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的死,她的生

不知道是誰把平西侯世子病重的消息,傳到了聖上的耳朵裡。

聖上既然聽到了,便不能當做沒聽到。

於是吩咐了太醫好生照管着,別讓平西侯府的獨苗出什麼差錯。

太醫們得了聖上的吩咐,不敢疏忽懈怠,便往平西侯府去看診。

人到了府門外,平西侯府的人畢恭畢敬請進去,卻不讓他們見病人一面。

“本官是來看診的,你們家世子在哪裡?”

“不不,不必喝茶了,先看過病人再喝罷!”

“什麼?你們家世子不要太醫看?”

……

去了的幾個太醫,都被以這樣的理由好生送了出去。

太醫們也抓不到他們禮數有什麼不周,只能一頭霧水地離開。

這平西侯的世子,得的什麼病這麼金貴?

還不讓人看的!

幾個太醫嘟囔嘟囔也就罷了,這事也沒人放在心上。

卻不知蕭貴妃爲何關心起了此事,大張旗鼓地往平西侯府送了好些太醫,還叮囑務必要把平西侯世子治好。

蕭貴妃是晉王的母妃,平西侯府是寧王的勢力。

她這番舉動,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善意。

京中世家貴族,目光都聚焦到了平西侯府上。

這樣想來,汪傑人得了重病還不讓太醫看診,的確是十分奇怪。

就在平西侯府門前,一堆太醫被拒之門外的時候,府中忽然傳出了消息。

一個身披着縞素的管事,踉踉蹌蹌地裡頭跑出去。

“各位太醫!”

那管事哀嚎一聲,頓時淚流滿面,把太醫們嚇個夠嗆。

這是眼睛還是山泉,怎麼說哭就能哭出一大把的?

“天不憐見啊,我們世子爺,沒了啊!”

那管事哭得捶胸頓足,恨不得把腦袋朝柱子上撞,幸而被一旁的人抱了下來。

衆太醫面面相覷。

知道的是平西侯的兒子沒了,不知道的,還以爲這管事的兒子沒了。

“前幾日才說病重,貴妃娘娘讓我們這些太醫,親自來爲世子看診。怎麼好端端的,說沒就沒了?”

這沒得也太倉促了些,讓這些太醫難以交代。

那管事的撞柱被人攔下,總算平靜了些,面上還是涕泗橫流。

“諸位太醫大人啊,你們有所不知!我們世子得的是會癆病!”

“癆病?!”

一衆太醫對這個詞,都不陌生。

想到這管事剛從汪傑人那裡過來,齊刷刷掩住口鼻,退後了一步。

一個太醫狐疑地打量他,“癆病可不是小恙,爲何平西侯推三阻四,不讓我等太醫院同僚看診?”

管事掀起麻衣一角,顧不上粗糙,在面上擦拭淚水。

“我們侯爺心中,沒有小家,只有國家和朝廷!侯爺說了,聖上的龍體要緊,要是太醫們沾染上癆病,使得聖上或者貴妃有恙,那該如何是好?”

他說得冠冕堂皇,竟叫這些太醫找不到錯處。

待要親自查看汪傑人的屍首,又恐真的是癆病,過到自己身上怎麼辦?

一時進退兩難,僵持了一會兒,只能無功而返。

看着太醫們離去的身影,那個穿縞素麻衣的管事,把掩着臉的手放了下來。

那面上傷心的神情早就無影無蹤,眼淚更是半點都找不到。

他冷冷地一揮手,朝底下人示意。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進去,把孝衣換上!”

衆人連忙跟着他進了府,甚至沒有人多嘴問一句,汪傑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只要平西侯說他死了,那他就是真的死了……

平西侯府的大門緩緩掩上,朱漆的門面華麗鮮豔,看起來莊嚴又富貴。

這是一品大員才能享有的特權,平西侯很是珍惜自己的這種特權,時常命人補漆。

以至於在汪傑人的死訊傳出時,這扇朱漆的大門,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太過鮮豔,也太過喜氣。

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人穿着縞素衣裳,將一批新制的白色輓聯掛了出來。

新染的雪白,和朱漆大門的紅,映在一處氣氛詭異。

路過的行人三三兩兩,指指點點。

又怕被平西侯府的人看見,只能快步離開,邊走邊說話。

“平西侯府又掛白啦?這回會是誰?”

