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心頭煩悶欲裂,只一把將他推開,自己卻是向後趔趄了幾步。他脣角緊抿,眼眸卻滿是痛色,他搖了搖頭,面上一片黯然,良久,只冷冷吩咐道;“傳令下去,此事消息嚴密封鎖,科爾沁那邊朕自會處置,切記不能讓宮中走漏了消息。違令者,殺無赦。”
“喳!”索尼應着,只行禮默默退下,轉身的一剎那,卻聽見身後的男人用着幾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了一句;“你會受不了的..........”
關雎宮內,海蘭珠用過晚膳,惠哥服侍着她泡好了澡,洗去了滿身的疲憊。
“主子,溫泉行宮美不美?皇上除了您,可在沒帶別的主子去過呢。”惠哥笑着,爲海蘭珠梳着秀髮。
“嗯,那裡一切都很好,就像做夢似的。”海蘭珠脣角掛着淺淺的笑意,回憶起先前的幾日,心頭滿是甜蜜。
“對了惠哥,算算日子,我額吉已經快回到科爾沁了,最近估計就會有消息傳來,你平時多替我留意着書信。”
“好的主子,惠哥記下了,時候不早了,奴婢服侍您早些休息可好?”
“嗯。”主僕倆相視一笑,海蘭珠實是乏得很了,頭一沾上枕頭,便沉沉睡去。
書房。
“事情都辦妥了嗎?”男人靜坐於主位,眼眸微閉,只淡淡出聲。
“回皇上的話,賢妃娘娘與賽琦雅福晉的屍體都已安置妥當了,科爾沁那邊也已經遣人去傳了話,他們定是不敢走漏了風聲。”
男人聞言,緊皺的眉頭卻還是未有一絲鬆展的跡象,他只睜開眼眸,看向堂下躬身站着的侍從,語氣清淡,卻是不怒自威。
“記住朕的話,此事萬萬不可傳到宸妃耳中,往後科爾沁若有書信寄來,一律截下來仔細查看。還有,”皇太極略微前傾着身子,冷眸滿是嚴峻;“給朕盯緊了永福宮,一有異樣,立時回稟。”
“喳!”侍從恭聲領命。
“下去吧。”皇太極將身子靠在椅背,只揮了揮手。
“吱呀”一聲,書房的門重重合上。
皇太極眼眸望向房頂的花紋,脣角卻是一絲嗤笑,良久,只淡淡自語道;“賽琦雅,你可真夠狠的,是朕小覷了你。”
夜深人靜,永福宮。
“主子,時候不早了,您怎麼還不去歇息?”蘇麻拿了一件外衣,披在玉兒肩頭。
“剛把九阿哥哄睡,這會兒我倒是睡不着了。”玉兒笑了笑,站在院外,眼眸卻是不由自主的飄向了關雎宮的方向。
蘇麻瞧着她的樣子,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微微一嘆。
“宸妃的命,可真是好啊。若皇上對我有對她一半的好,我都會覺得那一定是我上輩子在佛前燒了一生的香,才換來的。”玉兒眼底悽苦,只淡淡出聲。
“主子,您有九阿哥,光是這點宸妃娘娘可就比不得。”
“是嗎?”玉兒搖了搖頭;“蘇麻,你知道嗎,我曾經想過,我若有一天,爲皇上誕下龍子,他是不是,會多看我一眼?”
四下寂寥,唯有女人幽幽的聲音響過耳際。
“現在我才知道,我不僅是錯了,我簡直錯的徹徹底底。呵”玉兒淺淺的笑了起來,“兒子根本不能代表什麼,別說我只有九阿哥,哪怕我就算有十九個阿哥,可是,皇上他不愛我,就是不愛我。”
一行清淚緩緩落下,蘇麻看在眼裡,只疼在心裡,上前輕喚:“主子,您何必要計較這些。奴婢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宮裡的女人,除了宸妃,又有誰被皇上萬般寵愛呢?”
玉兒冷笑一聲,閉了閉眼眸,頷首道;”你說的不錯,可是你知道嗎,這種三千寵愛在一身的女人,往往都沒有好下場。集寵於一身,亦是集怨於一身。皇上雖說護着她,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更別說是諸事纏身的皇上了。蘇麻,你等着看吧,宸妃她,終究走不到最後的。“
蘇麻望着自己主子透出陰森的眼眸,心頭卻是一寒,只道;”主子,您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咱們凡是可都要想着小格格和小阿哥啊。“
“你放心。”玉兒收斂起眼底的寒意,只轉過身子,看向蘇麻道;“我絕不會輕舉妄動,我要活的好好地,我要看着她,我的親姐姐,究竟能得意到何時。”
玉兒靜靜出聲,眼底一片沉穩之色。海蘭珠,當你與皇上夜夜纏綿在一起時,可曾想過你的妹妹,是如何仰望着你們廝守的宮殿?當他日日伴在你身邊時,你可曾想過你這個妹妹有多久沒有見他一面?當你一有些頭疼腦熱,他便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你又可曾想過我那可憐的兒子,即使是高燒整夜,也不曾見過阿瑪的身影?
海蘭珠,你欠我們母子的,你欠我們母子的!
她的心,在吶喊。
而此刻的海蘭珠,卻是睡得及其不安穩,只不斷的翻着身子,額上冷汗涔涔,似是被夢魘住了。
“蘭兒,蘭兒怎麼了?快醒醒。”一旁的皇太極柔聲呼喚,大手撫上她的額,爲她拭去汗水。
“額吉!”海蘭珠一聲淒厲的喊聲劃破長空,身子卻是一把從牀上坐了起來,滿面的驚慌與恐懼。
皇太極身子一震,心口亂跳,面上卻是雲淡風輕。只笑了笑道;“怎麼,你額吉這纔回去幾天啊,你就連做夢都想着她了?"
海蘭珠大口的呼吸着,只一把抱住他的腰際,斷斷續續道;”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我額吉全身是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海蘭珠身子哆嗦着,淚水滾滾而下,顯是被夢中的情景嚇得不輕。
皇太極心中大動,卻仍是不經意似得笑道;“傻瓜,夢都是假的,你額吉現在已經回到科爾沁,報平安的書信估計也就這幾天便會傳到盛京,你不要多想,好好睡覺,嗯?”
海蘭珠輕輕點了點頭,只在他的安撫下躺回了身子,不多會,便又睡了過去。皇太極卻只是怔怔看着她出神,良久,只聞一聲長嘆。
母女連心,塔娜出事,你又豈會沒有感覺?可是,即使在夢裡,你便已經傷心成如此模樣,若是知曉你額吉已經離開了人世,你又要如何是好?
爲今之計,我只有永遠的隱瞞下去,蘭兒,希望你不要怨我。你額吉的頭七,我已經親自弔唁。就當我,替你盡了孝心吧。
皇太極心頭默唸,只凝視着懷中女子安睡的小臉,憐惜不已。
回覆(13) 收起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