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錢得利做了場噩夢。

他夢見自己回去了,醒來躺在醫院。結果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逼着背書,彷彿回到了上小學的時候,不背熟不給放學回家。

背的是什麼呢?什麼偏洲倒賣火藥,設私礦,太后被圍生死一線。還有許多別的。想想有點後怕。誰死太后也不能死啊。

醒來了還是不能安心。坐在花園子裡頭聽着戲班子的美人們咿咿呀呀,心慌得停不下來。要說這麼大的事去相信一個夢,好像有點奇怪吧。

但想想自己確實遇到齊田帶人出了門,雖然沒告訴他是去哪兒,但看那架勢是簡裝而行,肯定不是小事。再想想自己這後半輩子所遇到的糟心事,看看自己身上穿着老太太才穿的赤色褂子,裝扮得這叫一個衣香鬢影——立刻起身帶了下僕就出門去。

錢得利先是去了蘇任府上。

可蘇府的管事說了,他主家好些天沒回家了,忙起來在宮裡做了窩。

錢得利進不得宮門,轉頭就往徐鱗府上去。

可在門口蹲了半天,一想,這話自己要怎麼說?

“你好啊,我做了個夢,夢到太后要撲街。你快點了幾十萬大軍隨我去吧。”?這不有病嗎。人也不得信呀。

最後一拍腦袋,硬着頭皮往周府去。

周府門子出來問,見他還有些氣派,以爲是哪家的老夫人,他又一向最擅長裝腔作勢的。不一會兒門子便往後頭去報,說有個姓苗的老夫人上門求見,說與田氏是舊識。

田氏覺得奇怪,不曉得自己哪來姓苗的舊識,只叫嫫嫫去看。

田氏身邊的嫫嫫去了前頭,見了錢得利去覺得,這怎麼越看越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也不奇怪。任誰主家被騙得‘傾家蕩產’了,身爲被信重全程參與的貼身下僕與騙子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對他的相貌特點、細微動作是很難忘記的。哪怕自己意識不到,只是單純地覺得眼熟。

不過錢得利改了裝扮,她雖然有些懷疑,一時也拿不太準。

怕人跑了,臉上到也不顯出什麼,叫上了好茶,好生待客,自己出了廳,便撒腿往田氏那裡跑。

田氏從沒見過貼身的嫫嫫這樣失態,問“這是怎麼的?”

貼身的嫫嫫急聲說“那騙子的阿孃來了。娘子快報官去。”

看着像,卻是個相貌只是有點神似的女人。這不是他老孃是哪個。

田氏心裡一震,連手就攔了她“不要聲張。把她請了來。”

錢得利從從容容進去,沿途看着周府景緻確實是比他在時素樸了不少,心裡打着鼓。騙過一次大的,那就是仇家了。自己卻還自找上門,這行爲對他這行是大忌諱。但想想也不能不管。硬着頭皮擠出一臉的鎮定來。

進了門,他只說了一句“今日我來是有要事。不論夫人信不信也好,都聽我說完。”哪知道還沒開始胡謅,田氏立刻就屏退了下人。

這動作將他嚇了一跳。他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已經想好被暴打要怎麼逃跑了。

田氏讓她坐:“你說吧。”

錢得利忐忑了。這什麼走向?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的,您這是半點也沒長啊。他心裡特別有負罪感。惴惴不安試探着說“你女兒沒死,做了太后了。”叫人家要信他,總得先說點給人希望的話嘛。

田氏明明早就確定那是自己女兒沒有錯,可是從別人嘴裡聽來卻還是萬分心酸與歡喜。是啊,自己女兒真的沒死。雖然強行忍耐,可臉上還是帶出笑意來。想想,女兒能不死,這大概是託了那位仙人的福。於是對仙人的‘母親’各外地和氣起來“老夫人來就多住兩天。家裡有甚麼事,只管與我說。但這件事,不好到處亂說。太后是太后,阿芒是阿芒。謠言傳出去,對太后不利。”還當錢得利是來打秋風的。想着先禮後兵。感恩是感恩,她要是利用這些事對女兒不利就要給她些顏色。

錢得利聽音會意,怎麼會不明白她是怎麼想的。總之,你信我就好。“住什麼住。不住了。我就是來跟你講,太后被困在偏洲啦。”一開始,夢裡背過的話就停不下來,朗朗上口。

田氏聽完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珍娘把何並吉的事說了,阿醜和何並吉去的是偏洲她這個娘心裡有數。可何並吉是得了私令去的,除了蘇任其它人並不知情,都只以爲他去南邊查水利了。所以這老夫人決不可能是瞎編的。

田氏只是沒料到,女兒這麼大膽,竟然親自去了。

急喝:“來人!”

