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知道,有些話你不愛聽,我做的事情也一定讓你很傷心,只是我很想爲了自己而活,不想認命,只想擁有自己的人生!”
“你認爲你跟着朱正就一定會幸福嗎?你可知道,當日我與他說親,他是如何回絕的?我一直不願意將真相告訴你,就是怕你會傷心,會難過。可是過了這麼久,你依然不能悔悟!”
蘇蘇聽了我的話面上先是一怔,繼而恢復到原來的面貌,淡淡一笑,“我依稀可以想到,並不是姐姐的原因。今日姐姐說了實話,也正中了我的猜測!”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真相,爲何還要執迷不悟?”
“只因爲我喜歡他,我愛他!”
聽着她堅定不移的從嘴中說出這樣的話,我着實對她有着這樣的勇氣而欽佩。即便是我早已與夫君成親多年,彼此之間也從未如此直白的說過。或許我和夫君缺少相識時的海枯石爛,卻擁有着最爲普通平凡的執子之手。
我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你起來!如今戰爭的局勢也已經穩定,我想大帥心裡也定然很高興。這個忙我是一定會幫你的!只是……”我的話就此停住,定定的望着蘇蘇,“你要想好,萬一朱正回絕了大帥,你自此以後就真的會淪爲笑柄,即便是大帥,我也不能擔保他日後會不會因此而不接納你!到時候,你的狀況會比如今更慘!”
聽了我的話,蘇蘇面露喜色,再次向我磕頭,說道:“多謝姐姐成全!”
這一桌子的飯菜我已無心下嚥,便道:“蘇蘇,你回房去,我累了,想早些休息!”
蘇蘇便起身,準備告辭。當她才轉過身子,就聽到門外有人喊着:“秀英,秀英!”一道身影,帶着濃重的酒味衝了進來。我循聲一看,竟然是夫君。
蘇蘇見狀,忙上前將他扶住,“大帥!”
夫君穩了穩自己的身子,微眯着雙眼,看着蘇蘇,問道:“你是誰呀?”
蘇蘇忙道:“大帥,我是蘇蘇呀!”
“蘇蘇?蘇蘇是個什麼東西?走開!”說罷,便將蘇蘇一把推開,蘇蘇來不及躲閃,被夫君推到跌坐在地上。
我慌忙上前將夫君扶住,說道:“夫君,我在這裡,你怎麼喝得這樣醉?”一邊說着,一邊向蘇蘇使眼色。蘇蘇便站了起來,揉着自己發痛的肩膀退了出去。
我將夫君扶回牀上,替他寬衣,但見他臉色潮紅,看樣子喝了不少。連日來的壓抑,就像是噩夢一般,與陳友諒鬥智鬥勇,終於有了此刻的寧靜。他也是想借着酒,抒發自己內心的情懷。他抓着我的手,依舊喊着我的名字,“秀英,秀英!”
“我在!我在!”我一邊替他寬衣,一邊應着。
“我今天真的好開心,我終於打敗陳友諒了!事實證明我比他強,我纔是霸主!”
“對!”我回道:“你是霸主,你纔是這天下的霸主!”說罷,我淡淡一笑,夫君也終於了了願了。
聽了我的回答,夫君很是滿意,他微笑着沉沉的睡去。我命人打了一盆溫水,放在牀頭,替他擦拭。酒後的燥熱讓他不由自主的扯裡衣,我撥開他的手,替他擦拭身子,他這纔不鬧了。
夫君睡去之後,我的心中卻是思緒萬分,朱正已經回絕過我一次,卻不知道夫君這次下令,他會不會買賬。
第二日一大早,夫君洗漱完畢之後,我正在爲他更衣,卻聽到有人來報:“大帥,陳友諒的左右金吾將軍帶領自己的軍隊前來投降!”
夫君一聽,大喜過望,穿上衣服就往出走去。我忙叫住他,“夫君,你早膳還沒吃呢!”
夫君衝着我擺擺手,“不吃了,一聽這個喜訊,就不會感覺到餓了!”
他出門走了,我輕笑,“真是個大孩子,哪有人不吃飯會不餓的道理!”
夫君一走就是整整一天,這一整天我都在思索着何時向夫君開口最爲好。夜幕降臨,夫君終於回來了,我爲他準備好了可口的飯菜,夫君吃過之後甚是滿意,連連誇我的廚藝精進。我淺笑,看着他吃飽飯之後,便問道:“夫君,說起來,正這次出力最多,你一定要好好獎賞他纔是!”
