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院子裡落滿了新鮮的樹葉,都是昨夜風雨的功勞,田野裡和後山上都一片狼藉,作物的枝葉和藤蔓還都保持着被風掀翻的姿態,瓜果上都濺上了泥土,在晨風中微微顫動的花瓣上也殘留着泥土的痕跡。
地上倒是沒有半點積水,路面上被大水沖刷過的痕跡彰顯出了昨晚驟雨的強烈。徐寧和尋序去溪谷裡看了看,水依然是渾濁的,不過比昨晚上的黃湯水已經好多了,徐寧放了點空間水下去,蝦子紛紛遊了過來,都很健康活潑,看樣子並沒受多大影響。
螃蟹似乎也還挺安穩,水田裡的魚也沒什麼反常的表現。徐寧還想去看看堰塘的情況,尋序催他趕緊去送菜,這纔打消了念頭,等回來的時候再去看。
路過草莓大棚的時候,看見不少人在草莓地裡收拾殘局,那場大雨或多或少還是給人們帶來了損失。
送完菜回來,徐寧發現那羣學生既沒在幹活,也不在吃早飯,都圍在溪谷邊上不知瞧什麼熱鬧。兩人趕緊過去看個究竟,只見一個高個子男生手裡拿着一個網兜,在渾濁的溪水裡撈什麼,有人在喊:“那邊、那邊,快看,在那邊動。”
大家全神貫注地盯着水裡看,都沒發現徐寧和尋序的到來,徐寧咳了一聲:“你們在做什麼?”
一個學生說:“好像發現一隻大鱉。黑黑的,還有腳。剛子在撈呢。”剛子就是那個卷着褲管站在水裡撈魚的男生。
尋序凝神往渾濁的水裡看了一眼:“趕緊上來,不是鱉!”
那羣學生嚇得一個激靈,趕緊都散開了,叫剛子的男生也被嚇了一跳,不是鱉,那是什麼東西,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拱了一下,然後心裡一慌,“噗通”一下就栽水裡了。尋序趕緊彎腰伸手一抓,單手將剛子給提了起來,放到溪邊的岸上。
大家都被尋序這單手抓人一招給驚住了,剛子雖然瘦,但至少也有一百二三十斤啊,尋序一隻手像抓小孩一樣給抓了起來,這也未免太厲害了。一羣小年青全都冒出星星眼:“哇,尋哥是武林高手啊?教我們吧。”
尋序擺擺手:“會一點拳腳功夫而已,很難學,要很多年時間才學得會。”他對水裡那個東西非常感興趣,不是鱉,好像又不是蛇,是個什麼東西?
徐寧走過來:“水下是什麼?蛇嗎?”
尋序搖搖頭:“不像。網兜拿來我看看。”
學生們將網兜遞上去,尋序站在水邊,伸進去一撈,第一次沒撈着,被它從邊上溜走了,第二次再撈,便成功撈住了,一個一米多長的黑乎乎的傢伙在網子裡用力掙扎着,還發出了奇怪的叫聲,像是小孩在哭。
大家都被嚇了一跳,紛紛往一邊躲去:“什麼玩意兒?”
徐寧一看,難以置信地眨眨眼:“難道是娃娃魚?沒聽說過我們這裡有娃娃魚啊。哪來的?”
尋序將網兜放在地上,那隻黑傢伙用力地扭動起來,樣子真醜,圓腦袋,身材肥壯,還有四隻短腳,拖着一個長尾巴,活像一隻大壁虎。
學生們都自動站成一個圈圍着,七嘴八舌的:“真的是娃娃魚嗎?”
“長得真難看。”
“好像還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能不能吃啊?”
“你這個吃貨!這麼噁心你敢吃?”
“……”
徐寧只好說:“大鯢是國家二級野生保護動物,野生的大鯢是不能吃的,違法的,人工養殖的可以。”
吃貨立馬問:“真的能吃啊?好不好吃?”
徐寧聳聳肩,攤手:“不清楚,沒吃過。”
尋序雖然愛吃,但是看着娃娃魚的醜樣子,興趣也不大,便說:“怎麼辦?放回去?”
徐寧阻止他:“別放,得放到山裡去才行。這娃娃魚應該是從山上跟着積水下來的。娃娃魚對環境要求非常高,這說明我們這裡生態環境已經非常好了,也算是好事一件啊。先帶回去,去吃飯,吃了飯我們送山上去。”
於是尋序將娃娃魚提起來,帶了回去,徐寧用一個大盆接了點水養起來,倒水的時候悄悄放了點空間水,那大鯢就不怎麼掙扎了,老老實實趴在水盆裡。
周樹森看他們抓回來一條娃娃魚:“這東西好啊,味道超級贊,我以前去四川的時候吃過。”
衆人齊刷刷盯着他:“人工的還是野生的?”
