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說笑笑的順着抄手遊廊到了正房,門前空蕩蕩的,顯然老太太還沒起來。楊恪不好打擾,只得等在外邊。
“五小姐,您怎麼在這裡?”楊恪回頭一看,是餘婆子,笑道:“餘媽媽,您好早啊!祖母還未醒,恪兒也無大事,只是想看看祖母,便等在這裡了!”
餘婆子見小姐都不進去,她也只能陪着。“五小姐,您讓做的匾明天就做好了,到時奴婢差人給您送去。”
這幾天一件事接一件事的,牌匾的事楊恪早忘到了一邊,沒想到硃砂卻默默的辦完了!想到這裡,楊恪的心裡就愈發的不是滋味,硃砂真的是什麼事情都是以自己爲重心,就算自己把她留在了柔姨娘那裡,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依然是自己。
“餘媽媽,有勞您了!”
正說着話,梧桐走了出來,對着楊恪行了個禮,“五小姐、餘媽媽,老太太讓你們進去說話!”
楊恪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梧桐上次看見她都還很和氣,現在卻板着一張臉,語氣也硬邦邦的,真是莫名其妙。
楊恪不好和她計較,避開了她,直接進了屋,餘婆子也納悶的看了梧桐一眼。
幾人進了花廳,老太太在內室還沒有出來。
梧桐直接從東面的側門進了內室,不一會,牡丹出來傳話:“五小姐,老太太叫您進屋敘話!”又對餘婆子說道:“餘媽媽,老太太說讓您在花廳等一會,一會大太太過來請安,您直接向大太太回話就行了。”又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餘媽媽,您的孝心老太太心裡有數!”
餘婆子笑眯眯的應了,坐在椅子上,又有小丫頭端來茶水、點心給餘婆子吃!
牡丹給楊恪帶路:“五小姐,這邊請!”楊恪隨着牡丹進了屋,熱氣撲面而來,立刻就趨散了一身的寒氣,明空上前給楊恪解了大氅,
楊恪這纔給還在炕上坐着的老太太請安:“恪兒給祖母請安!”
老太太立刻就被楊恪吸引了目光,一身青色樸素又樣式新穎的冬裙,有些寬大,襯得身子更加單薄,眼框微微紅腫,不知是沒睡好還是哭過了,整個人清純美麗,又格外的惹人憐愛!
老太太穿着襯衣,頭髮隨便梳着,自有一種雍容大方,她衝着楊恪招招手,“恪兒,過來祖母這!”
楊恪聽話的上了炕,立刻就有小丫頭給她腿上蓋了薄毯,老太太拉着楊恪的手,憐惜的說道:“恪兒,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昨個兒你突然暈倒,嚇得祖母擔心了一晚,還道早餐的時候差人過去看你呢!”
楊恪心裡其實挺奇怪老太太對她這麼好,好象從回來就一直很喜歡她似的。
“恪兒身體沒事,就是怕祖母擔心才這麼早過來給祖母請安的!”
楊恪又不好意思的說道:“恪兒還想問問祖母,昨天的事查出來是誰做的了嗎?”
老太太的臉陰的鐵青:“什麼都沒查出來,那筐螃蟹就象在廚房憑空冒出來一般。”
楊恪心裡生氣又無可奈何,她早已想到會查不出什麼,畢竟耽誤了很長時間,有證據也消滅的差不多了,可還是抱有一絲希望,沒想到憑老太太也沒查出什麼。
楊恪儘管心裡失望卻還是安慰老太太:“祖母,別生氣了,這件事既然查不出就罷了,姨娘和肚子裡的孩子都無事,以後我們有了防備,再想下手就難了!”
老太太知道多想無益,便也放開了,只是安排了人盯着柔姨娘那邊的情況,避免事情的再次發生。
梧桐拿過來一套紅棕色冬裙給老太太穿上,可以翻卷的高領,斜襟盤扣,十二幅的裙襬,大方得體不花哨,是現在京城中最受中老年太太夫人們歡迎的款式!
