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藍銀的話,我並不想多聽什麼。
權當在狗吠便是了。
正當我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的時候,後面的人,竟然近乎嘶吼般地狂妄:“我們公子不會喜歡你的,你竟然可笑的還在做美夢!你馬上就要死了!我相信,你活不了多久!”
我白了一眼,連腳步都未頓。
只是藍銀的笑聲隨着風一直在我的腦子裡迴盪啊……迴盪啊……
這個女人真是個瘋子!
瘋子!
我暗暗罵着,一直往前走。
直到那人的嘶吼到歇斯底里的地步,而後嗓子都變得沙啞了,我都恍若未聞。
有些人的廢話最好別在意,你一表現出耿耿於懷的模樣只會在對方心裡瘋長內心的一種特殊的高人一等的心理來。
我剛進了院子門,噗噗馬上就迎了出來,說道:“夫人您若不是再不回來,噗噗都要出去找您了。薑湯煮好了,正放桌上涼着呢!”
我安撫一般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好啦,我又不是像迷路的那種人!”
噗噗聽了笑了笑,扶着我進了門裡。
薑湯的味道很濃郁,一碗放在寢室的屋裡,整個房間全都瀰漫着一股濃濃的姜味兒。
我等薑湯放涼了一會兒,立即大口地喝完了。
長痛不如短痛。
我喝完一碗薑湯,胃裡都暖暖的。
整個身子也沒有像之前那般透到皮膚裡的涼意了。
這讓我舒心了不少。
開開心心地吃了晚飯,我便讓噗噗給我吹滅了蠟燭下榻睡了。
因爲……明天是我的婚禮啊!
這怎麼也得讓我在被窩裡興奮地滾了幾下,很久之後纔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皓月當空的時候,我被人從被窩裡拖了出來。
怎麼着看着天色還沒有亮,也就凌晨幾點的模樣。
一羣丫鬟婆子給我穿衣梳妝,雖然跟傀儡一般容人擺弄。
但很顯然衆人對我這個傀儡還是很小心翼翼的。
畢竟我肚子裡還裝着一個不是。
蘇幕遮想來也是廢了心思,爲我找了一件高腰的裙裝來。
裙裝的料子純絲綢制的,特別舒服。外面還攏了一層薄薄的月光紗,走起來頗具飄逸感。
裙裝上繡的是龍鳳呈祥的圖案,看着那繁複不已的金色花紋,好看也特別輕便。
衣服雖然用了儘量輕的布料製成,到披在身上也有小十公斤。
另外頭上還要帶着雕的精緻不已的鳳冠。
額前掛了一個紅色的,如同血滴般閃着透色的珠子,怎麼擺弄怎麼好看。
這是我第一次嫁人。
雖然之前嫁過白翎羽,但是那時候的參與者,有洛笙歌但不是我。
所以此時的我,也是抱着一種特別的女兒家心態等待天亮時的熱鬧。
天色大亮的時候,我被人簇擁着出去了。
因爲身邊並沒有母親姊妹,一個年紀較大的婆子扶着我,噗噗雖是替我整理那長長的擺尾。
想來這樣的場面都是蘇幕遮吩咐過的。
我心裡不禁泛上了甜。
能有他如此照顧我的心情,敢爲天下那個女子能不心受感動?
外面早有穿着喜慶顏色衣裝的大力男子將轎子放在了門口。
我頭上的蓋頭讓我只能看到自己漂亮的繡着鴛鴦戲水的繡鞋。
被那老婆子和噗噗扶着進了轎子,我心中再也抑制不住的興奮,擡手咬着自己的手指。
從我的院子擡到蘇幕遮住的主院,雖然近,但依舊有一段路。
身邊沒有親人。
所以來參加喜宴的也是山莊裡有地位的僕從,比如管家或者賬房先生。亦或者是那些養着的門客。
我被擡進主院的時候,少不得一陣喧鬧。
噗噗帶着我跨過了馬鞍,又跨過了火盆。
我從自己的蓋頭的縫隙中看到了蘇幕遮一雙黑底紅紋的男士長靴。
這是蘇幕遮第一次在我面前沒有一身白衣。
大紅色的花球被人拿了出來,我和蘇幕遮一人拿了一頭。
蘇幕遮擔心我跪着難受,若有放了一個很厚很軟的墊子在地上。
我總算知道那時我問蘇幕遮在我家裡過節時,他眼眸透着一種淡淡的說不明道不來的感傷。
因爲蘇幕遮……高堂面前根本沒有父母啊!
