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柳雙跪在孟亦夭的面前,面容喜氣洋洋帶着些許得意,恭恭敬敬的行完大禮。
孟亦夭讓海雲扶她起來,有笑容滿面的恭喜:“本宮早聽說你與錦妃是姐妹,如今你也得了恩寵,當真是又做姐妹了呀。恭喜妹妹了。“
喬柳雙春風得意的看了顧長歌一眼說道:“娘娘仁慈,這次臣妾能夠侍奉皇上實屬巧合,還要多謝錦妃娘娘調教之恩。”
她像模像樣的轉過身去,給顧長歌屈膝行禮。
顧長歌也不計較,笑着點了點頭。
一團和氣的氣氛裡,早上的請安也就這麼散去。
孟亦夭單獨留了喬柳雙在身邊,表情淡淡地微笑:“這次本宮也算成全了你,皇上交由本宮來安排你的住所,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喬柳雙知道這是皇后的試探,她福了身子恭敬道:“全憑娘娘做主。”
“好,”孟亦夭面露滿意的神色“那你就住到錦妃麴院旁邊的風荷軒吧。”
喬柳雙臉上一喜,忙謝恩。
孟亦夭神色忽然間高深莫測,她凝視着喬柳雙:“你可知本宮爲何要讓你住在那裡?”
“娘娘仁慈,臣妾感念在心,務必好好報答娘娘。”喬柳雙叫報答二字咬得很重。
“你知道就好,”孟亦夭笑起來“錦妃不願提拔你,若不是本宮,恐怕你連去御前的機會也沒有。”
“是,若不是娘娘得寵,錦妃失勢,她纔不肯把臣妾送給皇上呢。皇上還是疼惜娘娘的,娘娘懷着龍裔,這份恩寵,是誰都比不了的。”
孟亦夭看着喬柳雙精巧的臉,心裡半分怒意也無:“下去吧,好好伺候皇上,將來有你的好。”
看着喬柳雙退下,海雲上前扶孟亦夭起身。
如今孟亦夭身子越來越沉,她越發在意的緊,能少動彈就少動彈。
“本宮以前看着錦妃提拔身邊人,還嘲笑錦妃愚蠢送女人到皇上身邊,可如今本宮身邊有了個喬氏,當真是舒坦……”她悠悠的笑着,神情輕鬆愉悅。
海雲扶着她到牀邊,看她躺下,又搭了條織花錦被,既不會熱,也不會冷。
“娘娘福氣好,又以德服人,後宮自然擁戴。”
孟亦夭鼻腔裡發出輕哼,思索着剛纔錦妃臉色不佳的樣子,心裡痛快極了。想到只怕現在錦妃還不知道喬柳雙是她的人,又暗自得意。有她好看的那天。
“上次本宮堂叔送來的血燕呢?燉來給本宮。”她吩咐了宮人去做燕窩。
自己躺在牀上,一手覆膜肚子,滿心滿眼的愛意。
有了這個孩子,她當真是有個好大的依靠。早聽皇上說了,如果這一胎生下來的是個男孩,就是東霆唯一的太子。那個時候她母憑子貴,自然是權傾後宮。
等孩子長大了,她就是說一不二的太后。
想到這裡,她就笑的難以入眠。
裴縝那邊,此刻仍舊不得半分消停。
雖然顧長雄迎娶了鶯鶯入門,但仍舊有很多大臣彈劾他們父子。說顧旭拉幫結派形成黨羽,已成氣候,要裴縝立刻處理。
好不容易等到大臣們都退下,裴縝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忽聞一陣香氣,睜開眼看見喬柳雙捧了茶杯上前。
他眉頭一皺,正待斥責她無故闖入,卻一轉念又平和下來。
“皇上,臣妾泡了上好的金銀花茶,皇上嚐嚐,消消氣。”她輕柔的將茶遞到裴縝脣邊。
茶杯裡漂浮着一朵金銀花,茶香卻透着清冽,裴縝低頭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驚歎:“當真不錯,你有心了。怎麼想起用金銀花泡茶給朕了?往常不都是君山銀針之類的?”
喬柳雙莞爾一笑,轉到他身後,用指尖輕輕抹上涼膏再裴縝太陽穴上按摩起來。
“皇上,臣妾聽聞剛纔大臣們來,本想晚點請皇上去臣妾那,誰想聽到裡面孟大人聲如洪鐘,說顧將軍私交大臣……”她試探的說出一點,看裴縝沒有反應,才繼續說“臣妾想皇上聽了一定怒火上涌,這才泡了好茶給皇上消火呀。”
裴縝享受着喬柳雙的按摩,佯裝不經意的問:“怎麼,你也覺得孟自興太不把朕放在眼裡了?”
“孟大人行事果斷,向來剛正不阿,想來是替皇上着急。臣妾聽他說顧將軍結黨營私,這纔是最要緊的事呀……”她語音輕柔緩慢,聲音不高不低,很讓人舒服。
喬柳雙很懂得如何讓人舒服。
“是呀,朕也生氣,那依你看,顧旭要如何處置?”
