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動靜折騰的有點大，差點把整個團部都吵吵醒。
不過整個團部也都知道了半個原因，說是關山大半夜不知道咋了嗷嗷叫的哭，把大家都吵吵醒了……關山悲憤莫名，老子特麼招誰惹誰了，沒事就知道嚼舌頭編排我！
“到底咋了這是？行了行了，走吧，都特麼醒了，和尚，把你藏的私貨拿出來吧，我那邊還有點地瓜幹，整兩口去……唉，這特麼的，上次整死倆鬼子，做噩夢做了得有半個月，這次整死這麼多……”李雲龍顯然誤會了。
“不不，不是這個。”關山趕忙解釋了一句。
話出口覺得壞了，這種事吧，越描越亂，真相又不能說，但是有不忍心瞎胡編個理由騙他們，而且這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個謊言去圓……
“那咋了？不會是娘們吧，我可給你說啊小山子……”李雲龍狗臉立即拉了下來，還沒走出屋子，掉頭走了回來，一屁股坐在炕上。
“不是不是，團長你想啥呢！”
“過來過來過來，那你今天必須給我好好說道說道，要是你特麼說不出來個一二三，我現在就讓和尚把政委喊過來！”
“團長你別催，讓山子兄弟緩緩神，來，山子兄弟，整兩口先。”魏和尚倒了半碗酒遞了過來，一股土法劣質酒精的刺鼻味道衝得關山一個激靈。
屋子裡就點着一盞小油燈，初春的寒風從敞開的房門吹進了，燈光搖曳着，忽明忽暗。
看着面前的酒，關山屏住呼吸，一仰脖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啊。”長長出了口氣，關山用手在臉上胡嚕了一把，又用袖子使勁揩了揩，抽抽鼻子，看着李雲龍還有魏和尚，說道：“俺就是有點想俺……家裡人了……”
李雲龍沒再說話，手裡端着的酒也沒喝。
魏和尚默默地走過來，給關山手裡的空碗又添了半碗。
“就是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來了，想起來俺大，俺娘……”關山的眼淚撲簌簌滾了下來，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團長。”魏和尚小聲提醒道：“山子他們村，就是去年的時候……被鬼子，霍霍了……”
關山把酒碗放到炕上，擦了擦眼淚，平復了一下，說道：“團長，俺彙報個事情。”
“嗯，說吧。”李雲龍低沉地說道。
“俺昨天跟張部長還有王縣長開會時候，想了個點子，他們覺得不靠譜，但是俺覺得，那應該是他們沒打過仗，俺想說給您聽聽，您看中不？”
“想了個點子？”李雲龍喝了口酒，一盤腿坐到了炕上，鞋子也沒脫。
“是這樣的，團長……”關山就把自己有關炸藥包、爆破組、攻堅與掩護等等一系列的想法說了出來，不成體系，亂七八糟，想到哪就說到哪。
（二）
“你等等你等等！”李雲龍打斷了關山，想了想，自言自語道：“也沒啥，可以先清障，開闢出來一個通道，然後再總攻……繼續，你繼續，剛剛講到哪裡了？”
關山說道：“哦，我剛剛是說，鬼子的炮樓，它總是有射擊的死角，至少也是不那麼容易瞄準和集中火力的地方。”
“對，沒錯！”李雲龍比劃着，說道：“步槍就不說了，主要是機槍連續射擊，你只要是能避開多個機槍射擊口的交叉火力，如果只有一挺機槍的話，它有間隔，換彈匣那一下子，你能竄出去好幾丈去！”
魏和尚自己琢磨着，想着如果是自己該怎麼跑位，
也是在比比劃划着。
關山道：“這個吧，我覺得，光說肯定說不清楚，得先練着，練着練着，可能就更明白了！”
“嗯，我看行！”李雲龍拍拍大腿，說道：“對，先清障，擲彈筒，手榴彈，把鐵絲網什麼亂七八糟擋路的玩意，炸開！然後就按你剛纔說的，就按照仨人一個爆破組，我組織兩三個爆破組，從兩個方向同時上！就算我只上去了一個……乖乖！”
果然是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和張部長挽瀾姐的思維方式不一樣的是，李雲龍計算的是吃虧佔便宜，幾個換幾個。
“對！團長，就是這意思，就像您說的，哪怕咱們傷亡三五個，甚至七八個，那隻要是端掉一個炮樓哪怕不是虎亭夏村這樣的小的，那怎麼也有十幾個人，裡面還有槍支彈藥和糧食，對吧！”關山趁機再添一把火。
“乖乖，關山，你這個法子要是能成功的話，乖乖！那這華北大地上成百上千的，這特麼哪是據點啊，這特麼都是咱們的補給倉庫啊！”李雲龍的眼睛已經開始放光了。
魏和尚七手八腳把炕上的被子捆紮起來， 興奮地招呼道：“要不然，咱們現在過去訓練場上試試去唄！”
李雲龍道：“對對對，別光說不練，等等，等等，等我把這口酒喝了……哎我的酒呢？和尚，和尚！你個偷嘴的和尚！”
（三）
“還真弄這玩意啊！”張部長愁眉苦臉地看看關山。
關山嬉皮笑臉地說道：“先弄倆五公斤的，然後幫忙再整個這樣事的……”
從口袋裡又掏了一張圖紙遞給張部長，關山解釋道：“我都畫到一張紙上了，這是用竹子做的，可以用中間這骨碌裝炸藥，可以塞到鐵絲網下面，清障！“”
“也是人送上去啊？”張部長琢磨着，問道。
關山沒再跟他討論，繼續說道：“這個形狀，可以用木頭做成圓筒形狀，後面弄跟棍子握在手裡，能炸鐵絲網清障，也能直接拉開導火索，射擊孔要是低的話，都能直接塞到射擊孔裡面去！”
“李雲龍同意了？他真打算就這麼幹？”張部長問道。
關山點點頭，問道：“張部長，要是您這邊人手不夠的話，我直接領炸藥也行，對對，你看啊張部長，其實這個爆破的筒子不弄都行，我把炸藥捆到木棍上不就行了嗎？”
張部長認真地看着關山，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去勸。
其實昨天晚上張部長也沒能睡好，對於關山提出的這個辦法，張部長很糾結，其中最糾結的，就是關山非要不顧死活親自去實驗。
可是話又說回了，如果他不先去的話，憑什麼別人就一定要先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