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求你給我打一針,我難受!”
樂叔的樣子很痛苦,坐在輪椅上哀求這位佬美。
佬美看着一個犯毒癮的人就像在看一條哈巴狗,並一臉鄙視地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來,說了聲:“Shit(大便)!”
樂叔神色渙散的眼睛裡突然掠出一抹殺意,他一擡手便夾住了佬美的下顎和後腦,當佬美意識到危險卻爲時已晚,“咔噠”一聲頸骨被一股可怕的力度掰撇,佬美的整個腦袋在脖子上一下子被扭轉了一百八十度,驟然翻着白眼地倒地。
“What happened(怎麼了)?”
門口聞訊的另一個佬美進到屋子裡,樂叔一把抽出插在腿上的匕首朝毫無防備的對方投出,利光閃過,刀刃精準地插進了這人的咽喉。
戴蘭非快地一把扶住這人使其不讓他身子倒地以免驚動外面的人,然後吃力地把已經斷氣的佬美拖進屋子裡並關上門。
樂叔一口氣幹掉兩個人後捂着嘴劇烈地咳嗽,戴蘭在他腿上插了一刀是利用皮肉上的疼痛來刺激並緩解他所受的毒癮折磨,若不是這樣他根本沒有力氣幹掉眼前的這兩個人。
插在咽喉上的刀被戴蘭一把抽了出來,她走到楊天振身邊定睛地看了他幾秒鐘,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幾分猶豫、幾分怨恨、又有着幾分新生出來的愧疚與負罪,隨後她用刀割斷了綁在楊天振身上的繩索,楊天振的身子能夠活動了,不再看戴蘭而是跛着腿來到樂叔身邊,他握住樂叔的手,說:“你再堅持一下,我們兄弟倆今天務必要活着出去。”
樂叔周身冒着虛汗,重傷在身、毒癮來犯,剛纔的抹脖子與拋刀已經消耗了大半體力,他有心無力地:“老闆,我的腿斷了,身體又染上了毒品,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我做你的肉盾替你殺出去,你和戴蘭能夠活下來我死也值得!”
“你說的什麼話,阿樂,我要你活下來,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治好你,這是我的命令!”
楊天振說後有力地拍了拍樂叔的肩,接着他在屋子裡的兩具屍身上搜出了兩支銀色手槍,一支遞給樂叔,一支卻被戴蘭奪了過去。
戴蘭說:“外面還有六個人,我出去引他們進來,我在外,樂峰你在內,佬美走到門口我們一起開槍。”
樂叔手持銀槍頂套簡,拉槍拴,壓擊錘,接着又用力在腿上的傷口處狠捏了一把,血濺到自己的手上,他的表情愈加痛苦,那是用“以毒攻毒”的方式再次刺激自己,剋制生理上的毒癮。
“戴蘭,你現在願意爲我們冒這個險?”
戴蘭面對楊天振的問話,她有意避開他的目光,嘆了口氣地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回不了頭,但起碼我還有選擇的餘地,我冒這個險不是要救你,是替我自己贖罪,如果今天你能活着出去,以後我不會再找你報仇,但我一樣會
恨你一輩子。”
楊天振看着戴蘭,他現在是有氣發不出,他承認自己當年的錯誤決定毀了這個女人大半生。
樂叔問:“戴蘭,你會開槍不?”
戴蘭掰弄着手裡的槍體,悽然一笑地:“天底下最容易的事莫過於開槍殺人了,保險已經打開,扣動扳機的力氣我還是有的,賭一把。”
她說後將銀槍藏於衣內走了出去。
屋子外面的六個佬美正在抽雪茄,看到戴蘭出來,有人用美語問她:“都解決了?”
戴蘭鎮定自若地:“解決了,裡面全是血,剛進去的兩個說屋子裡太髒,希望你們一起幫忙去處理下屍體。”
有人點頭,此時有四個人滅掉手裡的煙朝裡屋走去,還有兩個人則靠近戴蘭。
“我說尊敬的戴女士,雷伊看上你了,要帶你回國,所以不管你現在是否配合我們,我們都必須把你綁起來然後給你打一針。”
其中一個佬美衝她說道,並將一隻粗壯的大手按在她肩膀上,戴蘭只覺得胳膊被這隻手抓得一陣痠麻,另外一位手裡多了串繩子,並對她示意讓她把雙手反抄背後,這樣綁起來省事不費力。
戴蘭看了一眼那四個已經走到裡屋門口的人,第一個準備推門,她把手伸進衣內,裡面的槍口隔着衣服衝身邊扣住她肩膀的佬美果斷開槍。
佬美猝不及防地被這一槍射倒,嘴裡還叫了聲:“Bitch(婊子)!”