“誰知道呢?不是說去歲失蹤了一個小姐麼?會不會是爲她掛的?”

“你孤陋寡聞了吧?那個小姐失蹤了那麼久,平西侯府早就當她死了,掛過白了!”

“那必定是老侯爺了罷?年紀那麼大了。平西侯府掛了兩次白,都是爲小輩,這回總不會還是了吧?”

兩人慢慢走遠,隱約聽見其中一人,小聲嘀咕着。

“那也說不準……”

平西侯府掛了白,這下京中的高門都坐不住了,紛紛派人送帖子上門慰問。

慰問是一方面,打聽八卦纔是正題。

而平西侯府的下人訓練有素,對外口徑一致,叫人挖不出半點隱秘。

癆病死的,會傳染!

所以遺體早早封棺了,不讓看!

前頭人聲鼎沸,熙熙攘攘之時,汪傑人的小院一片寂靜。

四面門和窗子上的釘的木條,已經全部拆除了,屋裡的人也已經不在了。

他細心地讓底下人,把木釘釘過的痕跡抹滅,唯恐人看出破綻。

站在院中,他留神看四周的一草一木。

這裡的一切,都是他曾經爲汪傑人設計的。

當然,是他的長子汪傑人。

“兒啊,別怪爲父。你得了這個病,遲早是要死的。與其像你大哥一樣死後顏面無存,倒不如早一些死,還能體面些……”

蕭貴妃特意派那麼多太醫來,顯然是懷疑到了什麼。

如果汪傑人不死,那些太醫勢必要爲他看診,一看便能知道病情。

而平西侯府兩任世子,都死於花柳病的醜聞,就再也遮蓋不住了……

就在府門外下人與太醫僵持的時候,他就命人打開房門,將汪傑人活生生裝進了棺材裡。

那是一塊極好的金絲楠木棺,是在他得知汪傑人的病情之後,就命人備好的——

原是給老侯爺過身用的。

汪傑人在棺材裡頭撲騰,無力的敲擊聲,透過厚重的金絲楠木傳出來。

只剩下了輕輕的悶響,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呼喚。

他在呼喚。

“父親,救救兒子啊,兒子還不想死!”

很快,那聲音就漸漸停止了下來。

“侯爺。”

一旁看着的下人,拱手上前請示,示意他汪傑人已經死了。

平西侯高高仰起頭來,看着天空強忍着眼淚。

這是他,最後的一個兒子。

可他不得不這麼做。

“送到靈堂去,擺上吧。”

他的聲音難以自制,沙啞而哽咽。

天空中一排雁飛過,大大小小,團聚在一起。

它們從溫暖的南方飛回來,一路跋涉。

正是一個雁北歸的春。

三月底的時候,樓蘭的使臣總算進了京,住進了寧王準備好的驛館院子裡。

使臣個個高鼻深目,說話的口音奇特,頭上戴着白色的小方帽。

那白帽有多小呢?

小到叫人總要時時擔心,會不會從頭上滑落下來。

使臣隊伍裡有些女眷,看起來像是丫鬟模樣,簇擁着當中一頂白色的馬車。

那些女子也是同樣的高鼻深目,頭上戴着大一些的白色圓帽,兩邊垂下無數的流蘇來。

流蘇裡頭夾雜着銀鈴,走一步便丁零當啷響一聲。

那馬車裡頭的,顯然就是這次使臣入京的主角——樓蘭公主了。

可惜馬車關得嚴嚴實實,直接駕進了驛館裡頭,根本沒叫人瞧到樓蘭公主的一麟半爪。

圍觀的看客們不禁有些失望。

有人好奇道:“樓蘭人的馬車也是白的,帽子也是白的。這是知道我們大周國喪,所以身着素白嗎?”

