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靜靜來臨,逸公子依舊站在陳氏石碑上,悠閒的看戲。
門口已經收拾乾淨,大門基本沒破壞,大門裡邊挺安靜,陳氏好像永遠睡着了。
濃濃的血腥味淡淡的殺氣隨風散,鐵匠坊叮叮噹噹的聲音似乎還在迴盪。
附近老百姓小心的過來,看見逸公子心情很美妙,想必昨晚的廝殺是真的;但有逸公子在,應該就這麼殺完了,不會波及到他們頭上。不是大家心寬,是近一年就這麼殺來殺去,基本就這樣。
遠一些的人聞風而動,很快趕來,將門口空地站滿,將鐵匠坊圍了半圈,朝裡邊看稀奇。
陽光普照,裡邊再次動起來,明顯是抄家的節奏。
內城一些重要的大人物趕來。逸王和周依丹相攜而來,亮瞎一片。不少人懷疑,他們是一大早事兒沒辦完、路上繼續忙,兩人不僅滿臉春色,身上氣息也不對。
韓王和世子趙柏舟一塊趕來。衛東玭和衛淇一塊趕來,衛淇傷好了?有些人命真硬,絕對比路邊的野草頑強,越踩越健康。
軒王、齊王、傅良斌、李湄等好些人也來了。老百姓很懷疑,一個鐵匠坊能震動半個朝廷,就絕不是普通的鐵匠坊;逸公子在這,意味着他不是好人,陳氏本來就不是好人。
老百姓也越來越多,情緒激動,大家告了金內褲,到現在都沒抓他,還以爲逸公子那什麼,蘇國使臣也沒伏法。現在看來,還是逸公子帥啊,直接將陳氏鐵匠坊踏平,好像一個活口沒留,一個說話的都沒有。
裡邊抄家人不少,動靜不算小,感覺卻是安安靜靜,這完全是有逸公子的風格。
傅良斌刑部侍郎,一臉絡腮鬍子,威嚴的說話:“逸公子怎麼回事?”
逸公子星眸一片寒光,無數人一身寒意,傅良斌作死啊,他憑什麼朝逸公子發淫威。
傅良斌一身朝服,威風凜凜的、咬牙堅挺:“你爲何到這搗亂?”
逸公子揚手空酒壺砸他頭上,砸的他腦袋開出美美的花;左手扇子唰的打開,輕輕搖兩下,降降溫去去火,燦爛的笑道:“本公子一大早沒事逛到這兒,還沒看明白裡邊什麼事兒。”
太陽都笑了,春風笑了,花兒開了。
老百姓好歡樂,逸公子就應該砸他丫,裡邊什麼事兒還不明白嗎,被踏平了啊。
韓王笑面虎,笑笑笑就是帥氣的笑出來:“那不知逸公子都看到什麼了?陳玄珉和陳玄珞兩位呢?他們可是陳氏的代表。”
老百姓樂轉怒,手裡沒有空酒壺趕緊去準備別的,砸死這不要臉的老賊!他還敢出來!
一些老百姓聽說韓王來了,丟下手頭的事兒特地抄傢伙趕來。
逸王比韓王更着急,乾脆直說:“最近食鹽緊缺,孤王和陳氏正商議解決。”
周依丹跟在他身邊,高傲自信,豔壓羣芳,好像真成了王妃。大家先把她無視。韓王也無視這極品,多看一眼都怕掉價,他自己身價高的很。 шшш✿ ttkan✿ ¢〇
殷一修正好在,大清早好像從書山爬起來,和逸王完全不同,斯斯文文的問候他:“食鹽緊缺,逸王不和聖上商議,卻和陳氏商議,莫非這事兒和陳氏有關?關係很密切?”
老百姓愈發怒火。這還用說嗎?去年火氏說不賣布了,今年陳氏說不賣鹽了;不賣布舊衣服能穿,鹽每天都要吃的。陳氏幹出這種事兒,還解決?逸公子這麼解決就對了,逸公子千歲。
民心一下全向着逸公子,逸公子說怎麼解決,我們支持!