槍響聲和開門同時進行,門被推開的一剎那間屋子裡坐在輪椅上的樂叔扣動扳機。
樂叔一連開了三槍,開門的第一個人最遭殃,第一顆子彈直接暴頭並從後腦鑽出,第二顆子彈打中左胸穿孔,第三顆射穿胃部,同樣從後背破體而出。
銀色的勃朗寧手槍極具穿透力,第一個佬美被射得身子向後倒,身後的第二個人也未能倖免,穿體而出的三顆子彈仍有不小的殺傷力,一顆打爛了第二個人的一隻眼珠,後兩顆毫不留情地鑽入了他身體裡。
戴蘭在轟倒身邊的第一個人後手裡的槍已亮出,槍口對準了那個拿繩索的佬美,扳機扣動,一股血花從佬美額頭上暴出。
眨眼之間屋子裡四個佬美被幹掉,門口剩下的兩個人手持銀槍背靠背地一個朝裡屋開槍,一個對準戴蘭射擊。
戴蘭的身子一觸,她的腹部被打穿,手中的槍體脫落,身子側倒在地上。
裡屋的樂叔左臂中彈,但他一口氣將槍裡剩下的五顆子彈全部轟出,與他對射的佬美已經被轟得像觸電一樣身子不停地擺動,然後癱倒在地上。
敵人只剩下最後一個,而戴蘭倒地不起,樂叔手裡的槍已經沒了子彈,他鼓足最後一口氣將手中的銀槍投向佬美,堅硬的槍體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對方的腦袋,樂叔接着用手快速推動輪椅的兩個輪子逼近門口,當那個被砸得眼冒
金星的佬美剛反應過來時樂叔的整個身子從輪椅上一躍而起地猛撲過來。
佬美衝樂叔開槍,子彈射中了樂叔騰空的身體,但還是被樂叔硬生生地給撲倒。
樂叔嘴裡的大股血水噴到佬美的臉上,佬美被他壓在身下,睜着驚恐的眼睛盯着樂叔,他不敢相信一個已經廢了一條腿,而且身受重傷只剩下半條命的人居然還有如此強悍驚人的戰鬥力!
但更讓佬美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他感覺自己的脖子一陣鑽孔般地劇痛,樂叔用盡力氣將一隻食指狠狠戳進了他的喉嚨裡。
佬美瞪大眼地想叫卻叫不出聲來,恐懼地感受着喉嚨裡的血液往外流淌,他不相信自己會死在這裡,死在這個只剩下半條命卻如此可怕的人手中!
一切歸於平靜,楊天振跑到樂叔身邊蹲下身子,他發現樂叔的眼睛還睜着,可樂叔已經沒了呼息和心跳。
“阿樂。”
楊天振用顫抖的聲音喚了一聲,接着他表情異常鎮定冷靜,他一瘸一拐地首先將裡屋的輪椅推了出來,推到受傷的戴蘭身邊,一聲不響地把戴蘭扶到輪椅上,接着又折回身子去吃力地把樂叔背在自己身上。
他年邁的身體被折騰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但臉上卻沒有出現皺眉頭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睛早已紅了,現在的每一秒他都是在強忍硬撐,樂峰這幾十年的左右相伴到今天正式終止,樂峰是拼上了性命來讓他度過這場劫難,這種對他的忠心與情義不是一個朋友能夠做到的,甚至在這世上連很多情同手足的親兄弟也未必做得到。
楊天振揹着一具屍體推着一個受傷的人離開這間屋子,在眼前是一片開闊的田地,田間小路穿過田野盤曲地延伸到不遠處的公路,公路上偶爾有車輛經過。
楊天振揹着樂叔,一手推着輪椅朝小徑方向艱難地挪動着步子,他問戴蘭:“這裡應該是Q城吧?”
戴蘭坐在輪椅上用手捂着腹部,傷口還在流血,昨晚她擒獲楊天振後就從Z市的“戴蘭酒吧”挾持着他連夜趕往這裡,現在外面的陽光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傷口的疼痛與持續性的流血讓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最後一天見到陽光。
她說:“楊天振,你就把我放這裡吧,我活不了多久,我的腎臟好像被子彈打穿了,我死了是自己的報應,我是罪有應得。”
楊天振的一隻手沒有離開輪椅的扶手,而是吃力地推着輪椅斷續向前,戴蘭扭頭看了看他,這個將事業打拼到巔峰的男人,他在社會上的經濟地位與名望沒有任何人敢否定和質疑,他出現在公衆視野中總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而現在的距離接觸,戴蘭看到了他臉上的滄桑與歲月的痕跡,他只不過是一個即將步入遲暮的老年人而已,樂峰的死給他在精神上幾乎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如果他唯一的兒子要是再遭遇不測,戴蘭知道他會徹底崩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