許多人都像他這樣想,紛紛附和。

“並非如此,樓蘭人崇尚白色,以白色爲尊。不像我們大周人,覺得白色不吉利,只有服喪時穿得多……”

這是個知曉胡人風土人情的。

衆人朝他看過去,原來是一個長年走北疆販賣絲綢的商人。

人家是去過北疆的,對北疆邊境那些胡人小國,自然是清楚。

有人問道:“那你可知道,樓蘭公主生的什麼模樣嗎?是醜還是俊?怎麼遮的嚴嚴實實的,看也不讓看呢……”

自然是不讓看。

因爲此刻的蘭公主,正在寧王府的後花園裡,吃着大周的果子。

她高高地坐在假山上,身下只墊着一塊手帕,翹起一條腿來搖晃着。

那雙十指紅豔的手,正抓着一顆梨子大嚼。

這姿態在大周的女子中,算得上十分狂放和不堪入目了。

偏生蘭公主生得美貌妖嬈,看起來只覺得潑辣大膽,別有一番異域風情。

她吃了一半,梨子尾部肥美的地方都啃光了,頭部則太過酸澀。

當下也不猶豫,朝着身後飛快一丟。

那半個只剩頭部的梨子,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朝着山後走來的某人而去。

“殿下,小心!”

元魁抱劍站在身後,見那梨子要砸中寧王了,忙飛起一腳踢開。

惹得假山上的美人嬌斥。

“就你多事!”

聽這話聲,倒像是有意要砸寧王的。

寧王擡起頭來,看她高高坐在假山上,翹着二郎腿的粗魯模樣。

“本王府裡的三等粗使丫鬟,也比你的儀態好看些。”

蘭公主不滿地扭過頭。

“本公主身邊的洗腳婢,都比你的話要多一些。我在你這府裡住了這麼些日子了,你怎麼還是對我不冷不熱的?”

她好歹是送了寧王一份大禮,現在汪傑人的棺材板都釘好了,寧王連聲謝都不道?

逼得她只能守在寧王回屋的必經之路,用梨子砸他,才砸出他的一句話來。

寧王無奈地頓了頓,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下來。

蘭公主得意一笑,站起來屁股一拍,從假山上走下來。

“本王天性如此,對人一貫這般態度。何況寧王府也不是公主住的地方,樓蘭使臣已經進京了,你該回去了。”

蘭公主被他下逐客令,也不惱,只是伸出手來搭在他肩上。

那紅豔的指甲,從他的肩上慢慢流轉,劃到背上。

映襯着他淡藍色的衣裳,顯得格外妖豔。

同時,一股淡淡的幽香,順着她的指尖,慢慢薰染他的衣裳。

她一臉玩味。

“表哥,你這府裡連個侍妾都沒有,我在這裡,給你養眼還不好嗎?”

樓蘭的姑娘熱情奔放,這一番動作和話語下來,她面不改色。

倒是元魁聽得臉紅了。

“要是被人發現你在我府裡,父皇大約會提前請你進宮,去給他養養眼。”

寧王波瀾不驚,側身躲了躲她的手。

蘭公主把手收回,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

“行,今夜便回驛館去。順便看看,表哥爲我準備的屋子如何。要是不夠華麗高貴,配不得本公主的身份,那本公主還是會回來的。”

寧王:“……”

“慢走不送。”

說着徑自往前走去。

蘭公主打量了一眼,還停留在原地的元魁,衝他拋了個媚眼。

元魁瞬間臉色爆紅,連忙大步跟上寧王。

“大周的男子好是好,就是太過保守了。寧王府連個侍妾都沒有,表哥該不會,還是個處……”

她自言自語,終於沒把那兩個字說出來。

像在樓蘭,時常會有篝火夜宴,男男女女聚在一處手拉手跳舞。

若是看對了眼的,便可拉着對方的手,躲到沙堆後頭去獨處。

有人在沙堆後頭聊天,也也有人在親吻,更有人在寬衣解帶……

不過,這跟她好像沒什麼關係。

男女之情是個什麼滋味,她一直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似她這般看中寧王的優秀,讓他願意跟自己成婚,與男女之間所謂的愛情,大概也差不多了吧?