逸公子已經說了,她是來看戲的,還沒看明白呢。
民心躁動,逸公子表騙人了,小奶娃都知道,不過逸公子想怎麼整我們依舊支持。
人羣騷動,兩個女流氓風騷的來了,晨光中美的讓人吃不下飯,正好省鹽。
蔣青瑤荊釵布裙,溫柔似水,鄰家小妹似得,騙倒一大片,騷年們都將她當了夢中情人。耳聽爲虛眼見爲實,騷年們看到的就是一個女神。
還有一個女神,陳夜光,同樣的荊釵布裙,上面繡着幾隻玉燕,氣質立刻從村姑變成聖女,一身暗香浮動,俘獲一大片騷年的春心。無數春心加持,陳夜光閃閃發光,像個聖母。
兩個女神上前和韓王、逸王等打招呼,端莊高貴,愈發神聖。
騷年們心情唰的暗淡。韓王、逸王什麼人?是所有人都想踩兩腳的人渣,女神和他們言笑晏晏,沒看見她們聖母一樣的仁愛與寬容,只看到和大賢能一樣的虛僞。
天上一片雲飄過,早晨的陽光暗,風吹來,微冷。
蔣青瑤和陳夜光,八面玲瓏,和諸王長輩等見過禮,再看逸公子站石碑上,眼神都暗下來、透着冷意。前天晚上逸公子在玉煙樓講的話已經傳開,害她們粉絲不知道掉了多少,一些腦殘粉都白癡似的懷疑她們,不腦殘的好多路轉黑。
蔣青瑤和陳夜光對視一眼,上前,一個溫柔一個甜膩膩:“久仰逸公子。”
其他人都安靜的看着,雙方年齡差不多,這碰撞貌似挺有意思。
逸公子應道:“蘇國人都知道本公子,蘇國皇帝每天睡前都要念叨十七八回。”
蔣青瑤忙贊:“逸公子威武,揚我大虞雄威。”
逸公子知道她聽不懂人話,說明白點:“蘇神棍嘴裡說着稟受天命、仁愛蒼生,賢良淑德什麼狗屁倒竈,心裡卻在想怎
屁倒竈,心裡卻在想怎麼殺了本公子,昨晚還扎小人了。”
騷年們心情完全黑了,腦殘粉、老百姓再次怒火沖天,賢良淑德什麼狗屁倒竈,竟然想殺逸公子!她們就算裝得再像,也是蘇神棍那種、隨時可能侵略大虞的披着人皮的女色狼!
兩個小孩掏出寶貝對着蔣青瑤尿尿,三個熊孩子對着陳夜光扔泥巴。
蔣青瑤和陳夜光臉色僵硬,眼神陰森;轉眼笑起來,比以前更端莊高貴溫柔。
兩個小孩哇哇大哭:“大公子千歲,女色狼要殺鐵蛋蛋。”
大人趕緊來將小娃抱走,好多人看見她們想殺人,果然是蛇蠍美女,越溫柔越可怕。
蔣青瑤和陳夜光手裡正拿出幾顆糖,愈發僵硬的不知所措,努力剋制住,再次盯着逸公子。
逸公子沒興趣理她們,鐵匠坊門打開,泰王帶着一隊驍果衛出來。
逸王、韓王、傅良斌等一塊上前,急的像是要將泰王撕了。兩個美人也擠上前。其他人都看着她們擠在一羣男子中,這什麼意思?
陳夜光硬擠到前邊,一笑暗香飄,甜膩膩的說道:“泰王,不知究竟發生何事?”
