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歲那年,歐陽紫薇就開始明白,這世上原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愛情。親眼看見爹爹就去了三個夫人,雖然紫薇不懂愛情是什麼,但是,從那一天起,紫薇便徹底地放棄了追逐。放棄追逐生活,放棄追逐愛情,直到我遇見了他……
紫薇,是百日紅的別稱。爹爹特別寵愛長女,爹孃爲紫薇特別修建紫薇苑。
當長女也並沒有什麼不好,反正歐陽老爺是京城富商,他的銀子,足夠這個女兒,舒舒服服的過上好幾輩子的好生活。所以紫薇從小很嬌慣!容貌也相當俊俏!脾氣也特別大!
因爲得寵,紫薇並沒有什麼大的追求,因爲紫薇知道,自己很適合過這種養尊處優的生活。大概因爲是原配生的長女,孃親爹爹特別疼她,自從貼身丫鬟鳳兒嫁人之後,孃親爲紫薇的身邊又安排了春、夏、秋、冬四個丫鬟陪着。
生活又且能盡如人意?年前紫薇就滿了二十三歲,快到了三八的我,如今依然還待字閨中。紫薇覺得這樣過很好,可是歐陽老爺和孃親似乎很是着急。聽說前些日子,還放出話去,若是有人娶了我,當以歐陽家一半家產相贈。原來,在爹爹眼中,紫薇現在已然成了半買半送的滯銷貨。
嫁人?歐陽紫薇從來就沒有想過,不是自己看上的就不要,即使有錢又總樣。
京城
冬去春來,萬物復甦的陽春四月,走在大街上的人們,都脫去了厚重的冬衣,換上了五顏六色的春裝,整個京城大街上,到處都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欣然。
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地好不熱鬧。最爲熱鬧的,就要數京城內最大的錦繡坊“紫薇錦繡坊”。
好好的一個客棧,怎麼也該掛個“生意興隆”、“財源廣進”的招牌,可是此處,卻偏偏莫名其妙地高懸着“紫薇錦繡坊”,加上妹妹歐陽雪柔對刺繡有靈感,姐妹二人的美貌在京城也很出名,琴棋書畫樣樣都會,想當初無數名門貴族公子來求親。
不知道是因爲名字奇特的緣故,還是錦繡坊真的比別處要好,“紫薇錦繡坊”的生意,是遠遠地超過了別人家,成爲了京城內最大的錦繡坊。
“爺,這是京城內最大的客棧,裡面吃喝玩樂應有盡有。一樓是酒樓,二樓是茶樓,三樓住宿。是京城首富歐陽老爺名下的產業。不如咱們今晚就在此處歇息吧?”一個下人打扮的男子,恭敬地詢問着另一名身着華服的貴公子。
華服公子一身青色的長袍,身上並沒有過多的裝飾,可是整個人看起來,卻是格外的樸素雅緻,渾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種於衆不同的貴族氣息。
“”紫薇錦繡坊“?沒想到歐陽老闆還有此雅興!小茗,今兒咱們就住這兒了,明日再去拜會歐陽老闆。”華服公子嘴角微牽,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小姐,你看,樓下那個公子笑起來迷死人了。”丫鬟春兒杏眼圓睜,眼波中,泛出脈脈的春水。
“唉!原來春天真的來了!”擡起假寐的眼皮,朱脣輕啓,紫薇似笑非笑的取笑道。
“小姐不知道春天來了嗎?”一旁的夏兒看着歐陽紫薇傻傻地問道,見她不言語,又將目光投向了正忙着替她捶腿的秋兒。秋兒一向清冷,哪有閒工夫搭理夏兒那不明所以的問話。看着單蠢的有些可愛的夏兒,我不禁莞爾。到底還是單純的孩子比較可愛!
“夏兒,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跟了小姐幾年了,比我還早一年呢,怎麼連小姐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都不明白?”冬兒白了夏兒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可是……可是……”夏兒睜着小鹿般的大眼睛,無辜地囁喏着。
“你就別可是了。小姐,咱們夏兒的春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來呢!”逮着機會,春兒也趁機數落着夏兒,妄想把衆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夏兒的身上。
要不怎麼說傻人有傻福呢?春、夏、秋、冬四個丫鬟,其實在大小姐心中,歐陽紫薇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傻傻的夏兒。
“今年你們都已經及笄了吧?”看着眼前這四個如花似玉的丫頭,歐陽紫薇若有所思的問道。
是該放手的時候了吧?這四個丫頭,名爲我的婢女,實則我早把她們當成了自己的家人。是時候該還她們自由了。如果再將她們留在我這個,早過了及笄之年,還待字在閨中的歐陽家大小姐身邊,無疑是害了她們。
“秋兒,明兒拿我的帖子,去找城西的劉媒婆到府裡一趟。”紫薇淡淡地撂下一句話,便心虛地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她們。
感覺秋兒正在替紫薇捶腿的手,忽然一僵,“是!”怔忪了半晌,秋兒還是沉聲應道。幾個丫頭中,她總是最聰明的,我想她已然明白了我其中的意思。
“劉媒婆?小姐,你終於想嫁人了!太好了!春天果然是來了!”春兒在一旁興奮地拍手歡叫着。
嫁人?從我十四歲及笄開始,爹就時常在我耳邊唸叨着。轉眼好幾年過去了,從當初正值花季,炙手可熱的歐陽家大小姐,到現在尚滯銷在閨中的老處女。在別人眼中,紫薇是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可是,這一切,卻是紫薇真心想要的。
“小姐,你是要把我們都嫁掉嗎?”平日傻傻地夏兒,沒想到此時到是比別人靈醒。
“小姐,夏兒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冬兒扔下爲紫薇沏的香茗,忙不迭地衝過來問道。
“小姐,我們不要嫁人,我們要跟着你。”春兒也哭着跪到了我的軟榻前。
“小姐,求求你啊!不要啊!求求你……”幾個丫頭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
一時間,整個“紫薇錦繡坊”裡,都響着這幾個丫頭騙子鬼哭狼嚎般的哭叫聲。不過就是嫁人嘛!幹嘛搞得紫薇象是在逼良爲娼似的?
