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
3E考試考場。
小魔鬼離開之後，考試還剩下一些時間。
路明非依舊四處打量着其他人的反應，絲毫沒有去動自己面前那張白紙的打算。
畢竟他對隱藏在音樂裡的龍文完全沒有反應，真要想答卷的話只能胡亂畫，聽說3E考試的判卷人是諾瑪，她能精確地從一堆鬼畫符裡提取出龍文的線條，並通過學生的繪製圖案與真正的龍文之間的區別程度進行打分。
以人工智能的分析能力，亂畫一起和交白卷沒什麼區別，所以路明非乾脆不去費那個力氣。
他就不信校長還能因爲這點事兒就把他開了。
就在路明非四處打量時，坐在他前面的零突然放下筆，扭頭看向路明非：“你不答卷嗎？”
“我靠！”路明非驚地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零你不是應該在靈視狀態嗎？你這是在跟我說話？”
路明非伸手在零的眼前上下晃動：“零同學，伱真的是清醒的嗎？”
零面無表情地看着路明非：“是。”
原來不只有我一個人不會進入靈視狀態。路明非看零的目光頗爲好奇。
“血統足夠高的人會直接跟龍文共鳴，而不是陷入靈視幻覺中。”零用嚴謹平穩的語氣解釋道。
路明非忍不住看了零一眼——這種情況他確實有所瞭解，因爲楚師兄之前也跟他說過，在3E考試中他雖然產生了幻覺，但卻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處在幻覺中，幻覺的影子圍繞着他，像是一些全息投影，活靈活現卻無法觸碰。
見路明非沒說話，零又問道：“你不答卷嗎？”
“我對龍文的反應不太敏感，不知道寫什麼。”路明非誠實道。
零想了想，問道：“要不要抄我的？”
路明非頓時一驚，心中不禁感慨沒想到這位合法蘿莉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其實是外冷內熱，小天女的室友竟然也和她一樣義薄雲天。
就是腦子好像有點不太好使——大姐你看清楚監控就在我們頭頂上啊！
路明非婉拒道“沒關係的，校長是我叔公，我就算交白卷也能滿分。”
零：……
沉默了片刻，零不再這個話題糾結，轉而道：“我想參加自由一日，可以嗎？”
“自由一日？沒問題啊，”路明非突然反應過來，“等等……你準備加入哪個陣營？”
“蘿莉陣營。”零面無表情道。
“合理，畢竟你自己就是個蘿莉來的。”路明非贊同地點頭。
“從生理年齡和法律年齡上講，我都已經成年了。”零糾正道。
合法蘿莉也是蘿莉！路明非硬生生把這句話憋了回去，轉而道：“恭喜，以後我們就是隊友了，我也是蘿莉陣營的。”
零微微擡頭，直視着路明非：“你是蘿莉控？”
被人問是不是蘿莉控本身就是一件壓力很大的事情，而問這句話的人又恰好是蘿莉，壓力起碼能翻三倍，配上零那張精緻但毫無表情的俏臉，壓力還能再翻三倍。
於是路明非果斷很有求生欲地開口道：“其實我對蘿莉並不感興趣，我喜歡的是長腿細腰身材好的御姐，只是裝備部那邊的蘿莉派請我幫忙，我盛情難卻只好暫時加入他們的陣營。”
末了，路明非還不忘補上一句：“所以零同學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對你絕對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一邊說着，路明非甚至還舉起手臂，豎着並起三根手指，做出“發誓”的動作。
