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一段新愁

奔馳的俊馬漸行漸遠,馬背上的依若木忽然仰起頭,看着清風,"哥哥,你這麼厲害,爲什麼爹孃死之前,你不幫他們?"

清風知她心中的疑問,"妹妹何時見我學過武技,哥哥不過昨日再世爲人,纔多了幾分明悟,我又怎會睜睜的看着父母死去而無動於衷。"

依若木小小的心靈中,又怎能明白清風的謊言,只是一時想不明白哥哥怎麼突然能瞬間殺了四人,這才問了出來,她們一家人相親相愛,她又怎會懷疑他呢!

過了午後,終於見到城鎮,清風帶着二人進入一家酒樓,點了幾個小菜,要了一壺酒。酒水入喉,只覺清冽甘醇,多年未嘗過一口,方覺這纔算是人間美味。

借小二上菜之際,問明瞭去路,原來自己身處原無啓國東北深處,離觀止足有上萬裡之遙。如今將入嚴冬,又處冰封之地,人煙稀少,一路風雪難行,一時去留難定,心中不免惆悵。

透過閣樓上的窗戶遠遠望見一隊官兵正向酒樓方向奔來,清風頓時起疑,那三人至少天黑才能醒來,官兵不會來的如此快捷,莫非是官府張貼了通輯畫像,有人向官府報信,自己身帶兩個女孩原是太過顯眼。

看來周圍城鎮不能久留,不想於官兵再過糾纏,對二女做個噤聲手勢,將隔間的門栓關閉,乘官兵上樓之際,抱了二人從窗戶跳了下去,輾轉幾條街道,越入一大戶人家。尋到柴房將二人藏好,對她們說道:"現在過了吃飯時候,一個時辰內應該不會有人來到柴房,你們機警些,萬一被人發現,記得只哭不要說話,想盡辦法拖着,等哥哥回來。"

依若水害怕道:"哥,你要去幹什麼?"清風聽她語音顫抖,安慰道:"若水不怕,哥去找輛馬車,帶着你們太過顯眼,哥一會兒回來。"走到門口又回頭叮囑一句,"要是官兵追到,千萬不要反抗,告訴他們,哥哥會回這裡找你們。"

雖然她們不明白這句話的含意,還是默默點頭,"哥哥......你要小心。"清風眼含笑意,"沒有人能傷得了你們。"

清風臨去時在院落內順手扯了件衣裳換上,又將頭髮弄亂垂下,忽然好奇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是比原來自己的容貌是好是壞?見屋角有一大水缸,走了兩步,忽聽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急忙躲了起來,片刻一個綠衣婦人搬着木盆來到水缸前,舀了半盆清水,快步走了回去。這一耽擱,清風突然沒了興致,想到柴房內的若木若水還在擔驚受怕,自己卻在消磨時間,如何對得起她二人的信任!

清風來到街上,掂了掂懷中的碎銀子不禁苦笑,就這些銀兩還想買馬車,多半得靠搶了。先去了裁縫店買了兩身小孩衣裳,又弄了些食物和水。路過十字街頭,見顯眼處張貼了幾幅畫像,湊上前去發現若木若水畫的惟妙惟肖。還有一張少年畫像,應該就是現在的自己了,忍不住暗喜,原來自己這麼年少俊俏,只是依稀覺得甚是眼熟,心中掛念二女安危,倒未太過在意。

來到車馬店挑選好俊馬與車輛之後,本想明搶,又怕動靜太大引來官兵,只得將掌櫃和夥計全部打暈,駕了馬車悄然而去,心中難免又是愧疚一翻,好在他心胸寬廣,又不停寬慰自己,爲家人哪有什麼錯!片刻之後心底一片坦然。

沒過多久,回到那戶人家附近,將馬車停在遠處,悄聲來到柴房門前,只見木門微微開了一絲縫隙,與自己離開前已是不同,不禁大吃一驚,急聲呼喚,"若水,若木?"

門內傳來一聲歡呼,"哥,你可回來了!"

清風這才放心,推開門只見地上倒着那位綠衣婦人,一隻木盆扣在地上,灑了不少水跡。儘管心中滿是疑惑,還是急忙抱了二女,回到馬車,駕車出了城鎮,來到無人地方,方纔問道:"我走之後,發生了什麼?"