楊恪眼尖的發現這種款式的冬裙老太太的櫃子裡擺了好幾套,只
是顏色和繡花不同,顯然老太太很喜歡!
楊恪一邊替老太太整理衣衫,一邊說道:“祖母,恪兒給您做一身冬裙可好?”老太太摸摸她的頭,懷疑的說道:“恪兒會做衣服嗎?”
楊恪在老太太面前從來都很放得開,聽了這話,便擺出一臉的不服氣,道:“祖母,您小瞧您孫女兒了,恪兒做的衣服是極好的!”
老太太呵呵一笑,高興的說道:“那祖母就等着穿恪兒做的衣服了!”又吩咐道:“梧桐,把衣服樣子和那匹深紅色的杭綢給五小姐拿來!”
楊恪趕忙阻止道:“祖母,不用了,這些恪兒自己準備就行了。”又道:“梧桐,把祖母的冬裙尺寸給我就好了!”
梧桐連腳都不動一下,就象沒聽到一樣,直到老太太說了一聲“去吧!”梧桐才勉勉強強的去寫尺寸了!
楊恪有心給梧桐一個教訓,便有些委屈的靠在老太太懷裡,說道:“祖母,恪兒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嗎?梧桐姐姐這樣給我臉色看!”
老太太也很無奈,只說道:“委屈恪兒了,是祖母虧欠了梧桐!”
“祖母……”楊恪欲言又止。
“恪兒,想吃什麼?就在祖母這裡用早飯吧?”老太太輕飄飄的差開了話題。
楊恪不是無眼色之人,裝出一副拋在一邊毫不在乎的樣子,笑着和老太太撒嬌,道:“祖母,恪兒想吃雞腿!可是早飯沒有啊,而且母親告訴恪兒早飯不能吃雞腿,可是恪兒想吃啦!”聲音又嗲又嬌。
老太太招架不住,只得說:“好,祖母吩咐廚房的人做雞腿,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楊恪誇張的抱了抱老太太,“啊!謝謝祖母!”
老太太笑罵道:“小皮猴子,別鬧了!”
祖孫倆正說說笑笑走到花廳,老太爺早練回來,見楊恪嘻嘻哈哈的在和老太太說笑,一副沒規矩的樣子,就板着臉訓斥她:“多大了?還這麼不懂規矩?你母親怎麼教你的?”
楊恪心裡嘀咕“剛回來幾天啊?怎麼就和母親扯上關係了!”但面上不敢有絲毫不敬,趕忙邁着小碎步,蹲身行禮,語調平穩輕柔,“孫女給祖父請安!”
老太爺見楊恪行容舉止規規矩矩,再不復之前的調皮,再想到她處理柔姨娘的事時,做事細密周到,便面色稍緩,哼了一聲“坐下吧!”
楊恪坐在椅子上,雙腿緊並,脊背挺直,雙手扶膝,小臉柔和,一舉一動都透露出良好的家教和令人舒服的書卷氣!
老太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老太太也鬆了一口氣,老太爺訓人的時候旁人是不能求情的,否則越訓越厲害!三個人沉默的用了早飯,楊恪正要告退,老太爺突然問道“恪兒也要十二歲了吧?”
楊恪答道:“是,還有三個月恪兒就十二歲了!”
“過兩年恪兒也要說親了,從明天開始就去自家的書塾學習吧!”
楊恪自覺自己實在沒學習的必要,但祖父的命令還是要聽的!
老太爺突然語含鼓勵的說道:“那是皇家書塾,裡面有很多公主郡主和大家族的嫡小姐,咱們家沒有嫡女,皇上特許楊家庶女也可入塾學習,你幾個姐姐也都在那裡學習,雖然你最小,可祖父認爲你最聰明,希望你不要丟了楊家的面子!”
老太爺不常誇獎人,楊恪得了祖父的誇獎很有些欣喜,高興的行了禮告退,回到院子時,還滿面的笑容!
“小姐,您可以去書塾了,能帶奴婢去嗎?”明空一直在楊恪身邊,當然知道她很高興,就想趁着小姐高興的時候提出來,小姐一定會答應!
