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恪見路上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人會議論幾句,便放開了拉着方瑋倫的手,說道:“走吧!以後再說!”說完,徑自走了。這一件事情便可以看出來楊恪雖然比劉菲婭小了兩三歲,但是楊恪明顯懂事的太多了。
一行人到後花園的時候,戲臺上正唱着戲,楊恪沒心情和他們說話,直接去了老太太身邊坐下,和老太太說笑起來,就像剛纔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
“祖母,我上去給您表演,要是表演的好,您可要給我賞錢啊!”楊恪想起在現代的時候聽過的一首祝壽曲,但是要有人配合,還要下去準備準備。
老太太還沒說話,倒是旁邊的老太爺開口道:“好好,賞錢!”
“祖父、祖母,恪兒先過去了,還要準備一下。”
“去吧,去吧,先讓他們唱着戲,別空了場!”大太太囑咐道。
楊恪應了聲,去戲臺後面了。
方瑋倫一直想找機會和楊恪說說話,可是楊恪一直都沒理他,現在見楊恪去了戲臺後面,想要追過去,無奈的是,劉菲婭還是抓住了他的手,也要跟着去。
“菲婭,我已經和楊恪定親了,我們不可能了!”方瑋倫很不忍心,但是爲了大皇子,他還是這樣說道。
“我們本來好好的,你怎麼會和楊恪定親?”劉菲婭眼淚汪汪的追問道。
“菲婭,我我真的有不能說的苦衷,你能原諒我嗎?”方瑋倫看着菲婭傷心欲絕的面龐,難得的有了解釋。方瑋倫在劉菲婭面前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就算是當年他們互訴衷情的時候,方瑋倫也沒有表現出開心。
“我不會讓你娶了楊恪的,你是我的!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母親去世的時候是我安慰你,陪你度過的,那一年是我陪你考中武狀元,和你一起慶祝的,這幾年我看着你一點一滴的努力,做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你娶了小妾,生了庶長子,我沒有說什麼,只等着你去向我爹提親,我就嫁給你,我們一起過日子。可是現在,你怎麼能拋棄我,去娶別人呢?”劉菲婭的眼淚不停的滾落,落在嘴邊,說不出的苦澀。
方瑋倫想起兩人的往事,也有很多感慨,自己並不是不想娶她,可是他無奈的說道:“菲婭,我不是不想娶你,我去你家提過親,還不止一次,是你爺爺和父親拒絕了我,我才斷了念想的。父親逼我娶了小妾,因爲他怕他等不到抱孫子的那天。”
“什麼?你說你去我家提過親,那父親爲什麼不告訴我?”劉菲婭回身就像跑回家問問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瑋倫拉住她,說道:“別去問了,問了又能怎麼樣呢?我已經定親了,而且我一定要娶楊恪的。”說完,沒有回頭,便去找楊恪了。他不能告訴菲婭,她的家人不答應他們的事情是因爲他屬於大皇子一派,而帝師屬於二皇子一派,兩人派別不同,怎麼能聯姻呢?
楊恪不會知道這場爭吵,她現在正在戲臺子後面寫了譜子教戲班子的人怎麼唱祝壽曲呢。
戲班子的人不愧是學過的,楊恪說了兩遍,衆人就已經學會了。班主幫着排了舞蹈,叫上幾個戲
班子裡的小孩裝扮成紅衣童子上去唱詞,底下的人幫着和音,伴奏。
趁着上面還演着戲,衆人排練了一遍,效果真的是不錯。楊恪又和班主說了什麼,班主便指使人幹活去了。
方瑋倫想去戲臺子後面的時候,戲臺上已經有了楊恪的身影,她換了一身紅色長水袖戲服,兩隻手掩在袖子裡,站在一座屏風後面,看不清面容。
樂曲一響,便有幾個紅衣童子蹦蹦跳跳的上臺,一邊歡樂的笑着跳着一邊唱着詞:“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第一遍唱完,下面便有重複的唱詞響起,而楊恪也動了起來,她轉到屏風前面,一個優雅的起跳,雙袖甩開,露出她故意藏在袖子裡的大毛筆,筆尖已經沾滿了墨,楊恪在屏風上寫了起來。
這曲子一共唱了四遍,楊恪也寫完了一首詩。
最後,楊恪站在臺上立定,領着所有的孩子給老太爺老太太祝壽:“恭祝祖父、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首曲子的詞簡單,曲子歡樂,孩子們也笑得討喜,表演剛結束,臺下面就掌聲如雷動。
這時候,楊恪也讓了開來,衆人這纔看清屏風上寫了一首詩:
鷓鴣天
好趁閒休記雁蹤,秋光蔭底閱華濃。
難忘巴蜀兵營樂,猶憶南疆戰火紅。
心未歇,意無窮,經寒歷暑更從容。
重開一塊芳菲地,再作人生夢萬重。
這首詩,這筆字都讓下面的人動容,詩裡不服老的氣魄,字裡不受約束的灑脫都讓人感慨楊恪一個姑娘家的才氣!