若水得意的道:"哥,你去不多久,我和姐姐在房內聽到外面有腳步聲,生怕有人會到這裡,我們悄悄商量,只要再聽到聲響,姐姐就拿一根木棍躲到門後,而我則藏在暗處,等有人進來,我跳出來做個鬼臉,來人一定驚愕發楞,姐姐一棍就能把她敲暈了!哥,你說我們厲不厲害?"

清風大是錯愕,果然是一家人,都喜歡把人打暈,幸虧那婦人身材矮小,能打到後腦,要不然皮肉之苦怕是免不了的了。也對她姐妹二人小小年紀能想出這精靈古怪的主意極爲歎服,忽然想起水漪來,莫要將來像她那樣,長着長着就殘了,老是喜歡自作聰明!

依若木聽他默不作聲,"哥哥,我們做錯了嗎?"

清風哈哈笑道:"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打不暈她呢,又會怎樣?"

二人呆了呆,"那......那她會打我們嗎?"

"......我不知道,非到絕境,莫要孤注一擲。"

二人默默想了片刻,"噢,我們記得了。"

一連路過三城,自清風醒來已過了七天有餘,期間寒毒發作一次,算算時日,今夜又恐來臨,早早將車馬停在隱密所在,靜等寒毒來襲。每次寒毒發作不過一刻來鍾,身體先由冰冷變爲僵硬,只覺冰冷難擋痛徹心扉,其中的痛楚絲毫不壓於金針刺入靈魂,但痛的是軀體而不是靈魂,靈臺反而一片清明,只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像這具身軀不再屬於自己,與已無關。

清風不停思索,紫氣東來向來陰陽並濟,前世修煉以來從未有過陰盛陽衰,更是無拒天寒地凍。按理就算無法根治寒毒也有減輕之效,怎得對這奇寒毫無作用?更可氣的是,每當寒毒發作,它就像孫子似的龜縮在丹田一動不動,與自己斷了聯繫。難道與自己鳩佔鵲巢有關,不是自己的,關鍵時候終究無法心神相通。

正胡思亂想之際,一絲涼意由胸口向全身擴散,剎那間不由自主的打起冷顫,口中無法控制的發出痛楚**。

依若木、依若水聽到清風的痛哼,連忙上前分別握住他的雙手。清風只覺左手一股涓涓細流涌向全身,右手另有一絲盎然生機瀰漫開來,沖淡了冰冷氣息,身體痛楚稍減。當奇寒退卻,兩種氣息齊向丹田匯去,到了丹田如遇蛇蠍,一觸即退,在丹田外徘徊片刻,忽然掉頭向上衝去,涌入頭頂消失不見。

依若木見清風恢復了知覺,"哥哥,你的病發作的越來越勤了,時間也是越來越長,這樣下去......下去......"嗚嗚哭了起來,依若水抱住哥哥,"哥,你要堅持住,等我們成仙救你!"

清風望着哭作淚人的姐妹,心神顫動,輕輕將她們摟在懷中,安慰道:"乖,不哭,哥,一定等着你們!"

等她二人收住淚水,清風問道:"哥的病是打什麼時候開始的,是生來就有,還是受過重傷?"

依若木想了想,"好像幾年前纔有的,也沒生病受傷過,聽娘說,好像是寒意侵入肺腑所至,具體我也記不清了。"

清風緊皺眉頭,是什麼能造成這麼古怪的傷?思來想去,總覺得這傷超脫凡俗之外,倒於極寒之地修煉的寒冰之氣相似了些。

如此過了十餘日,天寒日冷,已不適合趕路。清風尋思,離若木若水的家鄉相隔極遠,官府的信息必定不能傳遍每個角落,是該找個農家借住,等來年春暖花開後,再尋路觀止。這些天與她二人日夜相依相處,感情愈深,更堅定只有將她們交給青月他才能放心得下,哪怕胡扯到她二人與清風有舊,也要讓她推辭不卻!

想到又要和青月胡攪蠻纏,不由露出笑意,忍不住笑出了聲。

"哥,你笑什麼呢?"

