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相

奈何

地獄的岩漿遍佈了整個奈何世界,被染紅的墓河水翻騰着河牀中的枯骨,腐蝕着每一寸流過的地方。空氣中瀰漫着腐屍的惡臭,靈魂的哭喊與悲鳴充斥着奈何的每一個角落。往日渡的休息之地琉璃樹連根拔起竟然漂浮在半空,琉璃樹那是四方之門開啓後的通道。

“這是奈何世界嗎?”弦不敢相信那個終年被冰雪覆蓋的晶瑩世界會變成如此。

“這纔是它的原貌,渡只不過是加以修蓋了而已……”冥兒解釋道。若不是渡告訴她開啓四方之門後,冥淵就會宛如新生的孩子般,包括奈何都會恢復它最終的面貌,那就是地獄。

“渡?那傢伙不會也被火化了吧……”彤真不願意想象他化的連屍骨都沒了。那他的犧牲精神也太偉大了。

“我在這……”琉璃樹上的青玉風鈴微微顫動發出聲響。“我暫時不能出來,法力消耗超出了我的預算。現在不能維持身形。彤,你的眼淚先留着爲我流,也給自己省點。”

“你這傢伙……”彤還真佩服這傢伙的生命力頑強。

“冥兒,你可得儘快將冥淵控制在手上,四界也開始作亂了,還有那人在魂海……”青玉風鈴的聲音越漸微弱。

“謝謝你,渡。我會讓奈何變成你心中的樣子的……”

冥淵

冥淵的主殿已被夷爲平地,而九淵也成爲一片廢墟,剝落的藍色晶體也破的粉身碎骨。聖母的水晶石像也有了長長的裂縫,封固長老們的冰層有了巨大的窟窿,而唯獨魂海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深邃的難以捉摸。

魑魅魍魎已顯出了原形,昏迷在魂海邊,站在他們跟前的是一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環手抱着嬰兒,眼神極其溫柔。

“聖母……”冥兒喊着側對着她的白衣女子,她已經從九淵出來了,她還是那樣的美麗……彷如她進去時一樣。

“冥兒,你曾經問我魂海之上爲什麼會有魂樹……我沒有告訴你……”她的眼光駐留在一團白色的霧氣包裹的空中小島上,隱約可以看見枝繁葉茂的巨大樹蔭。

“是,您沒有告訴我,而且您也沒有告訴我,爲什麼要我守護那裡……”冥兒的語氣帶着幾分埋怨,冥兒曾問了多次,最終被她冰冷的責備。冥兒開始懷疑那個秘密與自己有關,於是冥兒越來越不想踏足魂樹之地,越來越害怕……

“魂海是魂樹的乳汁,它要長大獲取能量就必須由魂海提供。,而魂海蘊育着生與死,世間的歷程與每一段人生,它都記載着。難道這不是最好的養料嗎?但是光有養料還不行,它必須有魂與生命。因此我讓你去收集那些靈力或氣魄強大的生靈之魂,讓魂樹將其孕育成魂果,然後在讓你吃下去獲取能量……如今你已經吃了幾個了?”聖母將話題一轉,眼神訴說的訴說彷如夜晚的淒涼,還帶有幾分同情與可笑。

“我討厭將她們活生生的剝離肉體,我討厭吃掉辛苦養大的宛如嬰兒般的魂果,可是爲什麼,你要告訴我那是職責,作爲王的職責……”不知道從哪來的這麼一股強大的怨氣,讓平靜的魂海也泛起波瀾,這證明魂海與她已有感應。

“有因纔有果,善惡並存,只是一念之間。你可知冥淵還有一人可以繼承王位,他纔是正統……”她終究說出了這個秘密,這個讓她每次想到都害怕的秘密。冥淵斷然禁錮的約定。

“我知道……”冥兒的眼底抹過一層憂傷,“自從他跟蹤我進入魂樹起,除了以惜和我還有那些聖靈應該沒有人可以進入,那時我便開始懷疑。而這次我逃出冥淵時,還碰到了他的父親。他告訴我拯救的辦法,還有一個就是修正那段錯誤的歷史,只要你將我丟入……”