零眨了眨眼睛，“嗯”了一聲，點頭，隨後轉身，默默低頭盯着自己的試卷。
路明非鬆了口氣——這樣應該就不會被誤會了吧。
畢竟要是不小心被小天女的室友討厭了，也是件有點麻煩的事情啊。
路明非看了一眼表，他考試開始後沒多久就見到了小魔鬼，這個魔鬼似乎有某種基於現實創造一個類似於夢境的空間的能力，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路明非周圍的一切雖然還在正常發生，但在其他人眼裡路明非卻是一直在睡覺或者發呆而已。
那裡應該不是單純的夢境，因爲給人的感覺太過真實了，但它又確實具備某些夢境一般的特性，比如他印象裡不過是跟小魔鬼交談了一小會兒，但現實裡卻過去了兩個半小時。
3E考試的時間長達三個小時，而且因爲大家都會陷入靈視狀態，所以不存在“提前交卷”這種概念，教室裡又有監控，禁止學生看書或玩手機，要這麼一直等下去實在有些無聊——尤其那位跳舞的女生也停下了，路明非連舞蹈都沒得看。
他本來想把唯一清醒的零叫來一起在他的試卷上玩會五子棋，打發一下剩下的時間，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倒不是擔心這樣有些不尊重考試，而是害怕零又問他是不是蘿莉控。
就這樣，路明非又百無聊賴地等了近半小時，終於，伴隨着一聲清脆的鈴響，音響裡的音樂戛然而止，轉而傳出諾瑪的聲音：“3E考試已結束。”
隨後曼斯教授推門而入，諾諾緊隨其後，再後面是幾個帶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校醫。
曼斯教授和諾諾從班級的兩頭開始飛快地收卷，校醫們則挨個嘗試叫醒依舊沉寂在靈視狀態的學生。
受影響不深的在剛剛的響鈴和諾瑪的提示中就已經回過神來了，陷入靈視狀態比較深的學生需要手動搖醒，情況更嚴重的就得打上一劑清醒針了——聽說這種針劑還能讓被弗麗嘉子彈麻醉的人快速甦醒。
路明非走過去搖晃還在“拉小提琴”的蘇曉檣的肩膀：“小天女，醒醒，考試結束了，小天女……”
蘇曉檣受影響並不深，路明非一晃她就甦醒了，彷彿剛剛睡醒般睜開惺忪的雙眼，她似乎還有點迷糊：“你……路明非？”
“完了，小天女你不會變傻了吧？”路明非吐槽道。
“你剛剛不是還在我身後嗎？怎麼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了……”蘇曉檣迷糊道。
“什麼在你身後？你的靈視裡還有我？”路明非湊上前好奇道。
隨着路明非湊近，蘇曉檣陡然驚醒，身子微微後仰：“你靠那麼近幹什麼！”
路明非微微後退：“小天女你的靈視里居然還有我嗎？”
蘇曉檣雙頰微微發燙——她的靈視從頭到尾只有一個畫面，她站在一座金碧輝煌的音樂廳裡，路明非站在她身後，身材高大的路明非伸出雙手正好能從身後分別握住她的雙手，就這樣她依偎在路明非懷裡，被他“手把手”地教導拉琴……
要死了要死了！我的靈視怎麼會是這麼言情小說的畫面？難道是因爲我以前偷偷看了太多言情小說和漫畫導致的嗎？
清醒過來的蘇曉檣心底哀嚎。
“小天女你怎麼不說話了，你的靈視反應裡還有我嗎……”路明非喋喋不休地問道。
“是啊，我夢到學校舉辦馬拉松比賽，你被我落下了好幾圈！”蘇曉檣道。
“你一邊跑步還一邊拉小提琴是吧？”路明非吐槽道。
不過他也沒有追問下去，靈視反應嘛，就跟做夢是差不多的，什麼光怪陸離的場景都有可能出現，聽說以前還有人夢到自己是蘑菇結果醒來後發現自己把課桌頂在頭上的事情發生呢。
