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這等要求苛刻的原木材料就不容易獲得了啊。”奧迪那瑞感慨地說道。

“是不容易啊。”組長老頭樂呵呵地應和。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朝向在旁的半jīng靈。

長成能夠提供整塊原木的參天巨樹已是稀罕之物了,更何況又要材質堅韌,又要自重輕靈,而且要求必須是各方面參數極爲相近的兩根木頭,這樣高標準高要求的原木也只有以原始森林爲居住地的jīng靈王國才能找到了。

“想得美啊,這樣巨大的樹木在王國中也並不多見啊,一旦發現就會立刻被視爲自然女神的饋贈得到jīng心的照料,根本不可能被傷害,更不用說被砍伐下來送給異族了。”戈萊斯冷冷的聲音就好象萬載不化的寒冰,透露着剛接觸時那種一貫的抗拒,這一刻他又變回了曾經jīng靈族少年,對於本族以外的生物總是懷有莫名的牴觸情緒。

對於他來說,jīng靈王國的樹木就是家,就是庇護所,是力量和快樂的源泉,也是最好的朋友,組長老頭的話顯然觸及了他的心理底線。

“還是單純的少年啊。”組長老頭笑笑,“這木翼的製造原料確實是從jīng靈森林獲得的,但卻不是jīng靈族送的……”

“那就是你們偷的,我就知道自然女神的饋贈絕對不會被肆意破壞的。”戈萊斯激動地叫道,此刻他身上一半的jīng靈血統佔據了主導地位。

“也不是,應該說是交易。”組長老頭擺擺手,“木頭是jīng靈族用來交換人類帝國某項機密而付出的代價。”

“胡說,沒有哪個膽大妄爲的jīng靈敢以自然的朋友換取利益。”半jīng靈開始面紅耳赤了。

“當然是jīng靈族內的高層人士嘍,沒有它們的允許,運送如此巨型木料的動作哪裡可能隱瞞得住自然之子的耳目。”

這倒是實話。jīng靈王國中所有自然生物都是jīng靈的眼睛和耳朵,所以發生在王國領地上的風吹草動都會通過各種消息渠道最後彙總到jīng靈族中去,所以光是憑藉着人類的力量就算是偷偷潛入jīng靈王國也是不可能的事。

這一席話雖然不是與戈萊斯針鋒相對,但正好可以將他駁斥得啞口無言。雖然一味斥責人類偷竊,反而就證實了jīng靈對於森林的掌控能力正在衰弱,居然連發生在自己領地上的事件都未能及時察覺,要知道,jīng靈王國對領地的監控完全是建立在自然女神賜予的與萬物生靈溝通的特殊能力之上,若是連這種能力都減退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女神已然棄離了她的寵兒?但若是砍伐巨木是得到了jīng靈高層的許可,又是什麼原由促使它們做出了這個看似不可能的決定?

戈萊斯的疑問也是冒險團全體成員的疑問。

“帝國和jīng靈相互交易了什麼東西?”

“是什麼樣的巨大誘惑,居然能夠讓食古不化的jīng靈放棄原則?”

“就是,要讓這些榆木腦袋改變思想可不容易啊。”

組長再次搖手。

“顯然是要令你們失望了,研究院的任務就是發明創造新興事物,至於原材料的供給就不屬於我們負責的事項了,所以我們也不知道交易的具體內容。”組長還是那樣篤定,絲毫不理會半jīng靈那似乎快要冒火的眼神,“我們只需要提交所需材料的各項參數,自有帝**部後勤部保障供給物資,如果連他們都沒辦法達成任務,我們研究院自然也就可以放假了。所以這些負責物資補給的官員們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滿足研究院的需求。帝國內沒有,就要找盟友想辦法,如果連盟友都無法提供幫助,那就深入窮山惡水、蠻荒之地,甚至兇靈盤肆的惡土,反正還有要錢不要命的冒險團願意隨時接受差遣,對不住,不是說你們啦,有些團隊只要價錢合適,連靈魂都可以出賣的啦。相較之下,與jīng靈族進行交易還算是容易被接受的提案。老頭子我也不知道爲了這兩根巨木,帝國究竟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但是一定與新興技術成果有關。jīng靈也算是比較容易滿足的生物啦,什麼開疆裂土、稱雄大陸的夢想都不會成爲它們的目標,它們只要可以偏安於森林世界就再也不會有什麼野心了,當初參與推翻龍族統治的戰鬥也是因爲神祗的意願發揮了作用,但是這也並不代表它們就沒有意識到種族的危機。這個世界的文明是在不斷進步中得以發展的,然而除了人類擁有出衆的創新力之外,其他的種族都不曾在此方面表現出獨樹一幟的建樹,即便是同爲智慧種族的jīng靈族和矮人族亦是如此。在於種族天賦的特長上,它們表現出一騎絕塵的優勢,但是這種優勢也只是將其擅長的領域發揮到極致,卻並未展現出新的變化,也就是所謂的創新。也就是說早在三大種族創建國家的那個時代,jīng靈和矮人的文化就幾乎已經發展到了盡頭,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歷史學者已經獲得了充分的證據證明,除了發掘出古蹟並將之中的文明轉變成種族文化特sè之外,這兩大種族建立的王國並未發生劃時代進步成果。相對而言,人類社會卻取得了標新立異的變化,我們由一個天賦最平凡的種族建立起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而且現在還能向着曾經被視爲生命禁區的海洋進發,不斷開拓新的領土,就是因爲人類獨有的創造力優勢發展出種種奇思妙想,並將之轉化成史無前例的嶄新成果。jīng靈族雖然並不具備人類這樣優秀的創新力,但它們卻意識到這潛藏危機的存在,長此以往下去,這種故步自封的結果就是被這個世界所拋棄,所以jīng靈族急需發現一條屬於其種族自身的獨特發展之路。它們的結論就是借鑑人類的新興成果,並結合種族自身的優勢發展出獨特的文明,這樣的做法勢必需要加強與人類帝國的文化交流,所以據我的猜測,只怕是帝國與jīng靈族私下達成了協議,以技術換取jīng靈握有的稀有物,其中就包括被你們視爲神之賜福化身的巨樹。”

