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軸死卷

魂海。一望無際的平靜,若是平日,海面上還會有些霧氣,那些是爲編輯成冊的靈魂卷軸。靈魂卷軸記載着這個靈魂在活着時的所有事蹟,同樣它也是存在着許多的空白之處。而這些空白就是未經歷完的人生,只有寫滿了的卷軸,才意味着它已經度完了這一生。此時這個靈魂應該身在奈何世界中。而作爲卷軸的編輯者,同時也是魂海的守衛者,黑龍白龍一直穿梭在這片海域。如今,墓河已冰封,魂守暫未開啓,靈魂的卷軸碎片並未散落,因此他們也乘機沉眠魂海之底,享受短暫的‘冬眠’。

“魂海的守衛,醒醒吧!”魂海邊有一人用冥聲傳入海底。海底的黑龍白龍聞聲都睜開眼睛,立刻浮出水面,對着岸上的人恭敬道:“執事大人,您爲何事前來?”

“我要找一宗魂軸”被稱爲執事的空絕淵回答。

“是生軸還是死卷?”黑龍白龍異口同聲的問道。白龍掌管生軸,生軸表明此魂還未離開肉身尚未死亡,而相反黑龍是掌管死卷,掌握着那些過往魂的前世來歷。

“不論生軸死卷,你們只要找到她……”空絕淵冷冷的下着命令,黑龍和白龍不敢怠慢,急忙問道:“請告知魂者姓名……”

“尚下……”空絕淵伸手憑空繪出姓名和尚下的模樣。黑龍白龍立刻按着空絕淵的圖像查找起來。黑龍的眼睛發出黑色的光芒射入海中,頓時被黑色光芒籠罩的區域,升起一堵水做的書架,書架中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卷軸。同時白龍的眼中也射出白光,在光芒中魂軸的書架升起。

“奇怪……它不再生軸也不再死卷,但是……”黑龍將手中的卷軸遞給白龍,白龍展開卷軸,同樣疑惑不解:“似乎是一卷新生軸,只有這麼一世而已。但是怎會沒有記載出生,同樣連成長史都沒有,只有如今這麼一段接近死亡的歷程,不完整的人生應該有許多空白之處啊,怎麼會沒有一點留白的地方……”

“並且它還未是真正的死卷,應該還是生軸。卻一直藏在我的死軸中,我竟然不知。難道它註定是逃離不了死卷銷燬的命運,或是……”黑龍接過白龍與自己同樣的疑惑,剛有點頭緒卻被空絕淵打斷了。

“看守之責在於你們,你們都不知道此軸如何而來,該處罰的便是你們。即便是有人動了手腳將生軸換死卷,想毀了這個靈魂,但是萬一被聖母知道,她要懲罰的也只會是你們,看守不力,失職。”空絕淵的話彷如殺龍的兵器,將黑白兩龍身爲龍的膽識嚇得無影無蹤。

“執事大人,我們該怎麼做?”黑白兩龍立刻誠懇叩拜,祈求一絲希望。

“把魂軸給我,我幫你們調查此事……”空絕淵話音剛落,兩條龍吃驚對眼相望,互通心思。最後白龍伸出魂軸的前爪突然停住,恭敬道“執事大人,我還是將此事稟告聖母吧……”

“你……”本以爲會拿到魂軸的淵,此時彷彿被愚弄一般,但是臉上卻未露半分的不快,嘴角浮現譏笑:“你們不會是想將空白補上吧……”

白龍黑龍面面相覷,不敢開口。

“白龍,你可以現在就寫,我可以給你做個見證……”淵慫恿道,“只要你真的將它補全,我可以忘記今天的事”。

白龍從口中吐出一顆發着紅光的白玉珠,右爪輕釦龍珠,龍珠中不斷有字體放出,用爪尖一揮,那些字跡便自動附上卷軸,可是讓白龍吃驚的是,沒有一個字可以印在魂軸上,每一個字快在接觸到卷面時突然消失了,而魂軸上的字卻不能被拆散和移動,彷彿被扣上了枷鎖,解不開字的封印。

