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周遭山壁上揚起了火光,鳳凰寨中央谷地全都亂了。
衆人齊集的婚禮大廳就更是亂作了一團。人們人擠人、人挨人,有想要衝向外去看看情形的,也有想鑽進房子深處躲避流彈的,大家全都擠成了一團!
這樣的時刻,本該起身振臂一呼,指引幫衆走向正確方向的殿下卻已經醉倒,人事不省。
八位長老都急着衝向外去。可是他們畢竟年紀大了,人羣推搡當中走得舉步維艱。召長老就大喊,“都給我讓開!”
大家的一頓亂糟糟裡,忽然一個嗓音不慌不忙地揚起,“大家都原地好好坐着。別吵別鬧,也別亂撞。”
那聲音一點都不大,可是因爲那聲音來自高臺之上,所以大家還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全都聽清楚了。齊齊轉頭望向高臺,今晚的新郎官兒依舊氣定神閒地坐在椅子上,紅脣輕輕挑着,望臺下的一衆吵鬧。
勐長老一聲喝,“巖糯,你什麼意思?!”
竹錦依舊好脾氣地笑,“字面意思。大家最好都乖乖坐在原地,別吵也別鬧。”
“你耍什麼小孩兒的把戲?”勐長老斷喝,“你喝醉了吧你?外頭髮生什麼事兒了,你究竟知道不知道!還讓我們坐下陪你玩兒啊?你還是帶着殿下回你們的鳳凰樓過家家吧!”
“外頭髮生了什麼事兒啊?”竹錦還在不慌不忙地問。
還真別說,在竹錦的氣定神閒之下,大家不忙着跟沒頭的蒼蠅似的亂擠了,這大廳裡還真的消停下來。不過這種消停卻是暗藏着劍拔弩張!
“你沒看見火光?山上着火了,有人點火燒了煙土苗!”勐長老一提腰間的槍,起身就要衝向外去。
“坐下!”竹錦冷凝一聲。那嗓音宛如冰凍的空氣,登時凍住了勐長老的身形。
“你命令我?”勐長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回身瞅着竹錦冷笑,“別拿自己當大人物,巖糯,老子我急了,現在就一槍斃了你!”
“好啊!”竹錦不怒反笑,“開槍呀,來呀!只要你開槍,這房間裡的幾百號人都得陪着我一起死!”
“你說什麼!”大廳裡的人都驚了。
能有資格進入中央大廳來的,都是傣幫的各級首領。如果說大廳裡的人都要陪着竹錦一塊兒死,那麼整個傣幫也就完蛋了!
竹錦清清冽冽地一笑,“想知道爲什麼?想說我自己撒謊,託大?”
竹錦不慌不忙從袖口裡掏出一個小盒兒。黑漆描彩雲紋的,古老而又詭麗,“這個小盒子,大家可認得?”
就算傣幫普通的幫衆可能有人不認識這個小盒,可是在座的都是各級首領,誰能不認識!
傳說中的蠱是由五種毒蟲彼此拼殺之後而得,所以金庸大俠的小說裡纔會將那個教派命名爲“五毒教”。
制蠱的時候,先在一個大盒裡,裝入毒蛇、蜘蛛、蜈蚣等五種毒蟲,然後將盒蓋關嚴,任憑它們五種毒蟲在裡頭彼此爭鬥。待得盒子中安靜下來,便知有一蟲盡吃其它四蟲,便開了盒蓋將那剩餘的毒蟲取出來,用以制蠱。
那個容納五種毒蟲廝殺的大盒子在傣幫是時代傳承的,那個大盒子跟竹錦手裡拿着的小漆盒子是一模一樣的,就是那個是大號的,竹錦手裡是小號的。
大號裡頭五種蟲子打鬥完了之後,便將那個鬥勝了的蠱蟲裝在這個小漆盒子裡存放着。見了漆盒便等於見了蠱蟲。
所以大家一看見竹錦手裡那個小盒子,誰能不驚得目瞪口呆!
傣幫的信仰古往今來一直呈現二元化,一方面全民崇信佛教,一方面對原始宗教的敬畏一直如影隨形,他們對佛祖更多是敬仰,而對自身的蠱術則是畏懼。
有時候畏懼比敬仰更切身,更有效。
“蠱蟲怎麼會到了你的手裡?!”召長老也無法淡定了,起身喝問。
“那你別管。”竹錦笑米米晃了晃小盒兒,伸出另一隻手點指下頭所有的人,“你們一個一個,剛剛可都喝了我敬過去的酒了,嚎?那你們自然明白,那酒裡頭會有什麼了,嚎?”
在座衆人個個變色,有的更是當場便捂住了肚子,疼得叫喚起來!
“巖諾,你到底要幹什麼?!”幾位長老雖然氣焰不減,但是明顯喊出的話來,底氣已經不那麼足了。
竹錦撣了撣袍子,靜靜坐下,手肘撐在膝蓋上,豎起手指來支着自己的下頜,“我要乾的事兒,很簡單——各位稍安勿躁,都坐下,坐下。陪我一起看看門外的焰火唄。”
“你們都知道哈,咱中華民族都有這個習慣,一般逢年過節啦,紅白喜事兒啦,咱都興放個煙花爆竹的喜慶喜慶。今晚是我婚禮啊,本來就該也弄點禮炮啊彩花啊的放放。”
竹錦說着一指那幾個長老,“可是你們幾個籌備婚禮也太不上心了,竟然都沒給我籌備焰火表演。我就說吧老天爺真是疼愛我,讓我不但娶了傣幫最美最高貴的殿下,更讓我在婚禮的時候夢想成真……”
竹錦說着揮臂指向門外。漆黑天地裡,山壁上一叢一叢的火焰揚起,一蓬又一蓬的火花彷彿炸飛了的螢火蟲直撲向天際,“你們看,老天爺派人來給我放焰火了!多美啊,羣山輝映,天地飛花呀!”
竹錦賣萌地託着腮幫子笑,“所以你們一個兒都不準走,都乖乖在這坐着,陪我看完了焰火表演的。等焰火放完了,熄滅了,天地又恢復了安靜,你們再走。”
“我就喜歡一大幫人一起看焰火,多熱鬧啊,所以你們誰敢邁出這個門檻兒,我就讓那小蟲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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