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感到危機

時間到了,由於荃貴一直沒有明確表態,瑪格麗特只好送荃貴和雅子回到大和正介的家中。

荃貴回來對大和正介說:“買方見太麻煩要壓價,歐太太不同意。沒有談成。”

大和正介看到荃貴按時回來,便放下心來。很高興地邀請荃貴和他下圍棋,荃貴邊和大和正介下棋,邊和他聊天:“看來您對中國很瞭解,您第一次來中國是什麼時候?”

“明治三十三年。”

“明治三十三年?”

“就是你們中國的庚子年。公元1900年。”

庚子年給荃貴留下終身不愈之痛。她不禁有些哆嗦,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你是庚子年來北京的。當年北京城裡鬧義和拳匪暴亂,到處殺洋人,你爲什麼在這個亂哄哄的時候來,你不怕嗎?”

“就是因爲義和暴徒把北京搞得污七八糟,危害日本國民的安全,清朝政府無力控制局面。日本正義之師不得不來幫助大清朝廷剿匪平亂。”

荃貴聽大和正介的話暗合中樞中之意,爲了不打草驚蛇,她沒有追問下去:“大和先生,你贏了。你的棋藝水平真高。”

“格格身爲女流之輩,圍棋能下到這種水平,也算是高手了。”

“承蒙誇獎。實在汗顏。今天就下到這裡吧。”

雅子連忙說:“格格今天出門也累了,先喝口茶,歇歇吧。”

大和正介下圍棋贏了荃貴之後,很是得意,荃貴趁其高興又問:“你到中國已經十幾年了,應該到過中國不少地方,到沒到過我的東北老家?”

“我在昭和三十七年也就是中國甲辰年到過東北。”

“那一年東北不是打仗嗎?你怎麼這個時候去東北?聽說俄國人殺人不眨眼的,你不害怕嗎?”

“哈哈,俄國人不過嚇唬中國人的大狗熊,在英勇善戰的日本皇軍面前不堪一擊。”

“你曾經做過軍人?”

“我喜歡中國,不願看到大清皇朝的發祥地被俄國人佔領,所以爲保衛大清東北而奮勇殺敵。”

看來中樞中說得不錯,大和正介真的是使自己家破人亡的幫兇之一。他純粹是爲了錢纔對自己好的。荃貴想到自己和恩愛的丈夫天人永隔,就心潮難平:不行,要趕快離開這裡。

知道了大和正介的底細,荃貴恨不得馬上離開大和正介。可是一時想不到如何擺脫自己和兒子被軟禁的局面,不由得憂心忡忡起來。於是她與廣俊商量。

廣俊因爲是單傳獨苗,一向備受寵愛,所以他對大和正介夫婦的殷勤招待,沒有特別感受,但對大和正介向荃貴大獻殷勤很擔心,他擔心母親像羊羔一樣落地大和正介這個色狼的口中,壞了名節,萬劫不復。看見母親來了,便問:"額娘,我們什麼時候離開大和公館。"

"我們先要落實我們下一步是留在中國,還是到日本去?”

“我們爲什麼要去日本?”

“我聽說肅親王把自己的兒女都派去日本學習,肅親王善耆是大清皇族中的楚翹,難得的政治家,他都選擇和日本人合作,我應該跟隨他,你以後還可以和他的孩子一起抱團光宗耀祖。匡復大清。建功立業。”

廣俊從小到大都受到光宗耀祖的教育,他有些心動,他問荃貴:“當年庚子之變,有日本人蔘加嗎?”

“有,日本人在庚子之變前,還和我們打了甲午戰爭,我們給日本人都賠了很多款。不過日本人在庚子之變後,在東北和俄國人打了日俄戰爭,粉碎了俄國人佔了我們東北的企圖。也算幫了大清一個忙。”

廣俊說:“既然日本欺負過我們,我不要去日本,它是我們的敵人。”

荃貴說:“若論起敵人,漢人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是他們讓我們大清滅亡的。讓我們由貴族變成平民的。日本人不過是要我們的錢,漢人卻要我們的命。”

廣俊一下子傻了:“爲什麼我們到處都有敵人?”