果然楊恪答應了,“好啊!你也可以趁機會學學寫字。”
“多謝小姐。”明空也很高興,她早就聽說皇家書塾裡面有很多
學問淵博的老師,就算是旁聽的丫頭們的學問都能比得上小家小戶的小姐們,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往裡進呢!
楊恪這時卻想起了別的事情,如果她去書塾學習,那柔姨娘那邊怎麼辦?雖然有硃砂還有祖母的人在看着,可自己不在總是不放心!哎!煩啊!
明空瞅着楊恪突然就不開心了,就上前問道“小姐,怎麼了?”
“我不放心姨娘!”
明空明白小姐的意思,她想了想說道:“小姐,夫人的院子裡有與奴婢交好的姐妹,奴婢去與她們說一聲怎麼樣?”
楊恪突然問道:“你在鳳姨娘、麗姨娘、三小姐、四小姐那邊有沒有耳目?如果有,都讓她的幫忙注意一下!”
明空恍然大悟道:“小姐,你懷疑她們?”
“噤聲!你想讓所有人都聽到嗎?”
明空捂着嘴,走到門邊聽了聽,才拍拍胸口,長舒了口氣,低聲回道:“小姐,奴婢不瞞你,除了幾位少爺那邊,內宅的幾個院子都有與奴婢交好之人,得到點什麼消息不成問題!”
楊恪沒想到明空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驚喜,想了想,從自己的貼身荷包裡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交給明空,說道:“你拿去換了碎銀子去不時的打點一下,別讓情份生分了,時間長了,就不會給咱們辦事了!以後沒錢了就向我要知道嗎?”
明空心裡感動楊恪對她的信任,鄭重的點點頭,出去辦事了!
晌午的時候,明空才辦事回來!明空行了個禮:“小姐,事情辦好了,您放心吧!”又道:“小姐,清心姐姐等在外面,可能是明天去書塾的事情!”
楊恪正在畫衣服樣子,聽到清心來了,心中一驚,這麼快整個楊府就都知道自己去書塾的事了,消息傳的真快!
“知道了!”說着,就起身往外走,明空趕緊跟上。楊恪笑着止住她,“明空,你幫我把衣服樣子收好,再幫我把明天去書塾要拿的東西也收拾好,我去去就回!”
清心正在花廳裡等的心焦,見楊恪出來,忙上前一步,行禮問安。楊恪虛扶一把,笑着問道:“清心姐姐,可是母親有事情找恪兒?”
“老爺和太太請五小姐午飯後過去一趟。”
“可是去書塾的事情?”
“是,柔夫人可能也會去!”
楊恪聽到柔姨娘也去,還來不及高興,便被清心接下來的話潑了冷水。
“麗夫人、鳳夫人、三小姐、四小姐也會去!”
楊恪知道這是清心故意透露給她知道的,讓她提防她們可能對她下手,感激的說道:“多謝清心姐姐!”
清心見楊恪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多留,就告退回去了!
明空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見楊恪進了屋,便問道:“小姐,什麼事情?”
楊恪靠在榻上,懶洋洋的道:“下午陪我去一趟母親那裡,整個二房的人都會去,你小心提防着,別出事纔好!”
明空很有些擔心,她想趁午飯的時間出去打聽下消息才能放心!楊恪見明空一臉的急切,知道她想去打聽消息,心裡很感動,有這樣忠心爲主的僕人,是自己的福份!
“明空,你爲我好,我很感激,但是你太擔心了,今天父親和母親都在,她們不會太難爲我的,只要提防一點就行了!”
明空這才放下心來。
“對了,你知道清心喜歡什麼嗎?今天可欠她人情了!”楊恪可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倒寧願別人欠她人情。
明空想了想,皺着眉頭,很是發愁的道:“奴婢以前只打聽主子們的喜好了,倒不曾注意過丫頭們的喜好。小姐,要不奴婢去打聽一下吧?”
“恩,打聽一下吧,不過不着急,抽空辦了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