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煙霧嫋漫,看上去是極美的風景,但只有上官瑾才知道這裡是多麼兇惡的地方。
握着劍,她獨闖青霧山並非信心十足,即使能活着回去也不免掉半條命的,但一想,橫豎只有一年多的性命,死了也不虧,能救墨狂一命,墨錯必定還恩於她,若得墨錯相助,珏兒登位一事就更加容易得多。
珏兒現在已經可以立足一方,有亦然,懷南王舊部,攬月閣,黑祈軍等幫助,她就算現在放手,相信他們也可以將接下來的事情處理得很好。
她已經將黑祈令銷燬,此次,黑祈軍不再聽命於執黑祈令之人,黑祈軍爲保衛羽西而存在,現在珏兒正在軍中接受磨練,建立威信,相信不久之後,黑祈軍就會如數聽從於珏兒。
正在遐想中,旁邊的樹葉抖動,一龐然大物向上官瑾撲來。上官瑾抽身一閃,儘管避了過去,手臂還是被那異物的利爪抓出幾道傷痕。
一陣巨疼從手臂傳來,那白色衣衫立刻被血染紅,那異獸看上去很像劍齒虎,只是身形大上許多。狹長雪白的尖牙冒出森森寒氣,聞見她帶着異香的血腥味,異獸更加興奮,利爪在地上抓了幾下,試圖再次向她撲來。
上官瑾捂住傷口,該死,她的異香可以引來猛獸,怎麼忘了這一點。眸中寒光凜冽,執緊手中的利劍,哼,區區異獸,也能擋得住我嗎?
在異獸再次撲上來的時候,上官瑾把握時間,腳步一滑,反從異獸身下穿過,一劍刺過去,異獸疼得一聲吼叫。
上官瑾急忙運功調息,卻也忍不住被這吼聲震出一口鮮血來,體內氣息翻滾紊亂,一時間再提不起半分力氣。
眯了一隻眼睛看向那異獸,不是刺中它菊花了吧?叫得那麼悽慘,真丟異獸羣的臉!
上官瑾見異獸顧着自己的傷口,便小心翼翼向後退去,她就是能夠打得過這隻異獸,但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解決的事情,裡面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怪物,她在這裡力氣用盡,後面的危險卻高出很多。
在上官瑾退後的時候,卻耳利地聽見四周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用牙咬了手腕部分的衣衫,扯下一塊布條來,把劍和右手綁住。忍着痛,受傷的另一隻手掌心聚集了些內力。
靠在棵粗壯的大樹邊,眼神犀利得盯着四周,永遠不要把背後丟給敵人,這是魔析第一次教她武功時就對她說的。
果不其然,從密林中走出很多似人非人的怪物,明明是人的形狀,卻面色慘白,身上皮膚也呈現出腐爛的狀態,那眼瞼的乾涸表明他們是死了好久的,可他們又像是能夠看見一樣,身體僵直得向上官瑾走來。
上官瑾雞皮疙瘩抖了一地,青天白日的,卻感覺寒氣從腳下向上冒起,全身無一處不打着寒顫。
這些是什麼東西?殭屍?據她所知,青霧山雖異獸雖多,卻是沒有這樣的東西的,眼瞥過他們身上的破舊衣衫,可以看出他們之前是一些獵戶農民的,現在卻是這樣的模樣,是發生了什麼?
隨着殭屍羣的逼近,上官瑾不由得想要退後,絕望從心裡瀰漫開來,她對付異獸什麼的也可以,對付殭屍要怎麼辦?光是看着這些東西,就感覺好惡心了。
現在來得及她回去請個和尚或者道士嗎?
那些殭屍卻是奔着那異獸去的,一個個撲到異獸身上,一撕咬,扯下鮮血淋漓的一塊皮肉,異獸疼得又吼了一聲,將身上的殭屍甩了出去,卻更多殭屍相繼向它撲過去。
原來這些殭屍是被異獸的吼聲吸引來此的,心裡有些後悔刺了異獸那一劍,不然它也不會吼叫出聲,引來這麼多的殭屍。
異獸不一會兒便被啃得可見骨頭,與肉相連着,殭屍們嘴裡都叼着鮮肉,血流了一地。
那場景,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上官瑾倒吸了一口氣,彷彿殭屍羣撕咬的是她,想要退去,但腳下卻像生了根一樣,動不得半步。
“還不走?等着被蠶食嗎?”空中突然傳來一道清晰動聽的聲音。
有人?上官瑾擡起頭,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的,而殭屍羣卻一如既往地啃食那異獸,難道說只有她才能聽到這聲音?
