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羽穿着明黃色的袍子,想來是下了早朝便來了。
他每天都會行了晚膳後,自個兒選擇去哪裡休息。
白翎羽是一個不太容易相信他人的人,從他各種查探的目光就可以知曉,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多麼不容易。
或許這是一代皇帝的通病,然而,那時我告訴他說:“若我說,從我進秋霜院開始。原來皇上你認識的歌兒,便不在了。她已經死掉了。飢寒交迫,再加上未曾止過血,失血而死的。你愛的曾經的那個洛笙歌,已經死掉了。我只是從異世而來的一縷孤魂,你……可信?”
他聽到的時候,只是手微微擡起撫上了我的臉頰,道:“只要是歌兒對我說的,我都信。”
他這樣的話,讓我猜不透白翎羽的心思。那若不是我說的,他就不信嗎?
白翎羽的世界觀,怎麼可能因爲一個我而改變呢?
亦或者是,他只當我是開玩笑?!
蘇幕遮對來人拱手一揖,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後,也不說話。
只聽前面那皇帝以慣有的姿勢站着,對我說道:“哦?今日神醫怎有空來?”
蘇幕遮禮節性再次一揖,才緩緩啓了薄脣說道:“不過是來複查一下,皇后娘娘的病是否有復發的跡象。”
“那可有查出來?”白翎羽的目光問的時候,並不看向那人。這明明是禮貌的事情,可在白翎羽看來似乎跟蘇幕遮有宿仇一般。
他非故非意地牽起了我的手,大拇指在我的手背上摩捻。
在我心裡,我並不願意在蘇幕遮面前被白翎羽做如此動作。
但是,白翎羽身後一堆還有着老太監帶着進來。如此多人面前,我也不好輕舉妄動。只得乖乖受了,臉卻轉向蘇幕遮的身上。
蘇幕遮表情沒有波瀾,在聽到白翎羽如此問話的時候,也不過溫和地道了一句:“皇后娘娘恢復的不錯,除了手腕上有些腫以外,並無大礙。蘇某現在還有事,向皇上告退。”
看着白翎羽微微頷首,蘇幕遮拿着扇子走了出去。
白翎羽一直目送那白衣翩翩的男子到門口,忽而緊抓我的手在他的掌裡。客氣的笑容消瞬即逝,微微皺起他入鬢的一字濃眉,道:“那穿的跟喪服似的人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呀?”我固定在面上的笑意不敢有半分消失,就那麼笑着看着白翎羽。
以示我沒有做賊心虛之感。
我和蘇幕遮又沒有做什麼苟且之事。況,一年後的我便可以自由。但時候我愛找誰找誰去,也不關白翎羽的任何事。
從此白郎是路人。
他走他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兩不幹了。
可白翎羽是怎麼回事,既然人都走了,他還辦出一副要問到底的模樣。
我閉着嘴不想說話,只是看着白翎羽笑着。
直弄的面前的人毫無辦法,只得轉移了話題。
他掀開我的袖子,便看到那手腕處的微微的紅腫。有些關心之態,卻讓我想把手收回去。
畢竟手腕這樣一直被人盯着夜頗爲彆扭。
可是白翎羽卻沒有,吩咐旁邊的老太監,道:“去把朕母后做的消腫膏拿來!”
我聽白翎羽又要拿,連忙擺手道:“不用了!蘇幕遮也給了我他做的消腫膏……”說着,我從旁邊放在書案上的瓷瓶拿了起來,卻被白翎羽大手一揮,我在喉間的聲音戛然而止。
聽見那瓷瓶“啪”地一聲摔在地上,似有一根尖刺在我心中狠狠一紮。我揮開白翎羽抓着我的手,怒了一句:“白翎羽你做什麼?!”
白翎羽很是不服氣的表情,哼了一句,道:“不行,歌兒只能用我的!!!”說完,他瞟了一眼在旁邊依舊站着微微弓軀,手執拂塵的老太監,噫了一句:“還不快去!”
老太監連聲喊是,轉身便讓一個年輕的小太監,想來應該是他的徒弟,上來服侍。
有宮女上來,將瓷瓶碎渣給收拾了。
我轉身坐到了窗前的榻上,心裡堵着悶氣。就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白翎羽自是知道我生氣,卻也不來安慰。
這明明是他的錯,他還有理了!
