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赫六少



文瑾微笑道:“京都第一女中三年三班。”說罷輕輕在她肩上一點,說:“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可是一聽慕容少帥提起你的名字就把我們以前那些回憶全都能想起來了,本來還想裝着不認識嚇唬你,沒想到幾年不見你才真的讓我不認識了,越來越漂亮。”

舊時好友這樣突然就見面了,靜芝也有些激動,抓着文瑾的手一時有點難以開口說話。慕容昭吩咐下面爲她們準備些點心,看樣子是要長談的,他也準備與葉赫少瑒好好聊一聊,香港的局勢一時間難以讓人摸清底細,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他們去書房,葉赫少瑒笑道:“少帥客氣了,一點新聞不值得特意用這樣絕密的房間。”慕容昭的這間書房是專爲秘談準備的,採用最新式隔音材料建築,完全不受外界干擾,在這裡談一方面爲慎重起見,另外也是表示談話的誠意。葉赫少瑒道:“如今英國正在改組政權,香港統治雖然還在,畢竟不如從前牢靠。”

漢都與香港相距甚近,慕容昭自然關心它的歸屬問題。葉赫少瑒又說:“德國日漸強大,日本也準備在國際上擴張勢力,這樣一來,香港就成了他們爭奪的關鍵,畢竟英國是最早也是最強大的國家,如果能與它一較長短,那樣在國際上的地位就會馬上提高。聽聞少帥曾在日本高級軍事學院學習,對於日本軍隊的武裝設備以及軍事管理應該比我熟悉纔是。”

他這樣款款而談,全然不是方纔大廳中那樣沉默少言的樣子。慕容昭一邊佩服他的口才一邊默默思索自己如今的處境:如果英國撤離在香港的統治那麼勢必要與新勢力打交道,如今德國的情況自己全然不知,日本那邊也沒有可靠的人代爲交涉。

葉赫少瑒道:“不過英國如今在國際上雖然失勢,某些地方也還是有領先之處,而且法國也不會允許再有外來勢力入侵香港,畢竟他們還有共同利益,關鍵時刻也會相互扶持一下。”

英法合謀!近年來國際上兩國雖然相互敵對,但也只限於某些方面,香港又有法國勢力在控制,斷然不會讓德國來分薄自己的利益。慕容昭心裡鬆了鬆:香港局勢還是穩定的!

相比他的焦慮,靜芝就顯得開心許多。她和文瑾嚴格算起來只做了兩年的同學,並且沒有過多交流,只是這種情況下能遇見個熟知的人的確是有點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兩人拉着手到樓上交談,靜芝很貼心的問她這些年在國外生活怎樣,又打聽一些風土人情。文瑾素來開朗,又是一起唸書的同學,說起話來也沒有太多顧忌,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來,到後面嫌麻煩,索性上海話混着北京話交談。阿秀送茶來,特意爲文瑾煮了咖啡,靜芝道:“這也是從香港來的,別是跟你一班船,快嚐嚐。”說着也爲自己到了一杯。

文瑾一直唸到中學纔出國,根本不算早,比起葉赫少瑒他們甚至可以說是晚走了。她家裡隨潮流送她去德國,臨走都帶着幾包茶葉,對於那些傳統而有韻味的東西她向來招架不住。

靜芝道:“你出國這些年怎麼把頭髮都剪了?差點沒認出來。”她骨子裡面還是遵循傳統思想覺得頭髮是人的第二條生命,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割捨,更何況剪得這樣男性化。

文瑾道:“我也是到德國才剪掉的,太長了不方便,宿舍裡面也不能經常洗頭;你沒看見那些國外的學生,哪裡還像我們以前那樣規矩的穿着藍制服黑皮鞋去學校;本來以爲剪得太短會讓人笑話,後來才知道,她們都想剪,就是沒人先去試試效果。”她在學校那次剪頭帶動整個年級的女生都跟着去了,修女們雖然恨得牙癢癢,在她看來確是一次不錯的革新,至少她這樣認爲。

“你這樣剪頭髮他沒說什麼?”認定了她和葉赫少瑒關係匪淺,只當他們是早認識的,頭髮這樣短,終究難以讓人接受,站在朋友的立場也該問一下——以爲他們那時候就認識?

文瑾笑了笑沒接話;她和葉赫少瑒認識的時候已經在學生圈裡面小有名氣,一頭短髮自然也成了標誌性代表——新時代新女性。至於後來,誰也不知道怎麼就發展成爲這樣了吧,只能說感情上的事誰也難以預料。

“短髮很適合你”葉赫少瑒國語不好,只能慢慢的說一些片段;靜坐着笑着耐心聽他說完,原來是讚美自己的話——他也會讚美別人!那時候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潛意識

的把他歸入無知野蠻的隊伍裡面,一直到見面都覺得只是長得好看,中看不中用——那時候當然還沒有在外交上有這樣大的發展,跟她一樣也只是學生而已。

“那可是王孫公子,少見的很呢!”

