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紙鳶不願扯開被子,只是因爲自己此刻蓬頭垢面,躺在牀頭這幾日,一直沒有梳洗打扮過自己,所以她不願讓司徒非凡看到她此刻狼狽不堪的模樣。
所謂,女爲悅己者容,大概就是葉紙鳶此刻真實的內心寫照。
她隔着被子,悶悶道:“你快出去,我要睡了!”
司徒非凡無奈地搖搖頭,起身走去桌旁端起藥碗,又重新坐回榻上,拂了拂被子,淡然一笑:“想睡可以,不過,你得先把藥給喝了。”
葉紙鳶躲在被窩裡思量了幾遭,覺着她若是執意不肯喝藥,這司徒非凡定不會善罷甘休,於是乎猛地一掀被角,雖說她有傷在身,腿上使不出力道,可這手上的功夫卻絲毫未有減弱,扯被子的力道堪堪然打在了司徒非凡一張清冷絕美的俊顏上,霎時瘀紅了一塊。
司徒非凡假意捂着被打傷的右眼,軟聲道:“呃,好痛!”末了,還故意加重了動作的幅度,看上去,似乎傷的不輕。
葉紙鳶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一臉緊張地盯着她,方纔她捂着被子,並不知道司徒非凡竟坐在離她這麼近的位置,因此誤傷了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抓過他擋着右眼的手,急道:“給我看看,是不是傷得很重?”
司徒非凡一邊躲着她伸過來的玉手,一邊往後挪,將右手端着的藥碗往前遞了一遞,說道:“你先把藥喝了,否則
我就不管我的眼睛了。”
葉紙鳶氣急,卻又無可奈何,眼前的司徒非凡真是太過反常,竟有些小孩子般的脾氣,她接過藥碗,剛想一頭悶完這難聞的湯水,可嘴剛觸到藥碗,眉頭卻皺的更深,這撲鼻的甘苦味道真是有些難以下肚。
司徒非凡見她躊躇不前,心裡好笑,伸出手捏住了她小巧了人的鼻子,眼神瞟了瞟那暗黃的汁水,道:“來,我幫你。”
葉紙鳶終於在他半脅迫半安慰的語氣中喝下了一整碗的苦藥,無力地吐了吐舌頭,卻在看到司徒非凡安然無恙的右眼時,一下勃然大怒:“司徒非凡,你騙我!”
司徒非凡一邊躲着她如落雨般的拳頭一邊歉然道:“我只是想讓你乖乖吃藥罷了。”
聞言,葉紙鳶突然愣怔了片刻,手裡的動作驟停。
司徒非凡見機,猝然攫住了她的手,按於自己胸前,眸子裡溫情似水,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高度,耳語道:“見你這麼擔心我,我心裡很是歡喜。”
葉紙鳶倏然漲紅了臉,好似吃了辣椒一般,看着司徒非凡火熱的眼神,她卻突然有些畏縮,輕輕掙開被他按於胸前的手,低聲道:“你先出去吧,我要睡了。”
司徒非凡神色僵了一僵,道:“那你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看你。”說罷,便下榻而去。
葉紙鳶突然想起什麼,擡起頭喚住了他,卻又不知
從何問起,斟酌一下,還是問出了心裡的話:“東阿,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東阿瘋癲前的最後一幕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曾經沉魚落雁花容月貌般的女子卻突然香消玉殞,而且她瘋癲的原因模糊不清,不像是個巧合。
“狼毒發作,無藥可治。”司徒非凡淡淡道,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好似訴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可他的淡然卻讓葉紙鳶心中一震,那畢竟是他宮裡的奴才,他竟然無動於衷,沒有任何憐惜甚至遺憾之情,難道奴婢的性命,真的是命如草芥麼。
想到這兒,葉紙鳶頓覺膽寒,或許,這也是她最後的命運,生前零落,死後淒涼,甚至連一個悼念自己的人都沒有。
“早些休息吧。”司徒非凡輕掩上房門,揚長而去。
葉紙鳶怔怔望着空洞的屋子,心中悵然,她與東阿雖無深交,且甚有糾紛,但在死亡面前,這一切,只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人死了,便什麼都不會再去計較了。
屋內嫋嫋升起的薰香,充盈着整間屋子,卻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悽愴之感。
葉紙鳶心中還是有些慶幸的,起碼,司徒非凡的話說明,東阿的瘋癲與秋芙無關,先前她還一度以爲,秋芙爲了爭奪舞魁之位設計害了東阿,現在知道這事與秋芙並無干係,她纔算稍稍放下心來,她可不願西宮再發生冬旭那樣的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