老頭口若懸河,如連珠炮一般脫口而出的一番話,讓作爲聽衆的冒險者呆滯若木。什麼叫被世界所拋棄,這簡直就是聳人聽聞的妄言,冒險者們根本無法理解這高深莫測的理論究竟在表達什麼意思,但是這一席話被這貌似睿智的長者以嚴肅的口吻表述出來,卻又好象確有那麼回事似的。

“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其實這艘帝國最高技術結晶的優雅白鳥號在建造過程中,也曾容許jīng靈和矮人的技師參與其中的部分工程。一來,這艘船要求的製造工藝極高,以人類的技術水平根本沒辦法滿足需求,只能藉助jīng靈附魔師和矮人工匠大師完成這部分高標準的活計,二來,也是變相履行了協議,爲這兩個盟友種族開放了我們人類帝國的最新科技進展。”

“jīng靈附魔師,這可是稀有職業啊,就好象我們人類的道具鍛造師一樣,能夠賦予普通物品以強大的力量,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受人尊重的對象,jīng靈族也能捨得出借?”

其實冒險者還有一問沒好意思直白地表述。其實達到此等水準的頂級匠師,其本身就具有相當的權勢,根本隨便什麼勢力就能夠差使的,尤其還是爲外族工作,只要這些jīng靈族的大師一意拒絕,就不可能獲得它們的幫助,如此看來,只怕是帝國還放出了無法抗拒的誘餌。

“不可能?怎麼會呢,我們研究院只是就初步設想向兩個盟友公佈了大略,還沒等正式招募,就已經有兩族極有名氣的大師主動前來投報了。”組長得意洋洋,能夠讓傲氣且頑固的jīng靈和矮人都放下架子,這事本身就已經非常值得誇耀了,“而且製造過程中,它們還依據其自身的見識幫助我們進行方案的改進。其實這兩片飛翼的設計一開始並不是以木質爲首選的,只不過那些jīng靈族的大師經過了一番私下裡的商議,才向總負責人提出可以使用經過了附魔工藝加固後的巨木作爲飛翼的主結構材料以符合製造工藝的各項參數要求,然後經過召集全體人員參與的討論和辨證,以及反覆實驗的數據證實,才最終確定了材料的選取。同樣也是這羣jīng靈匠師主動肩負起帝國與jīng靈族之間的溝通和協商工作,並且充分發揮了它們的影響力,最終達成了這項協議。”

“出賣本族利益的jiān細,若是讓我知道它們的身份,一定叫其付出慘痛的代價。”戈萊斯咬牙切齒地說道,擺出十足的衛國者的姿態。

“你錯了,正是因爲這些眼光獨到的智者才能賦予jīng靈族遠大的未來,而故步自封的後果只能是被時代所淘汰,至少以我所知,自從參與了優雅白鳥號製造工程之後,jīng靈族內部也已經開始了變革,想必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能看到鮮明的變化了。其實變革的結果是優是劣,誰也無法斷言,只能留待歷史來評論了,但終歸給予暮氣沉沉的jīng靈注入了新鮮的活力,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老頭搖手一晃,“現在先不說這個,還是把飛翼的事情說清楚吧。因爲是jīng靈族jīng挑細選的木料,並且也是由這些jīng通植物品質的專家實施了附魔,這兩塊巨木的質地簡直堪比頑石,同時依舊保有其原本的輕質,這才爲成功製造符合標準的飛翼奠定了基礎。前一段時期的海上航行,你們沒少在這兩片飛翼上活動,可是依然沒能發現它的異常之處吧。”

冒險者們不由自主地搖頭。只看外觀,哪裡能夠發覺其實腳踩的木板是已經經受了特別處理的,除非用利器劈砍才能知道它的與衆不同。可是話說回來,那時候也不過將其當成了平衡設備罷了,若是早知道優雅白鳥號真的可以如同雀鳥般飛翔,而這兩塊大木板就是飛行的關鍵,誰還敢在其上多呆一會兒?

“總之,這兩大塊木頭就是非常堅韌,然後就是jīng細的打磨工作。爲了能夠穩定的飛行,勢必要求成品外型對稱xìng一致,因爲飛行時的高速導致任何細微的差別都可能致使飛行器失去平衡從而墜落,然而這只是最基本的要求,熟練的工匠只要配合鏡面術的幫助,也能夠輕而易舉地達成任務,真正困難的工作卻是將那兩塊木翼的表層打磨出特殊的曲面。”

“不可能是曲面的,我們曾經多次在這兩塊木板上活動,若是踏足之地是彎曲的表面,我們還能直到現在還未發覺?”斯爾尖叫道,盜賊的本能就是隨時jǐng覺身體周圍環境的變化,因爲職業的特xìng逼迫他們每時每刻都需要防範潛藏的危機,若是連腳踩的地方都不能察覺異樣,真是丟臉到家了。

“嘿嘿,真的是曲面,不過一來這木翼太過於巨大,二來彎曲的部分集中於前端,而且多半還是位於水下,所以不容易被發現罷了。其實這艘船的主體結構大部分都是曲面拼合而成的,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組長老頭停頓了一息,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以你們的認知來回答,那一種結構的形狀在運動中受到空氣或者水的阻力最小。”

