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的女兒叫阿克蒂娜,今年已是四十九歲,明年就五十歲了。她最喜歡的是時尚服裝和各種化妝品,最期盼的是得到爸爸的財產繼承權。喜歡的事情容易用金錢換來,期盼的事情卻不容易成爲現實。比起女兒,爸爸更喜歡他的小孫子。爸爸經常誇他聰明帥氣有學問,也曾說過把一大家子產業都交給他。
阿克蒂娜很嫉妒自己的兒子,如果不是親生的,她早已派殺手過去了。這個小兒子非常不聽話,很喜歡和媽媽對着幹。他如果繼承了家族的產業,是不會讓出來的。
爸爸病重垂危,阿克蒂娜一籌莫展。她不是擔憂爸爸會從此離世,而是擔憂財產的繼承問題。她還沒有贏得爸爸的好感,遺囑上一定不會有她的名字。
路易斯送到醫院有好些天了,什麼消息都得不到。阿克蒂娜不知道爸爸的情況如何,是快要死了,還是有所好轉,或者已經死了,只是醫院瞞着,沒有傳出消息來。她憂心忡忡,整夜輾轉反側,不能入眠。淺睡的時候,做夢做到的都是被趕出家族的情景。
她每天走在街上都是恍惚的,化妝品店裡相熟的店員打招呼,她也不理會。就在前一天,她魂不守舍得來到一家中式餐館,想美美地吃上一頓,一個有着高鼻樑的女子就主動坐了過來。
阿克蒂娜一看她身上的衣服,就知道她是個窮鬼。窮鬼就是窮鬼,一個個和蒼蠅一樣討厭。她厭惡地扭過頭,大聲呵斥着讓她滾。
這個高鼻樑女子並沒有滾,被罵了也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微笑。“我可以幫你得到你想要的。”
阿克蒂娜鄙夷地說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財產繼承。”高鼻樑的女子說道。
她的聲音中充滿着魔力,吸引的阿克蒂娜轉過頭,和高鼻樑的女子面對面坐着。
“你叫什麼名字?”
“你可以叫我海爾斯汀。”
“你有什麼辦法能夠幫我?”阿克蒂娜的臉原本很蒼白,現在則有了一抹病態的紅暈。
“只要按我說的做,保證萬貫家財都是你的。”海爾斯汀微笑說道。她聲音中的魔力越來越盛,在阿克蒂娜聽來,她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海爾斯汀不再是一隻蒼蠅,而是一頭黃金巨龍。
“我聽你的。”阿克蒂娜說道。她們兩人的身份彷彿調了個個兒,似乎海爾斯汀纔是長輩,而她只是個需要聽話的孩子。
阿克蒂娜回想着前天的簡單經歷,化了妝的臉變得猙獰扭曲。她的眼神中有貪婪,仇恨,嫉妒等等情緒。既然工人們不願聽她的話,那她只好自己上了。
“都給我讓開!”她的聲音沙啞蒼老,還有着魔鬼般的邪惡,前面的工人們聽了渾身抖了一下,不敢阻攔,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阿克蒂娜手裡拿着的棍子很長,舉起來超過了她的頭頂。頂端很粗,握着的地方很細,不知道原來的用途是什麼,不過很懷疑那是攪屎棍。
海爾斯汀一人獨戰八九人,抽不出身來管她的同伴。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拿住那個小姑娘,什麼都有了。所有的家族企業都是她的,她的兒子終究要聽她母親的命令。
小姑娘可真漂亮,一雙手掐在她的臉上都能掐出水來,怪不得那些男人捨不得下手呢,真是令人嫉妒啊。乾脆把她打死算了,就像殺了路易斯一樣。小姑娘死了沒關係,她是家族的大女兒,所有人都要聽她的。家族企業不交給她打理,又交給誰打理呢?
