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出氣筒子
一曲終了，十二點整。
張小可決定開口跟李澈說話，因爲太晚了，媽媽一定會不放心的，而且，這種地方她自己也確實有些害怕。“那個……這麼晚了，您……”
“晚？現在纔剛開始好不好！”李澈手裡把玩着酒杯，賊笑着盯着張小可，“怎麼，想走？”
“是有點那個意思。”張小可賠笑。
“那怎麼行，才第一天上班就遲到加早退的，你是不是對這份工作有意見啊？”李澈依舊壞笑中，“不想幹了？”
“怎麼會！我是想，你……不對，您明天一早還要試鏡……”張小可吞吞吐吐的解釋着。
“那是我的事。”李大少爺仍舊很開心的回答。
“李澈，你差不多就行了，人家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這麼晚了你還是送她回家吧！”連一旁的邊海樂都看不過去的插了嘴。
“李澈前輩，請問張小可下班了嗎？”左司寧的手裡還拿着木吉他，可能是舞臺燈的關係，左司寧的額頭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打溼了額前的碎髮。
“你要回去了嗎？順便送張小姐回去吧！”邊海樂搶在李澈開口前回答了左司寧的問題。李澈倒是沒什麼排斥的表情，只是低頭喝着自己杯裡的酒。
“那李澈前輩再見。”左司寧拉起張小可就往外走，一路上手捏的死死的，像是生怕張小可會消失一樣。
“司寧？”張小可被捏痛了，出了酒吧，晃了晃手，提醒拉着自己的人。“我手很疼。”
“對不起。”左司寧放輕了力道，但是還是沒有放手的意思，“我打車送你回去吧！”
“好吧！謝謝……”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現在這個時間也只能打車了。
午夜的街道上，車內異常的安靜，似乎是感覺到車內兩人的奇怪氣場，司機從他們上車問了地址之後就再沒開過口。
“不是說讓你辭掉那份工作麼？他在耍你。”良久，左司寧喃喃的開口。
看着左司寧掙扎的表情，小可知道，他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纔來質問自己的吧！“司寧，謝謝你的關心，但是你永遠不會懂，這份工作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比自己還重要嗎？”左司寧擡起頭，他眼神是單調的，裡面裝了漫漫的疑惑。
“司寧，你能想象一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一夜之間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窮鬼是什麼情景嗎？”左司寧的眼神讓張小可情不自禁的想把自己的故事傾訴給他聽。“很淒涼的……所有平時在你身邊打轉的人全部都避你如瘟神，雖然他們也沒有做錯什麼，但是對於當時只有十二歲的我來說，是真的很傷……爲什麼他們要那樣對我們……”
過了很久，久到左司寧以爲張小可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她才喃喃地說了句，“那時候佑民才七歲……所以，我討厭依賴別人的感覺，這會讓我很不安。不管多苦多累，我發誓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來保護媽媽跟李佑民。”
“你很堅強。”左司寧盯着眼前的張小可，他知道，她在說她自己的故事。
“我只是沒有人可以依靠，所以就覺得習慣依靠別人的人很幸福，也很可恥。我想，大概是我在妒忌別人吧！”小可凝視着車窗外因爲午夜而顯得格外清透的夜空。
“不，不是的。”左司寧輕聲的開口，“能夠不依靠任何人的人……我很羨慕……”
“纔不會，司寧也是個很厲害的人，剛剛的《about a girl》 很棒。”莞爾一笑，然後指了指車窗外的街道，“我到了。”