“這麼簡單的問題根本不用動腦筋,自然是尖銳好象針一樣的結構嘍,受力面越小受到的阻力就越小。”小盜賊搶答道。對於此問題的答案,確實有事實根據的,他最喜好使用的遠程武器,飛鏢、短劍、箭矢都是類同的結構,它們迅疾的速度正符合了突襲這種盜賊的職業特徵,自然是要打磨出最小的阻力面,若是連飛行時也無聲無息就最好也不過了。

“是我唐突了,沒有把話說清楚,這個問題需要配合船體的實際情況來回答,當然截面越小阻力越小是公認的真理,但是並不適用於船隻製造。因爲如果船被製造成這樣的形狀,一來根本不存在裝載的空間,二來產生的浮力也不足,只怕沒剛下水就要沉了。”組長老頭友善地提醒道,“想一想,水裡的游魚基本上是什麼形狀的。”

“紡錘體!魚大多都是好象梭子一樣的形狀,這就是您想表述的內容吧。”奧迪那瑞接口說道。

“嗯,但也可以說是各種程度的曲面包裹而成的形狀,所以你們看到的船體底部是與衆不同的圓弧面,就是這個道理。”

“是爲了減少航行時水的阻抗力,我們老大早就知道了。而且他還說過,這樣的結構雖然阻力很小,但是極不平穩,若不是兩邊的木翼幫襯着維持平衡,這艘船早就翻掉了。”

“有眼力!所以說,這艘船上的結構、裝置、設備都已經jīng簡到了極至,每一樣幾乎都能夠發揮出多重的功能,已經到了缺少一樣就能危害安全航行的地步。”組長自傲地吹噓着,“不過有一點你們是猜錯了,圓形船底的最大作用確實是減少了水的阻抗力,但是表現出其優勢的時候並不是航行時,而是這艘船開始起飛的那一刻。”

“果然還是疏漏了。”年輕法師恍然大悟,“這艘船無疑是以魔晶動力炮的反推動力作爲起飛時的助力,這個時候船的航行速度要比平時快很多,相對的,受到水的阻力也變得大了許多,因此纔要設計成這樣古怪的外殼形狀。”

“其實除了這個,助飛的措施還有另外別具匠心的設計,船的底艙還有可以滑動的壓艙重物,上一次穿越那風暴海域的時候,就是先將重物移動至船艙尾部,如此一來,造成了船體前端略微翹起,使得起飛更加容易。”

“這是模仿水鳥的樣子。”不愧爲動植物知識的專家,戈萊斯立即就反應過來,“遊弋水面的禽鳥起飛時就是將上身擡起,以腳蹼撥動水面推動身體前進,同時扇動翅膀就能夠很容易地飛起來。”

“當然嘍,自然界的生物經過了千萬年的生存,才進化出現在所擁有的各種奇異本領,我們人類若是想獲得超越自身的能力,學習這些生物的長處就是最佳的途徑。”組長老頭又點點窗外,“這兩片飛翼也是模仿了翅膀的結構。如果把它們拆下來靜置於地面,你們就可以很清楚地觀看到其特別的設計,前端是特殊的曲面,當然主要的作用就是減少迎面而來的風力阻抗,越向後截面就越薄,到了尾端上下兩面就匯合到一線,這樣的結構能夠在高速切割空氣的同時,在翼面以下產生向上的氣流,幫助船體升上天空,這就是優雅白鳥號之所以能夠飛翔的關鍵設計。”

“這就是從那海鳥之處學來的竅門?”

陸地上的飛鳥基本就是短翅,盡是依靠快速地拍擊產生飛行的動力,若是想要模仿它們的行爲,可建造不了如此靈活的機械,倒是組長老頭描述的海鳥卻擁有着比身體還要長的雙翼,儘可以藉助着滑翔時產生的氣流帶動自身飛行。

這就是海鳥之所以能夠持續長途跋涉的本事,也是被研究院看中並仿製成了優雅白鳥號的飛翼,並且終於在今天展現出如同神話般的奇蹟。

“這艘船還藏着許多其他的秘密,可是因爲受到軍部條規的限制,卻不能輕易展露給你們看,哼哼,若不是遭遇上海巨妖克拉肯這樣的絕世兇物,你們根本連突進模式究竟是怎樣運作的都不會知道。”

“很厲害麼?”小盜賊插嘴問道。

“非常厲害,只要你看見了,可能會被震驚得呆滯住,畢竟這艘船可是帝**部集中舉國之力jīng心打造而成的最高成就,若是未加以配備同等級的高技術裝備也說不過去啊。”也許是突然感覺到小盜賊的目光透着不善,很有點賊眉鼠眼的味道,組長老頭立即又補充道,“不過這些裝置牽涉到帝**部的多項機密,除了有專人看管之外,還有無法解除的jǐng報和陷阱裝置,都是研究院的最新技術結晶,爲了大家的安全考慮,還是不要輕易地接觸或者開啓它們比較好。”

“這些裝置有沒有能力正面擊退海巨妖?”半jīng靈突然問道。

海巨妖的出現所帶來的震撼實在是令人刻骨銘心,以至於冒險者所想到的任何問題都要與它牽扯上關係。

“這個……咳咳,”大概是感覺到之前吹噓得太大了,老頭尷尬地多咳了幾聲,“這是不容易比較的,因爲這些裝置大多不是戰鬥用設備,以海巨妖作爲參照物實在不可取。帝**部的機密設備並不都是純粹用來打仗的,倒是後勤支援型的裝置佔了多數,比如說蒼茫海上如何確認方向和測定距離,僅僅依靠占星師觀測星象並不得到jīng確的結果,這時候新型的測繪儀就有了用武之地,再比如,船隻航行時爲了確保航路安全,提前獲取前進線路上的狀況就是水下探測儀大展身手的強項……不要以爲這些裝置只能用於海上航行,只要靈活的變化一下,同樣能夠作用於狀況瞬息萬變但又十分需要及時獲取情報的戰場。”

