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汽車馳騁很久,駛向一處四合院中式風格的莊園,道路兩旁種滿了紫色鳶尾花,看得格外令人欣喜,兩側中間靠攏,高度層層遞加的中式仿古磚瓦門悄然打開,歡迎車輛進入。
卜麥搖開車窗,吸入大口植物香氣,不禁讚歎自己多年前的眼光仍不差於現在。
這座莊園方圓幾十裡外纔會有人生存,建立在荒野之上的莊園能有如今的造化,多虧了卜麥老道毒辣的鑑土能力。
起初賣家還覺得這人有病,腦子不好使選了一個遠離市區不知多遠的荒土。
於是以低到貼近地面的價格“大賺了一筆”。
沒過幾年,此莊園煥發生機,無論是什麼農作物,產量遠超其他地區。
周圍紛紛出現新鄰居入住,這些人不是眼光有多麼獨到,而是他們瞧見了卜麥的成果,抓準商業契機,快速入手。
用最低的價格換來了如今最高的回報。
賣家後悔莫及,甚至想反悔收回土地高價出售,當然合同上寫着的交易內容是不可能讓他這麼做的。
這座莊園屹立西伯利亞平原,與周圍的建築風格格格不入。
在天上看去,像是俄式風格的建築包圍了一座中式建築莊園。
卜麥卻對管家們說,“所有人以爲包圍了我的莊園,勝券在握,實際上我纔是中心,他們都是附屬產品而已”。
就像是大腦與其他組織器官,大腦永遠都是掌握權力的一方,其他地方無論發展如何,無論距離多遠,只要在身體範圍,大腦一聲令下,它們都得遵循指令,無法違背。
一大片麥地呈現眼前,卜麥讓管家停車,兩人徒步而行,走上一段路。
莊園雖大,卻不冷清,不是因爲僕人衆多,而是生命衆多。
這些生命是不會說話卻彷彿說了一切的小麥。
它們的子子孫孫,祖祖輩輩在播種的那天起便生存在這裡,一點點拔高,一點點生籽。
春冬播種,夏秋收穫。
道路兩旁是兩種不同類型的小麥,播種時間不同,收穫時間便不同。
如今這個季節,正是它們茁壯成長,準備豐收的時候,西伯利亞寒流將臨。
其他的種植大戶早早地收成,防止造成太大損失,卜麥未下火車,尚在盤旋的鐵道上時,他就看到了忙前忙後的僱主與僱員,開着機器收割小麥。
當時卜麥彈彈菸灰,笑着搖頭,“急忙收成,貪圖利益,小麥發育不到位,時間不成熟,怎會優質多收?”
而對於看不見摸不着的自家莊園小麥,卜麥有着來自骨子裡的自信,以及抗倒伏最強手段。
“嗚嗚嗚”,“嗚嗚嗚”火車開往終點站海參崴......
卜麥貼近小麥,聽到的卻是小麥們發自內心的呼喊哭泣.
風來它們不動,雨來它們不動,反倒是卜麥走到身旁,它們如同被人強行撥弄而搖晃,說着“恭迎主人回家!”
當然這些話就連跟在卜麥身旁由年輕到白髮蒼蒼的老管家都聽不到,只有卜麥一人聽得清楚.
卜麥輕輕拍動小麥的麥穗,像是大人和藹地拍拍孩子小腦袋,沒有呢喃,沒有嘟囔,用臉頰蹭了蹭它們.
以第一棵小麥爲首,其餘小麥恭敬地“彎腰”行禮,卜麥笑笑與管家坐上車前往幾公里遠的房子。
小麥是生命,它們知道生命是卜麥賦予的.
當年卜麥在犁好條線分明的土地上分別種上一粒小麥種子,便不再管它們,任由它們開枝散葉,誕生品質更好的後代.
輕描淡寫的第一棵種下的小麥卻不是隨隨便便的種子,而是卜麥精心培育數年,纔得到的“頭種”.
往往這些頭種好比戰爭年代的將軍,指揮着後面被它不知哪日摔落的顆粒逐漸成長的麥子。
抗倒伏,抗的是什麼?抗的是天意,抵抗大自然的侵襲,以及人爲地踐踏。
高產高收爲何有兩個高?因爲小麥的意識與主人連接在一起,合二爲一其利斷金!
除了種子誕生前需要耗費心血耗費錢財,一旦種子落地,埋進土壤,不僅不需要在付出一份錢,也不用再耗費心血!
卜麥莊園名爲“麥田”,樸實無華,甚至都懶得翻譯成當地語言,兩個漢字鑿在花崗岩上,立在狀元最外圍。
方纔管家與卜麥二人回來的路是秘密小路,只有這座莊園的人知道的路徑。
其餘人想要進來,怕是得衝進平原,越過山嶺,擊退獸羣,放能找到這塊“世外桃源”。
僕人老張佝僂着身子,慢悠悠踱步入屋,他在麥田裡審察,聽到路中央轟轟的有動靜,難道又有客人?
誰知是卜麥回來了,瞬間老淚縱橫,三步並兩步,挽住卜麥的手腕,道:“少爺,您回來了,您終於回來了,我與其他夥計,想死您啦!”
卜麥拍拍老人緊握的雙手,使他放鬆,平復心情,“我回來了,會呆上很長一段時間,你和阿麗的孩子呢?”
阿麗是老張的妻子,二人要了一輩子孩子,卻老來得子,半截身子快如了土,孩子竟然誕下世間,讓他二人格外疼愛,任由他在這座莊園肆意玩耍。
阿麗卸下斗笠,在外搓了搓腳下的泥土,興奮着跑進來,“少爺您回來啦?這回不走了吧?我去給您炒兩個菜!”
卜麥脫下披風遞給管家阿福,示意幾人落座便可不用過於拘束。
這幾年他不在西伯利亞,莊園的打點多虧幾位精心照料,不然沒有現在的輝煌。
莊園總共四人,管家,與兩位監管小麥生長的老農,還有他們心愛的小兒子。
他們知道卜麥的話是客套話,但卻是無比真心的客套話。
小麥自行生長他們最多就是與小麥交流感情,不讓它們在心理上鬧彆扭。
實際上,百畝莊園,只有默默無聞的老農二人,剩餘那兩位,一個忙於處理卜麥交代的事情,一個還是個孩子。
卜麥給父母的錢很多,這個孩子也就當上了“少爺”,整日花天酒地,進入城裡,幾日才能回來一趟。
“這孩子,少爺回來了,他也不知道去哪了,還讓少爺擔心了!”老張歉意道。
卜麥站起身,問過孩子去往的方向,拿過阿福送來的地圖,淡然說道:“不用找了,也不用擔心,或許明天就有人會親自送他回家......”
幾人聽後,嚴陣以待,你看我我看你,頓時不知該說什麼。
卜麥的話從來就沒有廢話,所以這話裡有話,但是聽卜麥的意思,孩子沒有危險,過得還會很舒服,只能站在原地。
“好了,半小時後,準時開飯!”
“阿福,陪我下棋”
三人齊聲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