“因爲我們處在社會的頂層,擁有很多特權,其他人也想擁有,必須把我們打下去,他們纔有機會。所以我們成爲別人攻打的目標。所以說:高處不勝寒。”

廣俊聽後,不知道如何是好,畢竟他才十一歲,他想了很久,無助地對憂心忡忡的荃貴說:“要是阿瑪在就好了。我不想去日本,日本人有份逼死我阿瑪。我不想和殺父仇人在一起。”

一句話提醒了荃貴:不應該去日本,那麼就要考慮中樞中了。相對陌生的日本人,中樞中更信得過。於是她決定離開大和公館。

可是如何才能擺脫大和正介的控制呢?大和公館守衛森嚴,雅子與自己又形影不離。

荃貴冥思苦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她對大和正介說:“我從來沒有到過東北的老家,想到日本之前。去東北看看。所以非常感謝大和先生的幫忙。我們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格格要到東北很容易的,我們可以陪你去,我在東北有很多朋友。你的行程,我來安排。先到大連,再到東北逛逛,然後我們既可以從朝鮮,又可以從大連到日本。”

“謝謝,大和先生,區區小事,不必麻煩你了,我們自己去就可以了。”

“不行,格格,如果沒有日本人的保護,你的族人會傷害你的。所以,你們不能單獨行動。”

“大和先生,我什麼時候纔有行動的自由?”

“只要你到了日本,沒有人能傷害你了。你就徹底自由了,所以,格格還是馬上到日本去吧。“

荃貴一計不成又來一計,她讓廣俊裝病:“廣俊病了,我想請醫生給他看病。”

“格格不必操心,我會爲他請來日本名醫的。”

很快日本醫生就到了,詢問廣俊那裡不舒服,廣俊只好說:肚子不舒服。醫生檢查後,說:”沒什麼大問題,少吃一些就好了。”

荃貴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我馬上去日本了,想給父親掃墓。”

雅子馬上說:“好啊,我陪你去吧。”

於是一羣日本人跟隨着荃貴母子去拜祭滿郡王,雅子更是寸步不離地跟着荃貴。荃貴覺得自己變成了大和正介的籠中鳥,想逃跑難啊。

大和正介看荃貴悶悶不樂,便帶荃貴母子到日本酒吧去欣賞日本歌舞:“這只是日本歌舞的皮毛,日本歌舞的精華在日本國土才能看到。日本是個美麗的國家,你應該去看看。”

“好啊,等我處理完欠歐夫人的債務,才能去日本。”

“你不是把郡王府和一部分土地抵押給她了嗎?”

“可我要協助她變賣,在沒有把郡王府變現前,我就不能離開北京。”

廣俊好不容易得出來一趟,卻被帶來看那呆板的日本歌舞,簡直是如坐鍼氈,好不容易觀看完畢。又得回去了,這位被寵慣的公子哥兒對被管制不自由的生活,忍無可忍,不肯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去四處逛逛。”

大和正介勸道:“你現在已經不是皇親國戚了,家裡以後就靠你了,不能再這樣任性。熱衷吃喝玩樂,你一定要聽大人的指揮。”

廣俊不服氣地說:“不做皇親國戚應該更自由,我不要做你手裡的囚徒。”

荃貴馬上喝住說:“廣俊不得無禮,大和先生是我們的恩人,對人要有禮貌。”

廣俊卻滿不在乎地說:“什麼恩人?他拿了我們家的銀子自然要爲我們家辦事,母親,我們不必要看他的臉色。”

荃貴馬上喝廣俊:“小孩子不能胡言亂語。”

廣俊說:“我不是三歲的小孩兒,世界上的事情我還是懂得,我知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道理。”

荃貴訓斥道:“你這個孽障給我退下去。”看到廣俊不情願地離開,荃貴又對大和正介說:“大和先生,對不起,我們家就一個兒子,所以特別的嬌寵,失禮了,請您原諒。”

大和正介雖氣的不打一處來。表面上卻一點也沒有顯示:“荃貴格格,我覺得廣俊少爺應該去日本接受教育,否則難以成才。”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可是現在身上沒錢了,寸步難行啊。”

“我馬上請東北的朋友幫忙。協助你委派到東北的奴才,然後,大家一起來幫你買地,你看如何?”

“謝謝,大和先生,我派去的奴才和東北的人關係密切,我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我們再等等吧。”

”你確定幫你賣地的奴才可靠嗎?”

“可靠。非常可靠。”

“他是誰?我在東北有很多朋友可以協助他。”

“謝謝,我已經答應過他,爲他保密的。我相信他一定會完成使命的。”

“他如果攜款潛逃怎麼辦?”

“他的家人在我手裡做人質,量他不敢。”

大和正介看得出來荃貴對他有戒心,廣俊又一付不服管教的樣子,大和正介覺得這個小子被他母親寵壞了。真是個愚蠢的中國人,他對廣俊越來越厭惡了,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還是那麼彬彬有禮。

荃貴終於發覺他們母子被軟禁了,雅子寸步不離地跟着她,廣俊也不能離開大和公館。開始覺得度日如年了,此時她又想起了中樞中,現在只有中樞中能救她,否則,她的結局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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