左司寧的眼神有些恍惚，跟在張小可的身後下了車，一直到了小可家樓下，張小可只是一句話也不說的走，但是腦裡卻正在飛速的運轉着。似乎是有些不該發生的事情正在蓄勢待發……
第二天一早張小可便匆匆趕到公司，沒來得及吃早點便趕到feeling dance最新一季的宣傳廣告拍攝現場。因爲這一季的宣傳大使是‘C’，張小可家的老爺。
但是……怎麼好像大家都很閒的樣子誒？
“喂！你！對，就是！你是‘C’的助理是嗎？”忽然，一個大鬍子老頭，不，是一個滿臉絡腮鬍的老藝術家，指着張小可的鼻子罵道，“‘C’人呢！怎麼還沒來！你知不知道現在所有人都等他一個啊！”
“啊！？他沒來？”
張小可的訝異之色不無意外的讓老藝術家怒了。“他沒來，你來幹什麼啊！你能拍嗎！我們要的是‘C’，他人呢！你是豬嗎？還楞在這幹什麼，去找他啊！！”
老藝術家滿臉的褶子堆到了一起，張小可還沒看清就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
“我馬上去。”開玩笑，我馬上去哪？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Tony哥又在國外。啊！對了！張小可翻出了李澈給他的手機，果然，裡面只有一個號碼。
電話嘟嘟了半天沒人接，但是張小可卻仍舊很有毅力的打着。良久，一個沒有禮貌的小混混語氣在電話裡響起。“誰……說話！”
“‘C’吧？您現在在哪呢？您今天要拍F.D的宣傳廣告，‘大家’都在‘等您’了。”張小可儘量用最溫柔的語調，表達出心裡最急切的想法。
“很困，下午再說……”說完後，張小可竟然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又睡着了？！？
“怎麼回事‘C’什麼時候來！”老藝術家依然在“開嗓”。
張小可只能硬着頭皮道，“對不起，李澈他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您看下午……”
“什麼！！下午！！那採光就不對啦！我要的是朝氣蓬勃的馬場狂奔，不是下午！之前不是都溝通好了嗎！你們這是在耍我嗎！！Tony人呢！我要見他！”張小可覺得，這位老藝術家很有可能有腦淤血的舊疾，他的脾氣就是證據。
“對不起，Tony哥現在不在國內……”張小可悲哀的回答了老藝術家的問話。
“混蛋！都是混蛋，耍大牌耍到我這裡來了？還有你，你怎麼做人家助理的！他不舒服你怎麼現在才知道，你腦子裡裝的是屎嗎！？”老藝術家已經徹底暴走了，而張小可就是最前排的炮灰。
“呼……”
眨了眨有些泛紅的眼睛，張小可深深的呼了一大口氣，然後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啊！真冷啊！
人正在洗手檯前用水衝着臉，感覺到有人走到身邊，她邊抹臉，邊讓了讓。而對方倒沒伸手用水的意思，反而遞給她一張紙巾，“給。”
張小可擡眼，看清楚來人和來人手裡的紙巾。
“謝謝……”猶豫了下，但最後還是接過來，擦了兩下臉上的水滴，低聲道了謝。
“季導其實沒有惡意，他只是在激動的時候有些口不擇言。” 張小可沒有搭腔，只是有些尷尬的“嗯”了一聲，又把手帕捏成一團，扔到了手邊的紙簍裡。
“說實話，你脾氣挺好的，要是換了別人早就揍他了！”女孩似乎是想繼續這個話題，“‘C’難伺候是FD裡出了名的，其實季導知道不干你的事，但是他不敢罵‘C’，所以就只能拿你出出氣，你也別太往心裡去，就當是天上打雷，你左耳朵聽右耳朵出就好了。”
“你這算是在安慰我嗎？”良久，張小可擡頭注視着面前的女生，不是很出衆，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普通。“反正不管怎麼說，先謝謝你啊！”
“呵……你恢復的倒挺快。”女孩也是柔柔的一笑，“我來是想要告訴你，我原來也做過‘C’的助理。但是我一共堅持了三個禮拜，聽說我是最高紀錄。”
“沒那麼誇張吧！”眨巴了下大大的眼睛，張小可看着女孩，有些略略的擔憂。
“我騙你幹嘛！有人說過，我已經算是好脾氣的鼻祖了。”女孩還是笑。