來不及查探是誰向她發出警示,上官瑾急步卻動作輕盈得向一邊閃去,到了另一處地方,霧漸漸小了,她怕再遇見那殭屍,用布條將鞋綁了起來,儘量減少行走時放出的聲音。
在聽見那聲音,知道這裡還有人的時候,原來快要跳出來的心也慢慢平復下來,這青霧山實在太過詭異,幸好,她沒有告知墨錯墨狂關在此處,否則衝動之下,墨錯來營救,必會命喪此處。
又相繼遇見幾個小獸小怪,一路打下來,上官瑾也已經傷害累累。一身白衣染成血衣,在進入青霧山最裡面的時候,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霧靄盡數散去。
一切都變得明朗起來,少了開始的觸目驚心,上官瑾卻也不能放下心來,倚劍來到一個光滑如鏡的懸崖處,若非高手,是絕對不可能從這樣的懸崖越上去的。
上官瑾提起一口氣,箭步躍了上去,原本的陡峭懸崖在她腳下卻比平坦的道路更加容易行走似的。
在懸崖頂處有一個幽深的山洞,上官瑾一個閃身,縮了進去。
洞裡別有洞天,一位老人被縛在一塊巨石之上,身形狼狽,但眉宇之間還充着英氣,嘴角帶着笑意。
“小娃娃,你是上官風那小子的女兒上官瑾?”
上官瑾點了點頭,帶着一點釋然,自掌心放開一隻蜜蜂形狀的飛蟲,這是尋蜂,她之前去了墨狂的住所,讓尋蜂熟悉了墨狂的味道,然後尋蜂才找到了這個地方。
“墨伯伯,瑾兒來救你。”
“不必了,之前聽說外人謠言,老夫還在想上官風那小子生得是什麼個東西,今日一看,果然虎父無犬女啊。不過這青霧山着實詭異得很,你快快離開吧!”
墨狂爽朗一笑,當年他和上官風也算是朋友一場,現在看到他女兒,不虧!獨自一人竟敢闖青霧山,真是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
“瑾兒已答應墨錯勢必將墨伯伯平安帶回去,墨伯伯這般不是讓瑾兒失信於人?”
上官瑾微微笑着,一派從容淡然。
腳步嘗試着向前走去,突然又停了下來,在地上撿起一顆石子,輕輕向前扔去,只聽見叮的一聲,原本的石子卻碎裂落下,上官瑾皺了皺眉,萬一她大意向前踏出一步,就落得與這石子一樣的下場。
正起臉色,微眯了眯眼睛。那個幕後之人究竟是誰?能夠將墨狂抓到這地方,而且設下這天罩殺。
天罩殺,是將一個人的內力會聚於一地,若外人強行進入,便被內力的吸力和張力撕扯成千萬片,和黑洞是一樣的。
是誰,竟有這樣高的內力修爲?
在上官瑾看來,世間能夠做到的只有她義父魔析一人,但怎麼可能是義父?難道除了義父,世間還有人擁有這麼高的武功?一山更比一山高,上官瑾此刻更加堅定了出去要努力習武的決心。
上官瑾閉上雙眼,用心感受這內力的強弱起伏,義父說過,天罩殺看上去兇險無比,但必定有一條縫隙是脆弱無比的,只要以這條縫隙劈下,天罩殺就自然解開。
閉着眼睛感受了一陣,在這裡,上官瑾欣喜得睜開眼睛,勾起脣,握劍的手運上內力,向那薄弱區毅然劈下,砰的一聲後,類似於玻璃一樣的透明模塊裂了開來。
進去將鎖着墨狂的鐵鏈解開,墨狂咳了一聲,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地倒了下來,上官瑾急忙上前攬住他,然後伸手把上墨狂的脈搏,這一把之下,竟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墨狂。
“墨伯伯,是誰吸了你的內力?”
按理來說,墨狂武功雖然比不上魔析,但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但現在體內真氣散亂遊走,內力全無,顯然是有人吸取了他的內力所致。
一時間,上官瑾不知是何感慨,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功力盡失,是最生不如死的事情,她答應墨錯將墨狂平安救出,但現在墨狂卻武功盡失,臉上難免浮上些愧疚之色。
“不怪你,孩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墨狂又怎麼看不出上官瑾心裡所想呢,她一個女孩子,從小便受遍了苦,這難道就是這個孩子的宿命嗎?心疼得摸摸上官瑾的腦袋安慰道。
“墨伯伯,你說是誰?我一定爲你報仇!”
上官瑾擡起眼,眼裡的堅定就是墨狂也爲之一驚,滿足地點點頭,心裡卻漫上苦澀,這個人,他不能說。
上官瑾見墨狂閉嘴不言,知道他有難言之隱,便不再追問,她一定會自己查到這個人的!
“墨伯伯,那你知不知道青霧山中出現了殭屍?”
想起殭屍羣蠶食異獸的景象,上官瑾還是不自覺的打出一個冷顫,她覺得這背後一定有一個巨大的陰謀,有時候女人的直覺沒有任何依據,卻又準得出奇。
“那不是殭屍,是蠱人。”
墨狂面色凝重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