關於他家裡她聽過一些,說是慈禧太后孃家的族人——葉赫那拉氏?清政府倒臺才改姓了葉赫?反正不清楚。

“我也不清楚”葉赫少瑒靦腆的笑了笑似乎在闢謠,又有點無可奈何,離家時候太小,還沒人告訴他家裡的歷史。

他比她先到德國,又是從小就過來的,對於一切風俗都要了解些。週末約她出去玩,兩個人在河邊散步,一前一後的樣子,蹲下去撿地上掉落的樹葉,他說:“我想我愛上你了。”

“都說你們在戀愛”同桌課堂上似乎想從她那裡套出點什麼,當然也是中國學生。

微笑着不去做正面解答,國外的事誰能當真?或許就是異國他鄉難得遇到一箇中國人吧;後來想想,只覺得自己好笑,那時候應該好好逗逗他的——在國外並不想解釋,沒必要;現在卻不得不解釋,文瑾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似乎與靜芝在交流上有障礙,說不出在哪裡,國語她還是會說的。

她不說話,房間裡立刻就安靜了。靜芝大概也覺得沒意思,伸手在面前的紅木桌上敲了敲,說:“回來還能習慣嗎?要不要讓人把房間裡的擺設換一下。”文瑾的客房在三樓,似乎比她待遇要好一點,剛纔看人把行李搬上去她也跟着去看了看——法式風格的房間,乳白色傢俱配着酒紅落地窗簾,讓人一看就覺得柔軟溫馨,完全不像她這裡這些硬實堅固的紅木那麼冰冷。

文瑾笑着看了看她,似乎在尋找什麼;她知道她是在疑惑她和慕容昭的關係,心下煩躁起來,只說:“你在這裡多留幾天,我們好好出去走走,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又把自己將要去香港讀書的事告訴她。文瑾笑道:“我正疑惑你什麼時候來這邊的,原來是要去讀書啦,那可好,可惜我才從那邊過來,不然還可以送你去學校。”靜芝道:“只是收到通知書罷了,過去還是要考試的······我真羨慕你,可以走得那麼遠,眼界都要開闊許多。”文瑾道:“太遠了也不好,受了委屈都找不到人傾述一下,香港那邊的學校我看還不錯,反正你哥哥當了外交部長常要去那邊開會,還不是可以經常見面。”

靜芝猛然愣住,外交部長這件事她一直都不清楚,怎麼文瑾到是知道了?還這樣肯定的語氣?香港向來是消息中心,難道真的她哥哥已經暗中內定爲新任外交部長?她極力掩飾着內心的喜悅,臉上仍舊做出淡然的神態“政治上的事我不清楚,反正這些事情都是各憑本事吧。”

文瑾笑道:“我看你哥哥到是有希望,畢竟現在的時局外人是靠不住的,你父親又爲總統盡心這麼多年。”在香港的時候見到高層要員,其實是葉赫少瑒主持的一次外交會議,她僅僅作爲秘書隨他入場——聽他們談論的那些話,子承父業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們一直聊到晚飯時分,連嬸子讓人來請了好幾次纔過去。滿嬸子差人在三樓小餐廳佈置的一桌菜,四個人也算綽綽有餘。因爲葉赫少瑒不習慣這邊的口味,又特意讓廚師做了幾樣南州菜擺上,紅木長桌按照西式規矩擺放,人少,菜品就都放在左邊,椅子也都是安在那裡。

靜芝一直住在二樓客房,此刻她與文瑾挽着手走上樓梯,心裡便留意了一下這裡的佈置:深邃的走廊上一排五星抱月的路燈,每隔幾步就裝着一盞。地上依舊鋪着紅地毯一直到走廊盡頭,那邊餐廳門邊上的兩盞燈都開着,明黃色的燈罩把背面的牆壁也染上了點色彩——這些都跟她在二樓接觸到的不同,到底是有貴客才精心準備的。

葉赫少瑒他們已經就坐了,見她倆上來便笑道:“真是大小姐,吃飯都要一請再請!”文瑾道:“等我一次怎麼了?平時吃飯你不也是這樣?”說着就在他身邊坐下。原本慕容昭爲了表示熱情便吩咐撤掉主人座位,四個椅子平均放在長桌兩邊,連碗碟都是這樣擺放,這會兒文瑾挨着葉赫少瑒坐了,就只剩左邊的兩個位置還空着。靜芝猶豫着要不要坐過去,那裡慕容昭已經伸手拉她說:“愣着做什麼?還不坐下吃飯?”這一動作,連葉赫少瑒都看出來他們之間的非比尋常。靜芝紅着臉低頭笑了笑,文瑾側頭附