元魁緊跟在寧王身後,呼吸有些倉促。

“殿下,您覺不覺得,蘭公主身上有股香氣,會讓人……”

他沒有再說下去,覺得自己的猜測放在一個女子身上,有些骯髒。

“會讓人意亂情迷?”

寧王接過他的話,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樓蘭女子喜好佩戴一種香料,在房事之中,能讓男子更加亢奮和迷醉。與咱們的**藥之流,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在知道自己身體之中,有一半樓蘭血脈的時候,就忍不住想多瞭解這個國家。

關於這種香料,他在犬戎商人的貨物中,就曾經見過。

那個犬戎商人告訴他,這是樓蘭特產,樓蘭的女子幾乎人人都有。

房事中用的東西,蘭公主貴爲公主,竟然隨身攜帶?

元魁想到此,不禁皺了皺眉頭,“看來蘭公主是真的很喜歡殿下,希望殿下娶她。”

喜歡?

大概也只有元魁這種,自小在宮中侍衛所長大,鮮少碰過女子的人,纔會這樣想。

“一個女子討你歡喜,想嫁給你,甚至不惜引誘你。跟她是否喜歡你,不一定有直接關係。”

他難得有興致,教一教元魁這等事。

“比如已故的小郡主,她追求了晉王那麼久,滿京城都知道。可若非她爲了救晉王而死,誰能相信,她是真的對晉王用情至深?”

“追求,討好,這些都有可能是出於利益的需求。尤其是蘭公主這麼聰明的女子,儘管她是本王的表妹,本王也絲毫不敢放鬆。”

元魁聽得似懂非懂。

“殿下的意思是,蘭公主只是爲了樓蘭的利益,所以想嫁給殿下,而不是真心喜歡殿下?”

寧王搖了搖頭。

“不是爲了樓蘭,是爲了她自己。”

“她不僅想做樓蘭公主,更想做大周的皇后。這一點上,她很坦誠,並無絲毫隱瞞。只是她心中追求的利益太大,大到容不下什麼真情了……”

她是一個無情的坦誠人。

元魁總算聽懂了。

“她要是不坦誠,殿下一眼就能看穿她的虛僞,一定不會願意娶她。可她這麼坦誠吧,反而把自己的無情都暴露了,那殿下還會喜歡她嗎?”

寧王一怔,低頭陷入了沉思。

他會說蘭公主,卻不會說自己。

與蘭公主相比,他的野心更大,仇恨也更大。

雖然他對沈風斕極力坦誠,還是有無法對她開口的話。

這樣的他,能給沈風斕的真心,有多少呢?

一旦她發現了自己的不坦誠,正如元魁所言,虛僞……

在沈風斕眼中,他就是個無情又虛僞的人,也像蘭公主一樣,帶着某些目的,去親近她引誘她吧?

所以,她終究投入了晉王的懷抱,甚至沒有給他一點希望……

天斕居中,沈風斕用帕子掩着口,輕輕打了兩個噴嚏。

在榻上玩九連環的兄妹倆,齊齊轉頭看她。

四隻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皆是關切的神情。

雲旗體貼地問道:“孃親生病了嗎?”

“生病了要叫蕭太醫來呼呼哦!”

龍婉跟着接上話,忽然意識到不對。

蕭太醫可以呼呼哥哥,也可以呼呼她,好像不能呼呼孃親。

不然爹爹會吃好多好多的醋!

沈風斕笑道:“沒事,不是生病了。可能春天花粉都飛起來了,惹得鼻子癢吧。”

浣紗從門外走進來,端着一盆熱水。

“娘娘,樓蘭使臣都進京了,今日可以除服了。”

說着把銅盆端上,伺候她挽起袖子來淨手。

宮中的除服禮比較複雜,王府裡的就簡單多了,反正也沒有外人看見。

只消用銅盆淨了手,把素色衣裳脫去,象徵性地換件鮮明衣裳就是了。

一開始也不可太過明豔,要慢慢穿一些中性的顏色,才能過渡到大紅大紫去。

沈風斕淨過手,自到屏風後頭去,換了一件家常的藕粉色小衫。

浣紗等人也給雲旗和龍婉,細細擦拭過手,又換了鮮明些的衣裳。

沈風斕從屏風後走出來,忽然想起浣紗說樓蘭使臣的事。

“樓蘭使臣,現在是住在哪裡?”

