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恪回到院子的時候,青竹不知剛從什麼地方回來,神情慌亂,一臉的紅霞,見了楊恪,行禮時連話都說的結結巴巴,行完禮一溜煙的跑回了自己房中。
明空看的直髮愣,問道:“小姐,青竹姐姐這是怎麼了?”楊恪不知青竹打哪兒回來,但她知道女子談戀愛便是這個樣子。這是私事,楊恪不願追究,只差開話題,道:“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看你一路上都欲言又止的樣子。”
明空果然不再追究,一臉小心翼翼的跟着楊恪進了內室,才低聲的道:“清心姐姐被問禪打了!”
“什麼?”楊恪噌的站了起來。
明空唬了一跳,忙拍了拍胸口,道:“小姐,您先坐下,奴婢慢慢給您說,奴婢和清心姐姐出去吃點心,看到清心姐姐手上和脖子上都是指甲抓的血痕,奴婢問她怎麼弄的,她剛開始怎麼也不肯說,後來在奴婢的追問下總算說了。清心姐姐說問禪去書房勾引二老爺,她剛好奉太太命令去給老爺送蔘湯,被她撞破了好事,兩人才大打出手,只是問禪爲人潑辣,清心姐姐才吃虧了。”
“問禪去勾引父親了?哼,也太自不量力了。父親自來最是看重身份,怎麼也不會看上一個下人的。”
“是啊,聽說如果不是太太求情,問禪就被趕出去了,就是現在也被罰了半年的俸祿,還被降成二等丫頭了呢。”
正說着,青竹進來了,換了衣服也換了髮型,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奴婢給小姐請安,柔夫人送來的東西奴婢已經清點記錄好了,湖藍色、鵝黃色薄紗各一匹,粉紅色、白色斜紋綢各一匹,壓裙白玉、翠玉各兩塊、金步搖一支、桃花金耳墜一對。這是帳本,請您過目。”說完,雙手捧着帳本遞了過去。
這是楊恪的私人小帳,記錄了她所有的財產。她翻開帳本,細細看了幾遍,發現有點入不敷出的跡象。這幾個月送禮、打點等把她的現銀已經花的差不多沒了,別人送的禮物又不能變賣,她的小金庫極速縮水。該做些什麼生意呢?既要來錢快自己又不能拋頭露面的。
“唉!”
“小姐,怎麼了?”明空問道,青竹也露出關切的神情。
“你們倆也幫我想想主意,咱們已經快沒銀子了!該做些什麼生意呢?”
明空露出迷糊的表情,道:“怎麼會沒銀子呢?小姐不愛打扮,也不去逛街買東西,應該花銷不大啊!”
青竹接過話來:“小姐剛回府幾個月,給各房的老爺太太,少爺小姐送禮,打點奴才,別人送的禮物首飾又不能變賣,只出不進,沒銀子是早晚的事情。”說完,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楊恪剛想問一下青竹給三哥四哥傳信了嗎?就見青竹猛的擡起頭來,說道
:“小姐,奴婢這裡有銀子,您如果急用,奴婢可以幫忙!”
在青竹看來,楊恪一個大家閨秀,如果不是急着用銀子,是不會想着做生意的。只是青竹不知道,大戶人家的太太們甚至受寵的妾室大多在外面有一兩間或更多的鋪子,或是在鄉下有僱傭出去的土地。當然,這些事情青竹這種奴婢是不會知道的。
楊恪有些感動,青竹這些銀子是用身體或是賣唱得來的,她怎麼忍心用呢!
明空嘻嘻一笑道:“青竹姐姐,我們做大丫鬟的一個月的月錢才八錢銀子,小姐體諒我們辛苦,又自己補貼給我們每人一兩銀子,算是最多的,也還不夠小姐一天的飯錢呢!咱們那點錢小姐纔看不上呢。”
青竹低聲的道:“小姐,奴婢能拿給您五百兩銀子!”
明空“啊”的一聲:“青竹姐姐,你以前做什麼的?有這麼多錢,怎麼還來做丫鬟啊?”
