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思仍是溫文地微笑着,緩聲道:“殿下的人,或者與殿下有關係的人,自然都不能動,但是,有些人,卻是動了也不會讓人懷疑到殿下身上的。”
司城豐元很感興趣地道:“那是些什麼人?”
甘文思笑了笑,道:“殿下,文思這些年隨司城尚賢辦事,倒也結識了一些可以爲殿下所用的人,那些人用來順手,而且不會有人懷疑到殿下身上,又能爲殿下解除後顧之憂。殿下以爲如何?”
“本王要的就是這樣的人,他們是什麼來歷?”
“殿下還記得麼?在通州以東半州地界,以及整個帛州,以前是屬於一個國家的!”甘文思溫和一笑,道:“當年燕王殿下神威凜凜,橫掃東南,滅了整個膠東國,但是,膠東國卻有個十二皇子西門楚逃到帛州東面海域羣島之中,在一個叫千島國的地方成立了一個百忍堂。”
司城豐元自然知道這個百忍堂,但是對於具體的創辦人並不熟悉,此時聽甘文思這麼一說,他略皺了皺眉,道:“如此說來,這些膠東餘孽所圖不小!”
甘文思搖頭笑道:“膠東本是小國,自取滅亡,那膠東十二皇子不過是用另一種手段體現權勢的好處罷了。他所謀的,不過銀錢,這點自知之明,想必並沒有喪失。”
“你想用他們?”司城豐元不置可否地問。
甘文思道:“正是。殿下忘了,當日,司城尚賢曾經和百忍堂的殺手們接觸,並且沿路追殺燕王司城玄曦,人人皆知百忍堂與司城尚賢脫不了關係,而且,百忍堂與燕王也有仇有隙,用他們,才能讓殿下完全置身事外!”
“他們和司城玄曦有仇?滅國之仇?”這點倒讓司城豐元意外。如果真是這樣,甘文思這隨口一提的建議,倒是心思縝密得很,而且,還能一石二鳥。
甘文思笑道:“滅國之仇倒在其次,這仇隙,反正是就近所結。這件事說來其實並不出奇,司城尚賢請動百忍堂的殺手沿路追殺燕王司城玄曦,百忍堂出動了兩支忍者隊伍。併成功截殺燕王身邊近衛莫永,但燕王卻得以脫身;後來,這忍者隊伍再一次截住燕王,卻被一股身份不明的力量所救。忍者沒有完成任務,是不能回去的,所以,他們一路追到京城,卻沒料到,在京城夜襲燕王府時,卻中了圈套,兩支忍者隊伍全軍覆沒!”
司城豐元聽得倒吸一口冷氣,司城玄曦什麼時候回京他可是清楚的,這中間,竟然還有殺手暗夜襲擊,兩支隊伍全軍覆滅的事,燕王府竟然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連九門提督的舅舅,順天府,全部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司城玄曦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他想起什麼來,忙問道:“兩支隊伍並有多少人?”
甘文思道:“一支二十人,兩支四十人。”
嗯,忍者除掉了他身邊的近衛莫永,這倒是個好消息。
司城豐元道:“既然兩支派出的忍者隊伍都已經全軍覆滅,你又怎麼能再利用他們達到我們的目的?”
甘文思胸有成竹地道:“兩支忍者隊伍的毫無消息,西門楚怎麼能不派人來徹查究竟?忍者任務沒完成,司城尚賢自然不肯付銀子,派來的人查來查去,就查到了最後的真相,消息傳回,西門楚大怒,派了五支隊伍過來。這五支隊伍雖然只有區區一百人,但是,那一百人不是普通人,都是百裡挑一的殺手,有這一百人來到,只要爲殿下所用,要做什麼事做不成?”
一百人,一百個百裡挑一的殺手……
司城豐元沉吟着,卻也不得不警惕,如果這一百個百裡挑一的殺手來到京城,製造起混亂來的話,那對於京城現在的形勢可是雪上加霜的。
似乎看出他的疑慮,甘文思道:“殿下不需提心,西門楚這次是抱着爲屬下忍者復仇的心思而來是不錯,但是一則他所要找的仇家是燕王司城玄曦,二則,既然百忍堂的本質是爲了殺人賺銀子,哪有生意上門而推出去的道理?”
司城豐元懷疑地道:“此言當真?”
甘文思微微一笑,道:“殿下,御林衛控制在您的手中,京畿衛也大部分都聽命於您,九門提督同樣在您的手中,試問誰還敢在京城裡作亂?何況,對方再是厲害,也只有區區一百人,除非他們自尋死路。我想,西門楚這麼難才爲自己謀了一條活路,必然不會又一腳踏進死路去的。”
司城豐元覺得很有道理,一點頭,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那些個毒瘤,你就幫我一顆顆地拔了!”