阿克蒂娜加快了腳步,很快來到雪兒的身前。
“路易斯先生不是我殺的。”雪兒只說了一句話,就再也說不出其他了。
阿克蒂娜陰着臉,當頭一棒砸了過去。她的臉上露出了陰險得逞了的怪笑,聽起來像是夜梟的聲音,很可怕。這一棒如果砸在人的天靈蓋上,不死也要成白癡。
雪兒已經閉上了眼睛。她只懂得如何救人,在其他的方面只是個普通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即使想要躲避,也是躲避不了的。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畏懼死亡。雪兒從來不懂畏懼是何物,當然也不害怕死亡。只是有些遺憾愧疚,遺憾的是救的人還不夠多,愧疚的是花木清可能真的走不出醫院了。
閉着眼睛,看不到任何東西。雪兒只覺得一道亮光顯現,臉上還沾染了什麼東西。睜開眼,已經看不見阿克蒂娜了。走廊裡的工人們倒吸了一口冷氣,紛紛向着後面退去,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麼。
視線拉回近前,纔看到阿克蒂娜的身體變成了兩半,一邊在左,一邊在右,內臟混着血水淌了一地。
雪兒向後退了幾步,以避開這血腥的一幕。她看到了一個矮個子的男人,手握着把***,正在朝她微笑。他的身材勻稱,臉面也很乾淨,如果不笑的話自有一股帥氣,可咧開嘴之後,整個兒形象變了味。那笑容古里古怪,好像從來不笑的人第一次笑一樣,極爲勉強。
“我不知道該怎麼叫你吧,跟我走吧。”男子的華語不怎麼樣,還帶着日語的味道。他在來此之前做了準備,這句話一定練習了很多次,要不然不可能說得這麼熟練。
“你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我爲什麼要跟你走呢?”雪兒很好奇地問道。
“因爲我的刀很快。凡是站在我面前的,沒人能夠躲開。”男子不再露出微笑,他說話很自信。
雪兒剛纔閉上了眼睛,並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也許他的刀確實很快,只是閉眼睜眼的功夫就能殺了一個人。
“我不怕死。”雪兒眨着眼睛說道。她在告訴面前的這個男子,你的刀即使能威脅到她的生命,也威脅不了她。
“我不殺你,但可以殺你的同伴。”男子或許也覺得自己的微笑太過滲人,乾脆板着面孔,冷言冷語。
雪兒的同伴只有花木清。這個日本殺手與衆不同,一刀竟然能把人劈成兩半,會給花木清帶來很大的壓力。
她不想花木清死去,尤其是爲了她而死去,所以猶豫了一會兒。
日本殺手看了出來,加緊勸說,“跟我走,你的同伴不會死。”這句話語完全走了調,雪兒第一次聽竟沒聽清楚,等到他說了三遍之後,才徹底明白過來。
雪兒只猶豫了一會兒,就想答應。她不在意自己的安慰,但很在意花木清的安慰。
“好吧,既然這麼多人想留下我,那我就跟你們走吧,只要你們不爲難我的朋友就好。”
日本殺手板着臉,很有型的點了點頭。他伸出粗糙的大手,就要牽着雪兒的手。
“裝十三也不看看地方!”花木清身上被插了兩三把軍刺之後,依然如同猛虎一樣,長刀一卷一伸之間,就能帶走一條性命。日本殺手和雪兒的談話快要結束時,她已殺了七八個軍大衣,剩下爲首的那個老傢伙,怕死的很,慌不迭的掉頭跑路了。
花木清沒來得及拔掉軍刺,就已高舉長刀,狂奔向日本殺手,猛然向他頭頂砸落。
現在她身上的血,不只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了。奔跑過的地方,形成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日本殺手的臉色變了一下,顯然沒料到花木清這麼快就打倒了那麼多人。眼見花木清的刀要劈在了他的腦門上,他握着太刀刀柄的手腕才動了一動。
一抹弧形的刀光一現,馬上又消失不見。
花木清的刀沒能劈到日本殺手的腦袋中,中間碰到了硬物,發出了當的一聲脆響,她被震得後退了一步。再看那日本殺手,還是一手握着劍鞘,一手握着刀柄的模樣,和之前並沒有什麼改變,就好像從沒出手一樣。
日本殺手又對雪兒說道:“現在跟我走,我不殺她。”
雪兒雖手無縛雞之力,也能看明白,剛纔的那道弧形刀光是這個日本男子發出來的,只是因爲太快,沒人能看清他的動作,致使他看起來好像從沒出過刀一樣。
這樣快捷的刀,花木清是比不過的。
“好。”雪兒應了一聲。
花木清身上的血還在流,眉頭一直皺着。“裝13!”冷冷說了一句,花木清舞着刀再上。
雪兒伸出雙臂攔住了她,主動握住了她的手,把暖流送到她的體內,說道:“他們不會爲難我的,你放心吧。”
花木清似乎聽進了雪兒的話,滿滿把刀放了進去,同時拔掉了還插在身上的軍刺。要痛就一塊兒痛,花木清一氣把身上所有的軍刺都拔掉丟出,傷口被帶得裡面的肉都翻卷出來。
“識時務者爲俊傑。”日本武士也用很冷的聲調說道。她以爲花木清已經認命,放棄了ss001。
花木清沒有說話,靜靜地望着這個日本男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從雪兒身上傳來的暖流,浸潤得四肢百骸暖洋洋的。翻卷的皮肉重新塞了進去,幾秒鐘不到傷口就已癒合,皮膚上連疤痕都看不到。
“裝13!”花木清第三次說出了這句話,把雪兒一把扯在身後,高舉長砍刀再次向這個酷酷的日本男子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