"沒,沒什麼。"清風急忙捂住了嘴,忽覺滿面塵土,攤手一看,盡是灰塵。十幾日的駕車勞苦,又怎會不風塵滿面。一路上不過偷偷進城幾次,補足衣食清水,還要把她們姐妹藏個妥當,每次都是匆匆而入,急忙而出,生怕去的久了二人會出意外,哪有時間整理梳洗,帶回的清水,只是勉強夠喝,更不會爲潔淨浪費。

天黑之前來到一個村落,只有幾十戶人家,在這苦寒之地,也算得上是不小的村落。清風一連問了幾戶人家,都以餘糧不足爲由拒絕了他們,儘管清風再三表示食物自己想辦法,只是想要個住的地方躲避風寒,仍沒人願意收留三個少年兒童。

直至走到村子的盡頭,發現一個破落的幾間土房 ,敲開門出來一六十多歲的老者,清風說明來意,老者短暫沉默後應了下來。老者引他們走到屋門前,屋門"嘎吱"一聲,一個老婦人敞開門問道:"老頭子,是誰來了?"

老者說道:"這三個孩子要在我們家暫住一個寒冬,我們正有間屋子空着,讓他們住在這裡也好和我們做個伴。"

老年婦人看了看清風與兩個女孩,將他們讓到屋內,問道:"天這麼冷,你們這麼小,要到哪裡去?"

清風回道:"奶奶,我自幼失去雙親,一直隨師習武,數月前師父仙去,留下一對孩兒無人照看,我正要將她們送去大夏陽城尋師父昔日舊親。一路自北而來,已行兩千餘里,如今天氣漸寒,風雪不日將至,又顧及她二人年幼,經不住風寒,這纔來打擾二位老人家。"

"哥......"若水小嘴一扁,音帶嗚咽。依若木急忙拉了妹妹一把,縱是清風早對二人叮囑,若水還是心覺委屈,爲什麼父母變成師父,新生哥哥非要說是無親帶故!

老婦人道:"年紀幼小失去父母,真教人心疼。西邊兩間屋子是我兒子與孫子住過的,空了多年,我隔幾日都會打掃一次。老頭子,你帶他們選一間進去住下吧。"說到後來聲音漸是低沉,似是勾起了傷心往事。

清風跟隨老者來到屋內,老者交代完生活起居,欲要轉身離去。清風問道:"剛纔奶奶提及孫兒,他們都不在這裡住了嗎?"

老者長嘆一聲:"我那孩兒死於十二年前的大夏之爭,五年前我孫兒再次強徵入伍,這一去再也沒了音訊,他那時才和你一般大小,兒媳自是對孩兒日夜思念,也於幾年前鬱鬱而終,現在就剩我們兩個快入土的人了,要不是當年我身有勞疾,不然就老婆子一人孤苦伶仃了。"

清風一時呆住,要說他兒子的死自該怪無啓帝王,但他孫子,自己怎樣都脫不了關係。多年來,每當想及自己帶兵攻向無啓都城,不免深深自責,就是自己的一念之間,令多少家庭支離破散,剩多少殘孤弱婦心碎神傷!

"哥哥......你怎麼了?"

清風回神見老者不知何時離去,對依若木回道:"哥哥沒事,你們餓了嗎,我去做點吃的。"說完出門走向柴房。

再回來時,端了兩碗米飯,強笑道:"哥哥明天給你們做好吃的,這些天苦了你們姐妹了。"

依若木搖搖頭,"是哥哥比我們更苦,每天風吹日曬的。"忽然見到碗中米飯甚少,伸手接過一碗,"我和妹妹吃一碗,哥哥吃一碗。"

"我不餓,也不想吃,這些都是你們的,你和若水一人一碗。"

依若木兩條細眉蹙在一起,輕輕"嗯"了聲。

夜深之後,清風悄悄出門,向南急行三十多裡進入孤雲城。

相傳在遠古時期,這裡還無人居住,接連幾年,方圓千里,赤日高照,唯有此處終日浮雲一朵,到了盛夏之際,成爲避暑乘涼之地,才漸有了人煙。到如今早已是雲散日出,孤雲城也成了凓城之北最爲繁華的重鎮。

清風走在孤冷的街道上,尋找城中富賈,忽然遠遠瞧見高處一盞明燈獨亮,心中暗喜,能身居高樓者非富即貴,今夜就是你了!