外頭下僕從沒有聽過主家這樣失態。匆忙過去。田氏吩咐“快,快請徐大人來。”

下僕才轉身,她又叫住“算了。一來一去的費時候。我上門去。”慌慌張張大衣裳也沒穿。只穿着常服就往外走。

錢得利鬆了口氣,連忙跟着,捏着嗓門叫嫫嫫“愣着幹什麼!哎呀,還不快把大衣裳拿來”接了衣裳摟着裙角就追。

兩個人上了車,一路急行。

錢得利見她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連忙勸慰“娘娘福大命大。”

可去了才知道徐鱗不在府中。徐二夫人正見她匆匆而來一定是有甚麼大事,連忙叫家裡下僕往宮裡去。田氏卻不肯在徐家等,坐車往宮門口趕。

徐鱗見到家裡的下僕,還當是家裡有甚麼事,一聽是田氏並且人已經在宮門了,十分驚愕,連忙出去。聽了田氏說的話卻大吃一驚。

看看她旁邊的錢得利,謹慎問“這些事您從哪裡聽來?”

地方官員設私礦,倒賣火藥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恐怕牽連不少人。辦得不好,就要出大事。

錢得利見他往自己瞟眼,便有些瑟縮。不由得想到現代那幾個不好相與的主,微微向後退了幾步。要命啊,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兇。我一個老人家,我容易嗎?

田氏卻說“是我。是我做了夢,夢見太后不好。”

錢得利連忙幫腔“這件事,一刻也遲不得。請大人快帶人往偏洲去。”心裡卻打着鼓。恐怕是說不動徐鱗的。這兵,豈是說調就能調的。區區一個夢而已,他萬一聽信了自己卻只是個烏龍,恐怕成了笑話,仕途也走到了頭。徐家興盛之勢,也只能到這裡。

可徐鱗看着田氏,目光沉寂,最後卻點點頭。

這也出乎田氏意料之外,她到有些遲疑起來,叫住了徐鱗“我們不如先去打打探打探。”她現在家裡也沒個能商量的人,竟沒有多想就來了。到有些強人所難。也虧得徐鱗好性。

打探?誰去呢?錢得利一聽,心裡苦啊,琢磨着,這不還只有我去嗎。田氏一個大家娘子,幹不來這種事情,徐鱗呢,他大名在外,認得他的人多。說來說去還不是自己嗎?

翹着蘭花指將頭髮撥一撥感嘆:哎喲,我這個老頭子,造了什麼孽啊。二世勞碌命。

那裡徐鱗沉吟,想了想引田氏往宮裡去。本來這件事,也是要從長計議的。

一行人進宮去,講給蘇任聽了,更是震驚無比,萬一這件事是真的……對田氏禮一禮走到外面,讓徐鱗跟自己出去,私下問“你以爲有幾分可信?”

徐鱗沒有回答,只是說:“太后自去,便再無回信是實情。若是無恙怎麼也要有隻字片語的迴音吧?”可要說往那邊去探一探卻也爲難。萬一偏洲方向得了風聲,開始動手清場困在裡面的人也就性命堪憂了。

若叫人悄悄潛入呢,大批是去不得,但幾個人去又怕人手不夠,沒本事把太后救回來,去的人反而要有去無回,萬一打草驚蛇也是得不償失。

這時候一邊默不出聲的長貴上前說“兩位大人,讓我斗膽一試吧。”

蘇任意外“大公公去?”這可是萬分險阻。

長貴到還輕鬆自在的樣子,說“當初若不是太后,我如今也不知道在過什麼日子。能有今天,享了這些福,一生過下來也沒甚麼不值的了。再說,這件事只有我能做得成。換了哪個去,恐怕都是不能行的。”

徐鱗與蘇任放換了眼色,徐鱗問“你有甚麼打算?”

