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之中就算是淮寧城都寂靜了,戒嚴時夜裡都是宵禁的自然是安靜的厲害。走上了客棧的屋頂,果然是看見了搖光獨自呆在這裡。“我就猜到你躲在這裡。”念衡的語氣多少是有些柔情的,知曉她現在心中肯定難受無比。搖光收斂了一些情緒:“你是來笑我的嗎?”念衡到了她的身邊坐了下來,抱怨了一句坐在瓦片之上真是不舒服。
看着她的紅眼圈和臉上的淚痕,誰都明白她剛纔已經是哭過了。“實話我覺得寐以一身的本事都沒有任何作用,本來他可以去斬除妖獸平定洪荒。可是他現在有了你,所以和你呆在這和平的淮寧城中。”念衡說完之後盯着她,果然她轉過頭來:“你也不是躲在着淮寧城中度日,也不見你去斬除妖獸。”念衡淡然一笑,沒有計較她的話語:“我這纔到了淮寧城沒幾天,其他時間可都在尋找妖獸消滅。”
搖光看向夜空,眼裡多了份思慮。念衡見到她不願再說,起身從房頂上下去。“你怎麼起來了?”小卉竟然站在客棧的走廊上,念衡微微皺起眉頭走了過去。小卉總是這般小心翼翼的笑着,溫柔之中往往夾雜着很強的卑微感:“我的眼睛看不見,但是恩公你起來時候我就聽見了。”念衡嘆息她這是怕自己忽然走掉把她扔下,伸手抓住她的手:“放心吧我不會隨便棄你而去,這樣的深夜你還是回房睡吧。我心裡犯愁,這纔出來四處走走散心。”原本源源不斷的開陽氣息忽然消散的一點不剩,天空中開陽星變得無比暗淡,念衡當然知道了開陽已經如何。
“星空很漂亮,現在的夜空和我當初看見的是不是一樣呢?真想再看看夜空是怎麼樣的美麗...”小卉拉着念衡懇求的問他:“能帶我去看看夜空嗎,我想聽恩公講述給我聽。”念衡見她這般期待的表情,要求的事也不算什麼難事:“我帶你去。”牽着小卉通過木質的梯子往上,再次上了屋頂之上。搖光聞聲回頭看去,見念衡牽着小卉上到了屋頂,默默走的遠遠的坐在了屋頂的另一角。
看過去的眼神之中多少有些羨慕,小卉可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她故意讓念衡帶她上來,自然是要陪着念衡散掉心中的煩躁。搖光多麼希望現在身邊就有一個肩膀可以靠一靠,哪怕是仙子可是自己心中還是期望有人呵護。寐以正在客棧的房中熟睡,寐以總說睡夠了第二天才有精力去面對。搖光不再去看念衡他們,心中也不願將煩憂告訴寐以,如果憂愁那麼自己一人憂愁就好了。
將她放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邊上就是溪流正在流淌。開陽的手腳都已經冰涼,完全蒼白的臉和身軀顯示她失血過多。被貫穿的胸口處有光華不停的亮起,那是開陽身體之中的仙力自己想彌補上傷口。天璇倒是冷靜:“你快要死了。”開陽慘笑一聲,可能是扯到了傷口又笑不出來了:“我知道...”如此虛弱的聲音,也表明了她即將身死的事實。
耳邊清楚的聽見小溪水聲流淌,開陽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最後一刻自己算是醒悟了,終於是做了一個北斗星辰該做的事。“對付魎就只能看你們了...”天璇並沒有看她,目光放在了一邊昏迷中的洛阿大身上:“人還真是脆弱,僅僅是被摔了一下,以他現在的身子一直昏迷到現在。”開陽喘了幾口氣:“...他已經是垂暮之年...自然是不經摔的...”