翻牆登上木樓,輕推入門,一股幽香入鼻,正見牀前婀娜倩影對鏡卸妝,不由自責自己太過冒失,仗着一身武藝竟闖入女子閨房。正要退出,那女子心有感應回過頭來,只見一灰臉少年一手扶門,一手撓頭,半邊身子探入房中。

女子一時驚呆,櫻桃小口微張,欲要呼喊。清風健步衝上,一手捂住女子櫻脣,隨手在鏡匝中抓起一物頂住女子胸口。低聲道:"別叫,舉起手來......不對,不對,不許動,額......總之,不叫不動不傷你性命,啊,也不劫色!"

女子一臉驚慌,雖不明白劫色是什麼意思,還是用力帶動他的手點了點頭。

清風見她點頭應下,輕輕鬆開手掌,低頭下看,手中握的是一枚青玉鳳釵,一同瞧見還有一抺淡粉,只見她胸前衣裳敞開,粉色胸衣陣陣起伏,羊脂玉頸下一條溝壑清晰可見,醉人的風景讓自上而下的清風看得真真切切。

清風下意識的替她攏了攏衣裳,慌覺不妥,擡眼見女子雙頰緋紅,容貌動人,年紀不過雙十年華。清風歉意的苦笑道:"姑娘,我......我不想看,幫你蓋蓋,真的只是蓋蓋。"說着又低頭看了看,"啊,沒蓋住?"

女子急忙雙手攏住衣裳,怒道:"不想看還看!"

清風見她發怒的樣子極是秀美,忍不住又道:"就是看了又怎樣?很美,很好看!難道以後還能不讓人看,不讓人摸嗎?"

女子頓時氣苦,又是驚慌,"你要對我不軌,我......我......"一時想不到什麼狠毒的話,便停了下來。

清風追問:"怎麼,要嫁給我嗎?"

"你......你......"

清風微微笑道:"好,待我鬍鬚滿面,定來娶你!"

女子別過頭,整理好衣裳後問道:"你要幹什麼?"

清風笑道:"家裡窮啊,吃不上飯了,又定了門親事,沒東西給人家做彩禮,特來向姑娘求些禮物。今夜見了姑娘,忽然覺得年紀尚小,再過幾年成親也不算晚,嘿嘿,不知姑娘能不能多等幾年?"

女子知他胡扯,連忙說道:"你看這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拿了快走!"

清風臉色一沉,"怎麼能說拿呢?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麼下賤的事,本君子做不出來!"

女子一臉譏色,"君子?有半夜闖入女子閨房的君子?"伸手從鏡匝中取出幾件首飾,"這些是我送你的,你快快離去,我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雖有本事,傷了我,官府必不能放過你,你年紀甚輕,也算一表人才,莫要一時衝動,受一世牢獄之災!"

清風搖搖頭,"不行,不行,你怎麼能送我東西呢!沒有合理的理由,我不能收,不能收!"

女子一陣氣惱,"算是我送給你那未過門媳婦的禮物。"

清風繼續搖頭,"她又沒見過你,不與你相識,你憑什麼送她東西?不合理,不合理!"

"我......我給你父母的?"

"恩,孝敬長輩,這還說的過去。不過,他們早已不在人世,我真替你送不到啊!"

女子見他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又是一臉正色,心中委實惱怒,天下間怎能有這樣胡攪蠻纏的人!

"你究竟想要怎樣?"

清風歪着頭想了想,忽然笑道:"我想到一個好法子,於情於理再好不過!"

"什麼?"

"你嫁給我,這些當作嫁妝,豈不合情合理?"

女子呆了呆,"你帶了快走!"

清風湊到前去,"你,同意了?"

女子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清風嘆了口氣,"天這麼冷,你怎麼捨得讓你夫君頂風離去,是不是狠心了些。想這溫暖的被窩,還有美貌的你,要不,我明早再走?"

女子驚的倒退一步,"你......無恥,下流!"

清風哈哈笑道:"夫君爲你沉醉,你該歡喜纔是!"

女子冷哼一聲,退至牆角。

清風又是笑道:"夫君正是俊俏少年,難道還配不上你嗎?"伸手一捋臉頰,只覺簌簌有灰,今夜只顧懊惱悔恨,竟把洗臉的事都忘記了,看見女子所在牆角的木架上有一銅盆,徑直走了過去。

女子頓時驚慌失措,"你......你,別過來!"