長貴自得“偏洲如今必然是風聲鶴唳的時候,既然潛入不能行,就只有光明正大地去了。不過徐大人得給我弄些家將來。最好是見過血的。不然到時候萬一有事,他們先嚇癱了,就別談什麼救不救人。我先去看看,我若沒事,幾日便回,若有事,在裡頭護住了太后只等你們來了。”

蘇任見他這樣篤定,也不再細問。

不過要找這樣的家將卻是難辦。以前各世族家裡的那些,到都是些狠角色,不過現在世族不再,那些家將也四散被買賣乾淨。田氏一聽卻是立刻說“我家裡那些還使得,不夠再往孃家阿嫂去借。”

田家的人以前是田有姿操練的。他這個人沒甚麼愛好,就是愛搗鼓這些那些。這些人又是見過血的,以前在大廟的時候與奴軍血戰,十分驍勇。若不是奴軍人多,還未必哪邊能勝。

長貴連忙謝她“勞夫人費心。”

田氏不由得動容,連聲道“勞你們費心纔是。我只恨自己沒有一身本事。”

長貴也不曉得她知不知道太后的事,只是含糊地應了幾聲。

不過大福代長貴送田氏出宮的時候,卻不免得要問“夫人這消息卻是從哪裡聽來。”長貴見徐鱗往田氏身邊那個老夫人看了好幾次。便覺得其中有些門道,叫他路上打聽打聽。

田氏見如今大事已定,便也不再隱瞞,叫錢得利與他見禮“這位便是那位使太后復生的仙人之母。”

錢得利上前見禮,卻頭也不敢擡的樣子。

大福笑“老夫人有禮。太后若得平安,便是多虧了夫人。此次大公公也希望夫人能同行。不知道老夫人以爲呢?”沒事到好,若是謊報軍情,呵呵。

錢得利心酸。我以爲呢?我以爲我該回家曬着太陽繼續聽我的戲,可我以爲有用嗎?恭恭敬敬地應聲“我去也是應該的。能救得太后便是造福蒼生的事。”擡頭看了大福一眼,就跟見了鬼似的連忙把目光收回來,再不敢看。

太嚇人啊!

眼睜睜看到擺在家裡供奉的兩位家祖金身像,在自己面前活過來了。

以前錢家也曾大富過,放到清末那一會兒都還是大戶呢。都是託了這兩位祖宗的福。家志裡只說是這兩位沒有後嗣,才收養了祖上爲子,卻也不曾想,這兩個是內官。也怪道是這樣了。哎,心情複雜。

我說祖宗啊,你知道你在坑你子孫嗎?咱們家可就我一個獨苗苗,固然是年紀大了些,沒本事完成綿延子嗣的重任,使錢姓這一家子就斷在這兒了,對不起你們了。可要得報應,也不要你們親自來報應我吧!

你們就說,你們嚇不嚇人?

這裡正說着話,便見宋大人與關大人兩過路過,停步下來跟田氏作禮,問“夫人進宮看公主來?”都知道以前靜公主是在長寧殿住過的,與先皇后非同一般,田氏自然是與她親近。

又問“可見得太后安好?”

最近太后稱病,不再見外臣。對他們而言也實在喜聞樂見。並不懷疑。

田氏面對這兩個人,不動聲色,笑說“正是。太后不大見了,我也未見得着。”

大福也不露出半點來。

等他們走開,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自然都心裡有數。偏洲的事,誰知道上頭牽扯着些什麼人。斷不能走漏風聲。