泰王鳳眸極詭異的看着她,其他人都覺得極弔詭,這可不是一般的八卦,這一定牽涉朝廷大事,兩個美人就這麼問,實在難以接受。大家都看逸公子。
逸公子不吭聲。這裡邊一定有和陳留公有關的東東,陳夜光着急,能控制到這一步不錯了。
蔣青瑤幫陳夜光,溫柔似水的解釋:“我們雖然是女子,也想略盡綿薄之力。”
這大家應該理解。碧月郡主巾幗不讓鬚眉,娘子軍也有很不俗的表現;她們願意出力做點正事,這比一般的姑娘們爭才女之名逼格要高多了。
大家也應該知道,昭太妃負責賑災基金,她們自然要和昭太妃看齊。
蔣青瑤和陳夜光都擺好姿勢,渾身散發着自信的魅力。其實女子狠之類都不算什麼,孝貞皇后最有手腕,敬賢皇后沒手腕就被搞死了。所以她們一定要有手腕。
泰王看最有手腕的就站石碑上,早晚搞死她們;別理兩個死人,來和他哥逸王、他叔軒王等見禮,再給大家解釋一下:“舂米場等地罪犯受人挑唆,昨夜發生暴亂,沿澇河逃到這裡,和鐵匠坊發生劇烈衝突。孤王和沈小將軍等爲了防止罪犯繼續作亂,已經將罪犯全部擊殺。碰巧發現,陳氏鐵匠坊存有大量違禁物品,並存有食鹽超過十萬石。”
老百姓安安靜靜,不用說都能理解。
十萬石食鹽,照一人一年吃半鬥,這就夠二百萬人吃一年。
京師人口大約百萬,京畿人口多一些,基本上一年的鹽是夠了,這還短缺?
這裡是鐵匠坊,真正鹽鋪倉庫不在這,那些倉庫裡又有多少庫存?這他妹的缺德啊!
陳夜光急忙說道:“這怎麼可以隨便查抄鐵匠坊?”
趙柏舟附和:“不錯,因爲罪犯逃到這裡,就隨便查抄,那以後……”
大家都懂的,以後隨便放個罪犯在前邊跑,後邊就將人家抄了,以後誰還能睡着覺?
頓時無數人暴走,一片臭雞蛋扔向陳夜光和趙柏舟,他妹的還隨便,這是隨便亂放屁吧!別管那麼多,新鮮的爛菜葉糞土之類豈能少了韓王、逸王等,一塊砸!他們比陳氏更可惡!
“啊!”蔣青瑤尖叫。
一塊糞土正好扔她嘴裡,陳氏作亂這等大事兩個傻逼也敢放屁,今兒將她們美人皮剝了。
“啊!”陳夜光也尖叫,但根本沒用。韓王、逸王、趙柏舟都被砸的沒人形。
周依丹趕緊離逸王遠點,貌似被人遺忘了,因此逃過一劫。
衆人砸差不多了停下,早晨一口惡氣終於出了,陽光重新照耀,逸公子形象格外偉岸。
蔣青瑤瘋子一樣衝到石碑前尖叫:“逸公子!”
立刻又一片土塊砸她身上,讓她還活蹦亂跳。民間高手準頭極好,石碑都沒碰到,專照顧美人。美人一會兒變成糞坑裡刨出來的,噁心的讓人很想將她又推回糞坑,就沒人同情一下。
騷年們放聲大笑,這樣貌似順眼多了,夢中情人還不如霍小玉一根頭髮。
周依丹很聰明,趕緊讓人弄水什麼的幫逸王收拾,第一個恢復了人模樣,看着比陳夜光、蔣青瑤賢惠美麗多了。那什麼,這幾個女人貌似真的同類。
韓王總算鎮定下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不如趕緊進宮吧。泰王估計有聖上密旨之類,這抄都抄了,那下一步要怎麼處理,纔是重點。
趙柏舟看着逸公子怒啊,明明是她煽動的,卻沒證據。就像二公子當初被搶了。
好些人看着逸公子,陳夜光也看着逸公子,偷偷跟她漲姿勢。
逸公子拿來大字旗,迎風招展,這才叫煽動,一股氣勢噌噌直上九天。
周圍趕來的老百姓無數,一齊吶喊:“大公子千歲千歲千千歲!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驚天動地,將陳氏鐵匠坊就這麼埋了,永遠成爲歷史!大家狂熱的看着逸公子,什麼時候將陳氏也這麼埋了!將韓王、逸王也活埋了!不用成天被誰威脅,明兒又說不賣油之類。
市場上雖然有鹽賣,但人心着實慌了一陣,不爽。
逸公子星眸閃亮的掃過,日月同輝,天地昭昭:“陳氏之惡,罄竹難書!弄什麼
書!弄什麼賭局,我們可以不理;偷本公子的畫,可以不睬;但弄來攻城弩、正在建攻城車,謀反之心昭然若揭!又壟斷鹽鐵,擾亂市場,乃至要挾聖上,你們能忍嗎?”
