。現在大帥把自己年輕時候作戰之物交到他手上,不就是在對外宣佈他對葉赫少珣身份的肯定!

連葉赫少琦都看出裡面的端倪了,二夫人極力不露出喜色,葉赫少薇悄聲道“爸爸這是在交權不是?”葉赫少琦笑着扯了下她的衣角,兩人一問一答,一瞬間就心裡都明白了。

葉赫少瑒並沒準備禮物,回來得匆忙他還沒想好送什麼東西更有意義。白含煙道:“爸爸你瞧老六把這麼個優秀的兒媳婦給您帶回來了,難道不是一件好禮物嗎?”

文瑾站在葉赫少瑒身邊,完全按照葉赫家的規矩跟他們一起來拜壽,聽白含煙這麼說就大方的笑了笑。葉赫少瑒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平時的外交辭令一時間都忘光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文瑾,她居然答應了!

二夫人道:“老六你發什麼呆,還不來把你跟文瑾的紅包領回去。”按規矩長輩過壽都要給自己小孩發紅包,也是一種長命百歲的象徵。

葉赫少瑒拉着文瑾的手上來拿紅包,仍是愣着不知道怎麼纔好,文瑾大方規矩的從大帥那裡拿了,見他不動手就說:“你那份給我了不是?”說着真的就要去拿,葉赫少瑒這纔回過神來,也伸手去拿,不想正握到文瑾手上。兩個人這樣孩子氣倒讓大帥笑起來。

雅芙道:“珈珈你給爸爸準備了什麼?快拿來看看!”葉赫少薇站在葉赫少琦身邊,微笑着說:“沒有呀,我還沒想好呢!”二夫人臉上拂過一絲不悅,葉赫少薇平時最會撒嬌討人歡心,也十分聰明,想必不需要她幫忙打圓場,況且剛纔自己幫葉赫少珣說話,白含煙幫葉赫少瑒說話,這時候再開口只怕真的要讓人起疑了。

大帥道:“那你想給爸爸準備什麼?”葉赫少薇道:“爸爸什麼都有,連我都

是爸爸的,買什麼不還是從爸爸手裡拿錢嗎?有什麼意思呢。”大帥道:“那你的意思是哥哥們的東西什麼都不算了。”二夫人一驚,大帥突然刁難辭令,沒想到葉赫少薇會毀掉她的三個兒子!

葉赫少薇笑道:“當然不是了,哥哥們有他們的心意,我也有自己的心意。”大帥道:“那你的心意是什麼?”葉赫少薇想了想,走到大帥身邊,“啪”的在大帥臉上親了一下“哥哥們都送禮物,我就陪着爸爸一樣一樣的檢查好了,不會搗亂的!”

大帥忍不住笑起來,挽過葉赫少薇要她扶着自己“那好,今天一整天你都得跟着,走了一步都是你沒孝心。”

雅芙笑着把紅包遞給葉赫少薇“便宜你了,小丫頭”,二夫人也說“珈珈就是鬼主意多”;葉赫少瑒看到這一幕轉身對着葉赫少琦笑了一下,正對上三小姐冰冷陰沉一張臉,立即覺得不自在,彷彿大夏天進了冰窖,渾身上下冷熱交替。

三小姐的幾件古董並沒引起多大注意,奶媽把兩個孩子抱上來倒是一人多得了一個紅包。幼瑄身體不好讓人攙着坐在旁邊,居然還是遵照利益給大帥磕了頭。其實他的那幅壽字已經是一件禮物了,再磕頭未免顯得過於隆重了些,在一片西式禮儀交替的會場上也顯得格格不入。

他身體撐不住,只磕了頭就又回去了。大帥卻是興致極好,帶着葉赫少薇去把各處送的禮都看了一遍,又去前面招待客人。一直跟着的雅芙今天落單隻能挽着二夫人跟在後面。中午在二樓排家宴,來賀壽的下屬在一樓安席,中間幾個人上來敬酒,大帥只喝了幾杯就讓葉赫少珣過來說“這些都是長輩,你幫爸爸敬他們一杯。”軍官們雖是行伍出生這些年也學會看顏色行事,見此便知道大帥有意要葉赫少珣繼承自己,連忙接住了說“不敢”,又說啊“少帥平時做什麼都很有條理的,我們看着也覺得很有您當年的風範。”這聲“少帥”在今天才算真的叫對了。

晚上請軍官吃飯,大帥跟幾個老部下一桌,讓葉赫少薇坐在自己身邊,說:“你也在軍校呆過幾年,這些叔叔伯伯都是真的上過戰場的,將來有機會可要好好請教纔是。”葉赫少薇道:“我自然要去的,就怕伯伯們嫌我笨不肯教”說着起身先敬了衆人一杯,又單獨敬了大帥一杯。衆人早聽說七小姐在國外進了軍校,今天見到果然也有幾分掌權的氣勢,張司令跟隨多年,當即起身道:“果然巾幗不讓鬚眉,七小姐不嫌棄就跟老張喝一杯。”說罷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葉赫少薇道:“不敢,張伯伯是長輩,應該我敬您纔是。”說着喝掉自己手上的酒,又另讓人斟滿來回敬張司令。兩人一連喝了幾杯,葉赫少薇又依次向席上各位長輩敬酒,禮數到位,言語有度,行爲間頗有幾分軍人風範。衆人都說“沒想到大帥還有這麼一位女公子,也是老來安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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