錢得利出了宮,便唉聲嘆氣在兩個內侍的陪同下,回家收拾了行裝,哭着跟乖孫女兒作別,抹着眼淚上了路,在長貴身邊做了個老嫫嫫隨行。

長貴對外稱受帝恩返鄉祭祖。

這一去,真是好大的排場。還帶着‘新買’的家將數百人,完全不顧先皇帝頒的‘前者不究,後來者不得畜養家將’之令。抱着皇帝御賜的如意。

出了都城,便有許多下官來拍馬屁。他本來名聲在外,也真的來者不拒。直往偏洲去。

還沒進偏洲,便有偏洲邊城臨江的治官來拜。

可他也不愛見,就使人在外面吹風受雨地等着。第二天才讓人進去。他是先皇帝身邊的紅人,如今又受令伺候在幼帝身邊,他擺得起這架子。

治官進去,他穿着鬆垮垮正吃侍女喂的果子。人來,他不理,也不看。使得治官禮了半天,才懶懶散散地叫人家起來,在人身上打量了一圈,說“你挺有錢呀。”陰陽怪氣。

“不敢不敢。”治官不敢坐着回話,巴巴又站了起來。

他也不客氣,乜眼看着人,笑一笑“別人治官,官服雖然都是禇底,可都不如你這布料好。聽說最貴的禇緞,不需得染,是由一種叫火蠶的東西吐出便成的。是也不是?”

臨江治官一臉諂媚“大公公好眼力呀。其實下官也備了些薄禮。”連忙叫下僕把大箱子都擡進來。

長貴不起身,擡擡下巴,大福去把那箱子都打開來。他散步過去看看,那裡頭叫一個金碧輝煌。許多宮裡沒有的奇珍異寶,一看便不是寧國的東西。

他只隨便看一看,就叫人來收去。

臨江治官見他收了,鬆了口氣。

可沒料他前腳收了東西,後腳就翻臉“滾回去,喊你們府君來見。你也配跟本公公講話?”

臨江治官嚇了一跳,不知道他這是什麼用意。還想多說,就被他手下的人不由分手拉了出去。只有個老嫫嫫隨着出來。

臨江治官一臉委屈“大公公這是爲甚麼呀?我哪裡不周道嗎?”

嫫嫫嘻嘻笑“連宮裡沒有的東西,你們這兒都有了,總不至於是天上掉下來的。那你說這是爲了什麼呢?……我們大公公也不爲別的,就是想拜會拜會。”

嘴上說是拜會,實在也沒給人幾分臉。

臨江治官回去。果然過了兩天,偏洲府君便來了。

不比臨江治官的肥頭大耳,是個清瘦的人。大約三十多歲,看着像是五十多的人,臉上還有刀疤。手大而有力,目光有凶氣。一看就不是善類。

長貴冷眼看他,喝了一盅茶纔開口“聽聞你們這兒死了個巡監。”見了府君臉色微變,話鋒一轉“這件事要不是我幫着說幾句,你以爲現在能這樣無聲無息地?太后老人家都知道了,還問我呢,說偏洲那是什麼地方呀?怎麼好好一個官,去了說死就死。”

他坐上在座,臉上沒甚表情,擺弄自己手上的扳指。“蘇任知道吧,蘇大人啊,說這事不能善了。好好的人去了,沒二天,回來說急病死了,豈不可疑嗎?可我幫你擋下來了。我對太后說,人嘛,吃五官雜糧,總會生病。病死了也要管到地方官頭上,豈不是冤枉?再說,偏洲這個地方我知道,以前的府君便是個大善人啊。我老家就是那邊的。我阿爺當時也做過漁民,後來才帶着全家到了內地。聽聞現在的府君也是本地人,怎麼會是壞人呢?”

府君聽着,這真真假假的,臉上十分感動連忙站起來對他大禮“大公公英明呀。卻不知道大公公是偏洲人。”心裡卻極爲震動,他跟蘇任都敢對着來了。太后偏還聽他的。

長貴一聽,嗤道“誰說我是偏洲人了?”

府君連忙又說“大公公仁義。下官感激不盡,爲大公公死而後矣。”

長貴譏諷“你也少說這些好聽的話,我要真有一天需得別人爲我擋死,恐怕也就沒有一個人願意爲我擋死了。這些都是虛的。我要什麼,你自己心知肚明。”

府君連忙叫下僕去。這次,光箱子就往內擡了好半天。滿滿一院子。

長貴去不以爲然,看也懶得輕自去看一眼。只叫大福去。

箱子都打開,大福叫了人進來,就在府君面前清點完,把數字報了出來,把東西擡了下去。長貴慢悠悠地喝着茶,笑說“先皇帝在位的時候,我便得他信重。如今先皇帝不在,太后和幼帝孤兒寡母,哪一方不是居心不良。太后拉着我說,長貴啊,幸好有你啊。幼帝都不肯叫別人抱,只叫我抱。不知道他將來大了,是親着太后多一些,還是親着我這個不全之人多一些。說來,都是祖宗積德,我纔有今天。”