甘文思陰鷙一笑,他一直是溫潤的形象,此時這樣一笑,頓時顯得充滿了算計的味道:“這百忍堂和燕王司城玄曦可算是有緣得很,要不要也讓他們照顧照顧司城玄曦?”
司城豐元睥睨地笑了,大局在握地道:“不必,司城玄曦此去西陲,不會再回來了。何必再動用百忍堂,多此一舉?”
甘文思拱手,道:“殿下英明,這倒是文思漏算了。”
司城豐元心情大好地道:“司城玄曦就不必理會,不過,你若是能說動百忍堂分一些人去青州和錦州,倒甚合本王之意!”
甘文思心領神會,笑道:“文思知道了。”
司城豐元哈哈笑了,突然又想起什麼,問道:“文思,你知道不知道,這百忍堂到底有多少人?能不能成氣候?”
甘文思道:“殿下的意思是,怕百忍堂成爲東夏之患?”
司城豐元皺了皺眉,哼道:“司城玄曦做下的事,倒要本王收拾亂攤子,這感覺,怎麼這麼彆扭呢?”
甘文思失笑道:“殿下多慮了。據說百忍堂核心力量是有幾千之衆,但是,他們已經在千島國上紮下了根,並逐漸蠶食着千島國的領土,千島國已經夠他們窮盡一生去算計了,東夏地廣物博,人傑地靈,他們哪敢冒犯虎威?”
“核心力量就有幾千之衆?倒是不可小覷,不過,既然他們的目的在千島國,本王也無謂杞人憂天。”司城豐元道:“你去辦吧,銀子本王有的是。告訴百忍堂,只要幫本王辦成了事,本王絕不會虧待他們的!”
甘文思道:“是!”
他想了想,道:“景山郡王身份特殊,殿下,也一併如此麼?”他所說的如此,就是除掉的意思。
司城豐元道:“一併如此!”
甘文思應道:“是!文思這就去安排!”便向外走。
司城豐元突道:“等等!”他皺着眉,不情不願地道:“那老東西倚老賣老的着實討厭,但是,留着他,或者還能對寧王有些作用。據說,他和現任寧王的叔侄關係不錯!”
甘文思眼睛一亮,也展顏笑道:“殿下英明。畢竟現在逆臣司城建元就在寧王的封地,若是他們藉着這個由頭來犯京城,雖然不怕,可也要費點心思來應對。”
司城豐元讚賞地道:“嗯。所以,留着這老傢伙吧!”
等甘文思離去,司城豐元在書房裡坐了一會兒,揚聲叫道:“來人!”
一個侍衛忙進來道:“殿下有何吩咐?”
“滕衝還沒回來?”
侍衛道:“滕統領尚未回來。”
司城豐元皺眉道:“叫他回來後立即來見我!”
“是!”
司城豐元站起身來,負着手站在窗前,窗外遠遠的地方就是御花園,一絲清雅的桂花香氣撲鼻而來,司城豐元卻沒有感覺半點愜意,眉頭反倒皺得更緊了,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索之中。
他喃喃自語:“何公公已經被拷打得只剩下半條命,在那樣殘酷的刑法之中,他一個閹人沒理由經受得住。那麼,他是真的不知道傳國玉璽和遺詔在哪裡。可是,他卻又一口咬定了老頭子當時留下了遺詔並藏起了傳國玉璽。老頭子是什麼時候留下這一手的?”
“如果是中毒之前,遺詔會不會是指定司城建元?那個時候,司城建元頗得老頭子歡心,他那個狐媚的母妃也正得老頭子寵愛。但是,要是司城建元得到遺詔或傳國玉璽,他怎麼可能倉惶逃出京城去?”
“我已經把老頭子所住的任何宮殿都查過了,包括御書房,朝堂之上,就只差刮地三尺,但是仍然沒有半點關於遺詔和玉璽的線索。”
“難道死老頭已經交給了某個皇子?如果是,那交給了誰?”
“基本可以排除司城尚賢,如果是他,就沒有立遺詔的必要。也可以排除司城玄曦,嗯,可以排除司城玄曦嗎?能!如果是司城玄曦,他根本不需要接受我的命令,更不會容忍我突然發難逼走司城建元!”
“至於司城玄瑞,除非老頭子瘋了,不然,他不可能把東夏交給一個病鬼手中。老六?那個除了會吃什麼也不會的蠢貨?老七?也不可能,老七就是一個楞頭青。交給他,那還不如把東西直接葬送!”他心神一動,突然想:“會不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