清風嘻嘻而笑,"娘子別怕,待夫君洗把臉,露出絕世容顏,說不定你歡喜的緊呢!"

清風掬起水不顧冰冷匆匆洗了洗,但見盆中的水渾濁不堪,心中自嘲,可真夠黑的,怪不得人家姑娘害怕不喜歡!拿過木架上的面巾,嗅了嗅,"真香!"擦拭了臉龐後,問道:"娘子,怎樣?夫君可還配得上你?"

女子見清洗過後的清風,一時微微發呆,纖塵盡去的他,臉龐光潔白皙,兩道劍眉橫豎,深邃的眸光燦若星辰,正一臉微笑的望着自己。

清風見她發楞,難道臉上有什麼古怪不成?來到牀畔銅鏡前,恍然笑道:"原來是娘子瞧的癡了!"

女子滿臉通紅道:"我沒有!"

清風對着她嘿嘿笑而不語,忽然覺得銅鏡中人影有些熟悉,似曾相識,急忙轉過頭,盯住鏡中的自己,細看之下,不由心神大振,顫抖的舉起左手,哆嗦的伸入鬢間,撥開長髮,只見一顆凸起的黑痣露出,但覺腦海中嗡的一聲,亂作一團,失聲道:"是你......真的是你!"

清風雙目頓時兇光大盛,一股戾氣透體而出。

女子受戾氣所激,渾身一顫,心中驚懼,又忍不住奇怪,怎麼還有不認識自己的,這麼大了難道自小未照過鏡子嗎?

清風體內紫氣東來急速運轉,欲要化解這道古怪真氣,可戾氣由心而生,端的是非同小可,以他不足一月之功,想要盡數化去,實乃相差甚遠。頃刻間腦海一片混亂,身體再不受他控制。

女子見他全身顫抖不止,額頭大汗滴落,關切的問道:"你......你怎麼了?"

腦海中忽然佛陀再現,釋迦五印不停變換,戾氣終於有所控制,再沒先前那般急速膨脹,可仍未止住增長勢頭。清風不由暗暗叫苦,沒想到心魔如此強大,兩大奇功竟無法阻擋,只覺性命就在頃刻間難保。

就在這時,靈魂深處傳來一聲女子嘆息,霎時蒼茫平原,聳立高山,滔滔江水,滾滾長河浮現眼前,戾氣漸漸被收入其中。

清風清醒過來,回想剛纔的山河地勢,再想到紫氣東來,佛陀金身,那五嶽山川、長江黃河,它背後的女子不言而喻!搖頭晃去心頭的陰霾,無奈苦笑,我的命,由你而生,任你們折騰去吧!

"多謝娘子關心。"清風活動了下身子說道。

女子搖頭否認,"我不是關心你,是怕你死在這裡,我明天解釋不清楚!"

"娘子不用害羞,你剛纔的神情怎能騙得了我。"

女子一時沒了言語,過了片刻才道:"你既然明白我曾關心於你,何苦非要害了我?"

清風笑了笑,"娘子有情,我怎捨得害你,從此我們雙宿雙飛,豈不逍遙快活!"

"你不要叫我娘子,我不是!"

"怎麼不是,剛纔可是你親口答應的!我可沒逼迫你吧。"

"我......我只想讓你快點離開,誰知你這般耍無賴!"

"答應就是答應了,我這人對感情可是很認真的,豈能辜負姑娘一番深情!"

女子嘆了口氣,知道再和他扯下去毫無意義,換了個話題,"你剛纔是怎麼了,自己不認識自己嗎?"

清風楞了楞,自己變成了他,若木若水定然是水木靈體無疑,鬧了半天,自己還是按部就班的受人擺弄,真的要替人完成五耀齊聚的使命,心中一時鬱悶的很。

眼前姑娘心地善良,頓時起了向她傾訴的心思。"我們談談人生好嗎?"

女子點點頭,"你不要戲弄我就行。"

"如果一個人一出生,就被人規劃好了軌跡,任他怎樣掙脫,始終跳脫不出,該怎麼辦?"