都不只是誰給他灌輸的如此霸道的性子,什麼意思嘛,我倒還得偏偏用他的消腫藥了。
那消腫藥端來的時候,我坐在榻上,白翎羽坐在桌旁。就這麼僵持的,滿室沉默。
白翎羽手拿到了消腫藥的盒子,便起了身往我這邊走。
我瞟了他一眼,低聲哼了一句,也轉過身去爬進了塌裡。
外面的陽光當真好,進了夏天天氣自然萬里無雲。
不知道蘇幕遮會不會太熱。
早知道叫草草給他帶一把傘遮陽了。
我心裡憂愁,手卻被人拿了起來。
白翎羽不知何時也坐在了榻上,他一手拿着盒子,一手拿着我手腕的腫處打量。
我十分不情願地把手甩了甩,噫,我纔不要他來幫我。
白翎羽見狀,也脫了鞋子爬到了榻上。
他霸道性地將我揉進懷裡,我整個人便傾倒在他的懷抱之間。本想用腳踢他,可是我是被橫着抱。這樣做,徒勞無功罷了。
本宮心裡那叫一個憂愁啊!
無奈只得乖乖順了面前這個帝王的意。
他打開盒子,一副茉莉花的清香便淡淡溢了出來。
白翎羽食指沾了些藥膏,一手將我的袖子拉着,給我在腫的地方輕輕塗上。
只聽得面前的人冷哼一句:“你就這麼不想呆在皇宮裡嗎?我可保證你衣食無憂,每天都有新奇的吃食送到你的宮裡。我都已經如此做了,爲何歌兒還是一點都不想呆在這裡呢?”
聽着白翎羽的語氣好似有些不甘。
我躺在他的懷抱裡,可以看到他的下巴和弧度美好的脖頸。
白翎羽現在的想法,定然是不明白我爲何會不想當米蟲。
我是想當米蟲,卻不是這裡。
於是我任由着白翎羽給我塗着消腫膏,清清涼涼很是舒服。嘆了口氣,我眨着眼睛擡起左右摩挲着他垂下來的髮絲,道:“因爲我很蠢,不善權謀,不知道如何獲得你的*愛。你後宮的女子那樣多,用你的話來說,隨便一個提來當皇后都比我夠格。你說,我現在還有什麼理由呆在這裡浪費的青春的大好時光。”
見眼中的人只是沉默着爲我塗着膏藥,我吞了吞,就繼續道:“不知道白翎羽你有沒有聽過‘金絲鳥’這個動物?”
“賴美人宮裡有一隻,聽說很漂亮。”白翎羽聽到我的問話,不過淡淡回覆了一句。我一聽勸君有望,急忙道:“聽說?白翎羽你沒有去看過嗎?”
恐怕這個後宮,只有我敢全稱面前這個帝王的全名。連名帶姓地稱呼他,卻不會惹得他半天不快。
不知這是不是我的本事。
想到這裡,想笑卻笑不出來。只能心間泛着苦澀,卻把燦爛都留在了脣邊。
“賴美人進宮不過三月,就從宮外弄了一隻金絲鳥進來。據說是爲了解悶……我不太想去看。”
“爲什麼?”
“好好的一隻鳥,困在牢籠裡只爲着給人解悶,難免暴殄天物了些。我什麼樣的東西沒見過,賴美人不過是想讓我能進去瞧瞧罷了。”白翎羽心中也知,一語中的。
我繼續摩挲着面前人的髮絲,說道:“‘想當初,棲山林,迎風戲雨,藍天下,沐驕陽,自由翱翔。自由翱翔。嘆如今,望長空,枉生雙翅,終日裡,困樊籠,寂寞惆悵。’你可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白翎羽爲我擦好了藥膏,將盒子蓋實了,放在一盤的小桌上。
我繼續說着:“雖然吧,我比不上金絲鳥。但是……白翎羽,你有那麼多的嬪妃,未來還會進來許多。若你不愛我,現在不過只是對我突然來了興趣而已。時間最薄情的,不過帝王之愛。我也不想陪着你玩了,與其在這裡蹉跎我的青春,浪費你的時間,不如各自飛。這樣多……。”我口中還未說出好字,卻被突然奇來的吻將要說的全數淹沒在喉嚨裡。
就在一瞬間,我並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帝王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溫潤熾熱的脣緊緊壓迫我,輾轉廝磨。
我有些愣怔住了,想推開他卻發現力氣全數抽走了一樣。
等緩過神來,想掙脫開那人的懷抱,才知道對方臂力嚇人地一時竟也掙不脫。他一手抱着我的腰,力氣不禁加重許多。我擡手就掐入他後頸,想讓他試圖放棄。
可是,卻做着無用功!
在脣舌來往中胸口漸漸發熱發燙,時間彷彿靜止一般,激起的莫名的不安與躁動通過雙方脣角的牽扯泄露出來,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
我就那麼瞪着眼睛看着他,他的黑眸好像殲計得逞一般含笑着。我心裡突突地簡直不好受,掐着他後頸的力道加重了些。
我們都像與對方有仇似的,一個在不斷地索取,一個不斷地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