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崖擡起了頭。
“我有一套秘術,從未有人知道過,即便是我,也不能確定效果。”
“需要什麼?”似乎抓住了一絲希望,沐崖追問道。
“天下有一種名爲千蓮碧葉芝的藥草你可聽說過?”
“千蓮碧葉芝?”沐崖的眸子瞬間一暗,她何止知道,還用過。楊婆婆曾經給她說過,她能再活過來,有很多種原因。這千蓮碧葉芝也有些功效,楊婆婆問過來歷,她回答不清楚。
“原先倒是有過一株,不過已經被用了。”華雀的語氣認真了起來。
“我用了。”來不及問華雀是如何知道千蓮碧葉芝已經被用,她趕忙道。
“你用了?”
“用我的血。”沐崖道,眸子裡燃起一絲希望。
“倒不是不可一試!”華雀眼睛一亮,立刻走出門去拿來了一箱。
沐崖乾脆利落割開手掌,鮮血潺潺而下。
華雀拿過盛滿沐崖鮮血的碗,從箱子裡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又打開了一個盒子。
“這也算是我畢生所學了,但願沒有浪費我這一生時間。”呢喃了一句後,華雀手裡的長銀針沾過那些藥汁和着沐崖的鮮血扎進了龍錦的太陽穴。
沐崖又拿過一個碗,在手掌上割開了另一道口子。
華雀屏息扎着針,屋裡裡一片寂靜。
“好了。”半晌,華雀呼了一口氣,望着穴位上扎滿銀針的龍錦站了起來。
沐崖甩了甩手上的鮮血,望了眼門外漸漸亮起的天色,啞着聲音,“華大夫,你去歇着吧。”
華雀默默點了點頭,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時道,“女娃子,別多想了,到這一步了,只能聽天由命了。”
沐崖點了下頭,華雀嘆了口氣,出了門。
沐崖始終沒有起身去看一眼龍錦。
她不敢。
如果龍錦就這麼死了,她不知道她費勁心力活過來有什麼意義。
她就那樣在椅子上坐到天明,直到華雀推開了門。
華雀也變得認真了起來,進門第一件事是去看龍錦,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後,又拿出了那些瓶瓶罐罐。
盛滿沐崖鮮血的碗還放在桌子上,他拿了過去,道了聲,“用不上這麼多。”
“流了便流了,一點血而已。”
華雀不再說話,一根一根拔下了龍錦身上的針,又循環了一便昨日的步驟。
“女娃子,會做飯嗎?”華雀開始收拾東西時,忽然道。
“不會。”沐崖回答的很快。
“能吃就行,我餓了。”華雀的聲音有點委屈。
沐崖看了一眼他。
“女娃子不吃飯也不行啊,就是等也得吃飽飯纔有力氣等啊。”華雀又接着道。
“等會。”怔了幾秒後,沐崖站了起來。
華雀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老頭我快累死了,沒勁做飯了。”
沐崖緩緩走進廚房。
她會做飯。
她怎麼會不會做飯?
她兩世爲人,一世只知做一個什麼都會的女子,一世做了自己想做的人。
也就是這一世。
她潛意識的把自己想成了後者,只做她喜歡的,練功和殺人。其餘的,會不會也罷。
華雀與她也算是好的。
她在廚房裡忙了一會兒,端出去三個菜,還沒上桌華雀就偷吃了幾口。
“女娃子,沒想到你上的戰場下的廚房啊。”一嘗完,華雀立刻讚不絕口。
“早知如此,就讓你做飯了。”
“你不是不讓別人碰你的廚房嗎?”
“那是別人,你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
“老頭子我喜歡就成。”華雀嘿嘿一笑,然後聲音淡了些,“你身上也是有着掩不住的殺氣。”
沐崖不再接話,她倒對於別人的事兒不怎麼感興趣。
她現在一心一意都心牽着屋裡的人。
傍晚的時候,華雀又重複了一遍那些步驟。
周而復始了兩天後,第三天華雀施針的時候突然道,“女娃子……我好像成功了。”
沐崖立刻走了過來。
牀上的龍錦毫無動靜,她還是細細的看着。
“比來時生命跡象明顯了些。”華雀的聲音有些顫抖。
沐崖面上毫無波動,心裡卻是鬆了些。
晚上飯桌上多了幾個菜,華雀樂的嘴都合不上了,似乎懷念道,“女娃子,你不知道……以前也有這個一個女子給我做飯,她也是法術很高,平時挺嚇人的,卻不想賢惠的很……她原來刺繡……”華雀住了口,用力的吞嚥下嘴裡的食物,又張嘴塞下一大口飯。
沐崖沒接話,默默的吃着飯。
吃過飯,華雀便去休息了,似乎突然間沒了話。
沐崖坐在那石桌旁在院子裡賞月,這幾日她一直守在屋裡,終於聽到一絲好轉的消息,便出來透透氣。
“女娃子,你是哪裡人啊?”過了一會後,華雀走了過來。
“歸龍國。”
“你是哪個宗派的?”華雀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你怎麼知道我有門派?”沐崖看着他。
“可沒見着哪個愣頭青自己又能有你這般法術,何況那千蓮碧葉芝,我知道在哪個宗派裡,如何被你用了我就不問了。”
“天下第一閣。”沐崖轉過了頭,淡淡道。
“天下第一閣?最近名頭大得很的那個?好像老大是叫什麼……羅剎女皇?”華雀最後四個字忽然間變了調子。
沐崖轉過了頭。
“羅剎女皇,是嗎?”夜裡黑,看不見華雀的表情,只是聽的他的聲音很有問題。
“嗯。”沐崖點了下頭。
“她還好嗎?”華雀沉默了,沐崖便轉過頭繼續賞月,良久以後,聽到華雀道。
“誰?”
“素蓮。”
沐崖盯着華雀模糊的面容看了一會兒才道,“姓什麼?”
“楊素蓮。”
“楊婆婆?”
“婆婆?她成家了啊……也好,女孩子家早該成家的……找一個相愛的人……”華雀忽而哽咽了。
在漆黑的夜裡聽起來莫名的淒涼。
“她嫁給了誰?”好半晌,華雀才道。
沐崖搖了搖頭,也不管華雀是否看得到。
“她沒嫁人?”華雀看到了,語氣裡有驚訝還是希冀。
“楊婆婆死了。”
“死了?”
沐崖點了下頭。
看不清華雀的表情,只是很久以後,她聽到了哭聲。
這個平時總是嬉鬧的大夫在她面前痛哭流涕。
華雀已經年過半百,連哭聲都是那麼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