青竹的臉刷的變得蒼白,身子晃了一晃。她本是沉默寡言的,只是相處下來,小姐善良待人好,明空活潑開朗又熱情,她的心防也逐漸打開,再加上今天在外院的事情打亂了她的心,不知不覺就泄露了這許多。
楊恪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青竹肯定是個妓女,看她的相貌才藝,也許是個頭牌呢!不過,她全心全意幫自己,自己也應該庇護她纔是。看來,得求父親幫個忙把她的賣身契通過官府確定一下了,不然有人找來,自己有理也變沒理了,這件事要儘快辦才行。
楊恪這邊想着自己的心事,青竹的臉色卻越來越不好,她擔心如果小姐繼續追問自己怎麼辦?如果小姐去查到了自己的身份怎麼辦?自己又會回到那個火坑嗎?
楊恪回過神,看到青竹快暈倒的樣子,嚇了一跳,忙叫道:“明空,快扶青竹坐下。春桃,春桃,快,去請大夫!”
青竹聲音虛弱,阻止道:“小姐,不用了,奴婢沒事!”
嘴裡說着沒事,卻拿一雙擔憂的眼望着楊恪,楊恪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揮揮手讓春桃退下,抱了抱青竹,溫柔的道:“青竹,別胡思亂想的,既然你是我的人,我總會庇護你的。”
話語中雖然沒有明說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但楊恪自認爲表達的意思還是很明白的,青竹是個聰明人,一定會明白的,誰知道青竹雖然平靜下來,知道是小姐不追究自己的銀子哪來的了,但眼裡的擔心卻一點都沒少,不知道是不是被擾了心神,完全沒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只是強撐着站了起來,告了罪,回房去了。
剩下楊恪明空主僕二人面面相覷。
“小姐,青竹姐姐到底怎麼了?”明空也不傻,小姐和青竹的表現她看在眼裡,知道這裡面有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楊恪欲言又止,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只嘆了口氣,道:“這事以後再說吧!”
三哥、四哥要來,楊恪有求於人,自然是親自下廚。青竹默默的跟着打下手,看起來似乎和往常沒什麼不同。誰知等兩位少爺來的時候,青竹又躲回了自己房中。
楊恪以爲青竹還在爲這件事心煩,也不放在心上,只讓明空領了幾個小丫頭擺了飯,自己則到院子裡等三哥四哥的到來。今天的四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悶着頭吃飯,連平時愛吃的紅燒獅子頭也只是吃了一口,弄的楊恪和林楓也沒了胃口。
楊恪不耐煩看見平常陽光帥氣的四哥一副神遊的模樣,輕聲問道:“四哥,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嗎?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林柏擡起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頓住了,只說道:“沒事,沒事。”又轉移話題似的問道:“恪兒,你今天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嗎?”
楊恪聽他這麼一問,臉頰飄過一抹粉紅,但還是揚起笑臉,對着兩位哥哥道:“三哥、四哥,小妹今年十二歲了,也到了訂婚的年齡,父親、母親都在挑人家,小妹平常深居家中,又不耐煩出門去參加宴會,也沒認識的幾家公子。”
說到這裡,頓了頓,接着語帶不好意思地說道:“小妹隨三哥四哥去醉仙樓聽曲,那個彈琴的公子相貌英俊又頗有才氣,小妹心中中意,不知三哥四哥可認識他?”
林楓、林柏聽到這裡,心中一驚,同時擡起頭,“你不能中意他!”林柏大聲說道。
“爲什麼?是不是他家世和我們不相配?”
兩人搖搖頭,都是一臉的爲難,不知該如何和小妹道出實情。
“別搖頭啊,到底是爲什麼啊?”楊恪急道。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最後是林楓開了口。“恪兒,實話和你說,他叫安遠洲,是安閒王府的唯一繼承人,相貌英俊,家世出衆,按說確實是良配,可是他很花心,這點也可以掠過去不提,最重要是他是你將來的二姐夫,她們已經訂了親,你二姐今年十五歲,等她過了及笄禮,明年便會出嫁了。”
說完,低下頭喝湯,不忍看見自家小妹失望的表情。林柏還伸出手,拍了拍楊恪的肩膀,有點惋惜的樣子。
楊恪確實很是失望,難得有一個自己見了一面就怦然心動的人,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的,自己就算再喜歡一個人,也是不會和別人搶的,更何況那個人是大伯家的二姐。
大伯對自己頗多照顧,而且二姐也頗具才氣,更是長公主的陪讀,兩個人確實是般配。更何況這個人只是見了一面的人,能喜歡到什麼程度,楊恪只是爲自己的暗戀哀悼了一會兒,便不再去想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