在葉赫少瑒耳邊不知說了什麼,葉赫少瑒便十分淡然的吃起飯來。

飯後慕容昭安排了曲目請他們去看,但是葉赫少瑒並不十分明白戲曲,文瑾也表示沒興趣,最後只有靜芝同他去了。連嬸子帶文瑾去三樓客房安頓了一番,又說:“這裡有個小電鈴,文小姐要是需要點什麼就按它,會有人來的。”笑着送她離開,對面房間也是開着門的——葉赫少瑒的房間。大概是刻意這樣安排吧,都知道他們的關係了。

敲門進去,葉赫少瑒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身上還是白天穿的黑色西服,低着頭能看見脖子上一片健康色的皮膚。“威廉”她叫他,看得太入神,居然沒有迴應。她索性坐到對面盯着他。

葉赫少瑒一手拿着書一邊伸手去拿桌上的白瓷杯,看也沒看就往嘴邊送,猛然皺了皺眉,詫異的把杯子拿到眼前看——咖啡早就喝光了。自己起身去到咖啡,擡頭自然看見文瑾——坐在對面笑着看他——剛剛的傻動作!

“我就是看你到什麼時候才發現,書呆子!”

她叫他書呆子,卻又很細心的端着咖啡壺把他的杯子注滿。她說:“自從上上船你就一直捧着書不放,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要去考試的學生,哪裡知道是從國外回來的外交官。”說着輕盈一笑,又坐回到原來的位置。

葉赫少瑒靦腆的笑了笑,說:“你別胡說了,我也是才從學校畢業的學生!”他始終難以接受“外交官”這個頭銜,即使在香港接受採訪也是勉強答應,在他看來,真正的外交是要在國際場中歷練出來而不是從書本里面總結經驗得來的。

“威廉”她叫他“把那本犯罪心理學借給我吧。”

“都不知道在哪個箱子裡面,等到上海再說吧。”他們本來下船以後就直接去上海,車票都訂好了。現在在這裡耽誤幾天也還是要走的。

“我不去上海”她說“爸爸催了好幾次要我回去,等明天我定車票回杭州。”

她說得很輕鬆,英文口語簡潔對話。坐在她對面的人卻有點詫異,不相信的看着她,又問了一次:“你真的不去上海?”

文瑾轉身去書架上拿雜誌看,對着玻璃說:“上海我又沒親戚,過去也不方便,再說家裡都等着呢。”她改用中文,聲音顯得有點硬,不像剛纔用英文時候那樣柔軟“你也別在那裡呆太久,早點回家去吧,時局不穩的。”

因爲他沒到過內地,又是非常時期,她不得不仔細囑咐。

“我媽媽等着見你呢”他說,帶着點挽留的意思“你不是都答應了?安娜?”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似乎怕她真的要走,其實真正着急的是他自己。

她不理,葉赫少瑒又伸手在她肩上一拍。文瑾食指扣着書架上最高一層,努力想把其中一本書拖出來,突然受到背後的重力,嚇得手指扣到木頭上,“哎喲”一聲轉過來,臉上仍是吃痛的表情。葉赫少瑒站在旁邊等她回話,她說:“什麼?我沒注意你剛纔的話。”知道她是發脾氣了,葉赫少瑒急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對於這種行爲他向來是聽之任之,平時他妹妹也是這樣對付他,總覺得哄哄就好的,總不見得哄女朋友也像對妹妹那樣?

看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文瑾撲哧一下笑起來,扶着櫃子說:“瞧你的樣子!逗你玩的,怎麼就當真了?誰讓你剛纔不理我的?”葉赫少瑒心裡安定下來,也覺得好笑,帶着點氣說:“你真是,我還以爲真的,珈珈都不帶這麼欺負我的!”急着看她剛纔有沒有受傷,拉着她的手到面前,忍不住在手背上吻了一下。文瑾伸出食指在他身上一點,說:“拿我跟珈珈比,我哪裡比的上你們七小姐讓你寶貝。”葉赫少瑒笑道:“你還跟她生氣呀?吃醋也不是這樣的。”文瑾道:“誰吃醋了?爲你也不值得!”說着一笑,又說:“我是生氣了,不過也不是爲你。”

葉赫少瑒並不爲她這樣的話感到氣憤,反而有一種相互坦白的調笑情緒在裡面,兩人之間一直是這樣的交流模式,以前不知道什麼叫戀愛,總有點惶恐。現在輪到自己體驗,又覺得十分適應。

他們在那裡交談,樓下花園已經有汽車聲和開門聲了——慕容昭他們回來了,帶着靜芝去看戲;想必十分精彩吧,隔着走廊都還可以聽見靜芝跟他在討論。過道里面踏踏的有腳步聲,有人上來?是連嬸子帶着阿蘭送夜宵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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