“臣妾以爲,這樣不忠不義的人留在身邊太過危險了,他雖然是錦妃的父親,可這樣謀逆的事情是萬萬不能姑息的,皇上要造作準備呀。”
裴縝恩了一聲,算是認同。
喬柳雙以爲自己說的話很的聖心,更高興了起來,她柔聲撒嬌道:“皇上,皇后今日賜給臣妾風荷軒住……臣妾聽說那裡夜風細細,滿屋都是荷花的香氣呢……皇上可要過來?”
裴縝大笑起來,點頭應了。
傍晚時分。
溫木槿與顧長歌坐在麴院外的露臺上乘涼賞花,看風荷軒來往的宮人終於消停了,溫木槿不屑的別過臉不去看那邊。
顧長歌知道她這是膩味喬柳雙小人得志,只溫言安慰:“如今都怪我連累了你,害的皇上也不去你那裡了。你可是要怪我的?”
溫木槿聽了這話,有些着急,忙辯白:“姐姐瞎說什麼呢,若不是姐姐,我此刻恐怕都……我是氣不過,”她嘆了口氣“不過是個官女子,皇上竟賜了風荷軒給她住,還挨着麴院,可不是比着姐姐的例來,她也不怕折壽。”
顧長歌撲哧一笑,溫木槿當真可愛的厲害。
她早發覺溫木槿心性純良,卻不想她與自己走的如此近,自己的安排竟是半分沒有察覺。
顧長歌只看着風荷軒那裡亮起了燈,想着裴縝剛纔路過麴院時是否也看到了自己?
裴縝曾暗地裡打發人來告訴他,前朝可能會有所動作,讓她做好準備。
她暗自猜想,或許這次皇上要動的人,是父親。
還好自己與父親當真無多少情分,否則如今只怕是坐立難安。
她早已吩咐了碧璽,此刻她不得聖心,很多人都會以爲她就此失寵,而放鬆警惕。母親的事情要加緊派人去查,但要做到不露馬腳,不能像上次一樣引人注目了。
她這次一定要找到當年陷害母親的人,要他給母親陪葬。
顧長歌分析過,如果當年母親真的是被敵軍人陷害的,她自然不能再做什麼。
但是那些人爲何要真對母親呢,那人既進的了軍營,必然也能想辦法做其他的事情,何必要專門對一個女子下手?
這件事情最大的嫌疑就是如今的繼母沈畫碧。
但是她讓人打聽過,當時沈畫碧仍在都城內,她懷胎十月即將臨盆,無論如何也無法控制得了戰場旁,軍營裡的事情。
更何況自古帝王都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難題未解,潛入軍營將將軍夫人女兒帶出去那是多大的風險,憑一個沈畫碧恐怕難以達到。
現在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她堂堂皇妃都查不到的,她不相信沈畫碧有如此能耐,能夠有這樣大的力量,將事情隱藏的這麼深。
入宮前她只覺得所有人都聽沈畫碧的,但是入宮後,她才明白,一個沈畫碧什麼都不是。母親的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這段時期裴縝需要料理前朝,她也正好騰出手來仔細瞭解當年的事情。
顧長歌將手裡的繡布還給溫木槿,語氣有些遺憾,搖了搖頭:“還是你做吧,我雖然經營了繡坊,但對於刺繡之事不感興趣,也耐不下心來做,難得妹妹你喜歡,等回頭回皇宮了,我叫人來教你,這樣你看,”她伸手指着溫木槿繡的一隻龍的腳“這個位置,走線似乎有些怪,等回頭你可以問問繡娘如何做。”
溫木槿仔細瞧着,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那個位置繡的奇怪了,拿起來端詳了好一陣,終是往桌子上一放:“哪裡是我能耐得住性子呢,可是我也終日無所事事,本來自己在宮裡讓人一起打馬打發時間,如今我與林答應她們住着,倒是不敢這麼天天玩了。”
碧璽走上前來,福了福身說道:“娘娘,小主,臣妾已命人準備好晚膳,可是要在露臺上用膳嗎?”
顧長歌看了看溫木槿,說道:“今兒天氣晚了,你再回去他們還要幫你熱飯,不如跟我一起用點,咱們姐妹倆吃了飯,一會我再給你看點不同的繡樣?”
溫木槿早已習慣了跟顧長歌相處,自然是沒有那麼多可有可無的禮節,點點頭:“就在這吧。”
二人一直聊到很晚溫木槿才告辭離開。顧長歌知道她是怕自己望着不遠處的風荷軒心裡難過,知她是好心,也不多言。
第二日晨起的時候,聽香芝說,風荷軒的燭火亮了一宿,她批了件外衣站在窗口向那邊看,卻看見裴縝長長的儀仗離開遠去。喬柳雙身穿嬌俏粉色送裴縝離開。
顧長歌看着,想起自己也曾如此送裴縝離去。雖然喬柳雙承寵她心知肚明,但多少還是有些在意。
正愣神間,卻看到一個宮女領着兩個太監往風荷軒去。
“碧璽你瞧,那不是海雲嗎?她身後的人手裡端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