腦殘粉瘋狂咆哮:“不能忍!逸公子下令,我們去滅了金內褲!”
“陳氏罪大惡極,和蘇國勾結,挑撥那些老賊,罪該萬死,當抄家滅族!”
“逸公子帶我們殺到潞嶧去!我們不要天下大亂,我們不要奸賊橫行!我們不要受盡欺凌!”
天下匈匈,沒有硝煙的戰爭、民賊不停作惡,大家都快受夠了,不只是爲了起鬨。如果能阻止局面進一步惡化,大家不想錯過這機會。
一些小孩也嗷嗷叫,殺了這些壞人,省的他們吃人。
韓王、逸王、軒王、李湄、衛東玭等就看着,都不敢吭聲,對小惡魔也沒辦法。
逸公子揮着大旗,衆人安靜,她一個人喊聲是正式宣戰:“本公子也受不了,陳氏以爲本公子怕他們,本公子不怕!陳氏以爲本公子不會去潞嶧,下次不用請,本公子一定去,你們會陪本公子一齊去嗎?”
“同去!同去!”不少小奶娃奶聲奶氣的喊。
逸公子繼續:“潞嶧離京師有點遠,陳氏以爲大家不會去,你們說呢?”
“同去!同去!”一批姑娘、娘子軍、大嬸喊,“雖遠必誅!”
逸公子意氣風發,凜然喝道:“不錯!我們從京師出發,一路殺過去!將陳氏的狗腿、幫兇什麼都殺盡!有誰來試劍!”
她盯着逸王、衛東玭、傅良斌還有陳夜光,下次跑這麼快,就拿他們狗頭試劍!
無數目光都不善的盯着他們、尤其陳夜光、蔣青瑤,美人又如何,掉糞坑裡同樣是臭的。
逸王、韓王等人怒極,他們怎麼會是狗腿。周依丹貌似想喊一聲,又忍住。
逸公子繼續看着老百姓:“新歌會唱嗎?會唱的和本公子一起唱!姑娘好象花兒一樣,小夥兒心胸多寬廣。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刀槍。這是強大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溫暖的土地上,到處都有太平的陽光。”
很快萬人大合唱,更多的人唱。這次沒有韓王世子、沒有大賢能,有的是姑娘、小夥、我們的祖國!一種更深更純的情感醞釀爆發,這是我們生長的地方,一切黑暗都要將它剷除,讓處處充滿陽光。
我們的世界我們做主,讓陳氏、蘇國等統統滾蛋!讓韓王老賊去死!
歌聲嘹亮,歌聲震撼,澇河掀起波瀾,陽光愈發耀眼。
無數人彷彿獲得新生,這是一種歸屬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是屬於老百姓的。
逸公子扛着大旗走人,一路上歌聲不斷,不用多久,歌聲傳遍京師、並飛快傳遍天下。
旭王府,穆親殿,昭王在這,董健、宋貞詮及呂蒼宇等也在。讓韓王、逸王他們進宮去,咱就在這把事情辦了。
大殿中間擺着好多箱子,都是陳氏鐵匠坊抄出來的。鹽啊銀子啊都是其次,真正重要的,是一種全新的弩箭、背弩,一種威力不俗的暗器、梅花袖箭,一套全新的鎧甲、亮銀軟甲,還有最新攻城弩圖紙,以及一些鍛造技術資料,這些都是無價的。
董健大概看過一遍,問旭王小舅子:“這些標出來的,是陳留公鐵匠坊定製?”
旭王應道:“他會去找皇兄的。這梅花袖箭可以爲一部分人提供保障,應該先製造。”
呂蒼宇看看旭王、昭王、小太保,技術上的事兒不用他操心,他操心要緊的:“逸公子對陳氏宣戰,是認真的?會不會將陳氏逼急了?”