女子想了想,"那對他來說,是好還是壞呢?"

"他也分不清楚,總以爲做過的事,走過的路,看似無關,可到頭來還是沿着別人畫好的圈不停打轉。對最後他會得到什麼,失去什麼,茫然無知。"說到最後想起水漪所言,神魂離體,猶如浮萍無根,百年內定然消亡,更是心情低落。

女子見他失魂落魄,輕輕問道:"那人有多強大,讓你連反抗的勇氣都失去了!"

清風猛然擡頭,苦笑一聲,"你倒是猜的明白,那人能呼風喚雨,徒手摘星辰!"

女子驚訝道:"他是天上的神仙?"

"神仙?叫他衆神之祖或許也不爲過。"

"既然在神仙中能稱宗做祖,那你肯定是反抗不了了,想來他也不會難爲你一個凡人,說不定最後你完成任務,會給你莫大的好處呢,賞你個神仙噹噹。"

"可我不想受人擺佈,就像我要和你結爲夫婦,你還不是不樂意。"

女子氣道:"這怎能一樣!人家能給你好處,你能給我什麼?"

清風一笑,"能給你神仙夫人啊。"

"我不稀罕,你要是神仙,我纔不會和你......和你......我一生不過數十年,更不能和你......和你......"

清風嘿嘿笑道:"我現在還是凡人一個,跟你正是天作之合!"

女子臉色一紅,道:"你又來氣我!"忽然明白,他進來這麼久,只是言語上不斷調戲自己,根本沒有侵犯自己之意,自己還需怕他什麼。隨之嫣然一笑道:"你還走不走,不走我可要睡了,你自己繼續沉淪吧!"

清風知她看破自己心思,忽的想嚇唬嚇唬她,凌空一指點住她胸前要穴,一臉淫笑的走向還在牆角的她。

女子大驚,"你要幹什麼?"

清風笑道:"還能幹什麼,長夜漫漫,鴛鴦要戲水,我們要睡覺!"

一把將她抱起,女子輕"啊"一聲,苦苦哀求,"不要......"

清風抱她來到牀前,輕輕放下,脫了她的鞋襪,拖過棉被爲她蓋上,俯下身靠近她的臉頰,"你真美!"

女子閉緊雙目,呼吸漸急,胸部不住起伏。

清風見她雙頰似火,朱脣紅潤,鼻息如蘭,一下把持不住,竟一口親了上去。只聽身下女子"嗯"的一聲,腦海中猶如平地驚雷,剎那清醒過來,暗罵自己糊塗,以婔兒之美,自己尚能剋制的住,怎麼今夜失了定力?突然醒悟,面對婔兒時,不是不想,若真要做了,那得負一生一世的責任,自己一生腦海中青月難去,如何對得起她!而她,自己從未想過擁有,正是心無愛,身坦然,肆意爲之,只是害了她的清白。

不由歉意大生,將青玉鳳釵輕輕插在女子髮髻,"姑娘......真對不住,你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正在天人交戰的她忽然聽到清風此話,你都親了我,我能當沒發生過?睜開眼看到他已起身離開,耳聽門輕微一響,"你......你要走嗎?"聽到他"嗯"了一聲,"我......我等......等你回來......回來......看我!"聲音漸低,輕若蚊語。

以清風的耳力如何聽不清楚,這麼含蓄的話,又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意,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姑......姑娘,這只是一個夢,一個夢而已,等你醒來,千萬不要記得!"清風如遇惡狼,片刻不敢停留,飛速逃離。

女子黯然自語:"從今又添,一段新愁。"心中不停告誡自己,這只是一個夢,一個夢!我千萬千萬不能記得!一滴清淚從眼角流下,滑落耳際。

清風一路鬱悶至極,自己喜歡的人得不到,偏偏不想喜歡的人一個接一個到來。想起剛纔的美貌女子,自己明明是在欺負她,她心中反而有了自己,到底自己哪裡值得她喜歡呢?女人的七竅玲瓏心,真教人猜不明白!朦朧的心中隱約有一絲疑惑,櫻花林青石亭中,當自己傾訴愛慕之情時,她爲何沉默那麼久,爲何回到船中,又陪自己胡鬧?難道這麼多年後,才明白她的心思。哎,自己胡思亂想什麼!哪怕她真有情意,自己拿什麼來愛她?心中最懊悔的事,就是向她表白,半年多的朝夕相伴,不曾求過什麼,只爲這一句,憑白讓她看輕了自己!