楊恪笑盈盈的道:“這個屏風就送給祖父,願祖父老當益壯!”
“好,好,好!”三聲好字傳來,人們望去,不約而同的跪下磕頭,“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的到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少人猜測着這是不是新的風向標,代表着皇上有意立大皇子爲太子,這是在爲大皇子爭取母族的支持。不管怎麼猜測,總之和楊府打好關係就行了。
“都平身吧,今天不講究那些!”皇上今天只穿了便服出來,但也是明黃色的,除了皇族,還有誰敢穿明黃色!後面跟着秦先生,見楊恪一身戲服的站在戲臺上,不自覺的就皺皺眉。
楊恪趕快下臺脫了戲服,換上自己的衣服,此時她就站在皇上面前,下人們也很有眼色的把屏風擡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看着屏風上的字和詩,誇讚道:“不錯,和上次相比,進步很大。”
“謝謝皇上的誇獎!”楊恪拜謝皇上。
“今天不用多禮,說說,怎麼又上臺了?是不是又和誰比試了?”皇上坐下,調侃道。
“皇上,您當我真的喜歡和人比試啊?第一次是沒錢了賺點錢花,上次那不是被酸書生罵了嘛,心裡不服氣才比的。”楊恪說道。
衆人見楊恪說話大膽,不免爲她捏把汗。
皇上之所以喜歡和楊恪說話,就是因爲楊恪每次都是真性情的樣子,不畏縮,不諂
媚,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此時見了楊恪撅着嘴小孩子的模樣,就說道:“朕看你就是喜歡和別人比試,然後打敗別人!”
“皇上,我哪敢這麼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打敗了,我多沒有面子!”
皇上被楊恪逗的不行,哈哈笑道:“那兩次比試都贏了東西,這次沒有,你不是很失望?”
楊恪看皇上有賞賜自己的意思,再要錢估計皇上會生氣,便說道:“那就恕恪兒逾矩了,請皇上賜字!”還不等皇上答應,便對着下人道:“上筆墨!”
下人們也機靈,把楊恪使過的大毛筆呈了上來。
皇上一看,沒有給自己拒絕的餘地,便瞪了楊恪一眼,眼睛裡卻滿含笑意,楊恪俏皮的一吐舌頭。
衆人見楊恪在皇上面前這麼侃侃而談,三眼兩語的就要了皇上賞賜,都有些嫉妒,爲什麼自己家的孩子就沒有這麼出色呢?
皇上走到屏風前,在空白的地方畫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松樹,表達着青松不老的意思。畫完了,還叫過來秦先生,道:“老秦啊,你來點評一下,朕畫的這棵松樹怎麼樣?”
秦先生怎麼敢說皇上的畫不好,自然是讚美的話說了一大堆。
楊恪見皇上越聽越不高興,心裡暗道:“老師,你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還看不出皇上不喜歡人胡亂拍馬屁嗎?”
她連忙打斷秦先生,道:“皇上,老師,我來點評一下可好?”
皇上饒有興趣的道:“哦?你會點評?”
“皇上,我是秦先生的親傳弟子,他的本領我也學了個七八成,上次不是還給您畫過小像嗎?您這麼快就忘了!”
“那你來點評吧!朕聽着!”皇上笑眯眯的坐下。
“皇上,您畫的松樹是極好的,樹冠繁茂,枝幹挺拔,層次感也很好,但是我認爲您這棵樹畫的是我,而不是祖父。”
皇上聽出點門道,點點頭道:“繼續說!”
楊恪也不知道怎麼說,她只好說道:“皇上,我畫可不可以?”
“你畫吧!”說完,還把大毛筆親手遞給了她。
楊恪拿過毛筆,加粗了枝幹,在枝幹上細緻刻畫了很多得紋路,像刀割的,像風吹日曬的,又在樹冠上加了許多橫亙的枝椏,還點上點點的白雪壓在枝頭,枝頭卻沒有彎,依舊挺拔。
這下衆人也看出來了,經過楊恪這麼一改,立刻就讓人覺得這是一棵老松樹,經歷了風吹日曬雨淋霜雪,依然挺拔如故,有種堅韌不拔的氣勢。
皇上也不得不承認楊恪的畫是真的很好,也許技法比不上自己,但是在意境上已經很成熟了,不出幾年,必成一代大師。
皇上拍了拍秦先生的肩膀,道:“老秦啊,你的學生可是比你強太多了!”
秦先生也汗顏,自己的確還不如自己的學生,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皇上只呆了一個時辰就帶着秦先生走了,走之前還賞給楊恪一塊雕刻着盤龍紋的玉佩,告訴她,憑這塊玉佩可以自由進出皇宮,有時間就進宮去陪陪他老人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