代替父親的是管家,他是山莊裡的老人。
而母親那一邊,一沒有牌位,二也沒有人坐着。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並沒有多想。
夫妻對拜完後,依着喜婆的話,我被扶着進了一個紅紗羅帳的屋子。
那裡的被子有兩*,一*繡着龍,一*繡着鳳。皆是紅底金紋,無一不透出喜慶的意味來。
宴席很多人我在房中都能聽見外面喧鬧勸酒的聲音。
這樣的熱鬧一直等到了晚上依舊不止不休。
我本來想去桌上拿些紅棗吃,可旁邊侯着我的兩個婢女也站着筆挺,半分不餓的模樣。
這讓我生髮出了深深地自卑感!
也不敢把思想付出了實踐了。
夜幕降臨時,有人將*旁擺着的燭臺上的又粗又大根的蠟燭點燃了。
紅燭因爲被窗子吹來的動左右搖晃,那侍奉我的兩個侍女急忙把窗子關上,又重新站回原地。
不久,蘇幕遮進來了。
同時進來的還有那笑了一天,說了一天的喜婆。
蘇幕遮拿着放在桌上的稱柄挑開了我的紅蓋頭。
對着一天的紅色,我眼睛現在看什麼都是紅的了!
當我擡眼看着蘇幕遮那雙印着我的身影的眸子時,我準備了一天的話,總算可以說出來了。
正打算開口,喜婆放在我面前一碗餃子。
她手上端着水餃,沒有倒醬油蔥花什麼的。
賣相不是很好。
白白的,估計沒什麼味道。
但是老孃餓了一天啊!
餓都快扎自己小人了啊!
早知道結婚得坐一天沒得吃飯,我早就拒絕蘇幕遮要給我一個婚禮的提議了!
於是我立即接過喜婆塞給我筷子,我拿着吃了一個,正要夾,喜婆忙問我。
“新娘子,餃子什麼味道?”
我坦然道:“沒嚼,太餓直接吞下去了!”
喜婆:“……”
我再夾了一個,擡頭特意看了一眼蘇幕遮的表情。
只見他輕輕開口,說了一個字。
不用看口型我就能猜到!
這廝肯定又在戴着機會說我蠢了!
蘇幕遮見我完全了地他心意,眉眼立即彎了起來。
我又吃了第二個,這次總算嚼了。
嚼的我差點沒吐出來。
喜婆見我神色,立即咧開嘴。
“新娘子,生不生?”
“生!”我斷然回口。
然後便是喜婆眼睛一副甚有意味的笑容,表情幸災樂禍的模樣,好像在對我說:蒙逼了吧?!
還沒等我想扎小人。
喜婆高喊起來:“新娘子說要生了啊!奴婢就在這裡先恭喜佳人合璧,百年好合了!”
隨着喜婆的話,衆人也說起吉利話來。
鬧洞房什麼的,因爲衆人都是靠蘇大公子吃飯,所以能放水的放水,倒也沒有多加爲難。
等新房中的人都走光了,我如獲大釋地坐在榻上,一點都不想動了。
蘇幕遮體諒,從桌上端起酒壺,往杯裡倒了些酒。
孕婦不能喝酒。
蘇幕遮只給我帶了小半口,連一小口都算不上。
也就幾滴而已。
他白希的手指鬆了過來,我再次起身接過。
屋裡的薰香味道很特別。
我總覺得好似在哪裡聞過。
這個屋裡暗香浮動。
連一鼻一息之中都帶着一種暖香。
我和麪前的人都沒有說話,如同默契一般互相纏繞了手臂,將杯子送在嘴邊。
我眼中含笑,剛纔蘇幕遮掀過我蓋頭時想了一天的那句話如今總覺得不是時機,不符合現在的氣氛。
於是我端着酒杯,臨時琢磨了一下,道出這樣一句話:“吶,喝了這杯合巹酒,我們就是夫妻了啊。”
說完這就話之後,我的耳朵好像瞬間失去了聽力一般。
我的眼睛只看見蘇幕遮的嘴脣一開一合。
卻完全不曉得他說了什麼。
腦袋一陣抽痛。
一個熟悉的聲音,代替了面前人的口,“我,白翎羽,以帝王之名發誓。洛笙歌是我永遠的妻子。我會與你共賞繁華盛世,看遍花滿天下。”
這話音剛落我的耳朵又如常了。
來不及多想,我和蘇幕遮喝下了杯中酒。
接着腦子開始迷糊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的懷孕,流量本來就差的我如今只喝了幾滴便眩暈不已。
一天沒有閉眼,我渾身都脫力無骨。
迷糊之間,有個人抱住我的腰上,緊緊的將我揉在懷裡。
“還真有點捨不得呢……”他的聲音帶着磁性,悠長而慵懶。
我閉上眼睛之後,一片白色的幻境頓時在我身邊展開。
此時的這裡
沒有桃花樹。
沒有白衣女子。
只有一片連着一片,望不到底,毫無邊際的白色空間。
這裡……
連一粒污點,都找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