混血種學界有種說法就是“莊周夢蝶”其實是一個血統很高的混血種莊子在深度靈視狀態下從體內的龍血中挖掘出了遠古龍類的記憶，進而瞭解了許多龍族秘辛，後來因爲接收的信息量太大，意識在漫長的龍類記憶中遨遊了太長時間，以致清醒後分不清自己是否還在夢中。
因爲這段經歷他纔在《逍遙遊》中寫下了一種名爲“鯤鵬”的巨大生物，這實際上是在描寫上古時代海洋與水之王孕育出巨大化的龍軀後破海升空的恢弘場面，他在靈視中看到了這段畫面，於是寫進了書裡。
當然，這個說法只是秘黨學者對這位兩千年前的東方哲學家的揣測而已，至於具體是否正確，早就難以判定了。
爲了儘快把試卷收集齊，諾諾和曼斯教授是分別從兩頭向着中間收的，而路明非的座位正好在教室中央的位置，收卷收到最後，諾諾和曼斯教授在路明非的桌前碰上了。白卷？
諾諾微微皺眉，看向不遠處的路明非，提醒道：“路明非，你是不是不小心把答卷丟到哪裡了？”
“沒有啊。”路明非從蘇曉檣那裡走向自己的座位，“我的答卷就在桌上。”
諾諾朝他打了個眼色：“那是不是有什麼意外導致你還沒來得及答題啊？有意外可以跟學校說，能延長你的考試時間或者重新安排考試的！”
“沒有啊。”路明非搖頭。
諾諾扯了扯嘴角，心說老孃已經仁至義盡了，是你自己不珍惜機會，可怪不得我。
曼斯教授拿起路明非的試卷，有些驚訝地看向路明非：“怎麼是白卷？”
“我對龍文沒什麼反應。”路明非誠實道。
諾諾有些驚訝，一般來講只有血統微弱到連D級都達不到的混血種纔會即便聽到龍文都無法產生靈視，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爲這代表其很可能連言靈都覺醒不了。
“不愧是S級，連龍文的影響都能夠無視。”曼斯教授感慨道。
諾諾：……
要不您去跟校長商量商量，把路明非收成您的學生吧。
……
下午，裝備部地上基地。
裝備部的基地原本都在地下，位於地面以上的部分只是一間用來裝飾的小洋樓，小洋樓裡有兩臺電梯可以直通地面百米之下的基地。
但因爲要迎接參戰的學生們的報名，所以裝備部臨時把小洋樓改造了一番，變成了“報名處”，裡面設立了一黑一白兩個氣派的大櫃檯，分別是御姐黨和蘿莉黨的報名處。
阿卡杜拉所長和卡爾副所長親自坐在櫃檯後面辦理報名手續。
“副所長，我給你帶來了一個A級血統的新生。”路明非走到櫃檯後面，零以幾乎相同的邁步節奏緊緊跟在他身後。
“而且她還是個漂亮的合法蘿莉哦！”路明非撤開半步，露出身後的零，擺出一副“有請大明星閃亮登場”的姿勢。
卡爾副所長扭頭看了他們一眼，點頭：“哦，很好，這樣我們又多了一份勝算。”
“你不是蘿莉控嗎？怎麼一點都不激動？”路明非不解。
“我們不控三次元的蘿莉啦，隔壁的御姐邪教也一樣，”卡爾副所長指了指阿卡杜拉所長櫃檯前的長隊，“裡面好幾個身材好還長得不錯的女生，你看所長動心嗎？”
路明非看過去，果然阿卡杜拉所長一副老僧入定古井不波的樣子，專心致志地辦理手續。
但旋即路明非目光一轉，突然發現了不對勁：“我靠！咱們這邊的隊伍是不是比隔壁要短一點？”
“沒錯，”卡爾副所長點頭，“因爲對支持者的吸引力本身也是很重要的一環，所以我們和御姐派約定雙方除了不招納D級人員外，在其他方面都不限制招納人數，也不要求人數必須相同，而且不能開出更多報酬，招到的人更多那是本事，結果沒想到……”