“嗯嗯。”

冒險者漫不經心地應和着,任誰都聽得到其中的敷衍之意。

組長頓時急了。

“其實這艘船的戰鬥力也足以抵上一支配備完整的艦隊了,你們誰見到過裝備了魔晶動力動力炮的軍隊?我們的戰鬥力對上一般的大型海獸都穩穩地可以將其打得落花流水,只不過這一回遭遇的對手居然會是海巨妖克拉肯,這傢伙絕對是整片海域中屈指可數的霸主級兇物,就算是昔rì稱霸大陸的龍族面對如此猛烈的炮火也要膽寒,只不過再是強烈的遠程攻擊也並不適用於海上,威力總要打點折扣,所以海洋霸主無一不是善於近身肉搏的兇物。”

這點很容易理解,海洋中作戰與平rì裡熟悉的陸戰截然不同,因爲海洋生物身體周圍的海水是最好的護盾,任何遠距離打擊力量都會被海水的緩衝作用消減,就算用十足的力氣打過去,真正落在目標身上的力量不過也就兩三分而已。所以海洋生物作戰方式皆是貼身近戰,而且體型越大就越有優勢,因爲這樣就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同時還能夠控制更廣大的區域,無疑中就限制了對方的活動範圍,如此一來,就能讓對手陷入退無可退的境遇,並因此而承受自己百分百的攻擊,海巨妖的觸手絞殺就是鮮明的例子。

“可是有一個問題我總是想不通,爲什麼海巨妖的第二次攻擊突然變得無力起來。”年輕法師言道,“您也看到了,自觸手抽擊火焰九頭蛇怪開始起,海巨妖的攻擊就表現出一種迅猛犀利的氣象,但是當它被魔晶動力炮製造的海底漩流席捲進去之後,突然就好象換了另外一頭兇獸來,完全失去了先前的氣勢。”

“何以見得?”最不明白的人還是小盜賊。

“因爲它的攻擊失去了準確xìng和有效xìng。很明顯,這頭兇獸已經以我們的船爲目標暗中跟蹤潛伏了一段時間,正準備尋找到合適的時機發動致命一擊。不過你的法術演練卻是個意外,還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凝聚成火焰九頭蛇怪,但就是這個元素召喚生物打亂了海巨妖的行動計劃。無疑就是因爲火焰九頭蛇怪展現出來的能量富集另海巨妖更換了首要攻擊目標,也許是對新事物產生了興趣,又或是感覺到火炎生物帶來的威脅xìng,總之它將威力最大攻擊xìng最強的第一擊指向了火焰九頭蛇怪。平心而論,若是早就意料到海底兇獸的這一擊,先行做了準備措施,怎麼也能與它激戰一番吧,怎麼可能就被一擊而破呢。畢竟也是用無數超大火球的能量堆積起來的召喚獸啊。”

我哪知道什麼,那時候還迷糊着呢,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幹了多少事,一切還是你們後來告訴我的呢。

雖然暗中腹誹,但是對於面子上的事,斯爾還是不會含糊的:“那是當然!如果我早知道有這麼頭兇物虎視眈眈,哼哼,只要它一冒頭,就算不死也要叫它掉層皮。不過火焰九頭蛇怪召喚極爲不易,失去了先手被其破壞之後,再想扼制它的兇焰就難啦。”

“可是爲什麼海巨妖的第二波攻擊就不再具有策略xìng了呢?按理說,從海面之下發動攻擊最具效果,只要用它的觸手死死纏住我們的船,我們還不是無奈地束手就擒,可是它偏偏就鹵莽地發動了攻擊,而且還只有一條觸手,如果幾條觸手同時發難,我們只怕也要飲恨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大致明白,但就是說不清楚,不過這艘船上最不缺的就是各方面的專家。”嘿嘿兩聲過後,組長又提起了傳聲筒,“請生物圖鑑師到了望臺來。”

聲音頓時響遍了整艘船。

“可能要等一會兒,都是些上了歲數的老人,能夠在這樣顛簸的環境中生活已經實數不易了。”等一會兒還未見動靜,組長就開始說笑了,“大概是因爲我的記xìng最好,才被任命爲這艘船的決策者的吧。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若是沒有時不時提醒一下,只怕連自己負責幹什麼活都會忘了吧,所以我的第一個指令就是要求大家以各自的崗位職責替代相互間的稱呼……”

“胡說,誰的記憶力不好?要不是我擅長記住各種奇奇怪怪的生物,怎可能被任命爲鑑定生物的專職人。”一個鬍子還垂到腳面上的老頭抱着本大塊頭書籍氣鼓鼓地站在瞭望臺的入口。只不過這麼高的地方實在不是個適合站着說話的地方,凜冽的勁風,搖晃的落腳地,都是成爲高空殺手的原因。

“快進來坐,您可得保重身體啊,若是航行中缺少了您的幫助,我們的行程就艱難了。”組長熱情地招呼着。

生物圖鑑師的職責就是把旅行過程中接觸到的生物分門別類,一一記載成檔,等回到帝國以後交付給專業的學者以補全相關記錄。但是在這危機四伏的海域中航行時,他還肩負着另一個悠關全船人員xìng命的重要工作,快速鑑定任何遭遇的可能成爲敵人的生物,尋找它們的弱點提供給決策層以儘早制定相應對策——即便是從未落於記載的陌生生物,也需根據獲得的有限情報,依照它們的外型、能力甚至可能成爲近親的生物體上尋找線索,提交可行xìng報告幫助決策者做出決斷。生物圖鑑師的判斷速度和準確程度直接影響着整個團隊的安危,而優秀的人才無疑就是個有力的保障,所以他才能成爲這艘船上不可或缺的關鍵人物。

