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不管文武,當真正接觸到的一剎那的時候就會有切切實實的感知。
若不是勢均力敵,雙方之間的等級差就如同雞蛋碰石頭。
前者無論如何變得多硬都無法擊碎後者,反而前者使用的力道越大,越迅猛,之後的下場就只會雞飛蛋打人仰馬翻。
威廉斯夫老大看似武力值拉滿,戰鬥技巧多如訓練有素的戰場殺手。
底氣卻已然變得不足,別人能騙你,但是自已騙不了自己。
一旦自己把自己都騙了,那就是連讓敵人敬佩的心都沒有。
卜麥遲遲沒有下狠手,就是在等,在等這個憨厚仗義的酒吧老闆走出卜麥一語驚人的幾個字中,他是不是愚蠢的人確實有待考證。
於是迅猛的刀鋒衝擊在手下兄弟大肆鼓掌中逐漸變得笨重緩慢,直至停下手來。
兄弟們滿是不解,人人神態各異,有的呼吸急促,有的不敢喘大氣,有眼力勁的人則低下頭搖晃着腦袋,像是天塌了下來爲再沒有人能爲他們撐腰。
輸了,老大輸了,老大的心冷了,他們手下也就跟着認輸了。
威廉姆斯老大的弟弟那個拎着酒瓶子還等着卜麥被撂倒後補刀的胖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眼無神,雙手顫抖,褲襠逐漸潤出了液體,散發着一股難以描述的騷臭。
“還打嗎?”卜麥低下頭遮着小風點燃了一根十渠煙。
臉上的憊懶神色頓時消散一空,筋骨果然還是沒有活動開,這樣的熱身也就這樣吧,沒有太多的含金量。
卜麥還怪罪自己給予此人太多的希望,仍是沒能點燃自己的熱血。
“不問緣由,燒我麥田?你是我見過膽子最大的人,之一!”卜麥思索片刻,搖搖手道:“算了,你還不配,走吧!拉着那個尿了褲子的胖子走吧!既然沒進莊園我不計較”。
卜麥抖了抖肩膀,正要一躍而上順着高牆跳到院裡,想了想,還是算了。
自己又不是江洋大盜,大門離這裡也不算遠,若是原路返回,反而沒有了主人公的氣勢。
這次卜麥沒有去毆打那個該死的胖子,只是走前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個胖子,就嚇得他不敢再瞧上一眼卜麥。
上次的教訓猶未散去心頭,那幾顆大牙換成了金的恐怕也不抗打。
威廉姆斯老大鼻孔出氣,丟下大刀,眼神晦澀跟在卜麥身後,告訴兄弟怨憤道:“夾着那個沒用的,跟上!”
威廉姆斯老大撓撓頭,與卜麥始終保持兩米的距離。
卜麥笑呵呵地走着,他就跟着,卜麥停了,他就停了,其實後者心裡挺感謝卜麥手下留情的。
要不是卜麥一身拳意風罡沒有流露,出手時僅僅給了他的兄弟一個下馬威。
讓威廉姆斯心裡有了數,剛纔就他那拿刀砍去的瞬間就已經飛出十幾米,口吐鮮血昏迷不醒了。
終於幾里路走到了莊園大門口,一輛老式古董車停在那裡。
車上三人沒有一個下車的。
威廉姆斯老大羞愧地嘆息,卜麥果真是個神奇的人,他在城市中的部署不屬於幫派人員,隱匿在城市中各個如平民一樣不容易辨認,但還是被卜麥找到人化解了。
車輛完好無損,車上人也從容淡定,抱着一大包衣服吃食,似乎根本沒有遭到不測。
“她是你什麼人?”卜麥站直身,點燃了第二根十渠。
老管家阿福見到少爺穿着單薄,看了看時間,與之前規劃的時間沒有太大的誤差。
下車脫下尼龍大衣披在了單穿一件白色長衫的少爺身上。
司年緩緩走下車,躲在車一側不敢露頭,因爲他看到威廉姆斯老大身後還跟着他的弟弟。
雖然那個胖子可憐兮兮的被人攙扶着,還會時不時喝上一口手裡的酒精。
“她是我的女兒!”威廉姆斯老大誠實的回答,隨後看着偷露半個臉蛋兒的司年,說道:“十四年前我在大橋底下撿到的!”
卜麥伸出一隻手就要劈下,威廉姆斯老大身後的胖子一瞪眼,推開身邊人,腿腳牟足了勁兒,一溜煙躥進了莊園拐角。
司年這才慢慢走出來,確保那人不敢再出現,就多走了幾步,停在卜麥身後,頓時感覺十分具有安全感。
“司年,跟老爸回去吧!”威廉姆斯懇求道。
司年望望卜麥的眼睛,似乎在徵求卜麥的意見,一手插兜,一手夾煙,雲淡風輕地呼着煙氣。
一向愛搞事,陌生人面前是高冷女神熟悉人面前就是頭小二哈的索娜頭一次坐在車裡沒有出來大喊大叫或者離卜麥更近幾步。
這件事情關乎司年能否留下,她還是想看看卜麥怎麼說。
“我......”司年蹦出一個字,再次看向卜麥。
威廉姆斯老大歲數不算太大,當年混跡伯西利亞的時候,還是個十八九的茁壯青年,帶着不那麼胖的老二四處闖蕩。
在一個讓人瑟瑟發抖的大風天,他經過橋底下,忽然聽到一個小姑娘嚎啕大哭,已經哭啞了的嗓子還有吼吼的咳嗽。
但當時威廉姆斯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徑直走開,就要上橋。
那日他剛剛帶人剷平了一個小小幫派,兄弟們還在等着他回去慶祝。
可是走到橋上,橋下的哀嚎哭泣逐漸沒了動靜。
威廉姆斯老大到吸一口氣,縱使整日大殺四方,他終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孩子。
內心的最深處存有最後一絲絲的善良,被這個橋下素未謀面的小女孩悄然放大。
威廉姆斯原路返回,看到一個渾身青腫刀疤深邃的亞洲面孔小姑娘暈死在破爛棉布堆中,威廉姆斯伸出一隻手放在小女孩的鼻孔處,確保她沒死,便將她一路揹着回了酒吧......
這些年,由於這個小女孩的出現,威廉姆斯老大很少再出去打打殺殺,也不再擴張酒吧地盤。
爲了與敵人緩和關係,不想家人兄弟再受到無妄之災,毅然決然不顧阻攔將奪來的產業一點一點的送了回去。
只留下了一座酒吧,就是現在一直生意火爆口碑出衆的這家,建立在警署對面防的正是曾經的對手來報復酒吧裡的人。
他在警署裡還是有很多好兄弟的,所以這家酒吧算得上是城內唯一一家沒有被騷擾過的地方。
威廉姆斯老大說道:“我以爲司年是被你綁架來的,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既然是一場誤會,我定來親自認錯,司年,你跟我回去吧!”
提到司年回家的問題,胖子拎着酒瓶子後仰着寬碩的熊身,瞧了一眼局勢,司年還未等挪出卜麥身後,又頹然挪了回去。
還是那個胖子,他給司年的印象真的是從始至終都沒有一丁點好,威廉姆斯老大依舊被矇在鼓裡。
他不知道這位弟弟有什麼過錯,估摸着是司年被這陣仗嚇破了膽,回去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於是走去,柔聲說道:“女兒,跟我回去,以後我去哪都不會丟下你了!”
卜麥橫出一隻手,攔住他的腳步,義正言辭道:“你不能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