張小可聳了聳肩膀，然後雙手支在洗手檯邊，“那你這算是來祭奠步你後塵的我嗎？”
“哈哈……看樣子你比我厲害。”
女孩伸出右手，真誠的自我介紹，“我叫韓菲，現在在fong的手下做事，也算是助理吧！服裝師助理。”
Fong的助理？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fong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服裝設計師啊！“給她當助理很氣派啊！那就是16樓，以後常聯繫啊！”
“哪裡哪裡！不過，我是真的想看看，會不會有人能打破我的記錄呢！”韓菲輕笑，然後跟張小可一個握手。
“其實我的意思是指，如果哪天我被‘C’踹了的話，你能幫忙從fong那裡給我尋個工作。”
“哈哈……我有預感，你絕對能打破我的記錄。”韓菲這算是給了小可苦中作樂的動力。那肯定的語氣甚至讓張小可都莫名的疑惑起，這記錄打破不打破的到底有什麼意義！？
電臺通告結束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二點了，張小可坐在錄音室的門口有些昏昏欲睡，昨天睡得太晚，早上又起得太早，而且還受了“老藝術家”一個早上的藝術薰陶，張小可是真的有點吃不消了。
李佑民的晚飯實在是沒時間買了，所以纔打了電話通知他，誰知道那邊竟然是帶了哭腔的調調，“小可~~~~~新老師好凶，經紀人好凶，linear也好凶，我想回家……”
經紀人兇正常，老師兇也正常，但是那個linear是怎麼回事！？欺負人啊！
“他說我喝光了他的牛奶，還說我很沒禮貌！”李佑民依然很委屈，“我以爲是經紀人哥哥買的……”
“好了好了，說到低還是你不對是吧！那你跟人家道個歉，再去買了還給人家不就好了。”張小可催促。
“我買了，但是我不敢跟他說話，雖然跟他一個房間，但是他現在基本當我是透明的，我……”本來也不算是什麼不不了的事情，但是這一聽小可的聲音，李佑民就愈加的委屈了起來。
張小可能夠想象到，人見人愛的李佑民抱着一堆牛奶，樂顛顛的去討好人家，但是人家linear卻豪不領情的場景。哎！心疼啊！可是她這次是真的沒話說了，那個linear她也見識過的，確實冷死人。
“他不領情那就算了，你也沒有必要一直去討好他，也許他認生，不好意思也說不定。”張小可說了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是嗎？也許吧！聽說他是歸國華僑，搞不好是我們不能溝通。”李佑民果然是個孩子，這麼爛的理由都能讓他如此信服。
其實讓李佑民自己搬出去住，張小可是十萬個不放心的，但是如果不走出這步的話，那以後出道就更別提了，張小可不是懷揣着粉紅少女夢的小女生，對於“娛樂圈”她大概是知道里面的一些陰暗面的。
可是，也不只是做藝人吧！李佑民還太小，無論是什麼職業張小可都不放心，在李佑民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之前，張小可還有操不完的心。而且小可知道，這是李佑民的夢想。夢想，那個東西，張小可曾經好像也有過……
“喂！起來！”李澈的喊聲將張小可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猛的一擡頭就對上了李大美人的一張臭臉。
“結束了？”張小可坐直身子，伸了伸有些發麻的雙腿。
“我花錢僱你是來這睡覺的嗎！”李澈將手裡的臺本摔在小可的腿上，“收拾東西，送我回家。”
張小可無奈的嘆了口氣，唉……聽聽，多理直氣壯啊！一個大老爺們兒，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竟然對一位妙齡少女說出這種極度缺乏紳士風度的話！想到此，張小可不禁開始咒罵起邵月美同學，沒事幹嘛拉着她去學駕照！要不是看在不花錢的份上，她纔不去考呢！
“喂！你瘸啦！走啊！”
“是是。”張小可，你真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