忽然天璇就湊近到開陽身邊:“這個人是輔託付給你的吧,你袖手旁觀看着輔被打死,還算是將他託付的人保護到現在。”開陽的意識逐漸開始迷糊了,自己的傷是致命沒有辦法拯救的。“將你的仙力全部給這個人吧。”天璇忽然發話了,她想的是開陽身死北斗星辰將徹底失去對抗魎的實力。算下來天璣雖然成神,但是遠不是魎的敵手,而且天璣現在恐怕也不再會管其他仙子。搖光年幼不足爲用,那麼就剩下天璇,天權,如果開陽再失去北斗星辰別說斬除妖獸,連維持都不再可能。
天璇所知道的是玉衡死後神力全部給了一個少年,那個少年這麼些年也能用出部分的玉衡神力了,算是可以勉強頂替一個玉衡的位置。天樞雖然消失不見,可是當她回來又是北斗七星中強力的一人。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開陽最後將仙力給予這個人。這樣一來北斗之中還剩下自己,天權,天樞,玉衡和開陽的替代者,失去的只是年幼無力的搖光和成神的天璣而已。
開陽已經是聽不見外面的任何聲音了,天璇知道機不可失。將洛阿大提了起來放在了開陽身側,然後拔劍割開了兩人手腕,再用自己的血爲媒介,將兩人的手腕放在一起相接觸。天璇的血引導着開陽體內血液流向洛阿大身體中,而洛阿大原本的血則是被置換到了開陽的體內。伴隨着置換而來的是開陽的仙力,失去心的開陽也讓體內的仙力失去了核心。所以只要天璇稍作引導,仙力都隨着血液到了洛阿大的體內。
蒼老的臉龐和華髮逐漸消失,洛阿大的臉頰變得越發的年輕起來,頭髮也逐漸變得深邃顏色。“我只有這樣做了。”這就算是天璇對於開陽的致歉,不過此時的開陽唯一的意識也隨着置換到了洛阿大體內。當一切完成之後,天璇撕下自己的裙襬一部分,將洛阿大的手腕纏住止住了血流出來。用幾乎粗暴的一種方式完成了全部的置換,現在洛阿大擁有了開陽的全部仙力,而開陽迅速蒼老變了模樣。本來開陽就是仙子之軀,在歲月中過了千百年,歲月當然留下了痕跡,不過是仙力維持着身軀永遠不會衰老或者死去。
置換之後開陽體內都是洛阿大的凡人血液,歲月的痕跡立馬腐化她的軀體,剛纔還看得見蒼老的開陽之軀,立馬就成了灰燼逐步散開。天璇抓了一把石頭上的灰燼到了小溪邊上,微微鬆了點手。看着灰燼從指縫間溜走,落入了溪水裡被衝的不見蹤影。“我也算替你找了一個好的歸宿。”天璇擡頭立馬就開始降下紛擾的雨水,雨點打在石頭上衝掉了上面殘餘部分的灰燼。
有人在呼喚着自己,洛阿大睜開眼有些不解爲何原本看不清東西的眼,現在變得看東西很是清晰。天璇冷笑:“你倒是睡得死,這都天亮了才能叫醒你來。”洛阿大問她:“你是誰?”天璇眯着眼看天上的太陽:“算是你的恩人,還不謝過我?”洛阿大被她逗樂了:“你對我有什麼恩情,你倒是說給我聽聽看。”天璇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很輕易的就拉着他到了溪水邊:“你仔細在水裡照照現在的樣子。”
不可置信的眼睛瞪得很大,洛阿大用手摸自己的臉果然已經是回到了少年時候的模樣。看自己的樣子竟然是十六歲的少年時,回頭看着天璇:“你怎麼做到的,你到底是誰...”他倒是震驚,也難怪誰一覺醒來見到自己這樣子,恐怕都會驚訝的呆滯住吧。“我是天璇,今天起你就頂替開陽成爲北斗星辰之一。雖然你現在有了開陽所有的仙力,但是你只有她的一部分實力而已。”
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什麼開陽的仙力。“開陽現在在哪裡?”洛阿大想要去找開陽問清楚,天璇直接回他:“你體內有了開陽的仙力,自然開陽已經是身死神滅了,你倒是幸運。我也是沒有辦法,剛好你在身邊能夠繼承下她的仙力。”洛阿大站了起來一把抓住天璇的手腕:“你說什麼!?”開陽如何會死去,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輕鬆的就脫離了洛阿大的束縛,反過來天璇掐住了洛阿大的脖子:“我說了她死了,不過放心她的死是魎做的,和你沒有關係。我不過是廢物利用而已,讓你得到仙力擁有長生不老,並且能用仙法你還不對我感恩戴德?”天璇的眼神帶着些煩躁的殺意,不過還是鬆開了手。洛阿大咳嗽了幾聲,這纔是緩過氣來:“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可沒有必要回答你這麼多的問題,你只要記住你現在不過是開陽的替代品就夠了。”天璇說完拿起了手裡的劍扔給洛阿大:“以後這把劍歸你了,雖然不是什麼神兵,但是也是仙界之物。早一些掌握怎麼使用仙力,如果想要爲她復仇,魎就在神州的一處,你隨時可以過去。”天璇近似無情的態度讓洛阿大說不出話來,良久洛阿大才說:“你們不都是北斗之一嗎,你怎麼能夠這麼冷靜?”
天璇的臉上稍稍有了點悲傷之情,不過眼裡全是堅定:“你也知道天樞爲了搶奪玉簡如何,她還不是同爲七星之一。你這句話怎麼不去對天樞去說,說起來開陽之死不過是命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