“那是!”夫君笑道:“我最看重,最欣賞的就屬正了。獎賞是肯定有的!這不,今兒個,他來向我提親,說是想娶徐達的小姨子,我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聽夫君這樣一說,我心中“咯噔”一下,握在手中的筷子也落在地上,吃驚道:“夫君你答應了?”
“是呀!我答應了!徐達你是知道的,他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心腹大將!正也是我最爲看重的侄兒,他們若是聯姻,無論對誰都有好處!怎麼了,我這樣做有何不妥嗎?”
我重新將掉落地上的筷子撿起,淺笑道:“沒事的,我只是隨便問問!本來還想着給正說一門親事,沒想到他自己已經有了意中人!”
夫君一聽我的話哈哈大笑,“正真算的上是紅人了,居然秀英你這樣不問世事的人也想着要和他說親!只可惜,你晚了一步!對了,你想說的是哪家的女子?”
我訕訕一笑,說道:“我是把正當做嫡親的侄子,纔會想着和他說親,你反倒取笑於我!”
夫君見我生氣,忙道:“秀英我只是和你開玩笑的,你莫要生氣。”
我嘆了口氣,“罷了,正大了,有他自己的心思,我這個做嬸孃的也不用替他操心了!對了,夫君,正什麼時候成親?”
“就這幾日!”
“這麼快?那姑娘可能趕得來?”
夫君笑道:“已經在路上了!”
朱正的婚禮似乎來得有些不妥當,在這種時候,蘇蘇要求我成全她,但是朱正的未婚妻子即將到來,這樣的時刻,着實讓我爲難。我不知道這件事情該怎樣向蘇蘇開口,上次因爲我不同意,她就已經出走過一次,這次若是知道朱正要另娶她人,可想而知這件事情會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然而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更何況朱正成親,必定是熱鬧非凡。我也曾向夫君提議,還未曾與陳友諒來個徹底的解決,希望朱正的婚事可以延後,但是夫君卻有着不同的意見。據說徐達的小姨子,也就是張玉清的妹妹,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卻一直待字閨中,不僅張玉清急,徐達這個做姐夫的也急。自從他與張玉清成親的那日起,他就將張玉冰當做自己的親妹妹。如今,朱正戰功顯赫,論相貌也是儀表堂堂,更何況他還是夫君嫡親的侄子,這等聯姻的好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洪都城中處處張燈結綵,鄱陽湖的船隊上,自然也是熱鬧非凡。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籌備着這盛大的喜事。
不出五日光景,就聽得張玉清的妹妹已經到了洪都城中。作爲主事,又是朱正的嬸孃,這等事情自然是由我出面。迫不及待地趕回洪都,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看望張玉清姐妹倆。
我纔回去,張玉清聽得消息已經出來迎接。她依舊是風風火火,一見到我,便走到我身旁,拉起了我的手,笑道:“夫人,我一直在等着你,可把你給盼來了!”
我也笑道:“作爲主事,我是來遲了,還怕玉清妹妹見怪呢!”
張玉清笑着合不攏嘴,說道:“怎麼會,怎麼會!冰兒的大喜日子,能得到您來主事,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敢問冰兒如今人在何處?我想見見她。”
“應該的,應該的!”說罷,她便將我引入內室。房中坐着兩名女子,有些暗淡的光線沒有讓我認清楚哪個纔是張玉冰。卻見二人見到我之後都起身,福了福,說道:“見過夫人!”
待我適應了屋內的光線之後,我纔看到,其中一人是藍紫粒。自打分開之後,許久都未曾見過,這次見到她,臉上居然帶着笑容,和以往的多愁善感,很是不同。我想,自從她與藍玉相認後,整個人的心結便解開了,人也變得精神起來。但見她一襲紫色長裙,梳着簡單的髮髻,倒也別有一翻韻味。
接着,張玉清便將另外一名女子拉到我的面前,說道:“冰兒,快見過夫人!”
那女子向我再次福了福身子,脆生生的喊道:“夫人!”
我忙將她扶起,說道:“快請起!”這時,我纔看清她的容貌,小巧玲瓏的五官,尖尖的小下巴,靈動的眸子,再加上這宛如黃鶯出谷的聲音,雖算不得美人,卻也令人眼前一亮。她今日穿着一身粉藕色的裙裝,恰恰映襯出了她待嫁的年紀。
“夫人,這是舍妹,今後嫁給朱將軍,還要仰仗夫人多多關照!”張玉清這樣說着,卻見張玉冰面上一片緋紅,嗔笑道:“姐姐,我還沒嫁呢!”
還未等我開口,張玉清快人快語,接着說道:“這就要嫁人了,還說這些子混話,快見過嬸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