“哼,你倒是舒服着嘛,不知道扛着這本重傢伙還要在風馳電掣的船上行走是多麼艱難的事情麼?居然還好意思埋怨我動作慢,有本事你也來試試。”圖鑑師老頭絲毫不給組長情面,想來是因爲早聽到了埋汰自己的話,攪得心情不痛快了。

“是我錯,是我沒有體諒您的難處。”組長客氣地將這個看起來比他年紀還大資格還老的老頭迎到了最舒坦的座位上,儘管自己還算是船上的最高決策者,但總有那麼些人有足夠的資本對其不買帳。

“快說,讓我費這麼大的氣力上來究竟有什麼緊要的事?”長鬍子老頭氣喘吁吁地說道,確實迅疾前行的優雅白鳥號因爲受到了強烈的氣流影響就好象是暴風雨中的落葉顛簸得實在厲害,即便有各種防護措施的幫助,想要在這搖晃翻騰的甲板上站穩立直已是不容易,更何況還要順着陡斜的階梯爬上最高處的船艙呢?就算對於奧迪那瑞這些年輕人,也不是人人都能輕而易舉做到的事。

“就是想請您解釋一下那頭海巨妖的奇怪表現。”組長老頭把冒險者們的疑惑說了一遍。

“想說清楚還真不容易,不過這裡倒是個解說的好場所,借擬像儀用一下。”圖鑑師老頭倒也是不客氣。

“用吧,用吧,反正這擬像儀也是用以幫助占星師觀察天象,現在天光大亮,哪裡有星星可看,閒也是閒着,想怎麼用隨你。”反正都是公家之物,組長也不小氣。

“我可是念想了很久,每次提出借用的時候,那幫吹風的老傢伙總是找各種各樣的藉口拒絕,今天正好趁他們不在好好地玩個夠勁。”興奮之情簡直可以從老頭的臉上溢出來了。

“注意節省能量。”組長慎重提醒道。

“放心,和那shè擊的幾炮相比,這點能量簡直就是汪洋大海里的幾滴水。”圖鑑師老頭伸手在一座奇怪的儀器上抹了一把,頓時整個房間的光線就暗了下來。

瞭望臺雖然是有頂有牆,被建造成房間的模樣,但是爲了方便觀察起見,四面都敞開無礙,作爲堅守在這四面通風之地的觀察者們實在值得欽佩。既然能通風自然也能透光,白晝時整間房都會沐浴在陽光之下,但是在那奇怪的儀器作用下,居然可以讓透光減弱,卻叫冒險者們不得不驚訝於研究院的成果斐然。

“別感覺驚奇,只不過就是過濾了部分光線的小玩意罷了。”組長以非常輕鬆的口吻說道,就好象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其臉上的得意之sè出賣了他的內心真實思想。

冒險者當然不會傻到去詢問,究竟怎樣過濾光線或者說這裝置工作的原理,畢竟這還是屬於帝**部的機密,只是應酬似的迎合着,卻讓老頭益發驕傲。

“有什麼好多說的,又不是你發明的成果,只怕讓你解釋也是說不清的吧。”圖鑑師老頭彷彿是組長的對頭,總是在其興奮的時候潑冷水,“你們想知道答案就注意聽了,我可只說一遍。”

來自軍事研究院的成員自有其傲氣的資本,雖然他們在魔法界名聲不揚,職業評階亦非登峰造極,可是他們胸中的學識卻並不比那些聲名大噪的高階法師差,況且術業有專攻,論及鍊金術方面,他們可算是全帝國的翹楚。就相當於皇家魔法學院裡的高級導師,平rì裡若是想讓他們解答疑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今rì看在組長的情分上,圖鑑師老者終究拉不下面子回絕,但是也不願意多浪費口舌。

“解釋這個問題就要想整理清楚一個概念,那就是海洋生物由於其生存環境條件因素決定了它們的生活習xìng與我們熟知的陸地生物有着迥異的差別,就以最基本的感官而論,海洋生物最依靠的就並非我們所習慣使用的視覺。”

視覺是包括人類在內大多數生物最倚仗的感官系統,奧迪那瑞曾經就在高登導師的收藏中見到一份聲稱如果失去視覺,人類的生活就會增添十倍以上難度的調查報告,就算提出結論的人有些誇張,由此也能看出擁有視覺的重要xìng。

可是海洋生物居然不擅長使用視覺,這就令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的冒險者難以理解。

“難道說,海洋生物都是瞎子麼,可是好多魚類都長着眼睛啊。”小盜賊不可置信地尖叫道。

“我可沒有說過海洋生物就不使用視覺能力,只不過視覺對它們而言,並不象我們人類這麼重要罷了。”聊侃起自己的職業所長,老頭立刻就把辛苦攀登的不快丟到九宵雲外去了,居然和顏悅sè地仔細講解起來了,很有那種名師的風範。

“這位長者可是研究院裡最有學識的人之一,他重任在肩基本沒有空暇的時間,能夠聽他親自講解疑難實乃人生之大幸,你們可要用心嘍。”組長奉承着比他更要資歷的老頭。

圖鑑師卻絲毫不理會同事的恭維,閉着眼瞼似乎在整理着解說辭,可是等了許久居然不見動靜。

“嘿,醒醒。”似乎只有組長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順手拉扯了一把昏昏yù睡的老者。

“哎,哎,這上面搖晃得更加厲害,頭好暈啊……我剛纔說到哪兒了?”睡眼惺忪的老頭做茫然狀。

“剛說到視覺系統的理論。”組長好心地提點道。

“哦,視覺系統……”又是一陣長考。

“你說,這老頭還記不記得他要說的話?”小盜賊偷偷地與同伴而語。

“噤聲,你不想聽就到底下去,別影響我們。”年輕法師嚴厲地叱責道。

爲了能夠解開疑團,法師願意冒着生命的危險cāo作更項結果不可預知的實驗,只是靜待老者說話又怎是難事?