周樹森伸手摸了一下下巴:“好像是野生的。”
徐寧鄙視之:“殘害國家珍稀野生動物,你已經違法了。”
周樹森乾笑:“那時候不是不知道麼,吃了才知道是娃娃魚。”
徐寧跟學生們交代:“千萬別跟別人說我們這裡有娃娃魚,不然那些唯利是圖的傢伙們肯定要來偷獵。”
學生們拍胸脯:“放心,保管不泄露機密。”
吃過飯,徐寧和尋序用一個桶子裝了大鯢,提上沿着溪谷往上走,徐寧一邊刷手機一邊說:“這麼大隻娃娃魚,能賣到兩千多塊錢一斤呢。這個有七八斤重,能值兩萬塊,比鱘魚還合算。”
尋序說:“要不咱拿去賣了?”
“我說說而已,倒賣珍稀野生動物這事兒我可幹不出來。我在想,咱們是不是也弄點來養養,人工的也能賣到一千多塊一斤啊。”徐寧說。
尋序說:“算了吧,我不喜歡這東西,太醜了。”
徐寧哈哈笑:“也是啊,長得太磕磣了,影響審美,還是送回去好了。”
兩人到了堰塘邊上,看見周良正划着船在用大網兜在撈水裡的漂浮物,全都是枯枝敗葉,整個堰塘的水還是渾濁的。徐寧問:“老周,塘裡的魚和蝦沒什麼不對勁吧?”
周良說:“暫時沒有發現不對勁,挺好的。你們提着什麼呢?”
徐寧心說,要不要告訴他呢,要是有很多人知道山裡有娃娃魚,恐怕會有不少人過來捕撈吧,這對娃娃魚來說,並不是個好消息,便說:“沒什麼,我們有點事要去九龍湫看看。辛苦你了。”
“那你們去吧。”
兩人沿着溪谷往上,然後折進山裡。徐寧說:“你說這娃娃魚乾什麼不好,非要跟着往下跑,跑到河裡不就死路一條了。這被我們逮着了,還得費工夫給它送回去,多麻煩啊。”
“要不就把它扔在溪裡好了,它自己應該知道回去的路吧。”尋序說。
徐寧嘆口氣:“算了,送佛送到西,都送到這兒了,就多走幾步路吧。希望這傢伙能長點記性,下次別到處跑了。”
徐寧一路走一路看:“我小時候和徐濤來這山裡摘過雞爪吃,好多年沒來了。”
尋序挑眉問:“雞爪?”
“嗯,一種野生果子,學名叫枳椇,長得跟雞爪子一樣,熟了之後,甜甜的。”徐寧擡頭四顧周圍的樹木,然後伸手指着一棵開着淺黃?色小花的高大樹木說,“那個就是雞爪樹,現在纔開花呢。要到秋天裡才能吃,據說可以解酒毒,以前我媽會留一點在家,要是我爸喝多了,她就拿這個給我爸吃。”
尋序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什麼特點來:“以後等熟了的時候再過來看看。”他們已經到了小溪的上游,流水漸漸清澈起來,淙淙潺潺,又有鳥雀酬唱,環境極其清靜幽雅。
徐寧說:“要不就放這兒吧,它自己應該會找到合適的地方。”
“好。”尋序將桶子慢慢傾倒下去,大鯢還有點不大樂意離開桶子,到了溪裡之後,趴在那兒半天都不動彈。
徐寧說:“這傢伙不會喜歡上我的空間水,不肯走了吧。”
“它要不喜歡,那它就是個傻子。算了,咱們回去吧。”尋序起身,提着桶子準備走。
這時樹叢中突然出現了一些動靜,徐寧和尋序都站住了,看向聲響的來源處,那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然後頓住了。一隻貓頭從一叢灌木後探出腦袋來,衝着他們叫了一聲,是一隻豹貓。
尋序看着徐寧:“是你以前救的那隻豹貓?”
那隻豹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會來徐寧家送東西,順便喝空間水,後來他們家修房子,人多,動靜大,野生豹貓喜靜怕人,就來得很少了,徐寧偶爾會在後山的水池邊發現它的身影,估計是來喝水的。“不知道啊,我們過去看看?”
兩人小心地走過去,那隻豹貓並沒有離開,只是後退了幾步,徐寧發現,在豹貓腳邊,還有一隻豹貓,個頭很小,看起來是隻剛出生不多久的豹貓,小傢伙似乎受了傷,眼睛閉着,只從輕輕顫動的腹部還能看出來是個活物。徐寧看着大豹貓:“讓我幫它看看?”