陳氏急不急他也不操心,但御史臺行事的方向和尺度要把握一下。
昭王回答:“他要急趁早,收了他局勢能穩定一半。再過三五年,等這些技術完全成熟,戰鬥力至少翻一倍,到時更麻煩。”
呂蒼宇沉默。董健和宋貞詮也沉默。京師的陳氏鐵匠坊只是一部分,不知道潞嶧還有哪些新技術,積攢了哪些老底。逸公子真殺過去,會不會真殺過去?
京師好多人開始猜測,但誰也說不準,不過帶着京師好幾萬好好好幾萬老百姓殺去潞嶧,怎麼想怎麼都難以想象。再說潞嶧陳氏老巢,就算一百萬老百姓能殺進去嗎?事情放到逸公子身上,依舊是說不準。你猜呢?
數日後,又一個消息轟動京師。
蘇國國師單獨派使者進京,給聖上送了一份禮物,表示誠意;又給周大將軍送了一份禮物,準確的說是送給周邦立的,恭喜他四月十二成婚。
別的先不說。蘇神棍給周大將軍送禮,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是這樣的,蘇神棍是真的狼,大將軍可不是雞。據說,給聖上送的禮物真的就表示誠意,給大將軍送的卻是厚禮。
無數人來到鎮國大將軍府門前,想看看蘇國究竟送了什麼。
府裡,勇毅堂內,坐滿人,氣氛詭異的熱,這幾天氣溫一直很高,夏天來了。
周廣一身三色雀朝服,坐在主位;周芣苡一身五彩神鳥紗朝裙,頭戴鳳冠,也端坐在主位。
東邊,坐的是昭王、襄王、董健,還有榮王、禮部尚書張啓功以及周勃等,兵部尚書茅樑笱和侍郎李湜等也坐後邊一排。說不上什麼陣仗,都是嚴陣以待。
茅樑笱今兒好容易活着出來,乖乖的一聲
乖乖的一聲不吭,省的周廣遷怒拍死他。
西邊,坐的是蘇國國師特使蘇武陽,鼻直口方,一臉嚴肅,不僅表示態度認真,蘇國算是有個正常人了。後邊又幾個副使之類,烏蘇拉的副使也來了兩個,都穿着蘇國禮服,很隆重。
中間地上,正放着蘇國送來的禮物,四口大箱、四口小箱,都封的嚴嚴實實,估計從蘇國滾到京師都不會壞,抗摔耐揍。
蘇武陽面無表情,傳達完蘇國國師的意思,再說自己的意見:“我國師最佩服的人便是周大將軍,爲人正直,大公無私,胸懷坦蕩;一力促成兩國和談,便是爲了能與周大將軍把酒言歡,快慰平生。區區薄禮,都是蘇國特產,請周大將軍收下。”
大家都看着周廣,周廣看着寶貝閨女。
大家也看着郡主。這裡這麼多男子,就一個草包郡主在這,跟兩個女流氓硬擠到中間不同,就別比較了。大家看郡主的氣勢,必須道歉,她不是草包。
周芣苡淡定的正拿着蘇國的禮單看。確實都是蘇國特產,南充段玉也是蘇國特產。
前面四件禮物都是南充段玉,周芣苡心想,這是給賭石做鋪墊,還是爲開賭石鋪子做鋪墊?蘇神棍挺能啊,一石不知能打中幾隻鳥,眨眼只見鳥兒滿天飛,鳥毛滿天飛。
後邊東西也不一般,蘇格拉河的魚子醬,蘇南巴瓦神山的冰雪石,拿勒斯草原的黃金象牙,都算是蘇國的國寶。把國寶當特產送,蘇神棍壕氣沖天。
蘇武陽看小郡主看得認真、好像有興趣,一臉嚴肅的說兩句、大虞官話很流利:“我國師聽聞周大將軍最愛小郡主,因此略備薄禮;併爲小郡主算過,天性純良,與我大蘇頗有緣分,正請旨冊封小郡主爲我大蘇公主。”
大家都安靜着,蘇國國師一招接一招,先看周廣怎麼接招。
周芣苡純良的接招:“蘇神棍、呃蘇國國國師……”
夏天來了,鳥毛滿天飛,昭王、襄王都看着天上,董健、榮王等看着小郡主,還沒冊封的大蘇公主太不給面子了吧?
