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肚兜是繡給未出生的孩子的,從知道柔姨娘懷孕繡到現在,總算完成了。上面一百個姆指大的嬰兒姿態各不相同,嬉戲玩耍,惹人喜愛!這個圖樣子還是在揚州時有一次在布匹店裡看到有趣纔買下來的,繡出來果然精緻而有童趣。
楊恪和硃砂剛繞出屏風,就見一個小丫頭匆忙的跑進了花廳,一看見楊恪,立刻就跪了下來,道:“小姐,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死!”
楊恪一皺眉,訓斥道:“大喊大叫的,成什麼體統?硃砂,去關上門。”
硃砂立刻趕走了所有的小丫頭,關上門,自己守在門外,不讓別人偷聽。
楊恪這纔不緊不慢的坐下,問道:“我不是讓你去跟着小蓮嗎?出什麼事了?說吧!”
小丫頭又磕了個頭,抽抽咽咽的,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小姐,奴婢聽您的話去跟着小蓮姐姐,她進了三房的院,奴婢進不去,就告訴門房的婆子說是小姐有事讓小蓮姐姐去辦,奴婢進了院,就碰見三個小丫頭跑着要去哪兒,奴婢找不到小蓮姐姐,就跟着她們一起跑,跑到了三老爺書房門前,小蓮姐姐就披頭散髮的跑了出來,只穿個肚兜,奴婢們都被嚇傻了,只兩個婆子從書房竄了出來,抓着小蓮姐姐走了!奴婢害怕,想着跑回來告訴小姐,可是幾個小廝上來就抓我們幾個丫頭,奴婢一急,推倒了小廝,就跑了,他們就在後面追。奴婢沒處躲,就四處亂跑,小文姐姐不知道從哪跑出來,抓着奴婢就躲進了茅房,等一會沒聲音了,小文姐姐就拉着奴婢跑了出來,告訴奴婢回來找小姐幫忙,如果小姐幫不上忙就去找二太太幫忙,奴婢就跑回來找小姐幫忙了!”
楊恪鬱悶,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小蓮怎麼會跑到書房,就算是去找三老爺,與三老爺春風一度,也不會形容不整的跑出來又被抓走,還要抓目睹的奴婢,書房裡面是誰呢?
楊恪神色一正:“你可看清書房裡是誰?”
小丫頭回道:“沒看清,奴婢什麼都沒看到!”
楊恪又問道:“那小文是什麼人?”
小丫頭提起小文一臉的感激,“小文姐姐是和奴婢一同進府的,被分到了三太太那裡。”
“也是粗使丫頭?”楊恪感覺小文似乎有些能耐。
小丫頭惋惜的道:“是啊!奴婢們私下裡都說是因爲三太太妒嫉小文姐姐貌美才容不下她的!”
楊恪這纔想起來,三太太身邊的丫頭們都是面目普通,氣質也不出衆的。
楊恪突然對小文很感興趣,“你先起來坐下,別跪着了,給我講講小文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丫頭起身謝過了楊恪,坐在一個矮凳上,才慢慢講起來,“小文姐姐命很苦的,她父親被抓了壯丁當兵去了,母親病死了,她親戚看她漂亮想把她賣去妓院,半路上讓她逃了。她怕有人再打她主意,就自己剪光了頭髮,去了尼姑庵。其實,她父親在戰場上沒死,退伍後當了三老爺的護衛,前兩年,她父親才找到她,把她接進了府,在三房那邊當了小丫鬟。小文姐姐活潑開朗又講義氣,奴婢這些小丫頭誰有點什麼事找她幫忙,她都很樂意幫忙。”
聽小丫頭的語氣就知道小丫頭對小文很是崇拜!
“小文姐姐就有一點不好,就是不識字還總愛找識字的丫鬟幫她念經書,她記住以後就給奴婢們唸經,還總是讓奴婢們也跟着念,奴婢們就怕小文姐姐唸經,叨叨得人頭疼!”