“是在驛館裡頭的一處院子,寧王殿下準備的。聽說聖上過幾日,要爲接待使臣設宴呢!”

沈風斕就知道,但凡國有喜事,這設宴總是少不了的。

只是此番之宴,想來還不僅是歡迎樓蘭使臣。

更重要的人物,應該是樓蘭公主纔對。

聖上明知寧才人是樓蘭人,還會如衆人所想的那樣,把樓蘭公主嫁給寧王嗎?

“晉王殿下呢?”

她隨口問了一句,撥了撥衣襟上的穗子。

“殿下在宮中參加除服禮,大約不能這麼早回來。”

子女爲父母服喪除服,規矩甚嚴,要好幾番跪拜的繁文縟節。

晉王等人名義上還是衛皇后的庶子,這份辛勞還是要受的。

“除服大大小小也算件喜事,你去吩咐廚房,備一些酒菜吧。”

春暖花開,萬物復甦。

除服之後,換上鮮明的新衣。

衛皇后這三個字,大約也將隨着這身素衣,從人們心中淡忘……

誰料軒轅玦尚未回府,門房忽然報有客來訪。

“是詹大人送南二小姐來的,南二小姐看起來很着急,說是福王府的南側妃難產了!”

“難產?!”

沈風斕一聽這話,忙命莫管事把人請進來。

詹世城面色鐵青,南子衿淚流滿面。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來,因着除服帶來的小小喜悅,頃刻煙消雲散。

“沈姐姐!”

南子衿快步趕上來,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連淚痕都忘了擦。

沈風斕遞了帕子給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彆着急。”

南子衿胡亂在臉上擦了一把,“是姐姐!福王府的人來報,說是姐姐難產了。我聽了這話嚇得什麼似的,連忙去找老詹,可是老詹說他也見不到姐姐……”

沈風斕聽了個頭,心裡便有數了。

“所以老詹帶你來找我,你想讓我帶你去看青青?”

南子衿連連點頭,一邊點頭一邊擦着眼淚。

詹世城這纔開口,“沈側妃,我身份不便,不能帶她去看望。她去了只會添亂,還得麻煩你去看看青……南側妃,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

詹世城面上還算鎮定,心裡早就亂成了一團麻。

南子衿說,雙生胎是有心靈感應的,南青青想什麼她都知道。

她哭成這樣不單單是因爲擔心南青青,更是因爲南青青此刻十分痛苦。

這種痛苦,她身爲雙生妹妹,感同身受。

所以她的眼淚,怎麼也停不下來。

詹世城想來想去,自己身份尷尬,當初攔着南青青去東宮的花轎,這事人盡皆知。

他不能帶南子衿去福王府,總得找個可靠的人帶她去。

想來想去,唯有沈風斕。

沈風斕連忙吩咐下人,準備車馬,一邊安慰着南子衿。

“我明白了,你先別哭,我這就同你去福王府一趟。”

都說生孩子是在鬼門關走一遭,那麼難產,大約就等於把進了鬼門關的產婦拉出來。

其中兇險,難以想象。

有她這句話,詹世城和南子衿,都稍稍放心了些。

京中都說,沈風斕是有大福氣的人,才能生下雲旗和龍婉這樣的孩子。

希望她的福氣,能夠幫南青青度過難關……

詹世城在晉王府等消息,沈風斕帶着南子衿上了馬車。

馬車片刻不停,一路朝着福王府而去。

早有人快馬奔去福王府通傳,聽聞沈風斕要過來,福王妃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福王進宮參加衛皇后的除服禮了,南青青這裡突然難產,讓她措手不及。