豹貓黃?色的眼睛閉了一下,表示同意。徐寧蹲下去,捧起小豹貓檢查了一下,沒有外傷,但是身體軟噠噠的,像是骨頭斷了,小傢伙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徐寧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便給它餵了點空間水,然後將它交給尋序:“你給它看看。”
尋序捧着小豹貓,皺着眉頭:“骨頭都斷了,不一定活得了。可能是昨晚颳風下雨摔傷的。”
徐寧看着尋序:“你的靈氣也沒用?”
“我只能治治皮肉傷和內傷,斷了骨頭,這就得靠它自己痊癒了。”尋序搖頭說。
徐寧看着手裡的小豹貓,又看看大豹貓:“我不一定治得好它呀。讓我帶回去試試?”
шшш_тt kán_C O 大豹貓看着徐寧,沒有說話,徐寧覺得那黃?色的眼中滿是希冀和信任,它大約覺得當初是自己救活了它,現在自己肯定也能救活它的孩子。
徐寧覺得很爲難,怕辜負了這份信任:“我試試吧。”說着將小豹貓放進了自己的空間裡。
豹貓看了他們一會兒,然後轉身,竄到一棵樹上,站在樹枝上看着他們。徐寧和尋序看了豹貓一會,然後轉身回去了。
徐寧將小豹貓一直放在空間裡沒拿出來,只偶爾給它喂點空間水兌的蜂蜜水,別的時間就任由它呆着,那小豹貓居然沒死,慢慢地有了活力。
小虎的發情徵兆終於消失,那些鬧騰的土狗也不再來追求了。徐寧將它從羊圈裡放出來,讓它跟小狼住在一起,只是放羊的時候,徐寧就放了它的假,不讓它去幫忙,讓小狼一個人去忙活。
小虎不用放羊,它就到處溜達玩兒。這天午後,天氣很炎熱,小狼去放羊了,小虎便跑到水池邊的樹下納涼睡午覺。徐寧和尋序正在地裡忙活,突然聽見小虎叫了起來,趕緊過來瞧個究竟。
只見小虎趴在岸邊的草地上,爪子下按着什麼,徐寧一看,是一隻黃褐色的鱉,看樣子都有七八兩重了,原來去年放的鱉都有這麼大了。尋序喜出望外:“都這麼大了,能吃了都。”
徐寧說:“它怎麼爬出來了,不知道水池子裡還有多少隻。”上回那二十來個鱉蛋,最後出了十八隻小鱉,剩下幾個都沒受上孕,沒孵出來,十幾只鱉都放在這水池裡任它們自生自滅。
尋序凝神看了一眼水池裡:“還有十幾只。這隻既然爬上來了,咱們就吃了吧。”
徐寧說:“你想吃,我們就燉一鍋湯吧,讓大家都喝點。”那些學生們都在,總不能吃獨食吧。
尋序說:“樓上不是有廚房嗎?我們拿到樓上去清蒸,不給他們知道,晚上我們倆蒸了做宵夜。反正他們吃了也沒什麼用,嘿嘿。”
徐寧想到鱉的功效,不由得耳朵發燙:“這樣好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就這麼辦了!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我們抓到鱉了,我現在將鱉拿到樓上去養起來,晚上咱們上去了再蒸來吃。”尋序彎腰撿起那隻自投羅網的鱉,然後飛奔着回家去了,臉上掛着喜滋滋的笑容。
徐寧看着他的背影,有點哭笑不得。
晚上吃了晚飯,大家洗澡的洗澡,洗衣的洗衣,看電視的看電視,刷手機的刷手機,各得其所。尋序給徐寧使了個眼色,叫他上樓。徐寧想一想,從樓下廚房找了些姜蔥,拿到樓上去。
尋序已經在清理鱉的內臟了。徐寧將鍋子洗了,蔥姜洗淨切了,發現沒鹽,便又下去拿了包鹽上來。十幾分鍾後,清蒸鱉的香味傳了出來,香濃得整個屋子都快聞見了,尋序趕緊施了個屏障法,將香味隔絕開來,否則被那幫臭小子知道了,絕對要說他們吃獨食。
徐寧覺得非常窘,這都什麼事啊,自己家的東西,還要偷偷摸摸摸吃。一年份的鱉非常嫩,湯也分外的鮮,尋序就差沒舔碗底了。吃完鱉,尋序舔着嘴脣,雙眼發綠光地看着徐寧:“吃完了,我們洗澡睡覺去。”
徐寧說:“今晚上還沒練功呢。”
“不練了,多雙修兩次,差不多就補回來了。走吧,洗澡去。”尋序說着推着徐寧往浴室去,“我們先一起泡個澡,雙修完了再來洗。”
這注定會是一個非常用功的晚上。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就是雞爪,小時候吃過,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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