府君聽着即驚又喜,驚的是他胃口不小,喜的是,忍不住多想了想,皇帝年幼,以後能得權的,無非是太后、輔臣或者內官這三個方里的了。自己要是光站着一邊,萬一一方鬥敗,那自己的好日子也到了頭,可萬一又搭上了另一條船,那自己便站得穩如泰山了。

這件事,要是楚則居還在他是不敢想的。怕是楚則居指使長貴來的。可現在卻不同,現在正是水渾的時候,皇帝年幼不知事,後宮、朝臣、內官,必然是各懷異心。

便躬身道“下官有一言。”

卻不說,只往長貴身邊的人看。

長貴擺手。侍女與家將都退下,卻留着大福和一個嫫嫫在。

府君知道大福是長貴的乾兒子,卻不知道這個嫫嫫是什麼人,想來也是極其受其得重用的人,也就不再堅持。向長貴道“下官其實經年做着些小本生意,纔能有今日這樣的手筆。不瞞公公說,下官背後無人,心裡總是不安穩,如果能在朝中受大公公庇護,願以每年一成,孝敬大公公。”

怕他小看自己,附耳補充“雖然我那是點小生意,但每年這樣的院子裝滿五十趟,不在話下。”

錢得利一聽不樂意了,你這個龜孫!一成纔多少?你當我祖宗傻呀。“府君好大的口氣。一成便想得咱們大公公爲靠山!?起碼得五成來!”

府君向其它兩個人看。長貴只是喝茶,不說話。大福垂首斂眸也不言語。

府君咬牙“三成不能再多。大公公,並非下官小氣,只是這事裡頭,要走動的地方多要掩蓋的地方也多。下官自己也只得三成了,您這三成已經是從下官手裡扣出半成來了。”

大福這時候卻有了反應“我們大公公也非貪得無厭之人,也不爲難你,大公公只要四成。旁的話你也不必多說,願不願意只是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

府君站在那兒,汗都出來了。雖然他並沒有打算照實打實的四成給,還是做出非常掙扎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四成就是四成吧。”

長貴這時候臉上纔有笑意,擡擡手說話“起來吧,看你這嚴肅模樣,我都不自在了。”

府君起來正要說話。他卻擺手“你做甚麼不用告訴我。你做小生意,就是小生意,你做你的。我看顧你一二也不算甚麼大事。”

府君一口話堵在喉嚨。怎麼會不知道長貴爲什麼不想聽呢?

暗罵:這個老東西。狡猾得很。恐怕聽出自己手筆太大,不是小事,拿了錢,卻不肯有太多牽連。到時候出了事,他還真未必會出手相助,反而會推個乾淨也不一定。

可他也不是吃素的,怎麼能叫長貴拿錢拿得這樣輕鬆,難道白白給了四成出去嗎。只笑說“那是那是。生意上的事不敢勞煩大公公。”

長貴心情好,喜笑顏開,叫大福設宴來,留府君喝酒。

這宴席真正奢華無比,長貴有心顯擺,拉着府君講,這家將是誰誰家用過的,那家以前多顯赫,哈哈,現在不行啦,全是我的。這些樂姬是誰誰誰家養的,那家以前牛吧?哈哈哈,也不行啦,全是我的。

府君也喝得醉眼迷濛,跟在後面捧着“大公公生就富貴之相,以後能做皇帝也說不定呢。”

長貴罵“去!大膽!”卻是再歡喜不過了。顯然是早有想過。

府君看在眼裡,見他喝得差不多,這才說“大公公既然已經到了這兒,不到我偏洲去,讓我做個東道實在說不過去。”

長貴迷迷糊糊“啊,那是,你請客!該你請了!”

府君暗喜,以爲計成。只要往私礦與碼頭一去,他就不信,這趟混水長貴還能洗得乾淨。固然是無比的兇險,可這也是潑天的富貴,誰也舍不下。到時候大家一條繩上,綁得死死的誰也脫不得身。他不是有做皇帝的心嗎?說不定到時候打也打不走。

錢得利在一邊吃瓜,嘖嘴,這傻兒子。只嘆,也不知道齊小姐還活沒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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