“嗯,視覺……說到視覺,只不過就是藉助光的力量傳遞信息的方法,而生物將收集到的信息投影在自己的思想裡,如此一來就能夠‘看到’各種事物、景象。當然運用此原理也可被利用開發出混淆對手視聽的手段,就是所謂的幻術。”

“不要岔開話題啊,否則說到哪天才能完事啊。”組長插話道。

“別多嘴,系統xìng教育就是要從源頭來說明問題,先要將理論基礎講解清楚了,才能解決複雜的問題嘛。”

“不用那麼麻煩,這些年輕人都是富有經驗的冒險者,那些大衆都知道的東西就不要拿出來顯擺了吧。”組長應付完老頭,又回頭向冒險者們打招呼,“這位大師早年也是經歷豐富的冒險者,後來由於年歲的原由不能在繼續勝任工作的時候,還被冒險協會聘任爲教導新手的培訓師,就是因爲太羅嗦了,所以纔始終未受歡迎,但其實他還是頗具學識的。”

“沒關係,解說得詳細點,我們就知道得更加明白,再說了,這兒還有個足可以氣死人的笨蛋吶。”戈萊斯有意無意地掃視了一眼身邊的小盜賊。

圖鑑師根本就沒有在意發生在最高處船艙中的交談,卻對另一個球形的儀器表現出狂熱的興趣,不停地圍着它團團打轉。

“自從聽說開發出這好東西以來,早就想試一下手了,卻被瞭望臺那幫傢伙用公事爲重的藉口把持着,連碰一下都不允許,今天倒是可以名正言順地好好琢磨一番了。”

眼見着儀器就要遭受不可預知的荼毒,組長急忙起身阻擋在躍躍yù試的老頭身前。

“這擬象儀太jīng貴了,cāo作起來極其複雜,且又是導航必不可少的設備,還是我來替您cāo作吧。您說,我做!”

圖鑑師老頭已經琢磨了一會兒,愣是找不着機鈕,只能悵然若失地把cāo作的權力交還給組長。

“想要演示什麼樣的事物?”組長慎重其事地詢問,那恭謹的樣子讓人挑不出毛病來,以至於圖鑑師完全忘了自己就是被他害得在飄搖的舷梯上辛苦攀爬的苦處。

“先做個海洋的模型出來吧。”老頭本來就是衝着擬象儀去的,就想着如何實踐cāo作一番,卻不料一陣折騰,原先的目的卻未達成,倒是被組長問得一怔,險險忘了該說的話。

“這個簡單。”

隨着組長的一聲應答,也不知道其如何cāo弄,這個已經被遮蔽了部分光線的小房間zhōng yāng,突然泛起了一團藍sè光芒。這團光呈長方體狀,其間還顯現盪漾似的波瀾,再加上之前老頭的話,冒險者們就感覺真的好象把海洋微縮之後搬到房間裡來一樣。

“還算滿意吧?”組長不忘客氣地徵求意見。

“馬馬虎虎,差強人意。”迴應的卻是不算熱情的敷衍。

“真神奇,這儀器是怎麼弄出來的?”斯爾獵奇的jīng神又旺盛起來。

“研究院出產的小玩意,不過對你們來說就複雜了,講了也聽不懂。”

“嘻嘻,忘了之前你也不會cāo作,就更加不知道它的運行原理了吧。”小盜賊犀利地反擊。

“吵死了,到底要不要聽我的解說?”老頭的脾氣還挺暴烈。

“是,是,您請說。”奧迪那瑞一把扯住惹禍胚子言道。

“嗯,剛纔說到哪裡啦?”又是剛睡醒那種迷茫狀態。

“視覺是利用光的力量傳遞信息。”年輕法師小心翼翼地提醒。

“哦,對了。我們看得見東西就是接受了藏在光能量中間的信息,這也很容易理解,比如黑暗中就不容易看清事物。”

“你是不能,可是我行啊,戈萊斯也可以的。”斯爾簡直就是存心討人厭的,還煞有其是地指了指半jīng靈。

“不許插嘴!不過你說得也不對,暗中視物並不是沒有光,只不過光線實在太黯淡了,所以引起我們的視覺系統產生反應,但是這種弱點可以通過技能訓練或者天賦能力加以彌補,但絕對不可能完全克服,也就是說在一個完全沒有光的環境中,無論是盜賊系的職業技能,又或是jīng靈獨有的天賦都沒有用!”老頭邊說邊環視,那嚴肅的目光具有異樣的說服力,居然能夠把多嘴的小盜賊逼視忘記了說話,“說到視覺,不得不說光的另一大特xìng,那就是極其迅疾,它的速度可以說是天下第一,就算你窮極想象,還是可能低估了它。”

“反正很快就對了,有必要再三重申麼?”斯爾悶悶地說道,他真是搞不懂老頭反覆解釋的用意。

“這個問題是否弄清楚關係到後面視覺的解答,所以不得不多說兩句。如果你們無法理解的話,可以去看看rì出,也許就容易懂了。”

“兩者有關係麼?”