周芣苡臉紅害羞,說順口了,真的是脫口而出,烏溜溜的大眼睛無辜的看着爹。
周廣冷酷的安撫:“乖沒事。”
蘇武陽依舊嚴肅,作爲使者什麼情況都會遇到,這根本不算什麼。
周芣苡呆萌的給爹拋個媚眼,算了不說蘇神棍:“先把禮物都打開,讓本郡主看看。蘇國把石頭都當寶貝送來,明兒不會挖一筐土送來吧?”
呱呱!襄王看昭王鳳眸流光溢彩,興奮的都想笑了。
榮王也想笑,小郡主草包屬性是專門用來逗樂的吧?難怪周廣那麼喜歡他閨女,華燈也老說小郡主怎麼怎麼地。
不過都嚴肅點。蘇國的土怎麼能隨便給大虞送,那不是俯首稱臣,就是割地送城。
蘇國的使臣今兒都挺規矩,沒有人亂叫。別說是草包,那才十四歲小姑娘,誰好意思跟她計較?再說,國師說她天性純良,現在該說她什麼,說她不純良?
襄王、榮王等都不知道蘇神棍怎麼想的,要坑周廣不用下這麼大本錢吧?不怕將自己坑了?董健隱約知道逸公子,呃別笑,嚴肅點。
周邦正大帥哥挺嚴肅的帶着幾個親兵來,將箱子都打開。禮物送到這兒,不收顯得沒度量。收肯定有問題,不是有大蘇公主麼?大哥很輕鬆愉快。
大家都看着箱子,打開一陣寶光,好像蘇神棍放大招,有一個算一個全亮瞎。
周芣苡揉揉眼睛,好一陣才適應下來,嘟囔:“蘇國的石頭竟然長這樣。本郡主很喜歡,蘇神、國師不如將蘇南巴瓦神山給本郡主好了。本郡主要用它蓋房子,爹說好不好?”她大眼睛剛被寶光閃過,這會兒閃的全是寶光,希冀的看着她爹。
周廣殘忍的說實話:“他不會給你的,那是蘇國的神山。”
周芣苡頓時一臉落寞到絕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對蘇神棍滿腹怨念,這送什麼都沒意思了。
其他人看着小郡主小模樣兒,都有些心疼。冰雪石確實漂亮,好像一塊永遠不會融化的冰,乾淨的讓人心碎。但放着一座山不給,小氣吧啦的就送一塊怎麼夠?給大蘇公主,怎麼也得蓋這麼一間屋吧?天性純良的大蘇公主住在這麼幹淨的屋裡,會不會好冷?
昭王立刻發誓,一定要給依依蓋一間這樣的屋,冬天冷就夏天住啊。
周廣也有這想法,依依是真的喜歡,蘇國不給就自己去拿。
蘇武陽感到一陣寒意。冰雪石和冥玉有點像,大夏天都發着冷氣,但是人能用的。他就感到冰雪石一陣陣寒徹骨,外邊太陽爲毛還不曬到他身上。
周芣苡看蘇國人依舊鎮定,先不玩他們了,再次高興的來賞寶,還有好東西呢。
其他人都轉移注意力,重新看着蘇國送的寶物,心情複雜,好想抱回家,又想將它們砸了。
周芣苡看着挺好,爲什麼要砸?