她這個時候,正需要一個有主意的人,能同她商量對策。

是而晉王府的馬車落在福王府門前的時候,早有下人等候在門外,迎接她們二人進去。

一處清靜幽雅的小院中,下人來來往往,慌慌張張。

有人端着熱水,有人遞進去剪刀,亂成一團。

沈風斕不悅地蹙起眉頭,加快腳步走進產房裡。

她這一路腳下生風,眉頭微蹙,看起來不怒自威。

忙忙亂亂的下人們,也都定了定心神。

沈風斕才一進屋,福王妃立馬迎了上來,又看到南子衿跟在她身後。

“快進去看看吧,從早晨殿下出門就發動了,一直到現在都沒露出頭來。穩婆說是骨盆太窄,孩子的頭太大了,她的力氣又不夠!”

沈風斕一邊朝裡走,一邊對福王妃道:“院子裡的人太多了,亂糟糟的,動靜又大。你的心神都靜不下來,叫青青怎麼靜下來用力?”

一語驚醒夢中人,福王妃總算冷靜了些。

“是我昏了頭了,福王府子嗣艱難,我是關心則亂!你放心,我這就出去吩咐。”

福王妃三步並做兩步走,走出了屋子。

沒一會兒,院子裡果然安靜了許多,窗子上也不再人影幢幢了。

南子衿飛快跑進房內,只見南青青一臉憔悴地躺在榻上,似乎感覺到她們來了,擡起頭來看。

“沈姐姐,子衿……”

“別說話,好好躺着。”

丫鬟搬來小杌子,沈風斕坐在牀邊,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你怎麼樣了?”

南子衿恨不得撲到她身上,看着她虛弱的樣子,只能坐在一旁抹眼淚。

沈風斕也道:“覺得怎麼樣?還撐得住嗎?生孩子都是這樣的,熬過去就沒事了。”

南青青虛弱地搖搖頭。

“我已經和王妃還有穩婆都說了,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保孩子……”

“說的什麼胡話!”

沈風斕難得板起臉來,訓了她一句。

南青青委屈地扁了扁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是真的痛,真的生不下來啊……

“不許哭,聽我的,我說呼氣的時候你就呼,說吸氣的時候你就吸,聽到沒有?”

力氣不夠的情況,呼吸吐納的法子就必須跟上。

沈風斕自己生過一回,經驗豐富,教起南青青來熟門熟路。

穩婆也一下鼓起了勁,催促着南青青。

“側妃娘娘,再加把勁!您這骨盆本來就小,再不加把勁,孩子真的要生不出來了!”

若非到了實在緊急的關頭,穩婆是不會輕易對生產的婦人,說出這等喪氣話的。

南青青心中有數,有了沈風斕和南子衿陪着她,她又鼓起了勇氣。

可惜她天生的纖細玲瓏體態,無論再怎麼用力,孩子還是出不來。

沈風斕一邊引導她呼吸,一邊鼓勵她用勁。

穩婆從她腿間的褥子裡,探出頭來,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不行,還是出不來!”

南青青沉沉地吐了一口氣,有些絕望。

“實在不行,你就伸手拽吧……”

她這話是對穩婆說的,穩婆不敢答應,看向了沈風斕。

沈風斕自己也生過孩子,如何不知,伸手拽是什麼意思?

南青青竟然說出這種話來,叫她難以相信。

她面色一沉,忽然道:“你們先出去吧。”

穩婆和屋子裡的丫鬟都擡起頭來,連南子衿也愣愣地,看着沈風斕。

她叫誰出去?

“你,你們出去。”

沈風斕擡起下巴,看了穩婆一眼,順便帶着屋裡的丫鬟們。

“沈側妃娘娘,這……”

福王妃從外面走進來,“沈側妃說什麼,你們就聽什麼。還不快出去?”

說着帶着穩婆衆人,朝門外走去。

臨走前給沈風斕遞了個眼神。

那個眼神裡,充斥着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的神情。

沈風斕朝她微微點頭。

人都出去之後,沈風斕看着南青青,一臉正色。

南青青躲避着她的目光。

“你就那麼想死麼?急到都不願意等孩子出世看一眼,就想死?”