奔跑一陣猛然停下,壞了,今晚白忙活了,只顧得逃離,她的首飾一件沒取。想到給若木若水許下的美味,還得再做一次飛賊,只是再不敢去見那姑娘了,以前最怕再見婔兒,現在又多了一個。要不是拖到今夜才認清自己,要不是遇到她,得她寬慰,只怕再不會護送水木靈體尋仙問道了。

沒過多久,清風翻出城門,吹起了口哨,懷中揣着大錠金銀,左肩扛着半匹肥豬,右肩駝着大半袋米,不急不慢的大步而回。

24.管的住嗎3.劍出48.帝王之木35.上青石8.樂趣14.懺悔51.如此頑皮2.定名55.破妄之威14.懺悔50.我輕的很24.管的住嗎24.管的住嗎49.一人衆狗25.活活餓死18.與石問路26.咫尺天涯48.帝王之木47.學會失眠30.何止是恨29.糊塗笨貓43.魔山驚變52.道法有缺52.道法有缺47.學會失眠56.綠葉微動30.何止是恨40.潮起潮落,但見爲白52.道法有缺34.兩山之上2.定名49.一人衆狗18.與石問路8.樂趣1.難窺芳容30.何止是恨31.一去不復返17.青月30.何止是恨5.誓言25.活活餓死51.如此頑皮38.護山大陣50.我輕的很46.心有愧對20.逍遙34.兩山之上50.我輕的很34.兩山之上47.學會失眠21.不哭34.兩山之上50.我輕的很32.一段新愁27.天地不容13.千里相思1.難窺芳容18.與石問路31.一去不復返21.不哭9.遇險39.九幽玄冥26.咫尺天涯5.誓言44.諸聖皆去48.帝王之木55.破妄之威20.逍遙43.魔山驚變33.空使明月夜獨清29.糊塗笨貓25.活活餓死54.爲妖而來38.護山大陣42.如何謝我23.霸王花白30.何止是恨16.熊怒44.諸聖皆去31.一去不復返53.風雪飄紅41.月下情深29.糊塗笨貓52.道法有缺19.相見40.潮起潮落,但見爲白1.難窺芳容2.定名45.情非一般31.一去不復返29.糊塗笨貓5.誓言11.就值得49.一人衆狗41.月下情深31.一去不復返
24.管的住嗎3.劍出48.帝王之木35.上青石8.樂趣14.懺悔51.如此頑皮2.定名55.破妄之威14.懺悔50.我輕的很24.管的住嗎24.管的住嗎49.一人衆狗25.活活餓死18.與石問路26.咫尺天涯48.帝王之木47.學會失眠30.何止是恨29.糊塗笨貓43.魔山驚變52.道法有缺52.道法有缺47.學會失眠56.綠葉微動30.何止是恨40.潮起潮落,但見爲白52.道法有缺34.兩山之上2.定名49.一人衆狗18.與石問路8.樂趣1.難窺芳容30.何止是恨31.一去不復返17.青月30.何止是恨5.誓言25.活活餓死51.如此頑皮38.護山大陣50.我輕的很46.心有愧對20.逍遙34.兩山之上50.我輕的很34.兩山之上47.學會失眠21.不哭34.兩山之上50.我輕的很32.一段新愁27.天地不容13.千里相思1.難窺芳容18.與石問路31.一去不復返21.不哭9.遇險39.九幽玄冥26.咫尺天涯5.誓言44.諸聖皆去48.帝王之木55.破妄之威20.逍遙43.魔山驚變33.空使明月夜獨清29.糊塗笨貓25.活活餓死54.爲妖而來38.護山大陣42.如何謝我23.霸王花白30.何止是恨16.熊怒44.諸聖皆去31.一去不復返53.風雪飄紅41.月下情深29.糊塗笨貓52.道法有缺19.相見40.潮起潮落,但見爲白1.難窺芳容2.定名45.情非一般31.一去不復返29.糊塗笨貓5.誓言11.就值得49.一人衆狗41.月下情深31.一去不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