楊恪看小丫頭越說越停不下來,還有跑題的傾向,連忙制止她,道
:“行了,你回自己屋裡歇着吧,今天的事誰都不要說知道嗎?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小丫頭點點頭,又吞吞吐吐的說道:“小文姐姐說,如果小姐願意保奴婢,也請小姐保她,她願意一輩子不嫁,侍候小姐。”
楊恪抿脣一笑,她真的挺開心的,這個小文,真是個妙人兒,怪有趣兒的!
“你回去吧!這些日子你也別出院子,就老實的呆着!小文那兒,我會去解決的!”
小丫頭拜謝了楊恪,回屋去了。
硃砂進了屋,身後跟着兩個提着餐盒的小丫頭,楊恪恍然,原來到午時了!午餐過後,小憩了一會,楊恪就去看了柔姨娘。柔姨娘正在午睡,出來迎客的是紫毫,紫毫看見楊恪,非常開心。
“小姐快進來,奴婢這就叫醒夫人,夫人看見小姐一定會很開心的!”
楊恪連忙拉住她,道:“先別去叫姨娘,我有事吩咐你!”紫毫點點頭。
“你呢,是我們在揚州買的丫頭,你也侍候姨娘三年了,我知道你忠心,但是這宅子裡的事你從沒接觸過,我不要求你馬上就學會怎麼樣在這宅子裡生存,但是姨娘現在肚子裡有了孩子,姨娘又心思單純善良,你必須要提防着有人要害她。吃食你要親自動手做,用品也要用水衝乾淨,擺放的器物全部檢查一遍。”
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問道:“對了,這裡的丫頭是誰送來的?”
紫毫面色一緊,“小姐,我雖然沒在大宅院呆過,可是我聽說過這裡面好多齷齪事,二太太按份例一共送來六個粗使小丫頭,兩個婆子,還說過幾天會叫牙婆來,大丫鬟和二等丫鬟要夫人自己挑。這些人奴婢看過了,眼皮子淺,不堪大用,奴婢一個都不敢信!”
楊恪心裡很有些欣慰,硃砂、紫毫經過這幾年都大有長勁,做事看人都越來越得心應手。
紫毫又有些爲難的道:“小姐,這裡就我一個人,我怕萬一我有沒看到的地方,那怎麼辦?”
楊恪也很着急,身邊沒有自己人用真是個大問題。她想了想,說道:“我把硃砂留在這裡,這樣我也放點心,等孩子生下來,硃砂再回我身邊來!”
硃砂、紫毫異口同聲的問道:“那小姐怎麼辦?”
楊恪神秘的一笑,想到了小文,笑道:“不用擔心我,我這邊很快就會找到能用的人的!”又道:“硃砂,你現在回去收拾幾件衣衫,一會就過來吧!”硃砂應了一聲是出去了。
“紫毫,誰在外面說話啊?”柔姨娘的聲音傳來。
“姨娘,是我來看您了!”楊恪邊說着話邊進了屋。
柔姨娘靠在炕上,披着被子,剛剛睡醒有些愣忡,聽到楊恪的聲音,還以爲在夢中,看到楊恪進了屋來,才恍惚着醒了過來!
“來,過來坐,到了府裡還習慣嗎?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楊恪挨着柔姨娘坐下,把百嬰嬉戲肚兜遞給柔姨娘獻寶道:“姨娘,看,這是我給小弟弟繡的,漂亮吧?可愛吧?”柔姨娘拿着肚兜,愛不釋手。
“姨娘,我把硃砂留在了你這裡,她和紫毫一起照顧你,我比較放心。”
柔姨娘只是心思單純,並不傻,她明白女兒是爲了保護她,再說她現在真的需要有人在她身邊保護她保護肚子裡的孩子,所以她只是笑笑的接受了。
楊恪有些意外柔姨娘沒有拒絕,還以爲要勸很久才能讓柔姨娘答應呢,真的是母親爲了保護孩子纔會變的堅強。
正說着話,硃砂
急步走了進來,神情慌亂,也不行禮,道:“小姐,奴婢在回來的路上碰到個小丫鬟,那個小丫鬟讓奴婢轉告小姐,大太太和三太太要一起去咱們小院,說是咱們院有個丫頭偷了三太太的東西,要抓去見官。”
楊恪一聽,心裡暗叫壞了,得趕緊回去才行!