“你連求生的慾望都沒有,只想着把孩子生出來,就能完滿交代了,是嗎?”

南子衿詫異地看了沈風斕一眼,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姐姐,你怎麼會這麼糊塗?”

原來她不是生不出來,是自己根本就不想好好生。

她巴不得讓穩婆用手拽,最好大出血,最好就此死去……

這一點,連南子衿這個雙生妹妹,都沒有意識到。

反而是沈風斕先看出來了。

屋子裡頭沒有外人,南青青轉過臉來,終於說出了真心話。

“沈姐姐,我累了。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人生了……你知道的,我這不是我真正的選擇。”

她選擇嫁給福王,只是爲了擁有地位,才能更好地報仇。

現在汪若霏已經死了,賢妃已經淪爲罪奴,就連平西侯府都遭了絕後的殃……

她的仇,已經報了。

當一個人活着只是爲了仇恨之時,一旦仇恨得報,便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而南青青僅剩的理由,就是腹中的孩兒。

這個孩兒,是她欠詹世城的,也是她活過的證據。

只要孩子能夠平安出世,她願意付出所有。

哪怕是她的生命……

她也不希望自己活在這世上,成爲詹世城的記掛和念想。

她死了,南子衿纔是唯一的。

他們才能好好在一起。

而她曾經生育過一個,屬於他們兩的孩子,這就足夠了……

“什麼叫不是你真正的選擇?你既然選了,就該爲自己的選擇負責!當初在牢房裡,你答應過我什麼,你忘了嗎?我救你出來,不是爲了讓你死的!”

沈風斕忽然提起舊識,讓南青青思緒漸漸清晰。

那個時候,沈風斕同她說,“如果你真的決定了,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是這條路會很苦。”

再苦,她也該撐下去。

而她現在,違背了對沈風斕的話。

“沈姐姐,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一番心意……”

沈風斕壓低了聲音。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腹中的孩兒。他從生下來就沒有親孃,福王妃待他再好,能和待福昀一樣好嗎?到那個時候,你讓孩子怎麼想?”

“他從一出生就沒有孃親,這份痛苦,你憑什麼給他?他爲什麼要爲我們這一輩的恩怨,來承受這個苦果?”

沈風斕的話讓她無從反駁。

是啊,孩子是無辜的。

更重要的是,萬一有一天,孩子的真實身份被人發現……

沈風斕湊近她的耳邊,接着道:“你就這樣死去,不但孩子會痛苦,老詹也會一輩子活在痛苦裡。你想讓他和子衿在一起,他揹負着你的死,如何安心和子衿在一起?”

南子衿站在沈風斕身後,聽到這一句之後,用力點頭。

“就是,姐姐,你要是死了,就是存心不想讓我們好好在一起!所以你不能死,知道不知道?!”

沈風斕面上不動,心中卻暗暗讚了南子衿一句。

有她這一句話,南青青那種自我犧牲的精神,可該歇一歇了。

果然,南青青愣了愣,隨後很快地搖頭。

“子衿,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不想讓他還念着我……”

南子衿故意皺着眉頭,“哼,纔不是這樣呢!老詹那個人連那樣的結髮妻子,他都能爲她守孝了好幾年!你……”

她向門外看了看,也學着沈風斕的樣子,壓低了聲音。

“你是他真正愛的女子,又給他生了一個孩子,他還不得爲你守孝一輩子啊!”

虛弱無力的南青青,聽到南子衿這句話,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什麼守孝一輩子,虧她說的出口!

南青青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已經與方纔大不相同。

她舔了舔乾澀的嘴脣,道:“我渴了,想喝水。”

沈風斕一聽這話,便知道她已經有了求生的意志。

當下忙命穩婆等人進來,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接生的接生。

南青青痛苦的呼聲,一陣陣在產房中迴盪。

站在產房外頭等候的福王妃,總算舒了一口氣,口中念着阿彌陀佛。

南青青知道痛了,說明孩子就快要出來了!

“她生了沒有?孩子生出來沒有?”

院子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和福王的大呼之聲。

除了福王之外,晉王竟然也跟他一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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