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朱三太子”楊起隆則有些心灰意冷,想到自己家族的興衰禁不住潸然淚下。
他的父親楊繼宗原是前明烹宗時左副都御史楊漣的遠房侄子。楊漣因彈劾魏中賢被捕下獄,偌大的楊氏家族死的死逃的逃,家破人亡,楊繼宗化名朱英出走了。
崇禎初年楊漣的冤案平反,楊繼宗才又返回北京。他賄賂了周貴妃的堂弟周全斌,很快就得到了一個光祿寺司庫主事的職位。
崇禎十七年三月二十九日,李自成大軍攻破北京城。深夜時分,崇幀皇帝撞響了景陽鍾,召集百官入宮。待楊繼宗飛也似地趕進紫禁城時,侍衛、錦衣衛、宮女的屍體橫七豎八到處都是,血腥味撲鼻燻人。此時崇禎已經殺死了公主、近侍、宮女和皇妃,逃到煤山去了。
要不是楊繼宗見多識廣,見了這些屍體準會被嚇傻的。正當他在宮中穿行時,突然被橫着的一具屍體絆了一跤,被摔出五六尺遠,兩隻手也被擦破了。他正要起身,卻發現這死者的懷中竟抱着一個十分精緻的小木盒子,也顧不得打開細瞧,便抱起來,連夜趕回鄉下。
楊繼宗回到家裡就着燈光打開看時,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裡邊竟有一方盤龍金鈕玉璽!玉璽下有一塊黃絲絹帕,上面畫着彎彎曲曲的線條,原來是一張藏寶圖!絹帕的左下角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加蓋着洪武皇帝的玉釜。近三百年的東西了,看着還像是全新的。
楊繼宗前後想想明白了,這是幾個人力爭這木盒子而喪生的。楊繼宗死後,這張圖和玉璽就落在了楊起隆手中,成了他假冒“朱三太子”的憑證和資本。
又想到自己獨具慧眼在京師周圍發展鍾三郎香會,哪一天不是嘔心瀝血、費盡心思,當自己麾下已有兩百萬會衆,各地百姓奉自己如神靈,楊起隆現在想想還禁不住激動,可是卻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京師的數萬親信會衆竟然被萬餘韃子軍殺的落花流水,如今身邊只剩十餘人矣。
楊起隆輕輕的撫摸着國之瑰寶玉璽,說不出的溫柔,猛然聽到:“表哥,聽附近的百姓說,昨日有數千鐵騎向光州方向奔去,殺氣騰騰的,好似有大事要發生。”
楊起隆連忙用布衣的衣袖擦拭雙眼,如今爲了隱藏身份,早就脫下了絲綢錦衣,換上了尋常百姓的衣裳,他定了定心神道:“是麗華表妹啊,進來吧。”
他們此時在躲在汝寧府的一個小村子裡,推門而入的正是與江濤有過交情的李麗華和衛清風。
“難道是吳三桂造反了?清兵正在派兵增援前方?”楊起隆心中思慮急轉,立刻提起了精神,笑道:“好啊,附近的香主率衆來彙集了否?”
“還不見動靜,表哥,哦太子不必擔憂,也許是遇到了事情耽擱了。”李麗華看到表哥最近急的頭髮又花白了幾分,輕聲安慰道。
“太子,老是窩在此地實在不妥當,不如咱們四處轉轉,想必大夥還是明智的,若真有不聽號令者,咱們順便除之,屬下聽說那數千鐵騎都是鑲藍旗的,還是河南境內唯一一支滿清韃子的精銳,不管如何,只要咱們彙集了數百萬會衆,不愁天下不平!”衛清風嘆了口氣,鎮定自若的道。
楊起隆的心又怦怦跳起來,想到自己差點與數千鐵騎遭遇,再也坐不住,一下子清醒起來,山東的盜賊起事,各地的香主竟然不等自己的號令也聞風而動,結果不過幾月就被打散了,各地的香主不是戰死,就是遁逃。
河北卻在四處緝拿自己,唯有河南還算安全,楊起隆心中直罵娘,這些狗日的香主見自己失勢,要不躲着自己不見,要不告密,自己差點就落入了清廷的羅網中。
“不行,自己不能停留在此地,必須走,如今只能到安徽去看看了,真的不行,自己也只好隱姓埋名,寄情于山水之間了。”楊起隆想到此,也不再多言,徑直帶着衆人離去。
而衛清風卻欲言又止,他們漸漸靠近光州,想到自己和師妹在光州的肆意豪情和黑虎的智勇雙全,只想向太子舉薦此人,卻終是說不出口,太子一向看重身份和資歷,就算招降了黑虎,也未必有他用武之地,畢竟他是一個土匪頭子,而太子現在卻最討厭土匪和盜賊。
…………
“搭箭!”江石不再多想,雙腿夾緊了馬匹穩定自己的身形,利索的抽出了羽箭,已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衆虎豹騎一聲不吭,也都惡狠狠的盯着逐漸靠近的韃子。
120米!
100米!
江石忍了又忍終是沒有下令,不想對方也只是做好了準備沒有射箭,更沒有掉頭逃跑。
80米!
“齊射!”江石大吼一聲,同時對着韃子軍最前面的一人射出了羽箭。
衆虎豹騎也是如此,江石想都未想,又射出了一箭。虎豹騎們這一次可謂超水平發揮,而韃子軍也在同時射出了自己手中的弓箭。
身後一下子少了十餘騎,還傳來數聲慘叫聲,江石不敢朝後看,躲過一支粗重的鐵箭,又熟練的射出了一箭。
他心中開始驚慌了,虎豹騎一下傷亡了十餘人,若是讓少當家知道此事,那……
等查看戰果時江石驚呆了,對方竟然還有十二人,只不過馬匹倒下了十餘匹,而自己的麾下的虎豹騎卻只剩下十五騎,危急之中向後瞟了一眼,這才稍微有些心安,虎豹騎輸的還不是太慘,只傷亡了三人,其餘的十人只是失了馬匹,還在奮力直追戰場中心。
幸虧虎豹騎個個身手敏捷,不然在奔跑中猛然間被射倒馬匹,不死也會重傷。
此時雙方只相距五十米,對方又獰笑着射出了散發着黝黑寒光的重箭。
“有我無敵,殺!”江石沒有選擇,知曉此時有進無退,暴吼一聲,直接抽出了戚家刀,他信任自己的手下,一定會妥善保護好自己。
就算此戰勝了,自己也難辭其咎,江石這才暗暗後悔,自己莽撞了,想到少當家對虎豹騎的重視,恨不得立刻戰死沙場,又想到江信的慎重多謀,心中做了一個決定,此戰後若自己還活着,一定要向少當家舉薦江信,自己讓出虎豹騎統領之位。
可是他的心中卻有個疑問揮之不去,他明明射中了對方,而且好幾個韃子身上都插着羽箭,可是他們卻好似沒有受到傷害一般?難道這就是韃子稱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