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瑾負手站在窗邊,春風陣陣,帶着屬於泥土的清新香味,沁人心脾。讓她想起來山洞中那個身負重傷的男子,不知他現在怎樣了。
呵,不過一個無關的男子罷了,想那麼多幹嘛?
上官瑾平靜了下心情,再次擡眼,窗口的一排香樟樹鬱鬱蔥蔥,這種樹的葉子即使在冬日裡也不曾凋謝,而在現在這種時分則更顯得綠得動人,純粹的綠色,似乎美得有些不同尋常。
上官瑾無奈地搖搖頭,脣角卻是在這一刻勾起了一個完美的弧度。慢慢走到桌案前面,端起上面一杯涼茶,那綠色的茶葉在白瓷清水中浮浮沉沉,變化各異,一如人生百態。
上官瑾卻是不喝,只伸出纖細的手指來撥弄那些茶葉。手指沾上些茶水,上官瑾指尖一動,食指微微一彈,在空氣中劃出道晶瑩的弧度。
“啊!好痛!”
噗通!一個很大的綠色物體伴隨着一聲慘叫從樹椏間掉落下來。
上官瑾噗嗤一笑,轉身從門口走了出去。慢慢移步到那個穿着一聲綠色衣衫,頭上還有一塊寬大的綠巾將頭髮全部包裹起來的“人”,看了一陣,上官瑾便輕挑起那塊綠色頭巾,往下一拉。
三千青絲便如黑色瀑布一般在空中飛舞着,煞是美豔動人。那美麗精緻的小臉是滿是錯愕,眉心之處還有一點紅色,想必是剛剛水滴擊落在上面留下的印跡,卻顯得更加嫵媚。
上官瑾滿意得勾起脣,這個樣子順眼多了。
“瑾瑾啊,你幹嘛嚇唬人家?”
此刻上官瑾一身乾淨利索的黑衫,在衣襟和袖口處都用銀線細細勾勒着精緻的牡丹含苞待放的模樣。玉帶束腰,將她本來就窄緊的腰身暴露無遺,一塊玉佩從腰間垂下,白色的亮澤更爲黑衫添增了一抹俊逸氣息。
墨色剋制住被上官瑾此刻邪魅的樣子誘惑到,語氣不滿地說着。
“哦?墨色,我倒想問你莫不是掉進染缸了,來我瑾園的大樹上晾乾?”
上官瑾的眸中帶着七分戲謔,三分認真。墨色雖然輕功不錯,但輕功不同於武功,若今天的是別人,她一萬次也是不夠死的。
“嘿嘿,沒啦,就是雲亭盛會想拉着瑾瑾一塊去,可漂亮了真的!想直接找你又怕你忙,所以先來看看你在幹什麼?”
墨色俏臉微紅,尷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長髮,說完這句後便仔細瞅上官瑾的臉色,緊張得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好,只維持着一直揉頭髮的這個怪異動作。
果不其然,上官瑾的臉色沉了下來,墨色一剎那覺得心彷彿沉入了湖底一樣冰冷,她,很苦惱的吧?她不喜歡女人可自己卻一直纏着她,明明上次已經拒絕了,她也猶豫了好久才又來找她的,只是……
只是想做她的朋友啊,僅此而已。
墨色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站起身來,風吹得那綠色衣衫的裙襬舞起,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惡俗,反而像叢林中的精靈一般可愛靈動。
“好。”
半餉之後,當墨色都忍不住想要轉身離開之際,上官瑾紅脣輕啓,吐出這個字,卻是讓墨色欣喜若狂,抓住上官瑾的袖子。
“瑾瑾,你同意了?你去啦?”
墨色問了一遍又一遍確認自己有沒有聽錯。
“嗯,走吧……”
上官瑾轉身走在前面,碎髮遮住的眼眸中有一絲絲的動容,情之一字,她始終弄不懂。既要無心,又爲何對王府中的這些人無法做到無動於衷?既要絕情,又爲何按捺不住有時的微微悸動。
墨色對她的感情,或許墨色自己都不明白,有時愛情和友情就是如此的相像,像到稍不留意就將兩者混淆一體。
“那我回去換換衣服!”墨色在後面衝着上官瑾喊道。
“不用換了,挺好看。”
上官瑾勾起脣角,徑直向前走去,也不等墨色,害的墨色只得穿着這鮮豔的綠衫在後面緊緊跟着。
雲亭宴會設置在城外雲亭,故名雲亭盛會,每年的這個時候,這裡便會聚集些文人雅士,江湖豪客,在這裡或飲酒,或歌舞,或比試,閒情逸致可以來這觀賞百花開放,有興趣也可參加須臾會,博得須臾會之主,受人敬仰。
而這一切,在上官瑾眼裡,不過是另類的相親會罷了,因爲在這個宴會上如果看上對眼了可以贈送信物,若是對方收下了便是情投意合,又成就了一對璧人啊。
再說這雲亭風景極美,剛入春季這裡就百花齊放,美不勝收。這般美景,讓人不心猿意馬都難。
人羣喧嚷,多是意氣風發的少俠,文質彬彬的書生和嬌柔嫵媚的少女。但憑藉上官瑾這般絕色相貌,剛來到這雲亭宴會上便吸引了全場目光。
這一路上光是女子的手帕就不知道丟了多少條了,上官瑾卻不聞不問,徑自走着路,而她旁邊的墨色就可憐了,本來就一身綠色就惹眼了,這些女子憤恨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唉,人生第一次被這麼多人記恨啊。
不少人爭着搶着上來給上官瑾送禮物,都被墨色攔下了,她擔心啊!要是上官瑾一個不耐煩,把這些人咔嚓了,那這次的雲亭盛會還能好好的玩耍嗎?
她在這裡攔得狼狽至極,而上官瑾在那裡走得好不優雅。墨色鬱悶地撇撇嘴,她懷疑上官瑾就是拿她來擋桃花的。看着面前這些人,墨色更加鬱悶了,女人來送東西就算了,怎麼男人也來湊熱鬧?
遠處的琴音幽幽揚揚地傳來,上官瑾挑起眉,他果真來了。擡步向那聲音響起的地方走去,到了近處,一躍而起,藏身在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上,雙眸看着彈琴的那人。
而忙於應對來送禮物人羣的墨色根本沒發現和她一起來的上官瑾早就不見了蹤影。
那蓮花水池邊,那藍衣公子端坐在玉臺之上,面前擺放着琴,手指不停地在撥弄着琴絃,而旁邊的華裳女子翩翩起舞,步步生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