“天有多高?”老頭拋出個貌似不着邊的問題。

“這個還真不知道,反正就是非常高了。”

不要說小盜賊無法回答,就算在場的所以人也沒有一個知道的。

“天有多高?就算是上古時代的龍族也找不到正確的答案,它們雖能上天入地,但是也達到不了天的盡頭,所以正如你所說的,高到不可想象。然而你們之中有誰親眼看見過rì出的壯麗景象麼,前一刻還是夜幕如墨染,只是當那rì頭躍升的那一刻,頓時大放光明。那光就是在這眨眼都不及的時間裡,從天頂傳播到了人間。”

冒險者們喉嚨口咯咯作響,都在不自覺地乾嚥唾沫,他們渾然沒有想到,就是在這天天經歷的平凡事件里居然隱藏着如此深邃的道理。

“這麼說,還真是夠快的。”年輕法師好容易才嘟囔出一句。

“就是這樣快,所以才成就了我們的視覺感官。一件事物或者一幕景象能夠在瞬息之間通過光的力量將其信息傳到我們的眼睛裡來,然後就成爲了我們看到的東西。然而視覺還並非只是這麼簡單,因爲其所包含的信息量巨大,所以通過視覺我們可以獲知到比其他感覺系統多得多的東西。同時光作爲能量也具有時時刻刻持續消散的特xìng,儘管這種改變只是發生在一剎那之間,所以越是遙遠的事物通過光傳遞的信息被接受時就消散得越厲害,通過特殊的補償修繕體系,我們也能夠獲得同樣的視覺信息,只不過‘看起來’物體就比較小了。”

“真是夠攪腦子的。”小盜賊不由自主地嘆氣,思考本就是他最頭痛的事。

“這就受不了啦?這裡面的學問可大着呢,只是光速就有一大堆問題值得探討了。因爲快,所以光的力量最強大。神族爲什麼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具有力量的種族?因爲它們使用的就是光的能量,以其迅疾無比壓服對手。你們想象一下,若是你施展一個魔法的時間裡,對方能夠釋放了成千上萬個法術,比斗的結果還用多考慮麼。更何況,對手的術法的作用的時間還更快,碰到這樣的對頭,真是打都不要打了,直接就想着逃跑或者投降吧……當然使用暗之力量的魔族也是厲害的角sè,它們仗持的不是釋放能量的能力,而是吞噬,能夠吞掉神族的光之能量,自然對於次等一級的元素能量等亦不在話下,所以它們才擁有曾經與神族分庭抗禮的地位……”

“嗯哼——”組長老頭不合時宜地發出聲響,卻尷尬地發覺自己成爲了場中受矚目的焦點,便又連連乾咳起來。

“好了,別再佯裝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圖鑑師嘆了一口氣,卻好象把所有的氣力都吐乾淨了,“你們不就嫌我的話多麼,年歲大了,東拉西扯也是再所難免的麼。”

“您說,您說,”組長賠笑道,“只是不要扯得太遠了,否則就算是過了一年半載也還不能說到正事啊。”

“好吧,長話短說,儘量不扯些別的。”

組長聞言不禁鬆了口氣。

“光的優勢很多,但是也具有其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不會拐彎,很容易被其他物質所阻擋。其實,這道理也很容易理解,哪怕外頭烈rì暴曬,但若是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完全沒有縫隙的空間裡,照樣看不到任何東西。”

“漆黑一片?”小盜賊謹慎地插了一句。

“能夠‘看到’黑,那還算是有微弱的光,真正沒有光的情形下,就好象落進了魔族的無盡深淵,根本不知所處何地,甚至連自身的存在感都會消失的……”

“說得那麼恐怖,難道你親身經歷過?”小盜賊聽得有些害怕,禁不住插嘴問道。

“絕對的黑暗大概只有與魔族敵對時,纔會因爲受到‘吞噬’之術的攻擊而體驗到其的真正威力。但是,我們研究院也曾經模擬出極其接近絕對黑暗的環境,事後根據接受試驗對象的稱述來看,這種連自身存在感都會喪失的環境對於心靈的考驗,就算是以意志堅定著稱的施法者來說,都無異於墮落地獄那麼可怕,甚至還有幾位受試者居然被活活逼瘋了,也正因爲這個原由,此實驗被研究院作爲緊急而被永久封印。”組長補充說道,他實在是害怕圖鑑師又因此而跑題。所以搶先說明來龍去脈。

“就是這樣,光線很容易受到阻擋就是事實。哪怕是魔族被封禁之後,地下世界還是因爲陽光無法照shè到,而成爲神族勢力未能插手其中的地域。”

“可是,黑暗神族不是已經成爲地下世界的主人了麼?”年輕法師好奇心興起。

黯jīng靈供奉黑暗女神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實,還有戰神泰爾托爾,即便已久不出世,然而它的信徒依舊遍佈整個幽暗地域。

神族怎麼可能放棄這片領地的統治權呢?