周邦正已經將箱子、包裝等弄掉,將寶物重新擺放好,愈發璀璨奪目。
第一件南充段玉雕琢的寶物,名“在地願爲連理枝”。就是用三尺高的青玉,雕出兩棵枝繁葉茂的樹,枝幹合生在一起,一股濃情蜜意的情調,枝繁葉茂昭示着子孫繁盛。
寓意好,玉質、雕工都是上乘,最妙的是,樹葉偶爾有些異色,好像陽光照到上面,就像
上面,就像希望之光、上天的福澤,品味又提升兩個層次。
第二件南充段玉,名“在天願作比翼鳥”。一對鳥兒栩栩如生,看不出是玉做的鳥,還是鳥做的玉,讓人只想與它們一齊飛上天,一直自由飛到永遠。
第三件是一個玉璧,白璧無瑕,預祝一對新人神聖與美好。
周芣苡看中的就是它,和烈山岩送的玉璧幾乎一模一樣。昭王說烈山岩那個應該是古代傳承瑞玉,大約跟傳國玉璽似得,這又冒出一個?真是如有巧合純屬雷劈啊。
周芣苡拿着它仔細把玩半天,好像要新一點,不像老玉,有一種歷史雕琢的氣息。
蘇武陽一臉嚴肅的開口:“小郡主果然看中此玉璧。我國師有言,小郡主若選中此玉璧,便是我大蘇公主。臣拜見蘇靜公主!”
蘇國副使之類都站起來,恭恭敬敬拜見他們家公主,絕不是裝的。
大虞諸位目瞪口呆,不用裝這麼像吧,封號都有了,還挺簡單,呃靜姝郡主反過來就行了。
周芣苡看昭王一眼,蘇神棍玩什麼?還有這種強買強賣的,一如既往的強盜啊。
昭王鳳眸熠熠生輝,依依喜歡玩就跟他們玩唄。
周芣苡覺得也是,一本正經的應道:“諸位請起,這事兒得問我爹和聖上的意思。還有本郡主生來就是大虞人,蘇神棍表以爲本郡主是草包好欺負。”
蘇武陽嚴肅回答:“小郡主是我大蘇公主,此乃天意,沒有人可以輕慢公主。”
周芣苡將信將疑:“那玉璧本郡主收下了,你可別讓本郡主負責,否則本郡主就將它砸了。”
襄王、董健等精神一振,小郡主這意思寧爲玉碎只拿好處不幹活?
蘇武陽管不着,此乃天意,國師也沒讓他管。
周芣苡拿了好處終究心情好,再看拿勒斯草原的黃金象牙,金黃金黃的,比黃金還漂亮。據說蘇國只有王公才能擁有,黃金象牙的數量也很少,有錢也買不到。
其他人都看着,蘇神棍將這些送給大將軍,給聖上又送什麼?隨便扔兩塊石頭還是一筐土?土是不能送的,看來只有扔石頭。蘇神棍不是要送一萬塊原石麼,隨便送幾塊給聖上好了,每塊至少值一萬兩銀子,反正白撿的,沒準運氣好碰上個價值連城的。
蘇武陽及副使等也看着,等着,周廣敢不敢收,會做什麼。
周廣就看着閨女,蘇神棍還想搶他閨女,作死麼?這比入侵大虞還那什麼。
周芣苡看完回到爹身邊,抱着他胳膊安慰一下,咱一塊去滅了蘇神棍,現在麼:“我二哥年輕,受不起這些禮物。在地願爲連理枝就借花獻佛,轉送給安平駙馬,祝你和長公主白頭偕老。在天願作比翼鳥轉送給榮王,祝你和王妃百年好合。百子玉如意轉送給襄王太妃,她已經兒孫滿堂,繼續添孫添重孫,大虞胤嗣彌昌。”
董健和榮王面面相覷,這等國寶,要轉送給他們?
昭王聲似天籟:“小郡主是天意認定的蘇國公主,這禮物她說了算。”
襄王看看昭王,好吧,百子玉如意他娘一定會很喜歡,趕緊謝過小郡主,收下了。
蘇武陽和副使之類依舊不吭聲,公主在上,不需要他們吭聲。
周芣苡現在很神氣,繼續豪禮大派送:“魚子醬送給特使,這麼珍貴的東西,你一定很少吃吧,辛辛苦苦送這麼多東西來,本郡主就賞你了。冰雪石送給茅尚書,希望你冰清玉潔。”
茅樑笱冷的直哆嗦,這冰雪石好冷的,他能不能不要?他趕緊向蘇武陽求助。
蘇武陽愛莫能助,其實茅樑笱這種人他也看不上。國師說了,這種人只會拉低自己的層次。看逸公子用的那些腦殘粉,都是個頂個能拎得起。
蘇國有句土話,用土築牆一層高,石頭砌牆高三層。
茅樑笱是爛泥巴,周邦正將冰雪石塞他手裡,他差點摔倒,周邦正忙將他拎起來。
其他人都無語。他平時不是挺抗揍嗎,怎麼揍都不死,今兒這麼秀氣?