柔姨娘不知道什麼事,但看到女兒一臉急色,忙說道:“恪兒,有事就先回去吧,硃砂也先帶回去,等你找到別的丫頭再把她送來,我會照看好自己的!”
楊恪行了個禮告罪,帶着硃砂急急忙忙的回去了。一邊往回走楊恪一邊問硃砂,道:“那個通風報信的丫頭你認識嗎?”
硃砂想了想道:“沒見過,看服飾是個粗使丫頭,但是樣貌美麗,應該不是二房這邊的。”
楊恪心裡有了數,便不再多問,快步回到了院子。剛到院子,楊恪就吩咐硃砂把所有的小丫鬟都叫出來,又在她耳邊吩咐了些事情,硃砂點點頭,領命去了!
大太太和三太太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楊恪坐在院子中央的一個椅子上,硃砂站在她的背後,所有的小丫頭都低着頭站在她的身前聽她訓話,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在楊恪的身上看到了一種久經上位的威勢,壓得人透不過氣。
硃砂看到大太太和三太太一行人到了院門口,低下身在楊恪的耳邊稟告了一聲,楊恪就滿是笑容的迎了上來!
“恪兒給伯母、嬸嬸請安,不知伯母和嬸嬸來恪兒這裡有什麼事嗎?”
三太太首先開了口,道:“恪兒這是在幹什麼呢?有小丫頭犯錯了嗎?”
楊恪一笑,道:“不是啊!嬸孃不知道,恪兒昨天才回府,好多事都一頭霧水,也不知道怎麼給小丫頭們分配活計,弄的一團糟,所以纔想問問她們平常都怎麼幹活的?”楊恪的意思是說,我昨天才回府,什麼事都不知道,有什麼事也算不到我身上。
大太太和三太太多精明,怎麼會不明白楊恪的意思,都心裡暗想“這丫頭怎麼這麼精明!”可是事情還是要說清楚。
三太太拉過楊恪,有些忐忑,也不知道這丫頭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恪兒,嬸嬸丟了一個髮簪,聽說是你們院的一個丫頭偷的,我想帶走她!”
楊恪可沒想到三太太這麼直接就說出來了,她哎呀了一聲,拍了拍頭,恍然大悟道:“嬸孃,我想起來了,我派了一個小丫頭去給三叔送禮,是不是她偷的?除了她,其餘的小丫鬟都在院子裡不曾出去過!”
楊恪又衝硃砂道:“硃砂,你去看看,小蓮怎麼還沒回來?是不是真的偷了東西自己藏在哪了?要是找到了小蓮就交給嬸孃處置!”
三太太真是被氣死了,這丫頭三句兩句的認定了是小蓮偷的,她又不能否認,說不是小蓮偷的,那小蓮是去三房的院子送禮物不見的,怎麼也脫不了關係。
三太太勉強擠出個笑,道:“應該是她偷的,我找到她一定狠狠處置她!我先回去找人了啊!”說着,一佛袖走了!
大太太本不想管這事的,可關係到小蓮又不得不來,真是弄的裡外不是人。她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也跟着走了!
楊恪笑得更開心了,連聲音都透着笑意:“恪兒恭送伯母,恭送嬸孃!”轉過身得意的向硃砂眨眼睛。
硃砂卻有些擔心,“小姐,這樣得罪三太太沒關係嗎?”
楊恪笑道:“我的丫鬟偷了她東西都交給她處置了,哪裡得罪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