“黑暗神祗若是真有這份能耐,那麼黯jīng靈族在它們的支持下,早就可以如同地上世界的三大種族那樣,一統整個幽暗地域了。事實上,黯jīng靈的勢力也只是能夠觸及比較接近地表的那一部分地下世界,至於更加幽深、更加蠻荒的地域,只怕它們連踏足的勇氣都沒有,至少失去了神祗的援助,那些自上古時代其遍隱遁於其間的兇物,根本就不是它們所能夠對抗的。”

年輕的法師看到維洛妮斯的臉sè漸漸凝重起來,表現出抑制不住的敵意。這也再所難免,連自己家裡的底細都被別人摸得一清二楚,總會不自覺地產生危機感。

“難爲您打聽得這麼清楚,倒是我自己反而感覺象變成了個外人似的呢。”女牧師yīn沉地聲音響起。

“嗯,居然還有個黯jīng靈在場。”圖鑑師直到這個時候才發覺,聽衆中還藏着個可能已經被得罪的外族,再一看,還有個混血jīng靈,說不定方面議論諸神的時候,也戳痛了它的底線,另外幾個看樣子似乎也不是庸手,如此看來,組長老頭先前以“富有經驗的冒險者”來形容還算是低調的了。然而這位可以算是船上最年長的長者哪裡還會顧忌這一層原由,作爲法師系分支職業成員,早就可以爲了追求真理而捨得放棄任何東西,況且現在的他還有大陸上最大的勢力之一作爲靠山。

“這些信息早已經不是秘密了,情報部門的探子若是連這麼點情報都拿不出來,早就被軍部上層撤併了。只不過既然黯jīng靈從來就不曾與帝國發生直接衝突,幾百年來大家秋毫無犯,帝國自然也不會因爲假想的敵人驚擾了普通民衆的rì常生活,是故也只有帝**部的決策層才掌握着這些情報的流向。這位長者也是因爲其通曉世間大多數生物的習xìng,常常被軍部大佬們請去提供參考意見,獲知些秘密情報也是理所當然的了。除了他,船上其他人——包括我在內都未曾擁有這份權力呢。”組長老頭居中調和道。

“算了,這些也不是什麼秘密了。黯jīng靈族自分裂並隱遁於地下世界之後,迄今爲止已經都過去了千百年了,要是連這麼些基本狀況都要刻意掩藏,我們還能做其他事情麼?”維洛妮斯不知道想通了什麼,突然笑顏綻開,彷彿渾然不在意自己的種族領域被人類的探子滲透的事實。

“還是先說光吧。”組長老頭已經開始後悔將圖鑑師這個嘮叨鬼招來釋疑,目標問題都未探及就已差點找來災禍,別看涉及的內容並不算是驚人,然而牽扯到的對象卻是黯jīng靈啊。這些黑皮膚的傢伙與它們的近親完全不同,生xìng殘忍好殺,就算是還未得罪它們,只要其看不順眼照樣下黑手,更不用說稍稍戳及它們的痛處就會招致無盡的報復了,圖鑑師這麼大大咧咧地說話,指不定哪裡就埋下了禍根。

哎,爲什麼這個冒險團裡還會有黯jīng靈組成員的存在?那位大人不是最厭惡這種墮落的族羣的麼,怎麼還會允許它們登上自己的心血結晶?

就在組長疑惑的時候,圖鑑師老頭卻開始步入正題了:“光很容易被物質阻擋就是不爭的事實,我們大陸上的生物將視覺作爲獲取信息的主要感官,但是海洋生物卻不能這麼做。因爲它們生存環境周圍的海水就是光的最大阻礙。”

“水居然能夠阻擋光,可是水不就是透明的麼?”斯爾奇怪地問道。

“那好,你從這裡向下看,告訴大家海底棲息着什麼樣的生物?”老頭將小盜賊推到了窗前。

其實不必特意靠近舷窗,所有人都已經理解了老者的意思。

窗外分成了兩個不容的區域,海面之上,只要是目力所及,任何事物都可入眼,然而海面之下,除了一片寶石般的湛藍之外,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明白了?這個世界上無處不存在物質,無處不存在能量,而它們卻具有一個共同的特xìng,阻擋其他物質或者能量的通行。其實我們站在陸地上的時候,視覺接受的光也曾經被阻擋去一部分,只是空氣中物質的量極少,所以被阻擋的這部分也可以忽略不計。”

“何以證明?”

“廢話,如果沒有阻擋,光無處不在,我們就能看到所有的景象,也就不會再有目力窮盡這個概念了,就是因爲來自遠處的光途經路程遠,被阻擋去的更多,所以纔不容易被看到,這就是光的消散。”

“海水包含的物質量更大,所以能夠阻擋更多的光?”小盜賊接着說道,但語氣卻好似在試問。

“這也是廢話,就算你沒有在大海里游泳過,但是河水、湖水裡總進去過吧,難道就沒有感覺到比在陸地上行走更加費勁?物質阻擋它物通過的特xìng都是一致的,對光如斯,對人亦如斯,這下你們能夠體會到其中的大概了吧。”

“確實差不多。若是探討到物體本質層面的話,基本原理幾乎都是一致的。”奧迪那瑞不由自主地念道。這一句話好似在哪裡聽到過,只是一時間居然想不起來具體的狀況。

“有那麼點見識,不錯,和這樣的聰明人說話就是快意。”老頭聞言一愣神,接着就喜笑吟吟把頭轉向了年輕的法師,“那麼你來說,海洋生物依靠什麼樣的方式來感知這個世界呢?”

“當然是其他的感官系統嘍,比如說嗅覺、聽覺、觸覺等等。”奧迪那瑞連猶豫的時間都沒花費,就給出了答案。

“不錯,就是其他的感官系統。但是聲音在水中的消散速度並不亞於光,所以除了極少數海洋生物能夠通過特殊渠道以聲音收集信息之外,其他生物並不依賴於這種方式。所以海洋生物最常使用的方式就是以嗅覺辨別留存在海水裡的味道以及用觸覺感受海水波動的頻率和幅度,來尋找或者躲避目標。以此方式獲得信息的範圍並不是沒有限度的,根據各種生物的能力有大有小。但無一例外都是幾近於球形。”

不用多加提醒,組長老頭已然在儀器上撥動了幾下。

頓時房間裡那一片湛藍之間多出了個圓形的白sè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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