李湜也無語。現在兵部就這情況,給幾位大將軍打下手,有沒有尚書無所謂。侍郎負責一些具體的事情,他把自己做好就行。
周芣苡看茅樑笱將冰雪石又抱得很牢,好像很激動,蘇國國師送的寶貝呢。不理他白癡,現在還剩黃金象牙,她小手一比:“這送給昭王,像獅象一般勇猛。”
昭王趕緊道謝,一定勇猛的將蘇國踏平,用冰雪石給依依蓋一棟房子,住裡邊纔是真正的蘇國公主。
周芣苡收禮任務完成,在自己位置坐好,大眼睛看着蘇武陽。
蘇武陽晃得有點眼花,和周廣講:“原本送新人的禮物,一件都沒留下。那四月十二再爲新人補上一份,我國師若是沒趕到,日後再向大將軍賠罪。”
周廣冷酷的應道:“本將和蘇國國師不熟,他還是向聖上及大虞百姓賠罪吧。”
蘇武陽一臉嚴肅:“兩國戰爭確實有蘇國的責任,我國師會代表皇帝陛下向虞國致歉。如今兩國議和,冰釋前嫌,蘇靜公主當早做準備。”
周芣苡大眼睛猛瞪着他:“準備什麼?爹,他欺負人家!”跳起來忙躲到她爹身邊。
周廣護着閨女,聲音帶着殺氣:“乖,沒人能欺負你。”
周芣苡不放心:“爹讓他趕緊走,蘇國人都趕緊走!人家聽說蘇
人家聽說蘇神棍是壞人,和韓王一樣,四處招搖撞騙。”
其他人都無語,她剛把蘇國的禮收了,這翻臉就不認人,這樣真的好嗎?
昭王覺得挺好,幫依依攆人:“你們公主下令了,幾位就請吧。小郡主以前總是被祖母、嫡母等欺負,膽子有點小,諸位體諒一下。”
蘇武陽放過周芣苡,認真打量昭王,越看越不凡;既然昭王給他臺階下,他就趕緊下。
蘇國其他人今兒表現都特好,恭敬的告辭,回使館去。蘇武陽只是送禮的特使,有些事可以點到即止,具體議和還是烏蘇拉負責,兩人不一回事。
襄王、榮王、昭王等人抱着禮物也告辭,茅樑笱幾乎是逃出將軍府。
外邊街上一片歡鬧,今兒天氣好,沒什麼事都來轉轉。
蘇國給大將軍送大禮,想挑撥大將軍和聖上,看小郡主做的多好。轉送給聖上不妥,就送給別人啊。反正東西大虞收下了,蘇國要議和大虞也接下了,還有什麼招兒,只管使出來。
一個小姐剛到,立刻尖叫:“什麼,蘇國封那草包爲蘇靜公主?”
消息傳開,好些小姐嫉妒發狂,很想去戳瞎蘇神棍!草包封一品郡主已經夠白瞎了!
有些聰明的小姐很快否定:“呵呵,逸公子說過,蘇神棍是非都分不清。”
“看蘇國人那德性,就沒一個好的,指不定又是什麼陰謀詭計,草包纔會同意!”
“靜姝郡主已經是大虞的一品郡主,還要蘇國人封什麼公主,蘇國人又憑什麼管我們大虞。”
不少人跟着喊,白癡都知道蘇國有陰謀,蘇國成天搞陰謀詭計,大家都痛恨。
人羣突然靜下來,只見慶王府的車馬停下,蔣青瑤和陳夜光下車,兩人從燒水揉麪的村姑、糞坑來的那什麼又變回窈窕淑女,打扮的愈發光彩照人,街上亮了十倍,暗香隨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