卡爾副所長重重地錘了一下櫃檯：“沒想到學生們這麼沒品位，截止到現在爲止，加入御姐派的人足足有二百二十一人，我們蘿莉派才一百五十三人，報名還有一天時間，差距恐怕還會拉大……”
“蘿莉派爲什麼還能有這麼多人？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喜歡蘿莉啊！我快要對這個充滿蘿莉控的學校絕望了！”路明非一臉殘念。
雖然他自己就是蘿莉派的，但一個學校裡有這麼多蘿莉控不管怎麼想都不太正常吧？簡直有點讓人想要報警了啊！
“其實我們本來還有一件秘密武器的，只要它能順利完工，起碼可以以一敵百，”卡爾副所長道，“可惜它的研究進度已經卡了好久，恐怕很難派上用場了。”
“是什麼啊？”路明非好奇。
“來，我帶你們去看看。”
卡爾副所長讓另一個研究員代替他坐在櫃檯，領着路明非和零走進電梯，一路下到地下基地的倒數第二層，在一扇不大金屬門前停下。
驗證了副所長的指紋和瞳孔之後，金屬門打開，卡爾領着路明非和零走進來。
路明非看向研究室內，瞪大眼睛：“芬格爾！你怎麼會在這裡！”
正站在一臺電腦前的芬格爾扭頭看向路明非，一臉驚喜：“師弟你來啦！”
“咱們不是不收D級人員嗎？這玩意兒是怎麼混進來的？”路明非指着芬格爾，看向卡爾副所長。
“你這話就讓人傷心了，相處這麼久師弟你都不知道我是‘F級’嗎？不收D級關我F級什麼事？”芬格爾振振有詞。
“我跟你說的那件秘密武器出了一些計算方面的錯誤，”卡爾副所長道，“這條廢狗雖然年年不及格留級，但數學一直是滿分，我就讓他來試試。”
“你們當着我的面說我是廢狗是不是太傷人自尊了。”芬格爾不滿道。
“別忘，贏了之後，我會幫你還清信用卡賬單。”卡爾副所長淡淡道。
芬格爾：“汪汪汪！”
路明非捂着臉，不去看芬格爾，擡頭看向研究室中央一尊鋼鐵鑄就的龐然大物。
那是一尊高接近四米的直立機甲，大體是人形，因爲身體是駕駛艙所以做得比較圓潤，身上掛滿了重武器。
“這是啥？”看着這臺大傢伙，路明非想起來一位故人。
“這就是我們的秘密武器，駕駛性戰爭機器人，具體名字還沒定好，企劃代號是X99，”卡爾解釋道，“因爲不能把戰鬥變成現代化戰爭，所以我們雙方要求不能出現帶輪子和履帶的武器，也就是不能有裝甲車和坦克。”
“但X99不同，它是用腿行走的，可以代入戰場中，我們很久之前就開始開發了，可惜人形戰鬥兵器太難開發了，進度卡在了運動模式上，如果不解決的話，它估計會把自己摔倒。”卡爾副所長無奈道。
“我也無能爲力。”芬格爾在一旁攤手。
“嗯……”路明非微微眯起眼睛，道，“我或許可以試試，不過我得改改它的模型和結構……”
“來得及麼？”卡爾副所長有些擔心。
“試試吧。”
路明非走到試驗檯前，調處X99圖紙，開始進行修改。
卡爾副所長和芬格爾站在一邊旁觀。
芬格爾從若有所思到一臉茫然。
卡爾副所長漸漸張大嘴巴。
“搞定！”三個小時後，路明非拍了拍手。
“這……這……”卡爾副所長瞪大眼睛看向路明非，“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的興趣之一就是機器，我以前構想過一個戰鬥機器人，只不過缺乏條件無法做出來，現在正好拿來試試。”路明非道。
“太完美了！簡直比我們當初設想的還要完美！”卡爾副所長驚歎道，“明非，你給自己的設想取過名字嗎？”
“嗯……”路明非思索片刻，“要不，就叫它鐵霸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