“有錢了不起,就能欺負人嗎?”一個貌似正義凜然地聲音,在雅間外響起。
唉!歐陽紫薇早已經是惡名在外了,聽說脾氣厲害的很,看來今天只怕是又要罪加一等了。這幾個丫頭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不過俗話說得好,蝨子多了不怕癢,其實別人究竟怎麼看大小姐,紫薇根本就不在乎。
“小茗!”一個滿是磁性的聲音,淡淡地叫道。聲音雖然平靜,言語間卻有一股子不容拒絕的威嚴。是他?春兒口中那個笑起來迷死人的公子。
“爺……”小茗略微有些不服氣的喚道。
“不知道前因後果,你不要妄加臆斷。還不快坐下來!”雅間外的公子低聲訓斥道。
“是!”忿忿不平的小茗總算平靜了下來。
他是誰?第一次,讓歐陽紫薇對一個陌生的男子有了探究的慾望。
紅塵俗世,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只看得見我歐陽家大小姐的身份,單憑想象,臆斷我原本該是多麼的盛氣凌人。快二十三歲了,我竟然還沒有找到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良人。“都不許哭了!”紫薇大聲呵斥道。不知道爲什麼,平日我都可以以看戲的心情,來面對她們的哭鬧,今天卻是煩躁到了極點。
“不許跟來!”紫薇下了軟榻,拋下跪在地上哭泣着的春、夏、秋、
冬,挑開雅間的布簾,徑直衝出了房門。
“哎喲!”不知是哪個冒失鬼迎面撞了上來,猛地一下將我撞倒在地。滾燙的茶水,就那麼直截了當的灑在了我的腳上。
趴在地上,讓我懊惱地不是被撞倒的尷尬,也不是被茶水燙傷的疼痛,而是離了春、夏、秋、冬的保護,我竟然連路也走不好了嗎?
是誰?究竟是誰竟敢在我歐陽紫薇的地盤上撒野?到底是哪個夥計竟然這麼冒失,如果是燙傷了其他客人,那該怎麼辦?
“歐陽總管!”顧不得一向維持的還算好的淑女禮儀,紫薇神經質地高叫着茶樓的總管。
“不管我的事,是你自己撞上來的。”一個男聲在紫薇上方慌張的響起。
是那個想打抱不平的小茗!剛纔不是挺有正義感的嗎?這會兒怎麼倒推卸起責任來了。既然不是茶樓的夥計,歐陽也就懶得跟他計較,畢竟開門做生意,客人總是最大。
“小姐,你有沒有燙傷?要不要送你去醫館?”見我半晌沒言語,小茗似乎有些良心發現。
“不用了,只不過是一點小傷而已,回去的時候,我自己擦些藥就好了。”我搖了搖頭,自己站了起來。
“還是檢查一下吧!”突然,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小茗的背後傳來。
是他!是那個陌生而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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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紫薇下意識的搖頭婉拒着。
但是,一個高大昂然的男子身軀,就那麼肆無忌憚地闖進了我的視線。頓時,歐陽紫薇腦中一片空白,舌頭似乎也打了好大一個結,一時間,竟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好高!他好壯!他好帥!
紫薇不禁看傻了眼,他的聲音和他的人,差距還真大!原以爲,那樣溫和而充滿磁性的聲音,應該出自一個眉目如畫的俊公子,沒想到,眼前的男人,竟是這般的高大魁梧。
不是說他不好看,相反他卻是出奇的英武挺拔。健壯的臂膀,寬闊的胸膛,棱角分明的臉龐,一看就是一個典型的北方漢子。少了幾分南方男人的羸弱造作,更多了些北方男人的剛毅豪邁。
不知道爲什麼,在衆目睽睽之下,歐陽紫薇就這樣目不轉睛仰望着他,不知不覺,便迷失在他炯炯有神的目光裡。
一顆心沒有規律的胡亂跳動着,彷彿可以就這樣過一輩子,突然,他毫無預警地蹲下了身子,出乎意料地撩開了紫薇的裙襬,脫掉我的繡鞋,擡起我燙傷的腳,仔細地檢視着。
紫薇不由一愣,在短暫的驚慌後,紫薇坦然地看向他,不過就是腳而已,看了也就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紫薇心想,他也只不過是一番好意。
“你燙傷了。”他緊蹙着眉頭說道。
“呃……”受不了一個陌生男人,如此親暱的關懷,紅暈迅速就爬滿了紫薇的臉頰。我是怎麼了?在過去的生活裡,不是早就學會處變不驚了嗎?現在爲什麼會如此地慌張?
“只是燙紅了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紫薇倉皇地掙脫他握着的腳,扯過裙襬,退到了一旁。
“你們看呀,這歐陽家大小姐還真不知道羞恥,隨隨便便就讓一個陌生的男人,看她的腳。”圍觀的人羣中響起一個幸災樂禍地聲音。
早已按耐不住的茶客們,頓時議論紛紛。歐陽紫薇懶懶地擡起漠然的眸子瞟了一眼,原來是那個去年曾向我求親,被拒絕的“大順錢莊”錢老闆的兒子。只不過是個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小人,紫薇根本就懶得去理會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