“不,你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早就死了……你知不是我用魂海與我女兒的身體制造出來的一個成品而已。而魂樹就像你的臍帶一樣,魂果是你的血源,沒有魂樹你不會生存這麼久,而‘臍帶’就是我爲你設的禁區。爲了讓九淵的長老能夠相信你是我的女兒,相信魂樹是冥淵的支柱,相信淵兒是與他父親一樣的會給冥淵帶來不幸的人,他無法掌握冥淵的未來,無法……”聖母彷彿要將所有的罪都傾述出來,她安然的臉上顯得前所未有的倉悴。

“你爲何現在才說,你爲何……讓我感到自己那麼的骯髒,那麼……卑微……屍體?我是什麼樣的異類竟然佔據你女兒的屍體,可你爲什幺要這樣做……”在冥淵她連死的權力也沒有,而這樣的生竟然只是聖母爲了保存好這個肉身。

“爲何?起初是接受不了我女兒的死,我連她的靈和魄都守護不住。要怪就怪我當初爲何對自己的愛那麼執着,我沒有聽從前代長老們的意見,也沒有從我的爵士中選擇能與我結合出強大靈力的孩子的夫君,我只是偶爾經過墓河,看見將要轉世的他,我只是想過平凡人的生活,想要一個平凡的孩子。於是我開始選擇我最好的分身,天使族暗天使執長夙。而在我離開冥淵後,接替我的夙漸漸失去了天使的特徵,也許是太過善良,抵擋不住冥淵鬼氣的侵襲,因此污濁了靈魂,變得有些兇殘,冥淵一片混亂。這時,就是你見到的那個人,淵兒的父親殷寺臣,我的執事,最厲害的吸血族儲爵。他願意娶夙,化解這場動亂。動亂平息後,夙的兇殘也消失了。爲了讓我回去,我的守護爵都經過輪迴來世間找我,但最終由於我的自私,他們紛紛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慶幸的是殷沒有那麼做,他一直守護在夙的身邊,把夙當成我,當成爲我的離開找到的最好的替代品。當年我的孩子一出生便死亡,我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魂軸被毀了,所以我帶着剛死去的女兒回到了冥淵,纔看到冥淵天空閃耀的一條禁律,不能與人類結合……既然如此,我也回不去了。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將你製造出來。”聖母撫摸着懷中的嬰兒,嘆了口氣,閉眼睜開望向泛着波瀾的魂海,“我將女兒的肉體偷偷放入魂海,讓它慢慢凝聚靈氣與強大的法力。在我重新塑造你時,殷出現了。他站在奈何橋上,手裡抱着一個安睡的孩子,告訴我,夙死了,我不會再有威脅了。他說他將這個孩子取名爲淵,只有他在纔可以守護冥淵。他知道我是多麼在意我死去的孩子,也多麼期待制造你。”

“你期待制造我?你只是將我當成了一個工具,彌補你所犯下的錯誤。你知道我就想你看見我回想起你的罪行一樣,當我看到淵,我更覺得自己比你還罪惡。是我偷了淵的王位,是我毀了他……現在我要做的只是將屬於他的還給他……”冥兒一步步走入魂海,藍色的海水冷的滲入骨髓。

“不,不必了。我早已帶着這份罪行而去了。其實你和我真的很像。爲你做了那麼多的分身,沒想到還會出現浠宸這樣的分身,浠宸也是他的名字呢!”聖母親暱的貼着浠宸的臉,身形開始消失。

“我的女兒,不要去愛人,不要去長大,這是我給你最好的設計,可是……只是……”聖母慈祥的看着冥兒,這是從未流露出的母愛,真的只有到了最後再也不能相見了,她才明白原來她是愛她的。

“可是,我還是愛了,而且我也會長大……”冥兒的身體中散發出奇異的光芒,身形開始變化。聖母的眼睛溫柔一笑,“真想看到你長大……”宛如一彎新月沉入海底,再也沒有浮上來,她消失了。

“母親……”光芒散去,一位少女站在魂海邊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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