“執事大人……”白龍在重複了幾遍後,絕望的放棄了。只能將卷軸交給空絕淵。

“白龍,住手……”淵的背後突然響起嚴厲的呵斥聲。但是魂軸近在咫尺,怎麼能夠放棄。即便是他阻止,也非拿到魂軸不可。

“空絕,你最好別碰那魂軸……”綠色的葉子如刀般刺向淵伸出的手臂,卻被淵輕易躲開,射中了握着卷軸的龍爪。白龍頓時感到劇痛無比,鬆開了魂軸。淵趁機接住掉落的魂軸,凝視着手中的魂軸,面無表情。

“空絕,如果我是你,我會將它立刻捏碎……”完全不顧被自己誤傷的白龍,反而更進一步的刺激已拿到魂軸的空絕淵。魎碧色的衣衫將要與深藍色的魂海化爲一體,而那冰冷的眼神卻像是一座冰山,只是一眼就難以忘卻。

“你想說什麼?”淵,察覺到魎與以往不同。

“只要生軸支離破碎那麼靈魂也會支離破碎,冥兒永遠回不來,你就可以當王了,不是嗎?”眼底間的冷意更深了些。

“我……從未想過……”

“哦,即使你沒貪戀過,可是她那麼想把位子留給你,你難道真的看不出來嗎?”魎將話進一步挑明,他不相信空絕淵沒有動心過。

“我沒有資格……”淵低頭緊緊的盯着手中的魂軸,劉海蓋過他的眼神,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情。

“資格?可笑”聽到這兩個字,魎開始冷笑,“你到底是說誰沒有資格?”周圍的空氣開始波動,魂海泛起波紋。“我剛纔不小心去了奈何世界,看到了有趣的一幕。”魎繼續說道,“我真的有點羨慕你,不過更讓我有興趣殺你……”

“是嗎?可惜你殺不了我……”淵擡起頭,看到了魎因沒有看到他驚訝的眼神而感到憤怒的表情。

一段時間的對峙過後,魎不屑的開口:“聖母找你……”魎相信空絕淵應該明白聖母的用意,但是讓他帶着魂軸走出魂海,自己還真的違抗了的命令。龍爪的熱血滴入魂海盪漾起紅色的漣漪,彷如血蓮盛開。

“白龍,我的刀上有毒,如果再不醫治可能會廢哦……哎,真可惜以惜不在……呵呵”魎笑着轉身,留下白龍痛苦的吼叫。

“這是……聖母……的懲罰……嗎?”此時的魂海也陷入了危機。

九淵中冰冷的水晶,開始風化,聖母的容顏依舊是當年她踏入九淵那刻一樣冷若冰霜,而此刻連她的聲音也空涼生寒。

“你來了……”聲音空靈,沒有一絲感情。

“是……”空絕淵立刻單跪在聖母像前。

覺察到他手中的魂軸,聖母嘆了口氣,彷如水晶有了感情,她幽幽地開口“你可以毀了它,現在你有這個權利……”

聖母口氣的轉換並未讓空絕淵擡起頭正視,相反他握緊了手中的魂軸,似乎真的一瞬間可以毀了它。

“長老們不會過問此事,他們已經知道了……”聖母的話,彷彿是在解開他心中防衛的最後一道鎖。

“我不會損壞它……但是我也不會將它交予你。”

“傻孩子,錯過了這個機會,你就永遠成不了界主。而且冥兒真的不會回來了……長老們爲了平息此事,已決定讓那個假冒冥兒的人代替她了,你當真想放棄嗎?”聖母的話更具有誘惑力,其實她不該過早把決定透露給他,但是……或許遲早要面對的。

“冥兒,是你的女兒。只有她纔是冥淵的主人……沒有人能替代。”淵擡頭,嚴肅的表情上多了幾分剛毅,堅定的眼神讓人畏懼。

“你……”聖母被他的眼神所震懾,“既然你這麼忠於她,爲何不放下你的身份隨她一起去呢?”

“我要等她回來,爲她守護這裡……”

“等嗎?魂軸記錄也應該所剩無幾,你是可以期待啊!”聖母再次打擊着他。

“對於死亡,只是一個劫數而已……”淵將曾經聖母告訴他的話說出。

“你還記得?”聖母有些意外,聲音馬上又恢復了冰冷“那麼生又是什麼?”

空絕淵沒有回答,但是他彷彿從聖母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而那個答案,卻讓他有了一種錯覺,他笑了,笑得那樣如釋重負,彷如等待的那個人回來了,已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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